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她大費周章,又是納妾,又是休妻的,無非是想讓他有個兒子,討了伯爺歡心,也好讓伯爺將這長興伯的爵位傳給他。若是覃振此時分出去,那她所做的一切豈不是都沒了意義?

就在這時,一直默不作聲的長興伯豁然起身,怒斥道:「胡鬧!好好一個生日家宴,非要鬧得烏煙瘴氣的。」

長興伯發話,長興伯夫人和覃振都雙雙住了嘴。

「有什麼大不了的事,非要鬧成這樣?」長興伯無奈至極。這段時間關於納妾的事,長興伯並不是不知道,只是覺得這都是后宅之事,無心過問罷了。

殊不知,在他看來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卻鬧得家宅不寧,又是休妻,又是分府的,成何體統?

「你都一把年紀還這樣折騰,也不怕小輩們見了笑話你。」長興伯斥責長興伯夫人,道:「不就是納妾嘛,納一個就是,別動不動就說什麼無子休妻。」要知道,老大兩口子成親的時間比老二兩口子還長一些,如今卻只生了一個女兒。要是照長興伯夫人的話,豈不是老大兩口子也該散了?

長興伯夫人最初的目的也不過是讓兒子納妾,如今長興伯親自開了口,她自然不會再多說什麼。

安撫下長興伯夫人,長興伯又對覃振說:「你照你母親的意思納個妾。」

本以為很簡單就能搞定的事情,不料,覃振卻堅持道:「父親,孩兒絕不納妾,若是二老不能接受,孩兒懇請分府而居。」

「你……」長興伯也動了怒,這小子是油鹽不進啊?又不是讓他休妻,只是納個妾而已,至於這麼堅決反對嗎,「胡鬧!老子還沒死呢,你就想着分府單過了?」

「求父親成全。」覃振神色堅毅地仰望着長興伯,絲毫沒有轉圜的餘地。

長興伯也是沒轍了,看了看覃振,又看了看長興伯夫人,最後怒氣沖沖地丟下一句,「你們母子自己看着吧,我不管了。」說完,拂袖而去。

見長興伯離開,長興伯夫人心裏突然有些發慌。長興伯的意思是讓他們自己解決矛盾,可她就是解決不了,才擺上枱面,希望能逼迫兒子妥協的啊。

如今倒好,長興伯甩手不管了,兒子又搬出分府來烕脅她,別說休妻了,現在連納妾都徹底成了奢望。

兒子這是拿捏住了她的要害啊,她費盡心力想讓他繼承爵位,可他卻以分府主動放棄爵位為要脅。

想明白了一切,長興伯夫人站起身對覃振說:「好、好,算你贏了!」語氣充滿了無奈和不甘。說完話,也和長興伯一樣,揚長而去。

「相公?」李如錦不安地看着覃振。

覃振捏了捏她的手心,回給她一個微笑,「別擔心,一切有我。」

生日宴剛剛開始便不歡而散。

長興伯夫人回到自己居住的院子,砸了丫鬟奉上來的茶盞,又摔了顧媽媽吩咐小廚房做好送上來的吃食,這才稍稍捎了氣,頹然地跌坐在椅子上。

在兒子心裏,她終究還是抵不過一個李如錦啊。思及此,長興伯夫人黯然垂淚。

一直伺候在側的顧媽媽見狀,正欲上前勸慰,卻見一直跟在長興伯夫人身邊的吳儀容搶先走到長興伯夫人身後,一邊輕輕地給她捶着肩膀,一邊說:「表姑母,您別生氣了,都是容兒不好,不該給您亂出主意的,讓您當眾難堪。」

長興伯夫人沒有說話。老實說,她確實有幾分遷怒的意思,若不是吳儀容信誓旦旦地說二十多年的母子情分肯定勝過五年的夫妻情分,她也不會真的當眾逼迫兒子,壞了母子情分。

吳儀容見長興伯夫人不說話,知道她心裏在責怪自己,也不點明,只接著說:「可是表姑母,今天的事您沒有看出裏面的門道嗎?其實,表哥只是抓住了表姑母的軟肋,所以才會這樣有恃無恐地頂撞您、違拗您。」

