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9 病危
“顧少欽沒來。我想,我們進去都沒用。”還是顧若謙打破了沉默。
大家更沉默了,因為大家都知道這句話是對的。
雖然他們都覺得自己才是岑語濃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但是在關鍵的時刻,他們不得不承認,其實對於岑語濃來說,顧少欽才是她最重要的存在。
“要不要打給他。”顧若謙看了看大家,平靜地問。
周子喬先點頭:“只要能讓小濃蘇醒過來,我絕對沒意見。”
“他畢竟是小風和小陵的爸爸,我想如果叫他來,應該會有很大的幫助。”高峰也點頭附和。
唯有風相容冷着臉:“小濃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我不相信他會不知道!他既然這麼狠心,叫他來,他就會來嗎?”
“總得試試。”周子喬看了看大家,“我想還是我給他打電話。我是小濃的哥哥,相信跟他的矛盾比你們跟他的矛盾都更小。”
大家都贊同周子喬的話,周子喬便撥通了顧少欽的電話。
電話接通了,周子喬開了免提,以便讓大家都聽到他們談話的內容。
“喂,請問你是誰呀?”顧少欽淡淡的聲音從話筒里傳出來。
“顧少,我是周子喬,岑語濃的哥哥。”
“哦,是你。找我有什麼事情嗎?我現在很忙,有什麼事情就請快點說。”
“小濃出車禍了你知道嗎?”周子喬問。
過了一會兒,顧少欽說:“嗯,我知道。”
周子喬皺皺眉,把質問的話噎了回去:“是這樣的,小濃現在還在重度昏迷之中。醫生說需要有人陪着她,鼓勵她。所以我想請你來幫一下忙。”
“抱歉,這個忙我不能幫。如果沒有其他事情,我掛電話了。”顧少欽冷冷地說完,便不顧周子喬,逕自掛上了電話。
“嘟嘟嘟——”電話的忙音傳來,大家都更沉默了。
“其實,他不來也好。沒準小濃根本不想看見他。”周子喬勉強笑笑,“接下來的時間,就由我們幾個陪伴小濃。她是一個很堅強的孩子,從小就是。我相信這一次,她也會順利渡過難關的。”
床上的岑語濃還在昏迷之中,而顧少欽也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岑語濃出車禍的消息他一早就知道了,剛開始他只是不信。為什麼她早沒事晚沒事,偏偏在簽訂了協議之後就出了車禍呢?
本來他還懷疑是岑語濃耍的手段,不惜以自己的生命安全作為賭注,只為了拖延時間不執行協議。可是剛才周子喬都給他打電話了,說明岑語濃確實傷的非常嚴重,嚴重到周子喬不得不懇請他去幫忙喚醒岑語濃。
按照她現在對自己的恨意,如果她還清醒着,是絕對不會允許別人來懇請他的。
那麼,她的病情真的就這麼嚴重了嗎?
顧少欽靠在沙發上,皺了皺眉頭,想起了早晨在報紙上看到的消息。車禍后慘烈的現場,滿地淋漓的鮮血,還有記者們很不樂觀的評語。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這一次,可真的就是死別了。
顧少欽忽然覺得憋悶的很。他起身,從抽屜里拿出那份協議,眉頭皺得越發緊了。
岑語濃會出這樣的事情,會不會是自己太過逼人太甚,讓她亂了心神,才會沒看到拐彎來的車呢?
如果真的是這樣,他就真的成為了殺害岑語濃的間接兇手了。
晚上回家的時候,顧少欽明顯感覺到了家裏的氣氛過於沉悶。
林拾音吃完飯,對顧少欽說:“你來一下。”
顧少欽只得跟着她去了茶室。
已經是秋初,滿堂的荷花慢慢枯萎了,秋風蕭瑟,一池的殘荷在風中沙沙作響。
“你乾的好事!”林拾音厲聲質問顧少欽,“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幹了什麼!我只問你,為了沈茹雅那樣的一個人,逼死岑語濃,你覺得很划算嗎?”
“媽,這不是划算不划算的問題。而是……”
“是什麼?你告訴我是什麼!不要忘了,我們當初之所以接納沈茹雅,是為了通過她掌握她背後那股勢力的把柄,從而一舉消滅他們!你倒好,我看你越來越忘記咱們的正事!那個沈茹雅摔倒了,還流產了。這有什麼所謂的!她肚子裏的孩子,未必就是你的!你犯得着為了她這麼做嗎?對她好,那也只是一時的假象。你卻倒好,倒還真是對她念念不忘的!既然這樣,你還不如別再跟她有什麼瓜葛了!鬧下去,我看你不但查不出什麼來,反而會把整個顧家全部搭上!”林拾音嚴厲的說。
“媽,我知道你說的對。我對沈茹雅是過於仁慈了,可是媽,當初不是咱們家的話,茹雅怎麼會落到現在這步田地。所以我心裏憐憫她,才想要補償她。如果不是咱們家的話,她又怎麼會自甘墮落,這麼糟蹋自己呢?你知道我聽說她不能懷孕之後,心裏是多麼難受嗎?”
