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第 32 章
查爾斯說,變種人的進化程度是永無止境的,他們有足夠漫長的時間讓他們來摸索生命中,這個上天賦予他們最為波瀾壯闊的奇迹——他們的異能。
但戴澤並沒有多少時間。如果不是那天史蒂夫帶來的消息,他想他肯定會很樂意在澤維爾學院進修個一年半載。
然而現在的情況是——新墨西哥州已經出現了雷神之錘。
那麼現在對於未來的走向只有兩種可能。
按照已知的劇情向後發展，戰爭範圍由新墨西哥州擴大到紐約曼哈頓。或者一切乾脆就脫離原定軌道,畢竟沒有人能比戴澤還要清楚地認識到這裏不再是一本漫畫，一部電影，而是活生生的超英世界，再沒有什麼是既定的，註定發生事情，一切都充滿了未知性。
而這兩種可能都在向他傳遞着一個最明顯的信息——
水深火熱的美國人民又將迎來一次為他們量身打造的災難。
戴澤說不清他的緊迫感從何而來,但在為期半個月的訓練里，他的表現幾乎可以稱得上夜以繼日。
“放空思維,想像你的異能是一張網，它能籠罩這裏,而在它的覆蓋範圍內——”
查爾斯的聲音帶着極強的引導力，穿透耳膜，直達思維。
“你是絕無僅有的掌控者。”
下一刻，坐在他對面的年輕黑髮男人猛地睜開眼,他的瞳孔劇烈收縮了一下,接着放在周圍的所有訓練儀器，包括斯科特的模特靶子和沃倫的鐵皮沙包統統浮到了半空，它們似乎想圍繞着以男人為圓心的那一點沿規律旋轉，卻被無形的力量固定在原地。
查爾斯拍了拍自己那個一動不動的輪椅,說不清是欣慰還是遺憾，他放下按在太陽穴上的那隻手，輕聲道：“現在，讓它們隨着你的思維旋轉。”
於是所有東西開始繞着一個點旋轉。
“換個方向。”
戴澤照做。
“垂直下落。”
它們往下一沉，落在地上，沒發出一點聲響。
“豎直上升。”
所有物體一齊上升，動作整齊平穩，甚至沒有帶起一絲氣流。
“擺成一個漢克的形狀。”
一直低頭站在一旁看文件的漢克教授一頭霧水地抬頭。
戴澤收縮的瞳孔恢復正常，然後看向查爾斯。這個眼睛像晴空萬里一樣的男人瞬間收起眼底的笑意，用一種惡作劇被當事人發現一樣的表情握拳輕咳了一聲：“咳，這個不照做也沒有關係。”
語畢他向戴澤伸出手：“恭喜你，你畢業了。”
戴澤伸手跟他回握了一下，從他彎成月牙的眼睛能輕易感受到他現在的愉悅。
“謝謝，教授。”
“不客氣。”查爾斯沖他眨了眨眼，“小教授。”
戴澤笑着想再說些什麼，查爾斯的下一句話就成功讓他愣在原地。
“這樣你就能安心的帶着庫爾特出去了。”
戴澤試圖辯解：“不，我只是——”他艱難地想思考出一個合適的借口，然而並不擅長這個的年輕研究員最後只是尷尬地撓了撓臉然後挫敗道，“您什麼都看得到。”
查爾斯看着他，湛藍的眼睛帶着點戲謔:“我還以為你跟那些整天想着逃課的學生們不一樣。”
戴澤舔了舔嘴唇：“我們不去太遠的地方。明天是庫爾特生日，我只是想履行一下我曾經對他的承諾。”
查爾斯道：“但畢業的只有你，沒有庫爾特。”
戴澤張了張嘴，然而面對如此直接的拒絕，他什麼也說不出來，只能選擇沉默。
半晌，對面傳來查爾斯的笑聲。
坐在輪椅上的教授從他身旁的那本文件袋裏拿出了一封信遞到戴澤面前：“你們還沒定好要去哪裏吧？去布雷克斯馬場吧，那裏環境清幽，風景也好，重點是他們跟我們比較熟悉。順便幫我把這個交給馬場的負責人老昂里斯。”
戴澤看着面前這個用花體字寫着祝詞的信封，下意識地接過，有些沒反應過來:“可是您不是說學生不能私自——”
查爾斯像是忽然想起來那樣一拍手心:“啊，我忽然想起來明天我有好幾份入學申請要處理，我想我可能會很忙。”說著查爾斯向戴澤露出一個意會的笑容，“忙到學院裏少了一個學生也不會發現。”
