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驚險燈會
常山愣了愣,不禁有些感嘆,他只當是瞧見阮瀲外表的光鮮亮麗,卻忘了她身處的環境。哪個高門府邸不複雜?恐怕裏面多的是牛鬼蛇神,而阮瀲只是個弱女子。
但他面上並未表露半分,只拱手道:“小姐請放心,你吩咐我做什麼,我便做什麼。單憑聽命。”
阮瀲拿了幾錠銀子遞給常山,“這銀子你拿去處理好事情,我希望你早點來阮府。屆時我會安排你進府的。”
常山接過銀子,也不過多客套,便直直道:“小姐,小人粗俗,不懂說好聽的話,但是小人答此後便是聽你的命行事。”
說罷他向阮瀲拱了拱手,十足的真誠,剛毅的面龐儘是嚴肅。
采雪眼睜睜的看着常山離開,這大漢舉手投足都是濃郁的江湖人士氣息,這樣在刀尖混飯吃的人,當真靠譜么?
“小姐,奴婢怕這常山不靠譜,小姐您要是真想要個貼身侍衛,人選也多了去了,何必看中他?”采雪說完后,仍舊一臉茫然,她猜不中阮瀲的心思。
“府里的侍衛都是父親的人或者府上各個主子派來監視我的,都是各種各樣的眼線。再說了,這常山可比府里的侍衛乾淨多了。”
阮瀲需要一個人武功要好,能保護她又能聽她命令辦事的人。而常山又正好合適。
解決了這事,阮瀲感覺了卻了一樁心事,帶着采雪回了阮府。
方回到瀟湘院,采月便笑盈盈的對阮瀲道:“小姐,今晚有燈會,方才老夫人打發人來問您,去不去燈會呢。”
“燈會?”采雪面帶憧憬,目露期待的看着阮瀲。
阮瀲搖了搖頭,“我不想去。”
“小姐,為什麼您不想去呀,奴婢記着您以前最是愛看燈會了。”采雪有些出乎意料,想當初阮瀲是每逢燈會都是最積極那個要出府賞燈,她道出府才能無拘無束的。
“可是小姐,整日待在屋子裏看書,是否過於乏味?”采月小心翼翼的說著,其實她們是有點私心的,想勸動阮瀲,帶她們出府賞燈。
阮瀲搖了搖頭,輕聲道:“我本就不喜熱鬧,再說了人多事雜,近來聽聞有流寇混入長安城,京都尉即便增派了人手,也怕萬一。”
采月聽罷,也是點了點頭,“小姐言之有理,那就咱們就留在府里吧。”今晚的燈會有個重彩頭,聽聞說是有條十幾米長的巨龍燈籠,可惜她們是瞧不見了。
不過阮瀲說的也有道理,還是注重安全才是。燈會上大多拐子多,人多熱鬧卻也給那些人有機可乘。
長青院
阮玉正陪着蔣姨娘說話,百無聊賴的道:“姨娘,這距離去燈會還有些時辰,我卻是等不及了。”
蔣姨娘莞爾一笑,用手指點了點她的瓊鼻,“你呀,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姨娘,我哪裏是關心那勞什子燈會,你安排的人靠譜么?”阮玉噘着嘴,抱怨的說著。
“噓!”蔣姨娘大驚失色,用手指抵唇,示意她注意言辭,又讓人關了屋門,這才道:“放心吧,阮瀲今晚是插翅難逃。”
“真的嗎,倘若真能一把解決她,真是解氣!”
晚膳時,老夫人再一次提及今晚的燈會,丁氏體弱自是不去,蔣姨娘不夠資格。而阮元術更是處理公務,不可能有閑暇時間去看燈會。
老夫人心知肚明,便把目光看向阮瀲,笑着道:“也罷,燈會這熱鬧的只適合你們這般年紀,你們姐妹三去賞燈便好。”
不等阮瀲開口,她又道:“瀲丫頭,玉丫頭敏丫頭,你們姐妹三個鮮少聚在一起。今個便都去賞燈罷。”
老夫人都這般說了,阮瀲自是不能推辭,只能應承下來。
而阮玉莫名的面上笑意更深,而若仔細看去,她雙眼佈滿算計的光芒。
阮敏對蔣姨娘母女的計劃一無所知,便只當是去看場燈會,雖有期待卻不若阮玉那般欣喜若狂。
晚膳散后,阮玉小跑着追上阮瀲,滿臉的喜色,看那樣子是發自內心的高興,她說:“二姐姐,真好,我們已經許久未曾一同賞燈了。我真的是很期待。”
期待么?阮瀲是信的,至於期待什麼那就不可得知了。但她堅信並非好事。
“是啊,我亦是很期待。”
她也很期待阮玉想出什麼花招。
天色轉黑之後,阮瀲便帶着采月采雪一起出了府,與阮玉阮敏兩人同乘一輛馬車。
抵達燈會所在地點的時候,已是非常熱鬧,人山人海,各色燈籠層出不窮,可謂是亂花漸入迷人眼。
阮府的的侍衛亦步亦趨的跟在三人身後,亦是有幾個在前方開路,采月采雪兩個丫鬟左顧右盼的,便是在尋那個龍燈。
阮玉眼珠轉了轉,突然一指前方,興緻沖沖道:“二姐姐,四妹妹,咱們去猜燈謎罷,那裏好生熱鬧。”
阮瀲順着她手指方向看去,猜燈謎處人潮擁擠,的確很熱鬧。
阮敏並未多想,點點頭附和,“我也覺着那裏熱鬧,咱們去猜燈謎,也能贏個小禮品。”
阮玉眼中劃過一絲鄙夷神色,真是膚淺,眼拙的便只能瞧見小禮品了,說出來也不嫌丟人現眼。
三人走了過去,阮瀲卻無意之中被一隻花燈所吸引。那隻花燈模樣是個狐狸,難得的是扎花燈的人手藝精湛,端的是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阮瀲盯着那狐狸墨玉色的眼,問那扎花燈的男子,“這花燈怎麼賣的?”
