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哭泣的女人
中午給婷婷打電話的時候,婷婷奇怪的問我怎麼了,說我今天說話怪怪的,感覺很低沉。她追問了好幾遍,我話到嘴邊都咽了回去。
我能說什麼呢!我能告訴婷婷我遇到鬼了嗎!我想不但她無法相信,這樣的話就連自己也覺得荒唐。就算這是真的,我也不能對她說的。古人說啊“不如意者十八九,可與人言無二三!”有的心事,就算是你身邊最親的人,也有不能說的原由。
下午四點過的時候,我感覺腦袋很昏眩,一點的精神也提不起來,全身軟得如同掉進了棉花堆。我給經理請了個假說不舒服要早點回去,又跟婷婷打了個電話,說今天沒有事情提前下班回去了。婷婷正忙得不可開交,一邊應着一邊敲打着鍵盤,叫我小心點多注意身體。我知道她明天就要去外地出差,走之前要處理很多事情,現在一定比較忙,她吩咐了我幾句什麼注意事項之類的話就掛斷了電話。
或許是上午的話說得有點重,整個一天,陳娟都陰着臉對我,只要我一從思索中回過神來,我就明顯的感到她的雙眼噴着火,如芒刺一般扎着我的背心。我幾次的想回頭跟她道歉,但一來心情低落,二來怕她借勢一倒,發起難來讓我在其他同事面前尷尬得下不了台,於是作罷。女人啊,心眼小得能穿過針眼兒!
我在小區樓下的館子吃了點雜醬面,又跟阿黑買了兩元的豬肝,豬肝拌飯是它的最愛。一進單元的門口裏我便開始集中精神,從一樓仔細的掃視到七樓,結果走到了樓頂,也沒見到類似石膏人一樣的東西,我如同嚼着橄欖不知道是什麼味兒,不管怎麼看,那整個樓道里除了幾粒老鼠屎和六樓門口的廢棄柜子外,並沒有其他什麼的擱置的東西。
阿黑吃完后又把瓷碗舔了個底朝天,覺得還不過癮,又對着我低沉的吼。我拿眼珠子瞪它,然後坐在沙發上繼續的琢磨這一切。越想越糊塗,到後來感覺昨晚所發生的事情被剪輯了一樣,回憶都是斷斷續續的了,總不連貫,甚至前後不能搭配。
我知道這是想的太多,思緒被打亂了的緣故。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電視突然一片雪花涌動出來,我回過神來,牆上的掛鐘已經過了凌晨十二點。
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去的還是無法入眠。好不容易睡着,外面突然的狂風乍起,一陣陣的呼嘯聲掠過屋頂。枯枝爛葉夾雜着沙礫襲擊着窗戶,劈劈啪啪的節奏如同有人在往整棟房子上扔玻璃彈子。
我起身查看窗戶是否關閉,藉助樓下起伏跌蕩的路燈,透過昏暗的玻璃,見那外面的世界如同千軍萬馬在奔騰,又如同一個大的攪拌機在粉碎着宇宙。院子裏水桶般粗細的苦楝子樹幾乎是緊貼着地平線的,可憐的芭蕉桿連根拔起,漫天的飛舞着。
狂風不過是暴雨的開場白罷了!果不其然,一聲驚雷拉開了序幕,於是鴿蛋般大小的雨粒砸了下來,接着增加了密度。我無法計算這雨量有多少,只是聽覺上有了變化,先是能分清雨滴是在擊打玻璃還是牆壁,轉眼間耳膜便嗡嗡的開始亂叫。
當我聽到有女人哭泣的聲音時,我才從發獃的狀態中走了出來。蜷縮的身體馬上打直了,豎著耳朵去考證着那聲音的真實和來源。
“確實是女人哭泣的聲音!”我仔細確認后堅定的說道。
那聲音太過刺耳明顯,它穿透着風雨牆壁接踵而來,高低長短、迂迴曲折的衝擊着我的每一根神經。我躡手躡腳的從床上坐了起來,想起前幾天聽到鄰居說的誰家女人哭泣的事情,莫名的恐懼湧上了心頭。
當我走下床去探索尋找那聲源的時候,我立馬懷疑自己的大腦是否還在控制着自己的雙腿,大腦的意思是叫自己躲起來,可雙腿卻不執行,對這哭泣充滿着好奇。
我開始用耳朵去判斷,然後走出卧室,那聲音果然更明顯一些,我跟着它來到客廳的入戶門口。在門后聽了半天,我確認這個哭泣的聲音就來源於門外,那人一定就在門外,正挨着我的門站着。當我雙手抓住門把想扭動的時候,我的大腦不停的否決着這一切。
恐懼已經叫人麻木了,無奈雙腿雙手卻開始獨立的運作。哭泣聲聲入耳,與我僅僅隔着一道鐵門。雖然外面風雨交加,那聲音卻格外的清晰,一絲一毫的扣在我的心弦上。
我聽了半天,彷彿那每一個音節都是被悲慘所浸泡着。我根本不能準確的把它描述出來!打個比方的說,就如同一個婦人在守侯亡夫靈堂時的那種嚎叫過後的抽泣,又如同夭折了幼兒的母親在咒罵老天,發泄着怨憤一樣的腔調。
我摒住呼吸猛的拉開了門,一股冷風撲面而來,漆黑一片無法看到什麼。我正在愕然的時候,一個長閃劃過夜空,地獄般昏暗的樓道里頓時一片雪亮,然而並不見什麼人的蹤跡,只見到那慘淡蒼白的石灰牆面越發的鬼魅。
那女人的哭泣聲還在,只不過是轉移到樓道的下一層去了。我扶着欄杆又開始一步步的下去,老天!我這是在做什麼呢?我感覺自己的眼珠子睜得快掉下來了,神經如同一團亂麻的糟糕。這根本不是我的本意,我的腳不過是在接受着某種外界的命令罷了。
樓道里的哭泣隨着我的下去也跟着下去,等我好不容易到了一樓的時候,那聲音卻又響起在二樓了。我停下來,順着樓梯邊沿的縫隙向上探望,又藉助一次的閃電,我見到樓梯的上面站着一個人!儘管只能望到一襲白裙隨風在擺動,卻依然能肯定那是一個女人的身影。
“那是誰,誰?”
我大吼着,然後緊接着沖了上去,等我瘋了般的爬到七樓的時候,那白影還是沒有追上。我大口的喘着氣,看見自己家的門是虛晃開的,我才想起剛才下樓並沒有關門。
“該不會是進屋去了吧?”我膽戰心驚的想着。
那哭泣聲也不知道是何時停止了,我探着頭向屋裏張望,並沒有人影,客廳的燈依然的亮着,我又尋了一遍,確認屋內除了我並沒有其他的人。
外面的風漸漸的下去了,我想到明天要早起上班,最近事情不少。於是我趕緊回到了卧室,關了燈躺在床上,剛躺下片刻,我突然驚跳起來。“阿黑呢?”剛才在客廳的時候好象沒有看到阿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