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西岩
方城的冬天,總是很寒冷的,畢竟地處洪遺帝國最西邊,除了兩條大河以外,其他細枝末節林林總總也不超過兩位數。
這個世界上,並不是所有人都有幸接觸修行的,他們一生也只能夠仰望強大的武者。他們就是凡人。
天武大陸廣闊無垠,存在着七大帝國,各自佔領着無盡的疆域。洪遺帝國身為其一,疆域無盡,就算是一日能夠步行千里的武者,想要走上一圈,都得數年之久。
在這無盡的疆域之中,生活着數以十億記的人類,武者永遠都只是其中極為少部分的存在,絕大多數都是凡人。
凡人有凡人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他們隨着歲月而旋轉,在春夏秋冬更替之間,加或減着身上的衣服。
在武者眼裏,凡人只是螻蟻,生命短暫的螻蟻。
這裏,是一個名叫西岩村的地方,位置距離方城數十里,只有數百戶人家,雖然看起來很大,很繁榮,但在這片無盡的大陸之上,卻顯得那麼渺小,不值一提。
西岩村生長着一群凡人,他們沒有接觸修行,世世代代生活在這裏,除非是有一些強大的武者降臨此地,收了些許徒弟離去,否則他們一生都不願意離開這裏。
“砰!”
“老不死呢?趕緊給我出來,今天來徵收你這家酒樓了。”
西岩村,一家生意曾經不錯的酒樓外,站着十多個持着棍棒的壯漢,叫嚷着,其中一人上前一腳踹翻了酒樓本就搖搖欲墜的大門。
“老不死的,趕緊給我滾出來。上面放話了,今天一定要徵收了你這破酒樓!”
“沒錯,識相的就趕緊收拾東西滾,別在這裏丟人顯眼了。”
一群壯漢紛紛叫嚷了起來,看起來頗有威勢,一般人可真得罪不得。
酒樓老闆是一個年過八十的老頭了,看起來很佝僂,在凡人中,如此年紀已經算得上壽星了。
“祖孫三代才積累起來的家業,終要在我手中斷送了……”他沉重地嘆氣,參含了太多的情感,白髮蒼蒼,老眸渾濁,表情里透着深深的無奈與疲倦,步履蹣跚,往店外走去。
“爺爺,不要去,他們是壞人,就算酒樓被徵收了,他們也一樣還是會為難我們的。”一個五六歲的孩童抓住老人破敗的衣袖,緊緊地抓着,稚嫩的聲音迴響在空蕩蕩的大廳之內。
這是一個粉雕玉琢的孩子,聲音稚嫩,很可愛,臉蛋紅撲撲的,看起來很漂亮,若不是那一身男孩的裝扮,都快讓人以為她是一個小女孩了。
此時,小男孩拼盡全力,緊緊的拽住老人的袖子,咬着嘴唇,大眼睛通紅,就要哭出來了。
“哎,西氏一家也真是可憐,得罪了村裏的朱耷地主,從此以後就再也沒有安生了……”
“誰說不是呢,朱耷有錢有勢,聽聞他與方城的一位強者稱兄道弟,現在倒好,越來越猖狂了。”
酒樓外圍觀的人都低聲議論着,聲音很低,顯然都是敢怒不敢言。
“童童不哭,爺爺不會有事的,很快就回來。童童先回房間。”酒樓裏面,老人安撫着孩子,將其勸回了房間。
“砰!”
“咣當!”
就在這短短的時間裏,外面的十多位大漢都不耐煩的沖了進來,上來就是一頓猛砸,直接粉碎了酒樓里許多餐桌。
“哎……”老人嘆氣,心疼不已,那都是他奮鬥一生所積攢起來的,就這麼被砸毀了。只是,面對這些豪強,他也不敢多言,打碎了牙齒,也只能往肚子裏咽。
“老不死的,你耳朵聽不見嗎?還是老了不中用了,不是三個月前就說了不允許你開門營業嗎?”一個大漢狠狠地一拍桌,衝著老人大吼。
老人心中嘆氣,硬着頭皮上前,擠出笑容,道:“這不是想賺幾個錢嗎,這是我爺孫兩人的飯碗,如果沒了,我們都得挨凍挨餓……”
“賺幾個錢?朱財主的話你聽不進么?你這是想要挑戰朱財主的威嚴是么?”大漢凶里兇相地大吼,身後的十來人也沖了進來,瞪着大眼。
帶頭的大漢掃視着酒樓,眼角猛然瞥見酒樓的角落裏,一位少年正坐着獨自飲酒,面帶笑意,從容自若,看着這邊。
酒樓老闆察言觀色,心裏咯噔一下,頓時緊張了起來,拉住大漢,一臉和氣地說道:“大人別激動,別激動,一切都是我西貢的錯,不該接客人進來飲酒,我這就讓他離去。”
“不必了,我們自己動手。”大漢一把將老人推到在地,騰的站了起來,往角落裏那少年走去。
西貢都已經八十歲高齡了,一把老骨頭經得起幾次折騰,這一摔可摔得不輕,一時間站不起來了,但還是大聲喊道:“大人,千萬別為難那位小哥,我給你們賠不是了,賠不是了。一切的錯都在小老兒身上,小哥是無辜的。”
“閉嘴!你個老不死的!”一個大漢狠狠地給了西貢一腳,差點踹死這位八十歲高齡的老人。
西貢只感覺腦袋一陣葷腥,差點昏了過去。
“小子,你是誰家的孩子,還敢光顧這老不死的酒樓?難道你不把朱財主的話當回事么?”帶頭的大漢上來就是一頓暴喝,八句話七句不離朱財主,好似人們都不知道他是朱財主的走狗一般。
少年鎮定自若,面容清秀,臉龐堅韌,烏黑的長發隨意披灑在寬闊的肩頭,顯得狂放不羈,看起來年齡也僅僅只有十六七歲,一雙眸中卻有着常人難以擁有的深邃,隱約間,恍若有星辰在其中閃爍。
他正是秦楚!