戴澤愣了一下，接着瞬間明白過來，會意道:“是的，您明天很忙！”
查爾斯壓低聲音嚴肅道:“只允許帶一個，別被漢克發現了。”
“沒問題！”
防空洞內，查爾斯看着戴澤離去的背影，以及他空無一物的手腕，欣慰道:“他終於擺脫了他的‘鳥籠’，漢克。當初我就說，變種人的能力是神奇的，瑰麗的，自由的，是最不應該受到束縛的。”
漢克面無表情:“比起這個，作為這所學院的導師兼安保科長，我希望您下次別再當著我的面做這些。”
查爾斯:“咳。”
查爾斯:“別這樣，漢克，你難道沒看到他多開心嗎。想想戴澤剛進入這所學院時，那壓抑迷茫的樣子，對比起現在，你不覺得很有成就感嗎？”
漢克:“哦。”
冷漠。
庫爾特在知道能跟戴澤一起出去進行一次短途一日游的時候開心得幾乎要從三樓掉下去——除了戴澤說的不讓他告訴其他人這件事這一點，讓這個意外喜歡群體活動的小藍皮怪感到一點點的失望。
但也只是一點點一點點。
他們迅速整理好行李，通過庫爾特的異能繞開學生們，坐上了查爾斯早就為他們準備好的，停靠在大街邊的轎車裏。
這大概是威徹斯特即將入冬後天氣最好的一天了。
他們坐在皮椅上，看着窗外的景物迅速倒退，戴澤忍不住再次確認了一遍。
“你沒有跟其他人說我們要出來的事吧，庫爾特？”
庫爾特搖頭道:“沒有的先生，就我們兩個。”
戴澤“嗯”了一聲，等車駛徹底行駛出澤維爾學院範圍后，他鬆了口氣。
如果被其他人知道這件事，特別是斯科特，他肯定會要求跟上，接着就是琴，沃倫。
老實說，帶着一個變種人逛大街已經夠驚險刺激了，庫爾特還是乖巧的，如果是斯科特，他覺得他能在大街上翻出一朵花來。
尤其查爾斯還特地交代了他只能帶一個。
然而等車子徹底開出威徹斯特郊外，戴澤才發現他這口氣還是松得太早了。
在進入郊區的小道后，車輪蹭到一塊凸起的石頭，整個車身都劇烈搖晃了一下。後備箱隨着發出咚地一聲，接着傳來咒罵。
“琴你不會開車就別開好吧！我開的比你好一百倍！”
這句話傳到車裏三個人的耳朵里，車內的氣氛瞬間變得詭異起來。
庫爾特抖了抖耳朵，首先說:“我、我真的誰也沒有說，先生！”
戴澤看了一眼後備箱，又扭頭看向駕駛座:“......琴？”
司機暗罵了一聲:“傻瓜斯科特！”
她拗了一下後視鏡，然後摘下帽子，兩人的目光在鏡子裏交匯，琴·葛雷小姐露出一個有些尷尬的笑容:“......嗨，戴澤先生，早上好。”
車內寂靜了三秒鐘。
琴試圖解釋:“我們一開始打算等到了布雷克斯馬場再告訴你的，都怪斯科特，我們是——”
戴澤捏了捏眉心，頭痛道:“就你們兩個？”
“——請了假的。”琴咽了口唾沫，“我想，可能也許好像，還有一個。”
哦。
他就知道。
戴澤面無表情地抬起頭，車頂棚緩緩敞開，長了一對天使翅膀的沃倫·肯尼斯·華盛頓三世先生從天而降，直接坐到了戴澤和庫爾特中間，囂張的翅膀扇了大家一臉羽毛。
戴澤覺得他的表情現在一定很冷漠。
......漢克知道以後一定會懟死他的。
就這樣，戴澤帶着庫爾特，以及查爾斯學院的典型逃課三人組，開着車，緩緩駛進了布雷克斯馬場。
馬場大到望不見邊，這個季節騎馬的遊客很少，而馬場的工作人員似乎早已習慣這個（查爾斯說他們很熟），對突然出現的變種人並沒露出多少明顯的情緒。
四名小變種人興緻高昂地迅速挑選好了各自的馬匹，戴澤找到相關工作人員購票后——不管怎麼說戴澤給九頭蛇幹了那麼多年不可能一點工資都沒有，而他也不會蠢到把虛擬戶頭的密碼告訴斯特拉克——先去找了查爾斯口中的老昂里斯。
