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忘了避孕

蘭江州的物價一點都不比麓城便宜，這酒店的住宿費也是很貴，所以潘躍直接拿了郁萱包里的現金消費。

“為什麼要跟我睡一間？”他背着她，問身後人。

郁萱剛剛吐了些許，胃很不舒服，她昏昏欲睡的，“省錢。”

潘躍一愣，然後笑了。像她這樣的，也會有節儉省錢的概念？

房間訂的是高級套房，裏面的設備一應俱全。地上鋪着觸感綿軟的地毯，每一步踏上去，就好像踩在雲朵上。

其實，跟郁萱接觸了一段時間，她是什麼樣的人，潘躍很清楚。所以她說什麼要跟他一起沉淪，潘躍終究是沒把她的話當真的。

他想好了，這地上這麼軟，今晚他就直接睡地上得了。

到浴室放了熱水。給她找來浴袍，潘躍將她扶進浴室。

說起來，這家酒店的套房，也跟其他酒店套房一樣，很惡俗地搞了一個情趣浴室。

浴室的四面，都是玻璃圍建，十分地透明。人在裏面洗澡，是能看到的。

將郁萱帶進浴室后，他就退出來了，去陽台抽支煙。

外面的風很大，刮在臉上像刀子一樣，冷颼颼的，隱約有點痛意。

他乾脆掐滅了煙，關上落地窗門，順手拉上卡其色的歐式窗帘。

剛轉過身，就看到透明浴室里的一番香艷情景。

香艷無需用一缸玫瑰花瓣來裝點，只需水中那人膚色白皙，烏黑的發濕漉漉地披在纖瘦，極具骨感的肩膀上，還有埋在水中若隱若現的曲線，就已足夠惑人心神，為她神魂顛倒。

他已經有兩年，沒有解決生理需求了。

潘躍強迫自己移開視線，繞開那塊區域，到客廳去看電視。

安在牆壁上的液晶視頻里，正播着他最喜歡看的一個武俠劇。可他卻怎麼也無法集中精神，進入劇情。

腦子裏全是她在浴室里的一幕。

他想，他到底不是屬於禁慾不受誘惑的那類人。既然這樣，他就大方看了吧，無需憋着自己。

潘躍站在客廳的門前，盯着六米之外的浴室，緩緩拉下拉鏈。

這時，他眼尖的發現，浴室里的人沒有動彈，就那麼泡在水裏。

潘躍深怕她在裏面睡着，這下也顧不得什麼了，推門進去。

握住她的肩膀，潘躍叫她，“郁萱，你醒醒！要睡到床上睡。”

“吵什麼吵，煩死了……”郁萱腦中眩暈，有些耳鳴，整個人很難受。

“起來穿衣服。”潘躍說。

她就靠坐在浴缸里，沒起來。

潘躍只好去將她拉起。

纖長優美的身體從水中起來，白裏透紅的膚色衝擊着他的視覺。

扯下浴袍。正要罩住她，她忽然傾倒下來，環住他的脖頸。

“郁萱，”他的聲音變了，警告道，“別玩火。”

她緊緊地摟着他，輕聲細語的，帶着誘哄的意味，“抱着我，我要你抱着我。”

潘躍沒動。

她等了等，還沒等到他的回應，心裏很不滿，於是她伸手，將他拉了下來……

浴室里的地磚本就滑，於是兩人一起跌入浴缸里，一時水花四濺。

“你來真的？”潘躍全身被水浸濕，表情沉沉地盯着她，胸口起伏着，極度隱忍。

郁萱纏了上去，水光瀲灧的雙眼含情脈脈，“我幾時說假了？”

潘躍勾了勾唇，烏黑深邃的眼眸像浸了墨水一樣，濃黑得化不開，幽暗而危險。“記住，是你先招惹我的，我也從來不是什麼正人君子……”話落，他按住她，低頭深深地吻了下去。

唇齒糾纏，相唾以沫，衣衫被脫落，沉浮在水面上。

他順着她修長的脖頸，一路吻下。

他們交纏着，在半冷半熱的水中感受着彼此，如同旱田逢甘露。

喘息着，只剩下被燃燒的渴望。

水溫漸漸冷卻，潘躍怕兩人都受涼。便抱起郁萱，滾到柔軟的地毯上。

他的體力好得驚人，讓她感到歡愉和痛苦。

後來，又輾轉到床上去。

等到半夜三更，她終於支撐不住陷入昏睡。

這是潘躍禁慾了兩年以來，頭一次進行這麼暢快淋漓的運動，他的身體很累，心理卻很滿足。

運動過後，身上汗水黏膩。潘躍望着她的睡顏，想了想，把她抱到浴室里清洗一番。

郁萱累得無所知覺，只能任他折騰。

洗着洗着，沒忍住，在浴室里又要了她一次。

卧室里的時鐘滴答滴答地走着，時針已經指向兩點半。

潘躍沒有睡意，給她換上衣服之後，便去收拾床單。處理痕迹。

他想，今晚她這麼失控，必定是有原因的。她為什麼獨身到蘭江州來，為什麼到酒吧買醉，為什麼會想跟他發生關係……前兩者他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但第三個，他卻是知道的。

