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16章 繁華落盡,情也成空。
方栩栩加快車速,一邊關注路況,一邊觀察顧念,見她眉心擰着,一副痛苦的模樣。“怎麼樣?”
顧念閉着眼,“肚子有點疼。”
“你就是不聽我的。我和陸大哥聯繫一下。”
顧念歪着頭靠在椅子上,小手一直撫着小腹。孩子你再堅持一下。
很快,方栩栩和陸葉聲聯繫上了。
“你們在哪裏?”陸葉聲克制住自己的擔憂。
“大概還有半個多小時能到你那。”方栩栩看着前方行駛的車輛。
“栩栩,你先保持冷靜。我和你說,顧念這個孩子根本就保不住,你先看着她。”
“我知道。”方栩栩咬咬牙。
陸葉聲剛做了一場大手術,一臉的疲憊。實習醫生看着他,“陸老師,您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下?”
“我不礙事。你們先回去休息吧。”陸葉聲擠了一點免洗洗手液。
宋懷承接到家裏阿姨打來的電話,面色瞬間沉了下來,整個會議一言不發,下面的人緊張的完全收起了開小差的心思,連着明晚的年會都不敢再提什麼意見了。
黎賀在桌下踢踢他的腳。
宋懷承晃了晃神色,“養老院那塊地如果周氏勢在必得,我們也盡最大的努力,價只管往上抬。”
經理們愣愣的,這完全不符合宋總的作風啊。大家面面相覷,卻沒有人提出疑問。
會議結束后,宋懷承立馬打給方栩栩。方栩栩還在開車,電話響了三遍,她實在忍無可忍,“你煩不煩?”
“顧念在你身邊?”宋懷承問道。
“在。”方栩栩煩躁地說道,“我們還有事,你別煩了。”
“方栩栩,如果顧念有什麼事,我絕不會善擺甘休。”
“你和我發什麼火?是你前妻不想見你,我有什麼辦法。”
“你們在哪裏?”宋懷承怒喝。
方栩栩看了一眼顧念,“馬上去醫院找陸葉聲。”
轉頭對一旁的顧念說道,“是宋懷承,我聽着他挺急的。”
顧念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宋懷承一聽去醫院,臉色驟變。他心裏有個不好的想法,後背突然冒出一陣冷汗,顧不得下午還要和一個合作公司的老總見面,拿着車鑰匙急匆匆地出了大樓。
顧念到了醫院之後,整個人都放鬆下來。陸葉聲快速地給她檢查了一番,隨即給她打了黃體酮,又開始掛點滴。
顧念睡得迷迷糊糊,鼻息滿是消毒水的味道。
門外傳來隱隱約約的爭吵聲。
“宋懷承,你不要那麼自私好不好?”是陸葉聲的聲音。“我的建議現在給她手術終止妊娠。”
“陸葉聲你的職責是治病救人,你妄想藉著工作讓她拿掉孩子,這是我的孩子!你還想怎麼報復我,只管沖我來!”宋懷承抑制着自己的怒意。
陸葉聲的胸口氣得發抖,情緒激動,“宋懷承你以為一個孩子就能挽回你們之間的關係了嗎?顧念現在根本就不愛你,這麼做也只是浪費時間,何況她的身體根本就承受不住十月懷胎。”
宋懷承的臉色死氣沉沉的,一把扯住他的衣領,“那麼就是你的醫術不行,陸葉聲你可以離開這裏。不要再出現在我的面前,滾!”他的眼神只想將他死得粉身碎骨。
方栩栩走出來,沒好氣的吼道,“吵什麼吵!把顧念吵醒了怎麼辦?”
宋懷承緩緩松下手,猛地將陸葉聲一推,轉身大步走進病房。
陸葉聲被他大力一推,倒退了兩步,方栩栩拉住他,“隨他吧,你沒看到嗎,老天現在讓顧念收拾他了。”她抿抿嘴角,“我問你,這個孩子到底能有多少希望。”
陸葉聲的喉嚨像被火燒了一般,灼痛難受,“不到百分之五。”
方栩栩暗吸一口涼氣,“那還是有希望的。”
病房安靜的只聽到她淺淺的呼吸聲。
保濕器噴出白色的水霧,讓宋懷承的目光一陣恍惚。他坐在床沿的凳子上,伸手拉過扎着針頭的手,她的手冷冰冰的。
他記得念大學的時候,一到冬天,她就手腳冰涼,無論穿多少衣服都沒有用。那會上課,她都要抱着個熱水袋。
大三大四的冬天,她為了和他能多一點時間相處,冬天再冷,她都要和他一切上自習。教室沒有空調,他看書時也無暇和她說話,她總會氣呼呼的拉過他的一隻手,“懷承,你的手怎麼這麼暖?”
