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任容禎回到廚房,見着的正是這樣一幅畫面,那九五之尊捧着飯碗站在灶台前,吃得滿嘴油光,額上沁汗,而他的准娘子微笑看着陛下,十分開心又有自信。
【第十九章長公主竟吃了你做的粥】
任容禎大步進入廚房,臉上頗有幾分氣急敗壞之色,男子恰好聽到動靜抬起頭來,兩人的視線在空中對個正着,男子心裏咯噔一下,彷佛做壞事被逮個正着。
任容禎面容凝肅,當下一撩袍角,跪拜了下去。「微臣拜見皇上。」
金桐蕊的心咚地一跳,當場懵了。
這什麼神展開?剛剛他是說皇上嗎?古時候的皇上?皇帝的那個皇上?
任容禎知道她不明就裏,可此刻他也無暇解釋了,起身過去拉了她一同跪下。「這位乃是當今聖上,快快向皇上行跪拜之禮。」
金桐蕊很想問今天是愚人節嗎?他們兩個是串通在愚弄她嗎?可她看任容禎的表情很是嚴肅,半點玩笑之意都無,也不敢胡亂問話,只低下頭用氣音問道:「我們那裏沒向皇上跪拜的習俗,我不知道要說什麼。」
任容禎壓低了聲音回道:「就說民女拜見皇上。」
廚房裏安靜無聲,李璟一字不落的將兩人的對話聽在耳里,不免覺得好笑。
見他們親呢自然的舉止,貌似還十分熟悉,這可就有趣了,他非要好好了解了解不可。
「民女拜見皇上。」金桐蕊適才已經跪在地上了,說話的同時,她的頭往地上深深伏了下去,想到曾看過的電視劇,便又中氣十足的加了句,「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任容禎不由得看了她一眼,不是說不會嗎?倒挺像回事的。
「都起來吧。」李璟饒富興味的看着他們,嘴角湧現藏不住的笑意,儘管還吃得意猶未盡,這時也不得不暫時擱下碗倏。
「謝皇上。」任容顢拉着金桐蕊起身。
金桐蕊還在迷迷糊糊狀況外,她看看任容禎,又看看皇上,問題就冒出來了。
那個人是皇上,這沒問題,因為縣令大人對於此次宴客十分慎重其事,更佐證了那人確實是皇上沒錯,是她有眼不識泰山,以致於這麼意外,但是!為何任容禎認得皇上?還貌似跟皇上很熟,這就說不過去了。
一瞬間,任容禎說過的話驀然閃過她腦海——本王乃景親王府小王爺。
她突然醒悟過來,難道他說的都是真的?她驚異的瞪着任容禎,就聽到皇上說道——
「你這小子,果然還活着,朕就知道你沒事。」
任容禎極是詫異。「微臣惶恐,難道皇上是來尋微臣的?」
「難道朕特地過來遊山玩水嗎?」李璟白了任容禎一眼,接着咳了一聲,義正辭嚴的開始數落起來,「你這要命的自尊心,中了毒,雙腿不良於行,在府里養傷又如何了?難道讓人伺候你洗漱起居會少塊肉嗎?偏生犯倔,跑來合州,你那兩個貼身侍衛,一死一傷,傷的那個拚着一口氣回到京城,只說你們讓山賊打劫了,話都沒說清楚就斷了氣,你可以想像了,你娘和你祖母哭得肝腸寸斷,說你腿不能行,又中了毒,不知會被山賊如何凌虐,恐怕凶多吉少,你二哥派了大隊人馬到合州來尋人,可合州如此大,要尋一人又豈是容易之事?沒想到大夥都遍尋不着的人卻讓朕給輕易碰到了。容禎,你是不是應該向朕好好交代一下你為何會在這裏?為何人好端端的沒事卻遲遲不回京城?」
金桐蕊拉長了耳朵,帑力聽皇上說了什麼,雖然她不知曉前因後果,但她不算笨,拚湊起來,也大約聽懂了。
要命啊!任容禎真是那小王爺,來往的是皇上這樣的等級,她該怎麼辦才好?她全家該怎麼辦才好?這麼長的一段時間,他們可沒少使喚他做事啊,她爹甚至還幫他洗澡了,這如何使得?