他從來不是愚笨的人，郁萱的行為他能理解。

無非就是情緒消極，在酒精的驅使下。想放縱自己。

不過，以他對她的了解，她若是清醒了，知道他們兩個已經發生了關係，想必心裏會後悔。

她從來就是瞧不上他的，知道了今晚的一切，也只會指責他趁虛而入，將錯誤推到他身上……

他剛與《不成仙》的角色失之交臂，他不能再失去助理這個工作。

雖然工資不高。但是對他而言，機遇很多。

所以，他儘可能不讓她知道今晚發生的事。

再看一眼床上的佈置，白色床單幹凈整潔，她身上穿着整齊的睡袍，一切看起來……都很正常，就好像什麼都沒發生。

***

郁萱是被鬧鈴吵醒的。

醒來的第一感覺，是頭暈腦脹，之後就是感覺到身體酸軟。

她爬起來把鬧鐘關掉，手機上顯示的時間是早晨八點十五分。她盯着屏幕，忽然想起今天早上十點和廣告商有約！

她剛要下床去收拾自己，後知後覺地被眼前的環境驚到了。

這……好像是酒店？不對，她怎麼會在酒店？

垂下頭，她發現自己身上穿着浴袍。白色的浴袍鬆鬆垮垮地披在身上，交叉的領口半散開，可見線條優美的弧度。

她一驚，忙檢查自己的身體……

沒有任何痕迹。

她難得迷惑起來，難道沒有發生一夜情？可腦中隱隱有些支零破碎的畫面，昨晚明明被人狠狠折騰着……

還有那人的面容，她努力地回想了一遍，卻怎麼也憶不起他的面容。

莫非真的只是做了一場春夢？

郁萱煩悶地敲了敲自己的頭，喝酒果然誤事，醉了什麼都不知道。正暗暗懊惱着，外面有人在敲門。

攏好衣領，她趿着拖鞋到了門前。透過貓眼，她看到潘躍端着早餐立在門外。

對上他的臉，郁萱瞳孔一陣緊縮。記憶中的那人，身形和容貌跟他有點吻合！

郁萱不再多想，把門打開。

“早上好。”潘躍端着酒店提供的早餐，站着門口跟她打招呼。

郁萱端詳着他的表情，他看起來十分地坦蕩自然，沒有半分不適。

讓他進來后，她就問：“你怎麼會在這裏？”

“是你讓我來的。”

“我讓你來？”郁萱蹙眉，想起昨晚從麓城趕到蘭江州的醫院，然後到酒吧買醉的事。

她似乎給小鄧打了電話，之後又給潘躍打了一個……確實是她把他叫來的。

“那麼我怎麼會在這裏？還有。我身上的衣服……？”

潘躍瞥了她一眼，說：“你喝醉了，把你帶到酒店落腳。衣服的事你放心，不是我，是酒店女服務員給你換的。”

不用等她再問，他繼續說：“開了兩間房，你在30A，我在20C。”

郁萱內心更糾結了，他們分開睡。那麼真是她想多了？

但她也不是喜歡在一件事上多計較的人，很快就將之拋到腦後。進衛生間洗漱之後，就以最快的速度解決掉早餐，然後帶領着潘躍返回麓城面見廣告商。

見郁萱不再糾結那件事，潘躍心裏暗鬆口氣，其實昨晚完事後，幫她洗了澡，就到外面的二十四小時營業店買了消腫藥，給她的傷處塗抹。以免留下太明顯的痕迹。處理完這些之後，就到前台要求再開一間房。

回到麓城，郁萱一邊給兩位廣告商打電話道歉，一邊趕着去茶樓見面。

潘躍也不用再跟着，他折身往天恆去了。

坐上地鐵的時候，有個小男孩撞上了他的腰，險些跌倒，潘躍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

小男孩十分有禮貌。甜甜地說了一聲，“謝謝哥哥。”

