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女兒一宿未歸,他也一夜未眠,今日早朝甚至還告了假,留在府里等她,原本是想等她回來,要再好好訓斥她一頓,可如今他只盼着女兒能平安回來就好。

晌午時分,驛館送信的人來了。

夫妻倆看完女兒託人送回來的信,白佳氏這才放下髙懸的心,見丈夫張嘴似是想責備女兒,她搶先一步說道:「拂春跟着玹郡王出去散心,回來后你可不準再罵她。」

「我……罷了、罷了,隨她去。」妻子都這麼說了,瓜爾佳常德也不好再說什麼,拂袖離去。

拂春穿着一身灰藍色的衣袍與永玹同坐在一輛馬車裏,她好奇的問道:「永玹,咱們這是要上哪兒去?」

她出來沒帶換洗的衣裳,他命人替她買了兩身男裝,方便她行走。

她先前已分別寫了三封信託驛館的人送回城裏,一封是給額娘,讓她不用擔心她,一封是給何水娘,交代她鋪子的事,另一封是給三舅,告訴他自己暫時不在京城。

「去年有幾個是城送往朝廷的稅銀被劫,遲遲追査不到犯案之人,皇上命我來査辦。」

拂春驚訝道:「竟有人那麼大膽,連朝廷的稅銀都敢劫!」搶劫稅銀可是殺頭的重罪。

「先前皇上曾派人前去調査,卻査不到什麼線索,不久前又有一批官銀被劫,押運官銀的人同樣全都被殺,而那些劫匪和官銀也同先前一樣,全都消失無蹤。」永玹將他此番要去調査的事簡單告知。

她思忖道:「要劫走那些官銀,應當需要不少人手,這些人的武功必定不弱,才能一口氣殺死那些官差。」

他頷首續道:「沒錯,那些人一再劫走官銀,官府不僅抓捕不到人犯,連犯案之人是誰都不知道,十分不尋常。」說完,他抬目瞅着她,扮成男裝的她頭上戴着頂黑皮瓜帽,一頭長發束成一根辮子,面容俊美亮麗。

他回想起當年第一次在英武郡王府里見到她時,她穿着一身紅色衣裙,張揚明亮得宛如一團火焰,令他移不開目光。

拂春低垂着眼眸,抬指輕點着下顎,思忖着案子,突然間靈光一閃,抬起眼興匆匆地道:「你說有沒有可能是……」冷不防迎上他凝視着她的眼神,剎那間彷彿跌進一汪幽沉不見底的深潭中,她猛地一怔,下一瞬間回神后,她質問道:「你做什麼這樣盯着我看?」

永玹不動聲色的收回目光,稱讚道:「你扮成男裝,模樣挺好看的。」「是嗎?」她抬手摸了摸臉,雙頰莫名有些臊熱,覺得自個兒好像被他給調戲了,她覷向他,也回敬道:「你用不着自卑,你長得也不差,只比我差了那麼一點點。」

他不由得失笑,「我是說真的。」他確實是真心稱讚她。

拂春挑了挑眉笑道:「我也沒騙你呀。」見他忽然又瞅着她直看,那眼眸黑沉沉的,讓她有些心悸,她連忙將話題拉往正事上頭,「對了,我方才想到,你說那些官銀被劫,會不會是出了內賊?有人通風報倌,勾結了匪徒,暗中掩護他們,才讓他們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帶着官銀逃走。」