“大概就是男女身體構造不同吧。”
“以後冬天我就想一直握着你的手取暖。”
他由着她拉着他的手,繼續看書去了。
宋懷承眨了眨眼,目光緊緊地盯着她的臉,那又濃又卷的睫毛上佔了一層水霧。
他垂着臉,“孩子會沒事的,念念,你要堅強。你看孩子已經九周了,現在的他就像一個花生一樣。你想想當他出生會是一個多可愛的孩子啊。讓我陪着你一起看着孩子成長好不好?我想聽感受他的胎動,聽見第一次叫爸爸媽媽姐姐。我希望我們一家四口能夠永遠在一起。”
他的眼裏滿是希冀,他知道這些話只有在她睡着的時候才能說。
顧念身體的力氣似乎都被抽走了,她想睜開眼,睫毛顫了顫,卻發現連睜開眼皮的力氣都沒有。等她醒過來的時候,一睜眼就對上宋懷承滿是紅血絲的雙眼。
“怎麼樣?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我讓醫生過來看看。”他按了呼叫器。
顧念怔怔地看着病房,白色的天花板晃着眼。不一會兒,幾個醫生過來,她在人群中沒有看到陸葉聲的身影,也對宋懷承怎麼會讓他給自己治療呢?
一系列檢查之後,醫生和宋懷承說了什麼,顧念沒有心力去聽。
等醫生走了,宋懷承倒了一杯溫水,“喝點水潤潤喉嚨。”
顧念的目光停在他的手上,很多次,他給她倒水之後,她都會用這種表情看着他,毫無焦距黑暗的讓他彷徨。他不知道他要用多久才能化解她心中的陰影。
宋懷承也恨死了自己,當初是怎麼走火入魔了。
顧念片刻失神之後緩過來,“什麼時間了?”聲音沙啞如同經歷過沙漠一般。
“快八點了。”宋懷承放下水杯。
顧念剛要爬起來,宋懷承立馬過來,“你別動,醫生說你現在一定要多躺着。”他拿過枕頭墊在她的身後。
顧念想了想,“盼盼呢?”
“我讓方栩栩接走了,你現在這個情況也不好照顧她,只能辛苦方栩栩了。”
顧念默了一下,緩緩開口,“我爸的事,謝謝你。”
簡簡單單的幾個字眼卻好像給宋懷承一個重重的巴掌,宋懷承的臉色很不自然,撇過眼去,“你不用對我說這些。”他有些難以啟齒。
氣氛變得沉默。
顧念閉上眼,大鬧渾渾噩噩地轉動着。
“醫生說你是受了涼引起發燒。”他頓了頓,“為什麼突然要去墓地?”
顧念睜開眼,對上他的眼,那雙眸子似有千言萬語,“我一直想去看看你父親,大學時候怕你難受就沒有提過。和你在一起后,我想等我們結婚,你會帶着我去見他的。只是沒想到後來——”
以前她想告訴宋父,以後她會好好照顧您兒子的。如今,她只是帶着歉意和負疚去的。
“等你生下孩子,清明的時候我們一家四口去看望他。他地下有知的話一定會很開心的。”
顧念勾了勾嘴角,突然之間有個疑問,“宋懷承,關於陸葉聲,你恨過你父親嗎?”
宋懷承紅着眼,“我知道的太遲了。”
就是恨也恨不起了。
那是他從小引以為傲的父親,長大后他才知道他也有不堪的地方,可是他人已經不在了。
可以原諒逝去的人,卻無法諒解活着的人。人就是這番自相矛盾。
點滴掛完了,宋懷承將針頭拔下來,動作嫻熟又小心翼翼。
顧念大腦突然想到當年周好好肺炎住院,宋懷承半夜趕去醫院陪她。“看來這幾年周好好生病,倒讓你的拔針的動作越來越專業了。”
宋懷承身子一僵,“胡說什麼!”