林拾音冷笑:“你真是愚善!別忘了,你代表的不是你一個人,你代表的是顧家!雖然你是我的兒子,但是你如果做出了什麼損害顧家的事情,我照樣可以翻臉不認人!”
顧少欽不說話了,只是低着頭。
“我再告訴你一次,我們的終極目的是保全顧家。而語濃,她早就已經是顧家的一份子。所以以後你做事之前先考慮考慮這件事對她是否會有什麼影響。我知道她今天出車禍了,我認為你該去醫院看看她。如果她有個三長兩短,就別怪我對你的那個茹雅妹妹不客氣!好了,我說完了。我也乏了,你先下去。”林拾音淡淡的說。
“是,我先出去了。”顧少欽站了起來,拉開門走了。
直到門關上,林拾音才重重呼出一口氣,拿起電話:“嗯,對,繼續幫我盯着沈茹雅。一有什麼風吹草動,記得跟我報告。還有你記着,如果岑語濃活不了,她也不必活下來,懂了嗎?還有,幫我盯着少欽,我怕他會一時心軟,到時候反而不好下手。”
秋風再起,吹落滿院蕭瑟。林拾音倚在窗前,臉上的表情冷峻肅殺。
沈茹雅,你父親當年都是敗在我的手裏,就憑你一個小女孩還想跟我斗?做夢!
顧少欽趕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是半夜兩點了。
醫院裏靜悄悄的,只有幾個值班的小護士靠在檯子上打盹。
顧少欽問明白了岑語濃住在哪家病房,便悄悄上去了。
不知道為什麼,並沒有其他人在陪床。顧少欽輕輕拉開病房門,悄悄走了進去,靜靜地坐在了岑語濃的身邊。
因為是晚上,所以燈光調的比較暗,以不刺激到病人休息為主。
這是一間vip病房,所以整個病房裏只有岑語濃一個病人。更好的保護了病人的私隱。
顧少欽在椅子上坐下,看了看躺在那裏的岑語濃,眉頭不自覺地皺了起來。
才一天的功夫,她就已經變得這麼憔悴了。本來就瘦,現在更是瘦得不成樣子。尖尖的下巴,瘦削的臉頰,毫不見血色的肌膚,都在告訴顧少欽,眼前的這個女人正徘徊在生死邊緣。
”對不起。”顧少欽坐了很久,才說了這三個字。
岑語濃仍然昏睡着,根本沒有任何反應。
“對不起。要不是我逼你離開的話,我想你也不會出這樣的事情。所以歸根結底,還是我的錯。這個我承認,我只是想讓你離開,沒有想過會害了你。對不起。”顧少欽輕嘆一聲,難得說了一大通的道歉的話。
岑語濃還是靜靜的躺在那裏,好像睡美人一樣。
“我知道你恨我。但是這裏面的情況太複雜了,讓你離開,未嘗不是為了你好。我不是個好男人,我相信你離開之後,會過的更好。離開了我,沒有了我的生活,你的麻煩會少很多,開心也會多很多。”顧少欽喃喃道,輕輕握住了岑語濃的手。
這雙手已經瘦得皮包骨頭,可見手的主人最近吃了多少的苦,受了多少的罪。
顧少欽輕輕握着岑語濃的手,小心翼翼的,唯恐這雙手在自己的手裏被捏碎了。
“是不是我錯了。或許,我真的不該這麼做。”顧少欽注視着岑語濃,終於忍不住滿心的愧疚,輕輕執起岑語濃的手,遞到嘴邊,印下一吻。
“放開她的手!”風相容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門口,看到這一幕,他雙眼噴火,冷冷地說。
顧少欽抬頭,看到一臉憤怒的風相容,臉不改色地說:“你來了。”
“你不配握着她的手。請你放開,離她遠點兒。”風相容走上前來,俊容冷得可怕。
顧少欽將岑語濃的手輕輕放下來,將岑語濃的手輕輕放回被子裏。
他站起身來,看向風相容:”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白天是你們打電話請我來的。現在我來了,你反倒趕我走。”
“這裏不歡迎你,儘管他們說請你來可能對小濃的病情有所幫助。但是在我看來,你的出現只會讓小濃更加難受!對於你這樣的一個負心漢,給小濃提鞋都不配!”風相容還是很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