「是有這個可能。」沒想到她能想到這一點,永玹不由得面露讚賞。

看他似是認同她的想法,她不禁有些小得意,「你放心,既然同你一塊兒來了,我會幫你一起調査個水落石出。」

「那我先多謝你了。」他帶着笑意的眼底,隱隱滑過一絲隱晦難辨的寵溺。

她大氣的擺擺手,「用不着客氣,咱們是朋友,又是合伙人,互相幫襯也是應當的。」

永玹的眸底映着她那張俊麗耀眼的臉龐,忽然間覺得這趟帶上她,是個十分明智的決定,藉著這次的機會,也許他能實現多年的願望。

「對了,那天回去后,你那位表妹可有去向你額娘告狀?」中午時分,拂春坐在溪邊不遠的樹蔭下,與永玹分食着乾糧,一邊與他閑聊着。

提起這件事,他輕聲低笑,「說了。」而且在知道自己不會娶她后,雪瑩就哭着回家去了。

「那你額娘可有罵你?」她將最後一口乾糧送進嘴裏,聽着樹上蟬鳴聲聒噪不休,拂來的風帶着躁熱的暑氣,吹得人昏昏欲睡,她有些撐不住,眼皮直往下掉。

「我解釋過了。」見她似是想睡,他道:「你想睡就睡會兒吧,這時日頭正毒,晚點再啟程也不遲。」

「好,那我眯一會兒。」拂春放心的闔上眼,背靠着樹榦,沉沉的睡了過去。

永玹守在她身邊,靜靜的注視着她,覺得這一刻天地間彷佛安靜得只有他們。

他凝視着她的眸光流轉着一抹深重的情思,初次相見,她就在他眼裏烙下了濃艷的色彩,從此再難以抹去。

盛夏的陽光,有幾縷穿透過枝椏的縫隙灑落下來,他移坐到她身側,替她擋住陽光,同時也讓她垂下的腦袋枕靠在他的肩上,他閉上眼,唇角微微揚起,輕輕地握着她垂在身側的手,過了好一會兒才放開。

半晌后,拂春幽幽醒來,發現自個兒竟枕着他的肩睡著了,有些訝異。「你怎麼坐到我旁邊來了?」不知道為什麼,這一覺她睡得極香。

兩人的身子緊靠在一塊,親密得彷佛是一對愛侶似的,這念頭一閃而過,讓她不由得有些羞臊。

永玹溫言微笑道:「我看你睡得似乎不太安穩,擔心你扭了頸子,索性坐過來當你的枕頭。」

見他的神情一如往常,沒什麼異樣,彷佛真是一片好意,她撓了撓臉,說道:「哦,那多謝你了。」她站了起來,「我去溪邊洗把臉。」順道把臉上那莫名的臊意給洗掉。

走到溪邊,她蹲下身,雙手伸進溪里,掬着溪水潑着臉,冰涼的溪水讓暑氣消減了幾分,她站起身,正想把絲帕掏出來擦臉,眼前就遞來條白色的絹帕。

「擦擦臉。」

抬眸見是永玹,她道了聲謝接過手絹,擦乾臉后,見他也彎下身子,掬水洗了把臉,她站在一旁等他。

洗好臉,永玹站起來,抬手從她手裏取回適才遞給她的那條帕子,要將臉擦乾。

「哎,那帕子我用過了,我拿我的給你用吧。」她伸手要掏自個兒的手絹給他。

他搖頭道:「無妨,我用這條就成了。」

拂春睇他一眼,低頭用腳尖撥弄着溪畔的石頭,冷不防有隻手朝她的臉探過來,她下意識的抬手一揮,下一瞬,便聽見噗通聲和一聲低哼聲傳來。

她錯愕的瞪大眼穿着摔落在溪里的永玹,隨即忍俊不住大笑幾聲,才解釋道;「我不是故意推你的,你方才突然伸手過來會……」

她明艷的笑臉在盛夏的陽光中閃閃發亮,永玹微眯起眼看着她一會兒,才開口道:「我是見你頭上有片落葉,想替你重掉。」

「是這樣呀。」拂春乾笑兩聲,走進溪里扶他起來。「你可有受傷?」

他揺揺頭,「方才石頭濕滑,我一時沒站穩才會摔進溪里,不是被你所推。」

聞言,她舒眉笑道:「我就說嘛,你怎麼可能這麼弱不禁風,我輕輕一揮你就落水了,把我嚇了一跳。你衣袍都濕了,咱們還是快回馬車裏,換一身干掙的衣裳吧。」

「嗯。」他點點頭,兩人一塊走回馬車。

她在馬車外頭等着他換衣裳,隨行的侍衛已將拉車的馬給套好,準備要啟程。

等了一會兒,拂春出聲問道:「永玹,你換好了沒?」隱約聽見車裏似乎傳來含糊的聲音,她以為他換好了,遂上了車,一進去,瞧見他赤裸着上身,她面紅耳赤的驚呼一聲,「你怎麼還沒把衣裳換上?」

永玹急忙拿起脫下的衣裳擋在身前,俊眉微蹙的看着她,「你怎麼上來了?我適才不是讓你幫我去另一輛車裏拿我的衣袍過來嗎,行李都擱在那兒了。」

這趟出來有兩輛馬車隨行,一輛是他和拂春乘坐,另一輛馬車裏載着行李,同時也讓幾名騎馬的侍衛們輪流休息所用。

「我沒聽清楚,還以為你說的是換好了,我這就替你去拿衣裳。」說著,她臊紅着臉,轉身匆匆下了馬車。

走到另一輛馬車那兒,她讓一名侍衛將他的友物取出來,再踅了回去,從車帘子塞進去給他。「喏,你的衣裳。」

她站在車旁等着,一邊抬手搧着泛紅的臉。

片刻后,永玹在車上說道:「我換好了,你可以進來了。」

「哦。」拂春應了聲,小心翼翼地上了馬車,見他已經穿戴越齊,這才放心地坐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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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晉攢錢不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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