顧念眯眯眼,一臉的無所謂,她指尖壓着棉花,餘光掃到手腕的上疤痕,淺淺說道,“不知道公安局有沒有查出來什麼,當年傷我的那個小混混真是為了錢還是受人指使。”
“你現在安心養胎,那件事交給我去處理。”宋懷承欲言又止。
“你會怎麼處理?”顧念挑了挑眉,“如果我的手真的是有人故意的,你會幫我揪出那個人嗎?你會讓那個人得到應有的懲罰嗎?宋懷承,你會嗎?”她的語氣突然急迫起來。
宋懷承深深地看着她,“給我時間。”
顧念的嘴角劃出一抹詭異的笑容。
時間已經過去太久了。
晚上,宋懷承回去拿換洗衣服,顧念支走護士。她拿出手機,手機屏幕的光在暗色明亮刺目。她快速地上網查出一個電話號碼,打了過去。
“你好,我要投訴你們台的主持人——周好好,嗯,是這樣的,她插足別人家庭,導致別人家庭破裂,並且惡意中傷原配。”顧念冷冽地說道。
她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她也會不用這種不堪入流的方法,她的耳邊似乎還有剛剛電話里微弱的電流在流動。
她捏着手機,黑夜裏她的思緒越加的清晰,沒有多久,翻出一個號碼,很慶幸,她認識了他。“阮遠析,幫我一件事,你不是認識很多很多媒體嗎?”她把自己的要求言簡意賅地說了一遍。
阮遠析回到,“好,你放心吧。”
掛了電話,顧念呼了一口氣,周好好很快就會找過來了。她的嘴角慢慢咧開,笑容越來越大。
夜深人靜,宋懷承匆匆趕回來,身上帶着冰冷的氣息。
夜晚的溫度實際上比天氣預報說的還要低好幾度。宋懷承無論多冷都是穿的單薄,小時候是沒人管他這些,後來認識了顧念,顧念倒是會給他添衣物,買了他就穿。只是離婚後,一切又恢復到以前了。
宋懷承放輕腳步,躡手躡腳地走到她身邊,拉了拉她的被子,生怕她凍着了。見她在睡覺他就放心了,探手摸了摸她的額角,體溫已經正常了,他吁了一口氣,整個人慢慢靠在沙發上。
窗外的寒風肆意地吹打着玻璃,呼呼作響。
顧念這幾日心思都太重,晚上睡覺都很淺,她翻了翻身子,眼睛就看着他。
夜色中,他穿着大衣合眼休息,她似乎能看到他臉上的疲憊。
她深深地看着他,眉心慢慢皺起來。睡不着,她小心翼翼地爬起來,拿起一旁的薄毯披在他的身上,就像是入了魔一樣。
她的心底突然冒出一個聲音,“你看,你還是放不下他。顧念,收手吧!”
顧念拚命地搖搖頭,命令自己清新過來。
宋懷承感覺一個熟悉的氣息靠近他,溫和的讓他松下了緊繃的神經。他緩緩睜開眼,聲音沙啞帶着不確定,“顧念?”隨即緊張起來,“你怎麼下床了?是不是要去洗手間?”話沒有問完,身上掉下來的毛毯,眸光掃去,大腦像被敲了一下,瞬間煙火漫天,喜悅填滿了心田。
“我不冷。你怎麼就下床了,醫生讓你卧床休息的!”他彎腰撿起毛毯,卻遮不住的興奮。
顧念瞥開眼,“你要是凍感冒了,傳染給我怎麼辦!”
宋懷承嗯了一聲,“不會的。你趕緊上床吧。”他扶着她。“這個時候我怎麼會讓自己生病。”
顧念再次躺下,宋懷承一掃先前的疲憊,整個人明朗了許多。他絮絮叨叨地說起來,“我讓阿姨熬了烏雞湯,明天中午送來。回來時,我順便去了方栩栩那兒,給盼盼送了衣服去。盼盼,挺好的,你放心。醫院有病菌我就不讓她過來了。”
顧念歪着頭,不緊不慢地說道,“這兩天就讓栩栩照顧她。不要帶她來醫院。”說到最後她的聲音低下來。
宋懷承握着她的手,不似先前那麼冰冷了。
“現在關鍵是把你的身體養好,盼盼的事有我,我不會讓她受到一絲委屈的。”他沉聲說道。“今年,我們過年好不好?”
顧念心底一抽,沒有幾天就要過年了,也許這個年也不會痛快了。
宋懷承見她神色恍惚,“你早點休息吧。”他倒是忘了,顧周道後天就要出獄了,她肯定不會願意和他一起過年的。
他又給她出難題了。
第二天早上,宋懷承在吃早飯時,手機突然響起來,竟是徐行的號碼。
“徐行,什麼事?”兩人已經好久不聯繫了。
“懷承,出事了,不知道是什麼人,故意黑好好。”徐行的聲音是宋懷承許久不見的擔憂。
“徐行,這些和我無關。”他不會再插手他們的事了。
周好好一到電視台,發現大樓下面圍着滿滿的人。她的手機響起來,是主任打來的。
“好好,你在哪裏?”
“我馬上就到了。”
“你今天不要來了。”
“怎麼了?主任。出了什麼事?”
“昨晚上有人打電話來投訴你,說你插足別人的家庭。”
周好好的臉色瞬間就變了,“這麼不靠譜的事您就相信了?”
“我不是不相信你。”
“主任,是什麼舉報人?”