老昂里斯是布雷克斯馬場的負責人，他在這裏開了一家供騎手們休息談天的邊路酒館，戴澤推門進去的時候，他正趴在前台打盹。
酒館不小，但很破舊，腳踏在木質地板上會響起咯吱咯吱聲，角落裏還掛滿了蛛網。或許是酒館主人有意這樣裝潢，不然很難想像擁有這樣一座馬場的人為什麼會窮到這種地步。
“您好。”戴澤伸手在前台上輕輕敲了敲，“昂里斯先生？”
這個長着啤酒肚，大鬍子，牙齒因為幾十年煙癮而變得黑黃黑黃的老頭抽了抽鼻子，睜開眼睛，搓了搓臉，迷迷糊糊地道：“啊，昂里斯，昂里斯，昂里斯，我就是昂里斯。”
“你找我？”
戴澤將查爾斯給他的信封放在桌上，在看到信封的署名時，他看見老昂里斯愣了一下，緊接着嘟囔了一句什麼，隱約只能聽見“神殿”、“聖域”這一類令人一頭霧水的詞。
老昂里斯也不看信里寫了什麼就將它收進桌子裏，然後從裏面掏出他的單耳啤酒杯，搬起桌上的酒桶往裏傾倒酒釀。而原本被酒桶遮住的地方，有三道深深的抓痕。
“這是以前常來我酒館的一個男人留下的。”
似乎察覺到戴澤的目光，老昂里斯用他沙啞的聲音解釋道：“他跟你一樣也是個變種人，是個猛男，長了一臉鬍子，能從手背上伸出骨爪，很喜歡來我這裏喝酒。不過最近很少來了。”
戴澤皺了皺眉。
長了一臉鬍子，能從手背上伸出骨爪，這個特徵實在太明顯。然而還不等他開口問，老昂里斯就敲了敲他的酒杯：“我這裏只招待喜歡喝酒的人，年輕人，你看起來並不是那樣。”
好吧，他確實不怎麼喝酒。
戴澤只能攤手，然後遺憾地轉身出了酒館。
就在他走後不久，一圈閃着火花的光圈從老昂里斯身後出現，緊接着，一個披着大紅斗篷，長了一臉小鬍子，臉很長，但很英俊的男人從光圈裏走了出來。
“昂里斯，我一收到通知就趕過來了，查爾斯教授又給我寄了什麼東西？”
史蒂夫·斯特蘭奇踏着優雅的步伐來到昂里斯桌前，伸手捏出下面那封信拆起來看了幾眼，然後驚喜道：“看，一封，變種人聖誕宴會邀請信！”
老昂里斯喝完啤酒打了個嗝：“他把你打扮成棵聖誕樹，還把你的魔法當成圓形仙女棒，真不知道你為什麼還對他們的聖誕節這麼上心。”
斯特蘭奇動了動他有些遲鈍的手指——事實上在很久之前這雙手非常靈活，並拯救了許多人命。
“別這樣昂里斯，人在很多時候是很需要童心的。”
老昂里斯翻了個白眼：“那麼希望下次你發揮童心的時候不要把我的邊路酒館當成你的信箱，這對我和那個威徹斯特的教授來說都是一件麻煩事。”
斯特蘭奇聳了聳肩：“沒辦法，這大概是他知道唯一能聯繫我的地方。最近我的維山地魔陣似乎出了什麼問題，裏面空間異化的非常嚴重，在察覺到這個之前我已經丟失了查爾斯寄給我的三封信了。”
“哦。”老昂里斯瞪着死魚眼看他，“那麼你現在收到信了，趕緊滾。”
斯特蘭奇絲毫不在意老昂里斯的臭脾氣，熱情地跟他這位多年老友揮了揮手，在再次召喚出光圈前，他隨意地開口說了一句。
“老昂里斯，你的馬場底下藏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啊。”
老昂里斯聞言動作一頓，接着他像是什麼也沒聽到一樣，重新給自己倒滿了一杯酒。
“那個不歸我們管，斯特蘭奇。”
“我知道，限界法則，不僅魔法位面和物質位面不能互相干擾，各個區域的超級英雄們也要遵循這個。不過我覺得它的存在毫無意義。”
披着大紅斗篷的博士打了個響指：“你看，假如哥譚和曼哈頓，以及洛杉磯的超級英雄能聯合在一起，這世上哪還有什麼邪惡組織。”
老昂里斯：“那你將面臨失業。”
斯特蘭奇：“哦，這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