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第 30 章
清早的格林威治村沐浴在晨光中，茂密的常青樹掩映着一棟三層樓的白色小洋房，陽台樓頂有一塊巨大的圓形天窗，上面連着密集而不規律的紋路。
史蒂芬·斯特蘭奇背對着天窗盤腿坐在閣樓里，閉着眼，周圍漂浮着寫滿滯澀咒語的魔法書籍。
虛空中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斯特蘭奇，你在哪？”
史蒂芬閉着眼道：“閣樓。”
“見鬼，我也在閣樓，怎麼沒看見你，你在閣樓哪個方位？”
“天窗。”
那個男人沉默了一會，然後暗罵了一句：“維山地魔陣是擺着好看的嗎！你什麼時候才能結束你住宅那狗屎的多維度異象！我就是來看看你有沒有因為罪惡馬戲團的事精神失常而已，現在好了，我出不去了，你是不是很得意。”
“兩小時后你就出來了，安靜，朋友。”
史蒂芬掀開眼皮，看了一眼天窗。
“難得的好天氣。”
他隨手抽出一本魔法書，對頭頂上老友的喋喋不休充耳不聞。就在他打算繼續沉浸到他的魔法研讀中時，口袋裏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沒錯，手機。
“你總不能因為掌握了那些神奇的魔法就徹底跟社會脫節。”
他目前被關在天花板第二維度的老友在把這部手機送給他時是這麼跟他說的。
史蒂芬隨意地劃開手機屏幕，看到信息框上名叫“我的老闆宛如制杖”的人的上線提示，他又看了一眼手上的魔法書，最後還是選擇了把魔法書先擱置一邊，然後點開對話框。
頁面上還留着他們上一次的聊天記錄，這個用着笑臉頭像的人是他在國際科研文學網認識的，半個月前他無意間看到了他發表的一篇關於《腦域運算速率到達極致時造成區域時間停止的可能性》的論文，對此很感興趣並主動加了這個人的好友進行了深入探討。
不過他好像有七八天，還是十幾天沒見過這個人上線了。
對於有共同語言的人史蒂芬從不吝嗇於在他身上耗費自己的時間，就像之前鋼鐵俠帶着他的博士朋友來找他尋求幫助時，他能就魔法和科學跟托尼·斯塔克爭辯一個日夜一樣。
【桌布博士】：嘿。
那邊很快回過來一條信息。
【我的老闆宛如制杖】::-d早，桌布先生。
【桌布博士】：我想我們應該繼續上次有關時間法則和空間法則的探討。
發完這句話，史蒂芬打了個響指，一本他最近剛剛得到的有關時停的魔法古籍飄了過來。然而就在他正要興緻勃勃地跟這個人展開熱烈討論的時候，那個人回了一句。
【我的老闆宛如制杖】:抱歉，我只是上來刪除一下積壓文件，我現在可能不能集中精力。
【桌布博士】：怎麼？
【我的老闆宛如制杖】：發生了一些事情，腦子有點亂。
【桌布博士】：看在我們的思維在同一緯度的份上。你說出來或許我能幫你解決？
那邊過了很久才回話。
【我的老闆宛如制杖】：我剛剛得知我有一個失散多年的外甥。
【桌布博士】：那很好啊。
【我的老闆宛如制杖】：那個外甥大概比我大，呃，十幾歲左右？
【桌布博士】：那這個我沒辦法。
【我的老闆宛如制杖】：忽然變成長輩我感覺落差有點大。
【桌布博士】：如果你是介意年齡的話。讓一個人瞬間年輕十幾歲我還真辦不到。
【我的老闆宛如制杖】：而且我們原先還認識。
【桌布博士】：你父親還真是老當益壯。有什麼秘訣？
【我的老闆宛如制杖】：......我在他抽屜里發現過安吉拉的私人寫真算不算？
【桌布博士】：安吉拉，性感女神！
【我的老闆宛如制杖】：#再見#再見#再見。
【我的老闆宛如制杖】：糟糕，被發現了，回頭再說。
發完這句，手機再次傳來叮的一聲，那個人的頭像變成灰色。