“一個女人。你先冷靜點,這事也蹊蹺,今天的各大報紙都報了你的事。現在大樓下面都是記者,你現在再激動都沒有用。我要和文化部的楊部長聯繫一下,請他幫幫忙。”周好好深深吸了一口氣,臉色一點一點的繃緊,幾乎是咬牙切齒,“麻煩您了主任。”
“好了,你趕緊和家人聯繫一下,讓家人做個準備。”主任和周家的關係不錯,自然要幫着周好好。
周好好趴在方向盤上,手機再次想起來,任由手機響了一會兒,她才接起來。
“你好,周小姐,我是《星空周刊》的記者,對於今天報紙上的報道,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抱歉,你打錯電話了。”她掛了電話。沒隔幾秒,手機又響起來,“周小姐——”
“我不知道了,再見!”她惡狠狠地說道。
才掛了電話,手機又不依不撓地響起來。周好好煩躁地接通,“你們煩不煩!咬着不放是不是?滾!都給我滾!”
電話那端一片沉默之後,“好好,是我。”
周好好瞬間泄了氣。
徐行擰着眉,“我過來找你,你今天不要出去。”
“我沒事,你不要過來了,都是一些流言蜚語,沒什麼。我先掛了。”周好好不想再多說什麼。
原以為這事以周家的背景很快就能解決,誰曾想,周父幾個電話過去,雜誌的領導的態度都這事口頭的敷衍。
他趕緊和市裡負責人聯繫。
那人卻和他直言道,“周總,這事不是我職責之內,我可不能干預輿論自由,不然我的位置也不保啊。”
話說到這個份上,周父算是明白了,這事是有備而來,專門針對周好好的。
周好好坐在沙發上,“爸,我出去一下。”
“站住!你給我好好獃着,那也別去!”周父冷聲說道。
周好好根本就聽不進去,出門開車往醫院而去。
阮遠析收到消息后趕緊給顧念打去電話,“周好好出門了,應該是去找你了。”
“好,我知道了。”她掛了電話。
宋懷承問道,“誰的電話?”
“方栩栩,她準備來看我,我讓她不要過來了。”
“顧念,我和你商量一件事,前三個月,你能不能少用些手機。”宋懷承有些為難,目光灼灼而期待地看着她。
顧念快速地刪了通話記錄,不動聲色地將手機放在一旁的桌上。
不一會兒,助理打來電話。顧念知道今晚他們公司開年會,宋懷承肯定要出席的。
“你去吧。”
宋懷承想了想,“我很快就回來。”他眉心緊鎖,恨不得把她帶走。
顧念望着她,心頭一顫,“宋懷承——”她突然情不自禁地喊着他的名字。
宋懷承心頭動了動,“你想吃什麼?”
她輕輕說道,“給我帶一個香芋派,突然想吃那個了。”
宋懷承眉宇浮過興奮,“我不會忘的。”
他走了,她望着合上的木門,臉色一點一點地沉下去。她是吃不上了。
一個小時不到,病房的門再次打開,如顧念想的一樣,周好好不請自來,氣勢洶洶。
“顧念,是你對不對?那些新聞都是你找人去做的?是不是?”周好好大步走到她的面前。
顧念站在窗前,她穿着一件粉色的貂絨圓領衫,襯得她唇紅齒白,精神奕奕,哪有一點像住院的人。
“是我做的又如何?”她微微揚起脖子,不怒自威。
“你!”周好好等着她,“你不要本末倒置,誰才是小三?你自己清楚!”
“我當然清楚,我只知道,宋懷承從來都沒有愛過你。”
周好好抬手就要打她,顧念猛地抓住她的手,用足了力氣,她手上的青筋都暴起來了。“被我說中了嗎?周好好,我覺得報紙上說的一點都沒有錯,尤其是一個詞——死皮賴臉。你對宋懷承不就是這樣嗎?”她涼涼地笑了一聲。
“你怎麼不去死?”周好好陰鷙的眼,瞬間惱羞成怒,一抬手暴力地一把扯着她的胸口,推着顧念往後退了幾步,咚的一聲,顧念狠狠地撞上了牆。
她的身子劇烈地顫抖着,疼是什麼感覺,此刻她感受不到。
“周好好——”她看着她。
周好好發現眼前的她這麼的陌生,“顧念,我恨你,恨死你了。”她哭了起來。顧念的話直戳着她最脆弱的傷口。
顧念抓着牆壁,小腹一陣一陣地絞痛,“周好好,這回你怎麼不找人來對付我了?當年讓你失望了,我的手沒有完全廢掉。”
周好好愕然地看着她,她的手下意識地松下來,“你在說什麼?”
顧念得力氣在一瞬間被抽光了,她的身子順着牆壁慢慢滑下來。她喘着氣,臉色慘白一片,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她抬着臉衝著她笑着,詭異滲人。
周好好冷靜下來,大腦快速運轉,見她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你怎麼了?”
顧念暗暗吸了一口氣,還得再忍一下,她若有若無地笑着,“我的手被你毀了,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樣畫畫了,我的女兒也不會說話了。”她陰着眼看着她,“你們不讓我平靜,如今也別想置身事外。周好好,畫室也是你找人砸的吧。”她喘了一大口氣,語氣因為疼痛微微顫抖。
周好好緊握着手,咬牙切齒,“你有什麼證據?”
