第四十二章
雲泥之別的男女不能混在一起論情愛,他們的世界不同,他們的道路歧異,她的痴心妄想成了最可笑的笑話,她啊……是自尋死路。
孟孟想透澈了,淡然一笑,人總是要為自己的錯誤付出代價。
鳳天磷冷眼望她,耐心地等着她認錯、等她低頭求饒,只要她說:「對不起,我別無他法,我只是不想離開三爺」,那麼他就會順勢將她留下。
可她用那樣的眼光看他,好像做錯的是他,而不是她。
鳳天磷惱羞成怒,這算什麼?
她是料定他喜歡她的面、喜歡她待在身邊,就算她算計他、就算她無法無天,他都必須忍氣吞聲?
哼!女人沒有那麼了不起,這天底下沒有誰離不開誰,有鳳天嵐的前車之鑒,他不會再傻到對任何人無條件縱容。
四目膠着,她看着他,他等着她,誰都不說話。
都不說話?李強看看鳳天磷,再看看孟孟,再三猶豫掙扎,雖然心裏害怕自家主子爺發怒,卻還是敵不過本心,上前一步跪倒在地,「爺,賀姑娘身子骨柔弱,禁不起折騰,看在賀姑娘救您一命的分上,饒了她吧!」
李強的求情讓孟孟動容,感激、感恩,更感謝。
原來她的善意並非沒有人感受,還是有人在謠言毀去一切時,願意為她出頭。
李新見狀也跑地求饒,「爺,功過相抵,不管賀姑娘做錯什麼,都不該丟了性命。」
鳳天磷火氣更大,冷哼一聲。
賀孟莙對男人這麼有手腕?於文謙對她死心塌地,連李強、李新都被籠絡,一個個迫不及待跳出來為她求情。
「你們是在指責我恩將仇報?」
「屬下不敢。」李強大聲回話。
叩,重重一個響頭像磕在孟孟心頭上似的,令她難受,她承受不起啊。
從頭到尾李新都不相信那些話言,他更不相信賀姑娘會蠢到做這種傻事。
當時他和李強就守在外頭,有個動靜能不衝進屋裏?比起賀姑娘,他更懷疑薛姑娘,為什麼她來得這麼及時?為什麼她一眼就看出主子爺中毒?為什麼她敢一個人留下照料主子爺,支使他們離開?
最重要的是,皇上遲遲未下賜婚聖旨,在這件事過後才下達,薛姑娘是最終的受益者。還是要怪他,當時李強愣頭愣腦的,他擔心李強做傻事,扯着李強一起去請大夫,如果當時留下一個人就好,就不會發生後來這些事。
李強見鳳天磷紋風不動,跪兩步,爬到他腳邊,用力叩頭,「爺,我皮粗肉厚,那二十板子讓我代了吧。」
眼見鳳天磷臉色越來越難看,一腳就要踹上李強心窩,李新也跟着跪到他腳邊,及時抱住他的腳,說道:「屬下不是為賀姑娘求情,屬下是心疼爺。爺恩怨分明,不願負任何人,倘若賀姑娘死了,日後爺想起賀姑娘的救命之恩,肯定會自怨自恨。」
比起李強,李新的反應靈敏得多,這番話迅速地給鳳天磷降了火。
李新這番話並不是胡說,他深知,即使爺不承認,可爺對賀姑娘肯定是有些許情愫的,否則不會如此陰晴不定,讓人估摸不透。
更別說爺雖霸道、驕傲,但對身邊的人再護短不過,凡於他有恩的,他都傾全力回報,而賀姑娘對爺的救命之恩可是大過天吶!
李新臉上的倔強,鳳天磷再熟悉不過,他打定主意這麼做,就一定會做到底。
看看李強,再看看李新,鳳天磷不懂為什麼他們處處護她,為什麼於文謙堅決相信她,為什麼那個鬼魂緊跟着她不放?