史蒂芬有些遺憾地收回手機，他還處於高等時間魔法研習的滯澀階段，原本是急於從跟人的交談中尋求靈感的。然而現在似乎並不是時機。
他再次拿起那本擱置在一旁的魔法書，獨自研讀起來。散落在地上的書籍再次沿着神奇的軌跡開始運作，頭頂傳來他老友響徹天際的呼嚕聲。
除此之外，格林威治村的清晨依舊寧靜祥和。
又是不用維護魔法世界和平的一天，真是——
無聊透頂。
“先生，能麻煩您收起手機然後抬頭看我一眼嗎？”
蒼老的，滿臉褶子的，因為漢克教授臨時有事而被請來代課的老學究變種人低頭，一臉嚴肅地看着戴澤。
戴澤連忙收起課桌下的手機，一本正經地抬起頭：“您說。”
老教授用他蒼老的聲音道：“我是問你，題板上那道題的解法。”
戴澤聞言偏過頭看向題板，皺了皺眉，沒有說話。
坐在他旁邊的那個金髮小男孩大笑道：“老師，您問他這麼難的問題，他甚至連我們的數學題都不會做。”
老教授又看了戴澤一眼，然後恨鐵不成鋼地搖了搖頭：“所以你才會這麼大了還被留級在青少年班。成績不合格並不能代表什麼，但你明知道這樣還不去用心學，可真是一件悲哀的事情。”
說著他轉身，拿着他的教學桿：“現在，翻開書本的第一百——”
“是病毒外殼蛋白基因是嗎？”
老教授翻閱課本的動作一頓。
戴澤原本是打算課後再來向這個看起來自尊心似乎非常強的老學究提出這個，但現在心煩意亂的年輕教授不打算這麼做了。
“雖然不是很想指出來但是，抱歉，您列舉出來的這些條款都只是假說，並不具備科學依據。而且抗性肌理也不是外殼蛋白在起作用，而是病毒外殼蛋白基因轉錄出——算了，題外話。”
“這道題的難度根本超出了中學生應該掌握的提綱範圍，我想您在這方面應該再嚴謹一點才對。”
教室一片寂靜。
那名老教授愣了半晌，然後看了看講台上的班級人員明細表。
“......卡博內先生？”
“您說。”
老學究推了推眼鏡。
於是戴澤在一票中學生下巴都要掉到地上的表情下，被老學究“請”出了青少年教室。
就像當初他當眾揭露了斯特拉克實驗的重*ug，然後被氣急敗壞的男爵的私人救援機器當眾拎着領子丟出實驗一樣。
清晨九點半，這個季節晨光正好。
戴澤在學院裏漫無目的地遊盪了一會，最後選擇坐到操場邊的草坪上，看着不遠處聚在一起打籃球的變種人們，嘆了口氣。
手腕上的手環在陽光下泛着冷制的金屬光澤。
昨天的訓練因為他一不小心差點讓整個防空洞拔地而起的意外而告終，查爾斯教授表示需要重新給戴澤制訂一份異能訓練計劃，把原來訓練計劃里有關埃里克的項目統統剔除出去，所以戴澤的異能訓練不得不在開始的第一天就進入中止狀態。
不過他現在倒是不在意這個了。
他在意的是查爾斯教授的那句話。
事後他反覆跟查爾斯確認了三遍，在知道他口中的托尼·斯塔克和戴澤想像的托尼·斯塔克是同一個人後，戴澤整個人就進入了一種“？？？”的狀態，並且一直持續到現在。
他不太能反應過來事情是怎麼發展到這個地步的。
戴澤掏出那部老式手機，找到斯塔克的號碼，有些猶豫要不要按下去。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在十點的鐘聲正式敲響的時候。
得了，好壞不過一通電話的事，實在不行就送去基因鑒定。如果這件事是真的的話，他怎麼能一點長輩的氣概都拿不出來呢？
這麼想着，戴澤帶着莫名其妙產生出來的豪情萬丈，迅速按下了通話鍵。
電話很快被接通，斯塔克熟悉的，天生就彷彿帶着不羈笑意的聲音響了起來。
“能收到你打來的電話還真是意外，怎麼了小教授先生？”
戴澤清了清嗓子道：“斯塔克先生。”
正穿着盔甲進行高空飛行作業的托尼·斯塔克：“嗯哼？”
“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問什麼？”