顧念眯着眼,下體似乎有什麼在慢慢流逝,她空洞地看着周好好,雙眼瞬間一片無望,“有沒有證據都無所謂了。周好好,四年前我的痛苦,我要一分一分從你身上討回來。”
“就憑你?”周好好嗤笑,她的語氣帶着威脅的氣息,“你好大的口氣,如果當初不是我一念之仁,你今天根本就不會站在這裏和我說話,還有你那個爸他在監獄好嗎?”
顧念沉默,漆黑的瞳孔死寂沉沉,咬咬牙,往前走去,想要靠近她,雙腿像灌了一般沉,“多謝關心,我們一家團聚那天請你吃飯,如果你能出席的話。”
周好好不明白她話中之意,顧念已經朝她撲上來,她像瘋子一般,扯着她,“周好好,你太可怕了,為了一個男人,你的心被狗吃了嗎?”
她用力地扯着她的頭髮。
周好好也不甘示弱,一個轉身,顧念已經被她壓在地上。
兩人頭髮衣衫亂糟糟的,彼此的臉上都有划痕。
顧念聽到走廊上一陣腳步聲,她突然之間放開了手。
門推開時,她聽到護士一聲驚叫,“你做什麼?趕緊叫王醫生。”
顧念終於閉上了眼睛。病房的荒亂她再也不用管了。她太累了。
與此同時,宋懷承在舞台上給剛剛抽的大獎的員工頒獎,鎂光燈下,他風度翩翩,口袋裏的手機震起來,他眉心不着痕迹地皺了一下。
抽到一等獎的是一位女員工,在握手階段,她激動地展開雙臂。酒店大廳瞬間安靜下來,大家屏息凝視。
宋懷承莞爾,展開雙臂,和她擁抱了一下,“繼續加油。”
台下掌聲雷動,呼聲不斷。
一貫冷漠嚴肅的宋總今天和變了一個人似的。
宋懷承走下台,助理走過來,他一邊交待一邊翻開手機,是醫院打來的電話,他趕緊回撥過去。“我現在要走,讓黎賀主持大局。”
音樂響了沒一會兒接通了。
“我是宋懷承。”他快速地說道。
“宋先生,您趕緊來醫院,您太太出事了正在手術室。”
宋懷承不知道一路闖了四個紅燈趕到醫院。
顧念還在手術室。他抬眼看着“手術中”三個字,整個人都暴躁起來,盛怒如龍捲風一般席捲而來,“怎麼回事?我離開的時候她還好好的。”他的情緒異常激動。
醫院主任先前趕過來處理了病房的事,知道事情嚴重,一直沒有離開,就是為了安慰宋懷承,把這件事圓滿解決。他早已打好了腹稿。“宋先生,病人還在手術,您先冷靜一點。”
果然宋懷承還算有點意識,他的聲音發緊,“現在是什麼情況?”
“護士發現時您太太已經小產,情況不好。”
宋懷承一把扯住他的衣領,“你們是怎麼照看病人的?”額角青筋突出,他大力地扯着許主任,骨結泛白,雙眼嗜血,誓有殺人的衝動。
“宋先生您冷靜一下!”雖然早已習慣了這樣的場景,護士們還是慌了。
氣氛嚴峻。
主任擺擺手,讓一旁的人不要說話,“宋先生,這件事我們醫院也有責任。你走後您的朋友周小姐過來探望病人,和病人發生爭執,我們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樣的地步。”
宋懷承聽清楚了他的話,他的心口一陣鈍痛,最後失神地靠在牆壁上,“現在在裏面主刀的是哪位醫生?”
主任沒有隱瞞,“是婦產科的陸大夫,他對病人的情況很了解,請您放心。”
“我要確保大人沒事。”他定定地說道,整個人像被抽空了一般。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宋懷承靜默地站在清冷的走廊上。他捂着臉,雙手冰冷的沒有一絲溫度。
幾個小時前,他離開時她還對他說想吃香芋派。
怎麼轉眼就這樣了?
宋懷承握着手,竟然無助地顫抖着,心一點一點沉到谷底,真的要萬劫不復嗎?老天,這是你在報復我嗎?真的不給我一次機會?
周好好被警察帶走,周家人很快就趕來,辦好手續將她帶回去。
周父冷着臉,“你是糊塗了嗎?這時候去找顧念做什麼?你明知道對方設了一個圈,你還往裏面跳?”
周母攔住她,“別說了,好好也是受害者。”
“你就維護她吧。”周父沒好氣地說道。
“那我能怎麼辦?好好都被人欺負到頭上了,早上的報紙寫的有多難聽你沒看到嗎?”
周父動動嘴巴,再看到周好好慘白的臉色,硬是把話給咽下去了。
周母拉着她的手,“我們回家。你受傷了?怎麼有血?哪裏受傷了?”
