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章 不想認他這個朋友了
不過魚蝶兒相信,只要耐心等待,總會有機會的,反正她遲早是要離開的,只待等到合適的機會。
她覺得她的結局無論如何也不會再如前世一樣了,因為鶴璧已經死了,至少她不會在他的手上死於非命。
只是有一樣超出了她的算計,竟然嫁給了鶴泰,這不是等於跟皇室扯上了密不可分的關係嗎?可那時失憶,不是她能選擇的。
反正等離開了,也就等於與皇室撇清關係了。
即便現在走不了,等搬到了王府之中想離開就容易的多了。
她就不信鶴泰能將王妃年年月月的禁足。
其實若拋開這深宮的鬥爭漩渦不提,魚蝶兒竟覺得這一世似乎也沒那麼討厭這兒。
或許是因為有金松、秋鶯……那些真心實意對她好的奴才,也許是因為有鶴泰處處護着她,這一世的皇宮對於她來說雖然有邪惡,可也不乏溫情。
比如喜棉宮裏金松栽的爬山虎已漸漸長成了青藤,比如皓月齋每日清晨里清新的空氣和婉轉悅耳的鳥鳴,就連院子裏的樹木,遇狂風時發出的浪濤一樣的聲音,都令魚蝶兒無比眷戀。
還有長眠在喜棉宮後院行行花樹間的秋鶯,一切的一切早在日復一日的生活里一點點填進了她的心裏,變成了永生難以忘懷的記憶。
殺四皇子,離開皇宮,與皇室成為陌路,是她一直以來期待並努力在做的事情。
如今四皇子是殺了,自然到了要走的時候,可她竟有點捨不得。
似乎在她還沒有準備好的時候,分別就迫在眉睫了。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即便入宮只是為了報前世之仇,可周圍關懷她的人卻都是真實的,每一個都令她感到捨不得。
或許這就是人無法預料、無法算計在內的吧。
重生,多麼逆天的事,它提供給魚蝶兒一個復仇的機會,卻也同時給了她另一種錐心的分離之苦。
人總歸是爭不過命運的,命運總會有許多種方法戲弄着你。
血宗已經兩次對她下手,魚蝶兒不知道會不會還有第三次、第四次。
若血宗不除,她離開皇宮只會險上加險,隻身在外可能隨時隨地會被他們抓走。
那個鬼地方她可是再也不想光臨了。
魚蝶兒直坐了幾個時辰,才終於決定對鶴泰坦白她恢復了記憶的事,因為不承認恢復就不能說出血宗的事,不能說出地宮的事,若是不說出來就不能除掉血宗,她又怎麼敢輕易離開皇宮。
現在莫說沒有機會,就是有機會,她都不敢走了。
這血宗像是盯着她不放似的,她哪還敢亂跑?
而且似乎這組織過於強大了,超出了她的認知,竟然連侯府的三夫人都是其成員。
本來魚蝶兒還不知道三夫人為什麼抓她,可是在交換人質的時候,她看到楚楓就立刻明白過來了,應該是鶴泰抓了楚楓,血宗救不出來,才將她抓了來換。
三夫人既然幫血宗辦事,一定是血宗的人無疑,只是這一次連累了平璉川了。
鶴泰將平璉川交給了平原侯,就帶她回了宮,魚蝶兒都不知道平璉川怎樣,有沒有受傷什麼的?
金松帶着喜鵲霜兒和一眾奴才就差在殿門外跪成雕塑了,魚蝶兒才讓他們進來,倒不是刻意難為他們,是她一直在想事兒沒留意,而奴才們也不敢大聲驚擾。
面對他們的請罪,魚蝶兒有些內疚,不是她們貪睡,也不是他們大意,而是她刻意人為製造的機會,但是這話當然不能說,只揮手讓他們起來,不怪罪他們便是。
奴才們自然不敢虧待魚蝶兒,誠惶誠恐的端來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心中只期望主子別再不安分的鬧出什麼事兒來。
直到日頭西掛鶴泰才回來,可還沒等魚蝶兒向他坦白恢復記憶的事,他就滿眼疲倦的看着魚蝶兒。
“小蝶,以後別亂跑了好嗎?爺真的跟你折騰不起了。”鶴泰想到今後還會經歷不止一次的這種擔驚受怕,他就覺得無力承受。
這話說的魚蝶兒一愣,這怎麼出去一趟就變了副臉孔,出去之前還既傲嬌又嚴厲的命令她,怎麼回來變成霜打的茄子了。
“不會了,怎麼會呢。”魚蝶兒口不對心。
“你寧願去找平璉川,就是不肯跟本王說實話?”
“說什麼?”
“你恢復記憶了?”他突然問道。
魚蝶兒頓時心虛,“你怎麼知道?”
“怎麼知道?”鶴泰身子向後一仰,靠在椅背上,拇指揉着眉心,“平璉川將你寫的信給本王看了。”
“什麼?”魚蝶兒大驚失色,“他怎麼現在把信就給你了,他竟然出賣我?”