戴澤大拇指摩挲着手機上突起的按鍵，沉默了一會，在對面問了一句“你睡著了嗎”后，他終於開口，語氣里是他自己都不曾察覺的，帶着點期盼:“你......外公叫什麼？”
斯塔克:“......抱歉，什麼？”
戴澤道：“我是問你外公叫什麼？”
斯塔克愣了一下，在確定他沒有聽錯以後，下意識就回道：“威廉·卡博內。怎麼了？”
戴澤感覺他的呼吸不可抑制地停頓了一下，他又有些緊張道:“住在邁阿密？”
“是的。”
“愛抽煙，長着大鬍子，是個出色的科研人員？”
“這個我不清楚，我沒見過他。不過從照片來看他確實長着大鬍子。”
戴澤深吸了口氣:“你母親是瑪利亞·卡博內，嫁給了美國著名的軍火製造商霍華德·斯塔克——”說到這裏，戴澤恍然地一拍額頭，“我的天，我早該想到的。”
斯塔克收起了他聲音里的笑意，道:“我現在已經很少想起他們了。”
頓了頓，他又道:“但是你問這些做什麼？”
戴澤端正了一下姿勢，試圖讓他的口氣聽起來更正式化一點:“斯塔克先生。”
斯塔克道:“怎麼了，戴澤，你有點奇怪。”
戴澤道:“我有一個爸爸，也叫威廉·卡博內，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姐姐，也叫瑪利亞，也嫁給了美*火商，而且在那之前我也住在邁阿密，所以我想我可能......”
“我可能是你舅舅，托尼。”
說完這些，他安靜下來，抱着一種很難言的心情等待對方的回話，他甚至不自覺地絞緊了手指，感覺比當初等待hk30試劑成品出爐時還要緊張。
電話那頭很久，很久都沒有說話。
就在戴澤有些失望地意識到會不會斯塔克早就知道這件事情，只是礙於他的身份不願意告訴他，或者他其實根本不像自己那樣期待着世界上這個僅存的親人的時候。
電話那頭傳來了什麼東西大爆炸的聲音。
斯塔克用極度難以置信的口氣道:“你說什麼？？？？”
賈維斯用兩個人都能聽到的音量說:“您剛剛撞壞的是神盾局最新的無人貨運艦，sir。”
斯塔克繼續用他還沒回過來的難以置信的口氣道:“賠他就是了我缺那點兒錢嗎！”
戴澤幾乎能從他們對話里腦補出那個畫面。如果放在平時他肯定會覺得很好笑，但是現在。
他只感覺到緊張。
“我是說，你可能，我們可能是舅甥關係，當然這只是我的一個猜測，萬一只是巧合呢，這個世界上叫威廉和瑪利亞的人這麼多，美國的著名軍火商也不少，卡博內這個姓也很常見，或許我們可以先做個鑒定再來下結論，我是說——”
“你等等，等等。”
說完斯塔克掛斷了通訊。
戴澤拿下嘟嘟嘟的手機，看着電話被掛斷的頁面，皺着眉頭，心底五味陳雜。
操場上的變種人們依舊在打着籃球，局勢僵持不下的時候，一個人的傳球失誤讓籃球整個飛出了操場，朝戴澤這裏飛過來。
那個變種人大喊:“躲開，躲開！”
然而這並起不到什麼作用。
籃球上承載了變種人異於常人的巨大力道，戴澤帶着手環，你不能指望一個常年待在研究院的研究員能有多快速機敏的反應能力，他甚至連表情都還來不及變化籃球就已經到了他面前。
它會把他的臉砸爛。
這是這一刻在場所有人員，包括戴澤的唯一想法。
就在已經有人不忍地閉上眼的時候。
一隻金紅色的機械手臂抓住了它。
戴澤愣愣地看着這個從天而降，突然出現在操場上，造型酷炫到不行的鋼鐵俠。
四周響起變種人們的驚呼。
“我的天，鋼鐵俠！”
“我的偶像！”
“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金屬面罩被打開，裏面露出托尼·斯塔克那張熟悉的，英俊帥氣的臉。
“現在，我們需要好好聊聊，戴澤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