周好好抽回手,手指上的血跡早已乾涸,顏色暗沉。
“好好?怎麼了?”
周好好暗吸一口氣,“不是我的血,是顧念的。”話音戛然而止,她小產了嗎?
周好好一路都在想一個問題,顧念明知道自己懷孕了,怎麼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刺激她。難道——顧念是想借她的手——
她不敢深想下去。
“媽,你打電話給醫院,問問顧念的情況?”
“問她做什麼?你就安心休息吧。”周母只是擔心她。
周好好拿出手機,快速撥了114,“幫我查一下D大附屬醫院手術室那邊的諮詢號碼。”
“好好,你要折騰什麼?!”
周好好根本聽不進去。掛了電話她繼續打電話,“你好,傍晚六點多的時候有一個病人叫顧念進了手術室,她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不好意思,不方便透露。”
“我是她朋友,打不通她的電話,她現在怎麼樣了?”周好好語氣咄咄逼人。
“手術剛剛結束,小產胎兒沒有保住,大人沒事。”
周好好拿下手機,一切好像啞然停止了。
宋懷承坐在床沿,一言不發,一天一夜幾乎都沒有合眼,他的眼睛充血通紅。顧念還在昏迷,好在手術很成功。雖然孩子沒有了,可是她沒事。
陸葉聲走進來,見他還是維持着剛剛的姿勢,他木着臉,看了看顧念的各項數據。從顧念從手術室出來后,宋懷承只說了一句話,“她怎麼樣了?”
陸葉聲拿筆記下來,沒有和她說什麼就要出去。
“等一下,我有話和你說。”宋懷承的聲音干啞。“出去說。”
兩人男人站在門口。
“她現在身體怎麼樣?”宋懷承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眸子沉得駭人。
陸葉聲斂了斂神色,“你看到的,失血過多,懷孕原本就加重了她的身體負荷,何況手術前,她又受到了刺激——我之前就告訴過你,這個孩子根本就留不住。宋懷承,我不是想報復你什麼。”
宋懷承苦澀地笑了笑,“如你所願了。”
陸葉聲轉過頭,知道他現在難受,雖然這是他自找的,可是陸葉聲也不會在這時候落井下石。“這件事你準備怎麼處理?”
“與你無關。”宋懷承冷冰冰地說道。
陸葉聲捏着文件,“你向來只會欺負顧念而已。宋懷承,別再逼她了。明天,她父親就要回來了,也是他們一家團聚的時候了。”
宋懷承的臉籠罩在黑影中,黯然無光。
宋懷承自然不會輕易放手的,連自己的女人和孩子都保護不了,他以後怎麼面對顧念呢?怒火終於燃燒起來。
陸葉聲餘光掃到,他默默嘆息一聲,顧念這是你要的嗎?不惜傷了自己來達到你的目的。
第二天早上,警察來到周家逮捕了周好好。
周家人依舊一副高高在上的面孔,周母甚至和警察吵起來了。
曹碩的手下煩躁,“你再不配合,我將你拷回去,以妨礙執法罪起訴你。”
周母震驚,“你——”
警察沒有理會她,“周好好,請你配合。”
周好好反而很平靜,一夜輾轉反側,她早已將一切串起來。這才是開始,她倒要看看顧念到底能做到什麼程度。
陽光從窗外打進來,床頭的百合靜靜盛開了,淡淡的花香揮灑在病房裏。
屋裏的暖氣打的很高,一室溫暖。
宋懷承身上的衣服皺巴巴的,他抿着唇角,眼底滿目蒼茫,兩道濃眉緊緊地擰着,抹不去的傷心。
顧念的手指動了動,他立馬傾身問道,“念念,你醒了是不是?你有沒有聽見我的聲音?你快醒過來。你已經睡了很久了。”
顧念的眼珠轉了轉,慢慢睜開沉重的眼皮,一睜開眼就看到他,凌亂邋遢,完全沒有形象。
她轉正頭,想要看看自己的小腹,手像是失去了意識根本抬不動。
宋懷承順着她的目光,他不敢和她對視了,目光落在她的小腹上,他咽了咽喉嚨,口中一片血腥味湧起,“孩子——以後還會有。”說出這樣的話有多可笑,他是知道的。
顧念看到了那雙充血的眸子失去了一切光彩。
這個孩子終究和她無緣。
顧念的平靜讓宋懷承異常的心慌,他只得向她保證,“念念,這件事我會處理好的。你好好養身子,不要再胡思亂想了。”他的眼裏滿是傷感,因為失去了這個孩子,因為她再一次受到了傷害。他的承諾都無法實現。
顧念沉沉地看着前方,許久眸子都沒有再動一下。
宋懷承感到無窮的心慌,甚至有種感覺他和顧念走到盡頭了。
方栩栩在病房外,將宋懷承大罵一頓,“這就是你的愛,這就是你對她的保護?宋懷承你真沒用!”她罵的撕心裂肺,梁景深站在一旁看着她,生怕她有什麼過激行為。
見到顧念時,方栩栩還是沒有忍住失聲痛哭起來。“念念,不要傷心,這回好好調養不要再留下病根了。”
梁景深拉過她,擦着她的眼淚,朝她使了個眼色,“你這是要把顧念也給引哭嗎?”
