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第 41 章
紐約時間，上午十點半。
四十二歲的外甥帶着他二十四歲的舅舅來到了曼哈頓中心廣場的超市前，戴澤透過車窗看到超市上面掛着今日大特價商品的特大爆炸貼，表情有些奇怪。
“我以為你會直接去復仇者大廈？”
斯塔克挑了挑眉：“去復仇者大廈？幹什麼？在偉大的史蒂夫隊長的領導下提前體驗一下中老年人的生活，跑跑步，看看報，泡杯茶看一下午的舊時代雜誌？”說著他露出嫌棄的表情，“今天可是我難得的假期，在我連續不間斷地工作了半個月後。”
“所以你選擇——逛超市？”
“為什麼不？而且也不是我一個人想這麼干。”
斯塔克戴上墨鏡，脫下他昂貴的西裝和小馬甲隨意披在後座皮椅上，下了車后幫戴澤打開了車門，嘴角掛着他慣常的，漫不經心的笑容：“你不是一直想逛逛紐約的超市嗎，卡博內先生？”
戴澤愣了一下，然後想起好像在不久之前，他確實有過這麼一個聽起來特別荒唐的願望。
車載廣播在這時候傳來女主持人的聲音：“曼哈頓時間！難得的周末，天氣這麼好，為什麼不趁着空閑的時間跟家人一起出去逛逛街呢，我打賭等過幾天街道鋪滿雪的時候你可沒有這麼好的機會了。”
你能想像有朝一日你和鋼鐵俠一起逛人民超市的情景么？至少在今天以前，戴澤不能。
但現在，他們推着購物車，在各種琳琅滿目的商品前穿梭。超市很大，裏面人不算多，斯塔克穿着一件低調的襯衫，戴着墨鏡，簡單大方自然的偽裝，偶爾有人向他投來疑惑的目光，但始終沒有人上前問一句“你是托尼斯塔克先生嗎？”。
大概他們也都覺得，億萬富豪怎麼可能來逛人民超市？
然而事實是，這名大富豪不止在逛超市，還展現出了一副他經常逛超市的姿態。他每一次購物車的拐彎都帶着明確目標，甚至還停在進口食品區，面對一排的辣椒醬沖戴澤打了個響指。
“啊，這不是你之前念了好幾天的老乾媽？”
戴澤簡直要被他念出“老乾媽”這三個字時那口意外的標準的中文震驚了。
一整個上午，年輕的黑髮男人都是一副夢幻到不行的表情，他看着他的大外甥像小孩兒一樣挑了一大堆高熱量食品和一些扳手，螺絲一類的工具，結賬的時候也沒有發生那種“要給收銀員開支票”的偶像劇橋段，在付完現金后耐心地接過了僅有一個硬幣的找零，穩妥地放回口袋，然後拎着兩大環保袋的東西，隨意地找了一家不算高檔的餐廳解決他們的午餐問題。
服務員遞上餐盤，男人從餐盤裏拿起剛烤出來的芝士熱狗，旁邊還擺了一盤撒了五彩糖的草莓甜甜圈。
看他的表情，加了足量芝士的熱狗似乎讓他非常滿意。
一名會逛超市，熱愛甜甜圈並且會對一切加了芝士的高熱量食品感到滿意的億萬富翁？
戴澤忍不住道：“奇怪的億萬富翁。”
似乎不太理解戴澤忽然說這句話的用意，斯塔克停下了他咀嚼的動作，伸出舌頭舔去嘴角的糖粒，將手中已經被咬了一口的甜甜圈向他的方向遞了遞：“你也要來一塊？”
戴澤看着甜甜圈上的牙印，擺了擺手：“不用了，謝謝。”
斯塔克收回那隻甜甜圈，聳肩道：“我都快忘了你是個只喝海岩咖啡的年輕教授。”
說著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隨意道：“你之後有什麼打算？”
戴澤咽下嘴裏的食物，想了想，誠實道：“沒什麼打算。”
“我現在應該算一個，無業游民？雖然說好一星期去澤維爾學院上一次課，不過查爾斯教授並沒有給我開工資的意思。”
他下意識地攪動着盤子裏的意麵，想了想他卡里的餘額。
他倒是不太在意這些工資的出處，雖然不少，但總有用光的一天。
“無業游民？”斯塔克露出一個奇怪的表情，“你以為我為什麼特意把你從那個變種人學院接回來？”
“因為我是你——舅舅？”
斯塔克動作一頓，道：“好吧，這也是原因之一，但最主要的，你知道的，當初我說了什麼，應該不需要我反覆強調才對？”
戴澤確實沒有忘記當初斯塔克還在復仇者大廈時跟他說的。
“你說，想讓我——”
“加入我們。”斯塔克張開雙臂，“加入復仇者聯盟，成為新的復仇者，打擊罪犯，維護治安，多棒。”
戴澤沉默了。
不得不說斯塔克先生這個動作是氣場十足的，但前提是他沒有左右手都各拿着一塊甜甜圈的話。
對面年輕男人的沉默讓斯塔克不得不皺起眉頭：“你沒有拒絕的理由。
戴澤有些艱難地動了動喉嚨：“我不是因為這個。只是你們確定——”