花燈老闆豎起了五根手指,看着阮瀲,笑嘻嘻的說:“我扎的花燈都有靈性,這位姑娘與這花燈有緣,我便收你五兩銀子。”
“五兩,這麼貴?”采雪大驚小怪的拉長了聲調,“你這是誆我們家小姐的錢呢?”
那老闆卻不像一個生意人該有的模樣,他身着灰白色的長袍,面有鬚髮。聞言,他不緊不慢的看了阮瀲一眼,“這位小姐,您今日可要注意點,我尚且會點觀相,你今日恐怕有一劫難逃。”
“欸?你怎麼亂說咒我家小姐呢?不能因為我說你賣的貴你就這樣啊,”采雪氣的牙痒痒,拉着阮瀲就要走,口中念念有詞道:“小姐,咱們別搭理這個瘋子,滿口胡言呢。”
“且慢,”阮瀲示意采雪稍安勿躁,她回過頭來看老闆一臉高深莫測的表情,目光垂了垂,“五兩銀子,我要了。”
提着狐狸花燈,阮瀲將那燈籠湊近面龐仔細看了一番,那用來糊花燈的布竟然用的是絲帛,裏面是用細長的竹條而制的骨架,而那狐狸眼睛竟是用毛筆點綴而成。
可謂是點睛之筆,也不為過。
“小姐,這花燈可真好看。”采雪湊了過來,也忍不住稱讚了幾句。
“哎呀,龍燈在那呢,走,快去看看啊。”
人群中不知是誰大聲說道,采雪聞言神色一亮,卻也擔心阮瀲的安慰,便硬生生的忍耐住。
阮瀲豈能猜不出兩個丫鬟此刻心中的糾結與期盼,她想今日有阮府侍衛跟着,京都尉又增派了許多人手,應當是沒事的。
“走罷,咱們也去湊個熱鬧。”阮瀲微笑道。
采雪與采月兩人的眸子驀地一亮,對視皆是歡心一笑,幾人來到龍燈所在處,因人山人海層層圍繞,阮瀲幾乎瞧不見那龍燈什麼模樣。
采雪尋了高處踮着腳看去,勉強可見一點。
可是由於人潮擁擠都爭搶着一睹龍燈風采,是以阮瀲便被擠着遠離了原地。
人群摩肩接踵,阮瀲個子也不算高挑便是被淹沒在人群中,她微微嘆息,罷了。既然也不能留在原地,便去尋個客棧坐着等采月采雪。
而就在這時,阮府的侍衛竟也像被人群所困,與阮瀲的距離竟是越發遙遠。
阮瀲微微垂着頭,默然順着人群慢慢走着。
她感受着周圍人來人往,熱鬧非凡中,她的心境竟是湧出一股無法言喻的寂寥。
她還記得上輩子燈會她是沒出府的,她蜷縮在床上,獃滯的盯着半開的窗戶,看着那輪明月高掛。想着阮玉阮敏在燈會上是該多麼熱鬧。
她自怨自艾,卻又同時擔驚受怕。蔣姨娘當時也讓她一齊去燈會散散心。可阮瀲怕極了外面的流言蜚語。
如今看來,人山人海,她不過是這大千世界的一粒沙子,誰又會在乎呢?誰又能認出自己就是阮瀲?
她繼續出神走着,卻驀地發現有些不對勁,人群中有幾個身着黑衣的大漢一直跟着自己。雖與自己保持適當距離卻是若即若離。
阮瀲自認觀察力不強,但她假裝半蹲下身子拾起帕子,眼角餘光瞥了一眼,越發堅定內心的想法。
那幾人穿的是一樣的靴子,那意味什麼?阮瀲若無其事的站起身,卻是有意無意的左顧右看,期盼找到最近的守衛那,尋求保護!
然那幾個人似乎也發覺了阮瀲的意圖,他們加快了步伐。
阮瀲見狀自是不敢怠慢,也加快了步子,然她實在不熟悉這長安城的街道,只能努力往人多的地方走,企圖丟甩那幾人。
只是那幾個人竟兵分幾路想要包抄阮瀲,饒是阮瀲淡定,但她也不過是個少女。雖說死過一次的人,可如今再教她面對死亡,哪有這麼容易?
再說,她不甘心就這般!
阮瀲咬了咬牙,期盼能瞧見阮玉她們,卻由於不熟悉長安城的大街小道,險些入了死胡同。而亦有個黑衣大漢慢慢的逼近了阮瀲。
他瞧四周無人,冷冷一笑,刷的一下抽出別在腰間的長劍。
劍身在月光下泛着銀色的光芒,阮瀲亦不傻,她眯了眯眼,試圖拖延時間,“你是誰?你可知道我的身份?倘若殺了我,你也逃不了官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