方栩栩吸了一口氣,冷靜下來,見她臉色蠟黃蠟黃的,整個人像是一個破布娃娃一般,毫無生氣。
顧念看着窗外,水杉樹依舊鬱郁蒼蒼的挺立着,即使經歷了風雪的洗禮,依舊挺拔聳立。
顧念掐了掐掌心,轉過頭,“幫我收拾一下,我要去接我父親。”
方栩栩立馬站起來,“不行,你現在這個樣子,根本不能下床。”
顧念皺了皺眉,“栩栩,我有四年沒有見他了。”
“你不要命了嗎?你真的要這樣糟蹋自己的身體嗎?”
顧念蹙眉,“我比任何時候都希望我的身體能好好的。可今天我必須去接我爸。四年了,每一天,我已經四年沒有見過他了。”她呼了一口氣,抬頭看着梁景深,“梁老師,還是要請你幫忙一下,我可能還不能走。”
梁景深眯眯眼,知道她是下定決心了。“栩栩,你幫顧念換上衣服。把圍巾和手套都帶上,我在外面,好了叫我。”
顧念勾了勾嘴角,“栩栩,你要聽梁老師的話,師命難違。”
方栩栩瞪了她一眼,“你就折騰吧,我是攔不住你了。”
顧念微弱地扯了扯嘴角。
方栩栩拿過一旁的衣物,看得出來宋懷承準備的很細,從裏到外,什麼都有。
梁景深來到門外,宋懷承站在走廊上,一口一口吸着煙。他沒有隱瞞,“顧念要去接他父親。”
宋懷承動作一怔,指尖夾着煙,煙霧一點點的升起。他沉默了一會兒,“我開車跟你們後面,讓陸葉聲也去。”
“你還是很了解她。”
“她認定的事不會輕易改變的,何況是她爸爸。”宋懷承澀澀地說道。
其他什麼安慰得話,梁景深也說不出口了。
不多時,顧念換好衣服,裹得嚴嚴實實的。她打趣地說道,“栩栩,你都把我包的和熊一樣了。”
方栩栩拿過圍巾,“那你就快養的和熊一樣壯。坐好,把圍巾圍上,你現在不能見風——”
病房的門打開來,宋懷承一步一步走到床沿,“我來。”他從方栩栩的手裏拿過圍巾,在顧念的脖子上饒了三圈,最後打結。
他系圍巾的手法是最簡單的那種。系好圍巾,他看着她的眼睛,“我抱你上車。”
“不用!”顧念定定得說道。
宋懷承一臉的堅持,“梁老師早前受過傷,你忘了嗎?”
顧念沉默。
梁景深和方栩栩一言不發地站在一旁。
宋懷承抬手已經把她抱在懷裏,“先下樓吧,再不走時間就要到了。”
顧念靠在他的胸口,清晰地感受着跳動地心臟。她閉上了眼,不想再去看他的表情。
到了樓下,梁景深和方栩栩都已先上了車,宋懷承將顧念送上車,輕言叮囑道,“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和他們說,我和陸葉聲會開車在後面。”
顧念眸子一動,“你不要——”
“我知道。”宋懷承截斷了她的話,“你是想說不要出現在你爸面前,不會的。不過你也要注意,醫生說你不能太過憂傷。”
顧念沉默。
方栩栩說道,“宋懷承,趕緊出發吧。”
宋懷承點點頭,貪戀地看了顧念一眼。
一路沉默。
陸葉聲倒是很配合,坐在副駕駛上,“你倒是冷靜,她胡來你也由着她。”
宋懷承臉上的線條和雕刻的一般,堅硬沒有溫度。
陸葉聲幽幽地繼續說道,“宋懷承,我發現你變了。”
車子猛地剎住了。
陸葉聲暗罵一聲,“你會不會開車!”
“紅燈。”他吐了兩個字,不再多語。
陸葉聲揉了揉額頭,“宋懷承,你很不招人喜歡。”
“彼此彼此。”
陸葉聲冷笑,他撇過臉看着窗外,“不過你比我運氣好。”
運氣好?宋懷承不敢苟同,“陸葉聲,你喜歡她什麼?”