午間新聞熟悉的前奏在這時響起，打斷了他的話。
熟悉得金髮主持人端正地坐在台前，用公式化的語氣說道：“美科院洛杉磯總部於今日完成修復工程，負責人對外宣稱將繼續研究對抗反人類變種人的有效措施，併當眾表示雖然邪惡之主已經被逮捕歸案，但更多隱藏的普通人群中的變種人依舊是威脅民眾人身安全的最大隱患，希望市民們積極向美科院檢舉。這麼看來，美科院是真的完全不再不顧及政府頒佈的平權法案，那麼政府又該如何表態？下面連接現場記者——”
斯塔克嘖了一聲：“無聊的新聞報道。”
戴澤扭過頭，重新看向對面的鋼鐵俠先生，攤開手繼續剛才的話：“你們確定要讓一個‘隨時威脅着民眾人身安全的隱患’加入你們？”
“只要你不是想拒絕的話。”
斯塔克摘下他的墨鏡，那一刻戴澤可以聽見周圍傳來的驚叫聲，現在剛好是飯點，又是周末，餐廳里的人很多，戴澤能感覺到周圍都聚集在這裏，或者說聚集在托尼·斯塔克身上的狂熱視線。
耳邊是那些人自以為遮掩得很好的竊竊私語。
“拜託，那個是托尼·斯塔克？鋼鐵俠？我男神？！”
“假的吧，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我的天，我能不能上去找他要簽名？！”
而習慣了這些的鋼鐵俠對此充耳不聞，他雙手撐着桌面站起，然後俯身傾向戴澤，低沉着聲音道：“你是我們認定的復仇者。”
那雙大概傳承自他從未見過面的瑪利亞姐姐的漂亮眼睛倒映着戴澤此刻的樣子。
戴澤看着他。
良久以後。
“我從來都沒有想過拒絕。”
“我只是怕我做得不夠好。”
斯塔克重新坐回沙發，臉上又掛回了他標準的“斯塔克式”笑容：“放心，我已經給你制定了一整套的訓練計劃。大概接下來的十幾天裏，你想做不好都不行。”
戴澤忍不住舔了舔嘴唇：“只要不是當初像巴頓那樣的訓練。”
斯塔克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口袋裏的手機在這時響了起來，他看了一下屏幕，然後嘟囔了一聲什麼，做了一個暫停的手勢。
“喂，波茨小姐，公司又怎麼了——”
出於禮貌，戴澤沒有再盯着這個被突如其來的公事纏身的在總裁先生。
他重新看向屏幕上的午間新聞。
到了研究員入場的時候，站在場地上的一排美科院研究員陸續從門口走進了橢圓形的巨大研究院裏。鏡頭拉近，戴澤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金黃的頭髮，長滿雀斑，還帶着點嬰兒肥。
利坦德？
他皺起眉頭。
他不是應該在九頭蛇本部好好獃着嗎？為什麼會出現在洛杉磯？還成為了美科院的研究員？
還不等他細想，斯塔克先生就結束了他這通電話。
戴澤收回思緒，看着他道：“你要回去工作了？”
斯塔克點了點頭：“發生了點事情，我得趕回公司一趟。”說著他看向戴澤，“你要回大廈嗎？”
戴澤無所謂道：“我都可以，或者我也能自己回去，雖然我不熟悉這裏但坐個公車我還是會的。”
“事情還沒着急到那個地步。”
斯塔克拿起墨鏡，掏出車鑰匙，還不忘拎起那兩袋滿滿的購物袋起身走向門口，然後推開了餐廳的大門，接着，他整個人愣了一下。
“等等，那是什麼？”
餐廳外，人民廣場中央，一個渾身冒着綠色電光的莫名生物忽然從天而降，正好踩在斯塔克的車上，那輛車瞬間被踩得扁了下去。
怪物伸出雙手，似乎失去了理智一樣用纏繞在上面的綠色長條武器用力揮舞擊打着他能看見的一切物體，閃電鏈落在地上，車上，閃出陣陣火光。
周圍的民眾因為這突如其來的一幕紛紛發出尖叫，他們熟練地迅速找到了安全掩體位置躲了起來，但噴泉中央，一名似乎走丟了的小女孩抱着她的洋娃娃，嚇得愣在原地一動不動。
就在那個發狂的怪物的綠色閃電鏈即將擊中小女孩的時候，旁邊忽然竄出一道紅色的身影。
他迅速抱起小女孩就地翻滾了一下，然後伸出手，一股白色的絲線從手腕間射丨了出來黏在建築上，用力盪了過去躲開那條閃電鏈的攻擊範圍。
然而閃電鏈上逸散出來的電流依舊劃破了他胸口畫著蜘蛛印記的紅色制服。
他抬頭看着那個閃電怪物，有些憤怒道：“嘿，你這個八十年代的激光秀壞蛋！”
“制服是不會自己縫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