她怔怔地看着任容禎,就見他不卑不亢,很是從容的回皇上道:「微臣已經給家裏寫了信,想來是皇上和臣的家書錯過了。」
李璟哼了一聲,「也就是說,你府中已知你安然無恙?」
「應是如此。」
李璟挑了挑眉。「好啊,那你同朕說說,你為何不回京城?」
金桐蕊也想知道,便跟皇上一同看着他,等他回答。
任容禎將目光投向她,回道:「因為這名女子。」
金桐蕊嚇了一跳,瞪大了眼晴。「因為我?你說因為我?」
任容禎蹙眉,低聲斥道:「皇上在此,不得無禮,皇上未問你話,不得插口。」
金桐蕊讓任容禎那小心的模樣又嚇了一跳,顯得局促不安。
她還不習慣眼前這人是皇上,也不知道在皇上面前要如何舉止才恰當,即便她有原主的記憶,也在這古代生活了好一段時日,可原主這輩子也沒見過皇上啊,她縱然有原主的記憶也派不上用場。
「呵呵,原來如此,朕明白了。」李璟似笑非笑的瞧着金桐蕊。「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容禎向來眼高於頂,能教他上心的姑娘,朕十分好奇。」
金桐蕊想到電視劇里大家跟皇帝說話,大多是不敢直視皇帝的,連忙低眉順目,恭恭敬敬地道:「民女名叫金桐蕊,金色的金,桐花的桐,花蕊的蕊,小名點點,點石成金的點。」
李璟打趣道:「你廚藝如此之好,開間飯館肯定能掙大錢,應當把石頭的石換成飲食的食,點食成金才是。」
金桐蕊深覺有理地笑道:「哈,點食成金,我怎麼沒想到?一言雙關,您真會想。」
「點點。」任容禎皺起眉頭。「在皇上面前不得無禮。」
金桐蕊吐吐舌頭。「我又忘了。」
李璟笑道:「好了,你就別嚇她了,朕瞧着這小姑娘天直可愛,難怪你會為了她不惜讓家人憂心如焚也要賴在此地不走了。」
皇上在金桐蕊眼裏原是高山仰止般的存在,今日一見,對方竟如此通情達理、不拘小節、幽默風趣,實在教她意外,她對皇上的敬畏便也少了兩分。
對於皇上的說法,任容禎可不認同了,他哼道:「回皇上,微臣是計劃性的停留此地,並非賴着不走,待計劃完成,便會回京。」
李璟戲謔道:「那你的拐人計劃完成了幾分啊?小姑娘可是願意跟你一同回京城了?」
任容禎不答,反而看着皇上,嚴肅的質問道:「不說這個,適才皇上可是吃了點點做的飯菜?皇上乃是一國之尊,怎可如此大意,竟然未經試毒便隨便食用來路不明的食物,若遇到有心之人下毒,如何是好?」
「什麼來路不明!」金桐蕊不高興了。「我做的飯菜怎會與來路不明扯上邊了?」
李璟馬上選邊站,一臉不認同地道:「是啊,容禎,你這話說到哪兒去了?點點做的飯菜怎會來路不明,你說這話也太欠周全。」
任容禎臉上似有埋怨。「皇上明知微臣不是那個意思,莫要挑撥離間。」
李璟忍笑道:「朕哪裏有挑撥離間了,朕是覺得點點做的飯菜比御廚做的半點不差,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怎麼,你不認同嗎?」
任容禎不言不語,他還不了解皇上嗎?這是在挖坑給他跳,他傻了才會跳進去。
就在兩人僵持之際,一個奴婢尋了來,她一臉的焦急,見了皇上在此,急忙票道:「啟稟公子,小姐這會兒不但飯不吃,連葯也不肯喝了。」
任容禎的眉頭皺了起來。「皇上不是自個兒來的?還帶了人來?」
李璟嘆了口氣,「長公主心緒鬱結,朕順道帶她出來散散心,這也無可厚非。」
金桐蕊覺得奇怪,這話怎麼像在解釋什麼?可皇上身為九五之尊,要做什麼,又何須向他人交代?
任容禎耷拉着臉。「皇上……」
李璟不想聽他數落,連忙打斷道:「朕知道不該帶長公主出遠門,可長公主離了京真有比較好,好了那麼一點點,也不能說全然沒有幫助啊。」
任容禎板着面孔。「長公主如今葯也不肯喝了,皇上待要如何?」
李璟倒也不緊張,不置可否地道:「過去看看再說。」
任容禎便帶着金桐蕊一塊兒去,那名奴婢也神色焦急地跟在幾人後頭。
廂房裏,一個女子懨懨地卧床,一點精氣神也無,房裏都是苦藥味,李璟此時終於有了兩分焦躁,他面色沉沉,大步趨前關懷,兩人低聲交談,似在勸對方喝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