“不怪他,是本王逼他的,而且他也是被這次的事嚇壞了,怕你離開以後會置身危險之中,所以才將事情原原本本告訴了本王,希望本王能保護好你,別再讓你偷溜了。”
鶴泰突然莫名的輕笑了一聲,起身將她牢牢擁住,“不過本王還是開心的,至少知道了小蝶心裏是有爺的,只是爺不想要什麼虛無縹緲的來世,只想要實實在在的今生。”
“平璉川,以後休想我再認你這個朋友。”她咬牙切齒的低聲嘟囔着,真的不想認平璉川這個朋友了,太沒義氣了!
說好的幫她保守秘密,等她走了過一段時間才把信給鶴泰的。她沒走成,他應該緘默才對,怎麼就把事都給她說漏了,信也交出去了。
就算你要出賣,把她要逃的事情說了就算了,不必將信給他啊。
天啊,那封信,唉!魚蝶兒瞬間覺得沒臉再面對鶴泰。
因為她在信上可是說了很多很多,為了熄鶴泰的怒火,其中更說了不少對他的不舍和她此舉的無奈,當時是為了讓鶴泰顧念彼此間的情意不要難為她爹娘,而且寫的時候是想着以後不會再見了,所以便肉麻了一些。
誰知道沒走成,信還被他看了。
這叫搬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就算你恢復記憶了,可你依然是晉陽妃,休想再跟本王玩這種消失的把戲,本王會將你看的牢牢的。”鶴泰的聲音像一個魔咒響在她的頭頂。
果然從此後奴才對她是寸步不離,鶴泰更是每日早早的回來。
魚蝶兒像一隻被關在籠子裏的鳥,抓耳撓腮的蹦躂着卻出不了那方寸之地。
可無論她怎麼抗議,鶴泰都不為所動,堅持着除了與他一起之外不許她踏出皓月齋一步。
不過鶴泰除了將她看的緊,對她倒是一如既往的呵護有加。
只是魚蝶兒還是覺得自由更重要。
雖然她以往也不喜歡在皇宮裏走動,但是不喜歡與不讓出去還是有着本質區別的。
沒辦法,魚蝶兒只能抓緊一切能出去的機會,那就是鶴泰去哪兒,她就纏着一塊去。
這一日,皇上那邊傳了話讓鶴泰過去御書房。
魚蝶兒自然不會放過這機會,主動提出要跟他一塊兒去,雖然是面聖,不請自到有違禮數,不過既然她都開口了,鶴泰也沒拒絕。
做為皇子帶着妃子一起見父皇,倒也說得過去,屆時若皇上有重要事情,讓她在殿外稍等片刻也無妨。
去了才知道,果然是有事,因為御書房內除了皇上,還有幾位大臣。
其中一人見鶴泰進來,起身拱手道,“晉陽王,久違了。”
此人身材高大,一雙眼睛炯炯有神,還帶着警惕審視,冒着精光,看起來格外威嚴。
他與鶴泰打過招呼以後,目光自然看向了魚蝶兒,“想必這位便是晉王妃吧?久聞大名,都言說晉王妃有傾城之貌,妙手回春之能,果然是百聞不如一見,如此清麗無雙的佳人,與王爺真是天造地設的一雙般配佳偶。”
此人話說的極為客氣,毫不吝嗇讚美之詞,不過臉上卻帶着一副倨傲的神情。
倒不是藐視,而是像已經習以為常的慣有的表情。而且那張面孔剛硬中還帶着攝人的煞氣,一看就是個武將。
魚蝶兒知道像這樣神情派頭的臣子,地位一定是相當尊榮的,或許比起一些皇親貴胄還更加顯赫幾分,以至於神情這般高高在上。
而面前這人,恰好她認識,的確配得上這副表情。
正因為認識,她從心裏就不喜歡這個人,但皇上面前,魚蝶兒自然不敢失禮,勉強帶了三分笑,微微郂首,“虞國公謬讚了。”
那人顯然一愣,“哦?晉王妃竟認得我?”
莫說是虞國公本人,就連鶴泰都奇怪的看着魚蝶兒,這虞國公是位武將,可是常年在外,魚蝶兒與他素未謀面,怎會認得?
魚蝶兒此時才發現說錯了話,她認得這個人,自然是因前世的記憶。
前世之時,淳陽王鶴璧稱帝以後的第三年,便是眼前這位虞國公庄正烈上奏彈劾的鶴泰,說其擁兵自重有謀反之意,從而鶴泰便被奪了兵權。
因虞國公檢舉有功,皇上給了他更多權勢,莊家父子在朝中的勢力才越來越盛,之後他的女兒庄嫻也被送進了宮,成了妃子。
魚蝶兒遇害成了靈魂之體時,在大殿之中看到的與鶴璧在一起的女人便是庄嫻。
可是按照時間,這虞國公庄正烈不是應該鎮守在丘池以南的邊疆嗎?怎麼這麼快就回朝了?
或許今世與前世有諸多不同,這一世他提前回來了。
那他還會不會如前世一樣在背後向鶴泰捅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