陸葉聲默了片刻,“傻唄。你都那樣對她了,她心裏還忘不了你。你不知道,她生盼盼時難產,她堅持要保孩子,還說如果她有意外,將孩子送到你那裏。全世界最愚蠢的女人怎麼就被我遇見了。”
宋懷承哽咽難言,“謝謝。”
他知道陸葉聲在那段日子對顧念幫助有多大,如果沒有他,顧念會過得多艱難,可想而知。也許真的沒有盼盼了。
“你不需要對我說這兩個字,我不是幫你,我只是同情她,她一個女人不容易。”他對她更多的是由憐生愛。
顧周道入獄四年多,踏出那扇鐵門,他回頭看了一眼,轉頭看着面前的車,一步一步走過去,他的步子漸漸變得急切。
車門大敞着,梁景生和方栩栩都下車來。
顧周道看到女兒,眼淚止不住瞬間落下來,“念念——”他的聲音滿是滄桑。
顧念剛剛塗了口紅,氣色看上去稍稍好了一些,她勾勾嘴角,“爸,我剛動了闌尾炎手術。”
顧周道老淚縱橫,“你這個傻孩子,都這樣了,我自己回去就好了。”顧周道穿着黑色的羽絨服,幾年的時間,他的啤酒肚都減下去了。
“叔叔,上車吧,外面冷。”方栩栩說道。
顧周道連連點頭,“栩栩比以前漂亮多了。”
方栩栩扯着笑,“叔叔,這是我對象,梁景深。”
顧周道的臉上揚着笑,他一手緊握着顧念的手,一邊說道,“你啊,終於開竅了。”顧周道這心裏又開始糾結了,女兒的婚姻是給自己毀了。也不知道以後會怎麼樣?何況她還帶着一個孩子。
“爸——”到底是父女,顧念從她爸的眼神也猜出了他的想法,“爸,我把秦姨接過來了。”
“不過還是先去醫院休息吧,你這剛做手術,也不知道愛惜身體。”顧周道繃著臉,“你小時候扎個針鬼哭狼嚎的。”
方栩栩開着玩笑,“叔叔,現在都是女漢子,我們不怕。”
“女孩子還是要溫柔一點。”顧周道不贊成。
到了醫院,顧周道抱起顧念,“沒事,我身體好的很,抱得動。”
顧念攔着他的脖子,這麼多年了,她一直都記得這個懷抱,“爸——”她輕輕喊了一聲。
“爸在呢。”顧周道心疼的不知道該做什麼了。
宋懷承和陸葉聲在車上坐了一會兒。
“她爸現在回來了,你想過你和顧念的以後沒有?”陸葉聲問。
宋懷承一路都說不清楚什麼感覺,顧周道間接地害死了他的父親,而他也報復了,可是他一點都不快樂。“順其自然吧。”他難得和他心平氣和地說起話來。
陸葉聲挑挑眉,“那就祝你順利。”他眯着眼,眼底閃過一抹情緒。“我上去看看她,你要去嗎?”
宋懷承斂了斂神色,“陸葉聲,你覺得我現在能上去嗎?”
陸葉聲聳聳肩,拉開車門下車。
好像從顧念這次出事,他們都變了。
宋懷承不再咄咄逼人,陸葉聲也不再那麼陰鬱,和宋懷承說話都能開玩笑了。
宋懷承驅車來到警察局。
在一間屋子,他和周好好面對面地坐着。
周好好臉色灰暗,“你終於來了。”
宋懷承十指緊握,“顧念的孩子沒了!你怎麼那麼心狠手辣?”他的眼裏滿是驚濤,恨不得掐死她,如果能換回那個孩子。
周好好嘴角浮動,“沒了嗎?”她輕輕地重複着,“顧念真的下了一盤好棋啊。”
“周好好!”宋懷承猛地站起來,椅子咚的一聲倒在地上,他陰鷙地看着她,“四年前你讓人割斷顧念的手筋,四年後你又故意撞掉她的孩子,你怎麼變得這麼可怕!”
周好好看着他,神情突然激動起來,“宋懷承你就那麼想我嗎?在你眼裏我就那麼不堪?”她忍不住流下了眼淚,伸手緊緊地抓住他,“對,四年前是我讓人去割斷她的手的,是我一時糊塗,我也不知道我那天是怎麼了?可是這回的事和我無關!”
宋懷承無情地扯開她的手,“無關?好好,你不要再狡辯了。護士都看到是你打顧念,你壓在她的身上。她的身體一直不好,這個孩子是我求她留下來的。”
周好好慘白着臉,那個曾經意氣風發,美麗風雅的女人迷失在愛情里早已沒有了自我,她搖着頭,“不是我。”
宋懷承咬着牙,“好好,我從來沒有像此刻這般後悔過,我後悔為什麼要答應和你訂婚,為什麼在知道你對她做的那些事不立即報警!”
周好好的心已經沒有感覺了,“你那時候答應和我訂婚,也只是為了刺激她吧。”多年失去聯繫,你希望靠着訂婚的消息來讓她知道你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