她到底有什麼魅力,能把這麼多人糊弄得團團轉?分明他有這麼多證據。
鳳天磷怒氣更盛,但李新的話深入他心底。
李新說的對,孟孟死掉,他會後悔,他不喜歡她、不愛她,他痛恨她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來達成目的,他對背叛自己的人無比憎恨……可他也清楚知道,一旦她死了,他會後悔。
深呼吸過後,鳳天磷喊道:「來人,李新、李強一人二十大板,賀孟莙十大板。」
此話一出,李強苦着臉,因為對女人而言,十大板還是會要掉她半條命。
但李新嘴角卻微微上揚,因為此話一出,代表爺心軟了,爺心軟,剩下的事就好辦,爺會睜一眼閉一眼,任由他私底下運作。
摸摸荷包,裏頭還有二十兩,二十兩可以讓十大板變成形式,不會傷筋動骨,只教皮肉難受個幾天……
眼見愣頭青李強又要向鳳天磷磕頭求饒,李新連忙一巴掌往他後腦呼去,急急拉着他向鳳天磷磕頭謝恩。
啪啪啪的板子落下,孟孟疼得冷汗直流,她沒挨過打,只覺得魂都快萵體。
鳳天嵐蹲在她身前,眼底冒着青光,猙獰的面容上透着不平。「這樣的男人你還喜歡?你還對他動心?你腦子被驢踢了!」
孟孟想苦笑,卻因痛得冷汗直流,擠不出象樣的笑容。
是啊,她也想知道,鳳天磷哪裏值得她堅持、值得她不死心?他早已不是她的鳳三,他是三皇子,是高高在上的人物。
可……怎麼辦才好?她的愛情不與理智掛勾,即使已經痛得她想呼天搶地,可她的心依然不見鬆動。
於文謙又急又氣,他想進屋找鳳天磷理論,卻被人給牢牢架住,什麼事也做不了。
李強死腦筋,一面挨着根子還一面罵人,「嗯嗯,打輕一點,把人打壞了,看我饒不饒得了你!」說完,又對孟孟傳授經驗,「不怕,每打一下就少一下,十下很快就熬過,我那裏有很好的傷葯,包準姑娘兩天就能下床……」
李新大翻白眼,要不是屁股上還在受折騰,他很想再往李強後腦杓打招呼。
這人怎會蠢得這麼厲害?他們是爺的貼身侍衛,代人挨打,誰敢往死里打?自然是怎麼輕鬆怎麼打,他這副天下無事的模樣,豈不是在告訴爺,這二十根不是打,而是搔癢?更甭說他還光明正大恐嚇人,這……他把爺的尊嚴往哪裏擺了?
李新沒想錯,鳳天磷被李強的話氣到想吐血。
他們以為他沒看見李新遞銀子給行刑之人?他都已經睜一眼閉一眼了,李強還如此明目張胆!
他氣呼呼地走出屋外,想加重刑罰。
李強聽見腳步聲,急忙道:「快點打完,主子爺出來了。」
他這一嗓子把替孟孟行刑的人給喊僵了,啪啪啪,最後三下隨隨便便敷衍了事。
鳳天磷站到院子裏時,李強、李新乖乖趴在凳子上繼續挨打,於文謙已經衝上前將孟孟打橫抱起。
鳳天嵐站在於文謙身旁,怒目望向鳳天磷,「看清楚,這就是你喜歡的男人,看清楚,你的犧牲換到什麼?!」
孟孟聽見了,胡亂點頭。
是啊,這就是她喜歡的男人。如果每個交換都能換到等值的東西,多好?做交易總是有虧有賺,她無法確保好運一直站在自己這邊。
雖然已經杖下留情,孟孟還是疼得冷汗淋漓,汗水濕透背脊,縷縷青絲貼在頰旁,臉色慘白得像個鬼,柔弱地靠在於文謙懷裏,像小貓似的。
鳳天磷接收到於文謙的怒目,也感受到黑影的凌厲視線。
他看得更清楚了,那團人形黑影比於文謙略高,身穿明黃色長袍,可這顏色的衣服豈是人人都能穿得起?
他聽見那黑影在對孟孟說話,只是聲音太模糊,滋滋的雜音太多,他無法聽清楚黑影在說什麼?
於文嫌滿臉憤慨,抱着孟孟上前跨一步,怒聲道:「孟孟年輕,無意觸犯府中規矩,既已受到懲罰,便當兩清,在下代孟孟向三皇子告辭,就此離去。」
他這話比李強那沒腦袋的話更加觫怒鳳天磷。
鳳天磷抬高下巴,冷笑道:「於太醫想走請自便,至於孟孟……兩清?誰給你的標準?依爺看來,還沒夠呢。」
「你!」於文謙氣得臉色蒼白,溫潤如玉的翩翩公子被鳳天磷幾句話擠對得說不下去,只道:「孟孟沒有欠你。」
「欠不欠,怎會是於太醫說了算?」鳳天磷痞笑問。
一旁的李新聽在耳里,只覺得丟臉,自家主子爺未免太、太……太無賴。
「你到底想要怎樣?」於文謙口氣不善。
「不怎樣。」他懶得與於文謙多說廢話,伸手拂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