長興伯夫人皺眉,這個她當然知道。

「若是,您能反過來轄制住表哥,表哥還敢這樣忤逆您,對您的意願視若無睹嗎?」

「這話什麼意思?」

吳儀容俯身湊近長興伯夫人的耳邊,小聲說:「您猜,要是您出點什麼事,表哥會怎麼做?母子連心,真到了那個時候,表哥哪裏還會在乎一個李如錦?」

長興伯夫人愣了一下,還沒表態,一旁的顧媽媽已經聽不下去了,插話道:「表小姐,您這是又要給夫人出什麼歪主意呢?」

聞言,吳儀容面露不悅,高聲道:「顧媽媽,我知道處在你的位置,你當然希望息事寧人,你好我好大家好。可是,今天的家宴上,李如錦挑唆着表哥讓姑母當眾下不來台,別說是表姑母了,就是我看了都替表姑母難堪。

你是表姑母身邊的老人了,你不想着怎麼替表姑母排解煩憂,卻一味地做好人,兩邊討好,你不覺得愧對錶姑母這些年對你的厚待嗎?」

「夫人,我,我不是這個意思。」顧媽媽本欲勸阻吳儀容,反而被教訓了一通。

長興伯夫人正在氣頭上,哪裏能體會顧媽媽的一番好意,反覺得吳儀容說的話在理。不過,還是念在顧媽媽伺候她多年的份上,沒有太下她的面子。只揮手示意讓她別說了。

顧媽媽只得悄聲候在一旁,有苦難言。

「你接著說。」長興伯夫人示意吳儀容繼續。

吳儀容便俯身湊到長興伯夫人耳邊,接着出謀劃策。只是這次她說話的聲音越發小聲,就連站在三步遠的顧媽媽都沒能聽清楚,只隱約聽到什麼自殺、什麼相逼之類的。

【第十章】

覃振和李如錦領着三個女兒回到梧桐苑,先吩咐小廚房做了些吃食。待三個女兒都吃過晚飯,小玩一陣后,安置她們各自歇下,兩人這才回了正屋。

李如錦去鋪床,讓覃振先去沐浴。不料,覃振卻沒往沐浴間去,反而走到她身後,環腰將她抱住。

「今天的事讓你受委屈了。」他的下巴枕在她的肩頭上,臉頰似有意、似無意地蹭着她的耳朵和脖頸。

「我不覺得委屈。」李如錦停下手上的動作,想轉頭給他一個微笑,卻被他突然吻住了嘴。

李如錦愣了一下,似乎是感受到他情緒中的異樣,儘管她此刻毫無心情,依然沒掙扎,任由他親吻着。如果這樣可以安撫他內心的躁動和失落,她願意為他去做。

可是,出乎李如錦預料的是,這個吻很長、很久,卻又很輕、很淺,明明帶着濃濃的倩緒,卻又絲毫不夾雜情慾。

她知道,今天的事其實讓覃振很難過。

長興伯夫人在他心裏始終佔據着舉足輕重的地位,從來都是無可取代的,因為知道長興伯夫人曾經的不容易,所以覃振格外的愛重這個母親。可是今天為了她,他竟然頂撞、忤逆他的母親。看着長興伯夫人難過、生氣,他心裏一定也在跟着難過吧?

李如錦緊緊地反手回抱着他,像是在無聲地安慰他一般。

過了良久,她說:「相公,我們明天一早去給母親認個錯吧。」

覃振沉默了片刻才用低啞的聲音說出一個字,「好。」她總是這樣通情達理,明明下午是母親為難了她,她卻能站在他的立場,顧及他的感受,主動提出去道歉。

他真的是三生有幸,才能娶到這樣一個賢慧的好妻子。

夜裏,兩人剛睡下沒多久,突然聽到外面有人通報,「二少爺、二少夫人,不好了,夫人自殺了!」說話那人的語氣滿是驚慌、無措。

聞言,覃振和李如錦幾乎是蹦着跳下了床。兩人也顧不得許多了,匆匆套了一件長外套,便火急火燎地出了門直奔長興伯夫人居住的長興院而去。

此時已經是子時初,本該夜深人靜的時候,長興伯府卻燈火通明,人仰馬翻。

覃振心中着急萬分,腳下的步子邁得極快,極大。李如錦一路小跑着跟在他身後,被石子崴了腳也強作鎮定,裝作沒事人一般。

兩人很快到了長興院,此時院子裏站滿了人,正屋大門卻緊閉着。

「母親怎麼樣了?母親怎麼樣了?」

覃振甫一踏進院門,就急聲問道。

院子裏站着的大多都是長興院的下人,見覃振和李如錦到來,一邊給他們讓路,一邊寬慰道:「二少爺放心,幸虧發現得及時,夫人並無大礙,伯爺已經派人去請大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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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夫納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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