看着這小豆丁，潘躍腦子像被卡住了一樣，他好像……忘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

可究竟是什麼，他一時又想不起來。

他站在那裏，心神恍惚，以至於列車到了終點站都不知道。

隨着大夥出了車門，他回望着身後短手短腿，被媽媽牽着的小豆丁。他赫然反應過來

昨晚他們沒戴套！

郁萱也沒吃避孕藥！

萬一中獎了怎麼辦！

潘躍越想越心驚，向來工作專註的他，頻頻失神，心不在焉的。

目前，郁萱不知道昨晚發生了關係，姑且當做春夢一場，什麼事兒都沒有。

可一旦她懷上了，又該找誰說去？這理怎麼說得清？

依她的性子，恐怕不會容許一個孩子影響她的生活。她的事業吧？

若要她選擇打掉或是生下，潘躍用腳趾頭想，也知道她會選擇前者。

畢竟她是個職場女強人……

郁萱為蕭東城接了一個洗髮水的廣告，給林嬌找的是燙髮器的代言。

林嬌作為她手上實力較弱，人氣較低的女藝人，郁萱還是願意幫她找點資源，儘力把她扶起來。

她情商不高，所以在圈裏吃了不少暗虧，人不紅。腦子不靈活，這樣的人註定會被淘汰掉，換做精明一些的經紀人，想必會將她雪藏。

郁萱最近開始忙碌，陪着藝人東奔西跑的，有兩個心理狀態不對，她還要開導他們。

***

《群俠傳》劇組殺青了。後期製作連夜加工，總算在殺青的一周內，把宣傳片搞了出來。

官博將宣傳片花發到網上。頓時被轉發無數，引起網友們的熱議。

段寒本就是一線的男星，紅透半邊天。在《群俠傳》的片花出來后，他在其中的深情演繹，英俊帥氣的造型更是圈粉，為他的人氣再提升了一個台階。

按往常的情況，一部劇的男主火了，女主也會跟着火一把，然後齊名一起上熱搜榜。結果，這部劇居然是男主and男配一起上熱搜……？

不止是編劇和片方驚奇，連郁萱也覺得不可思議。

她翻了翻評論，發現一水的男主黨和男配黨

會跳樓的兔子：“劍夜配一臉，強烈要求編劇大大讓劍夜CP在一起！”

媽媽洗頭用飄柔：“雪薔薇這個賤人，放開我夜，讓我來！”

大師說我五行缺金：“女主女配原地爆炸，支持男一and男五攪基的贊我謝謝。”

“你怎麼看？”下班回家的路上，郁萱拉下一堆評論，示意潘躍看看。

潘躍不予置否，雖然他不能理解網友們的腦洞，但是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他因為這個角色小火了一把。

郁萱之前說的沒錯，《群俠傳》只要一殺青，宣傳片一出來，他的機遇就來了。

果不其然，在不久之後，就有一些編劇找上他，邀請他去試鏡。

角色當然不是好角色，都是一些男七男八。儘管如此，他還是抓緊這個機會去試鏡。

於是，他白天給郁萱做助理，晚上就去片場拍戲。

他的身材比例很完美，因此很多時候，他會給男主角當替身。

一般是遇到比較危險的情況，比如吊威亞飛屋檐、跳崖、摔落這種戲份，男主演就會耍大牌地甩手不幹，然後身為替身的潘躍就要代替男主演把這幾個戲份過一遍。

替身這活兒。辛苦不討好，酬勞也少，然而他還是很敬業地、全部做了。

十幾天後，他拿到一筆錢，便請郁萱吃飯。

他說：“當初，是你給了我試鏡的機會，我才能進入《群俠傳》的劇組，要不是你，我也沒有今天。說不定我就真的淪落到睡大街了。”

他不是個幽默的人，卻一本正經地開着玩笑，郁萱唇角上揚，對他好像也沒那麼討厭了。

潘躍請吃飯的誠意很足，地點訂在一家高級西餐廳，這家餐廳是專門為上流人士服務的，能進裏面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一點都不用擔心有狗仔混進來，擔心受怕被偷拍。

因此。一個座位就很貴，每一道菜更甚。

他們吃的是燭光晚餐，邊上有氣質上佳的侍者演奏小提琴，配着這樣的月色，真是浪漫迷人得緊。

可是，此情此景，並沒有令郁萱感到輕鬆愉悅，她想起之前，也跟薛銘一起共用燭光晚餐。旁邊也有人在拉小提琴。

同樣浪漫的場景，不同的是，那個男人會在吃完晚餐后，捧着鮮花和鑽戒，跪地向她求婚。

其實她也不是傷感，只是有點感慨罷了。

當撞見他在醫院和另一個待產的女人的時刻，過往的一切便灰飛煙滅。

她從來都是個決絕果斷的人，該斬情根的時候就斬情根，不會手軟。不會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