面對大漢的喝斥,秦楚並不怒,只是提起酒罈,倒了滿滿的一大碗出來,嘴角微微上揚,笑着說道:“這是好酒,味香濃醇,你喝么?”
方城大比,已經過去了一個月,秦瀟瀟與秦柔離去了,而秦楚則無家可歸了。他不能回拓炎鎮,因為那邊有炎武學院的存在。有李碩、黑風姥姥這樣的人存在,很難確定大長老是否能夠哦保他無恙。而方城,雖然子夕與子家老祖一再邀請其短住一段時間,但秦楚還是拒絕了,他想,是時候該出去遊歷一番了。
西岩村,就是秦楚到來的第一站。這裏都是凡人,喧囂異常,充滿了塵世的氣息。
雖然秦楚兩世為人,但他對於人際之間的相處經驗卻少得可憐。他要遊歷塵世,去學習,去感悟,去找到適合他走的那條路,該從何開始。
本就在細細斟酌着前路的他,忽然被這吵鬧打亂,又眼見着這些橫行霸道,狗仗人勢的人欺侮一老一少,心中感慨萬分。
大漢本就想凶里兇相地嚇唬嚇唬眼前這個少年,更是抬出了朱財主耍耍威風,要知道在整個西岩村,幾乎沒有不怕朱財主的人。
卻沒想到,秦楚根本不吃這一套,竟然無視了他的威脅與恐嚇,抬着酒碗請他喝酒,這讓他在自己的一群地痞流氓朋友們面前感到臉上無光,被一個小孩藐視,更是讓他聲威俱損。
大漢大怒,一巴掌拍飛了秦楚手中的那碗酒,喝道:“小子,你這是在找死么?”
“多好的酒,嘖嘖嘖。多可惜。”秦楚繼續無視了大漢,看着那碗酒飛走的方向,大呼可惜,嘖嘖有聲。
大漢又一次被無視,頓時忍不住怒火,大手就往秦楚扇來,喝道:“哼,初生牛犢不怕虎,我代你的父母好好教教你什麼叫做怕!”
“砰!”
“咔嚓!”
清脆的骨裂聲響起,圍觀的人無一不在可惜。
“哎,這孩子肯定是外來的,路經此地,卻得罪了得罪不起的人,真是可憐啊。”
“朱財主的這幫打手平日裏欺男霸女,無惡不作,到底要到什麼時候是個頭啊。天吶,快收走這些作孽的惡棍吧。”
人們低聲的交流着,當中不少青年都忍不住握緊了拳頭,他們也都或多或少的吃過朱財主這群打手的苦頭,這一刻真的很想上前將那些惡棍揍一頓,只是一想到朱財主家的那位方城來的強者,又忍住了氣焰。
只是,接下來的情景,卻顛覆了所有人的心理,當他們目瞪口呆。
“啊!”
只聽見帶頭的壯漢痛呼了起來,額前青筋暴漲,目眥欲裂,佈滿血絲。他眼神驚恐地看着秦楚,完全沒有了之前那囂張的氣焰。
“代我長輩好好管教我?你可知我的長輩是誰,跺一跺腳,當今天下都要震一震的存在,是你這種地痞流氓可以褻瀆的么?”秦楚眼神微寒,那隻雖然結實但與壯漢相比卻那麼不值一提的手如同鐵鉗一般,緊緊的鉗住壯漢的手腕,就如同捏小雞一樣輕鬆寫意。
“怎麼可能?”周圍的一群壯漢驚呼,瞪着大眼,怎麼也不相信在他們眼裏細胳膊細腿的秦楚竟然如此輕鬆地制住了他們的老大。
在天柱山脈中的日子,秦楚被姜老用易筋草每日洗滌身體,每日背着重達千斤的黑刀修行,而且日日夜夜被混沌玄氣滋潤的肌肉,讓他現在單論**力量就可以輕鬆的驅使黑刀了,**幾乎可以和蠻鵬相媲美,比不上也差不多了。
面對這些負重最多兩百斤的凡人而言,秦楚簡直就是惡魔。
在所有人都震驚的時候,秦楚風騷地甩了甩頭髮,衝著酒樓老闆招手,說道:“老闆,上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