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奪命青龍岩(四)
病房裏,我看見徐天武正躺在病床上看着天花板,他的老婆已經沒有在身邊。
老呂走到徐天武身邊,冷峻的說道:“徐天武,我懷疑你謀殺吳啟國,請跟我們走一趟。”
就在老呂說話的過程中,我走到看護椅旁,打開了徐天武的工具包。從裏面拿出一雙棉麻的手套仔細看了看,然後悄無聲息的放進了自己的外套口袋裏。不過,我並沒有找到我真正想要找的東西,我也沒辦法馬上證明徐天武就是殺人兇手,這一點讓我出乎意料。
我站起身子,看着病床上的徐天武,他沒有說半句話,仍舊是一臉讓人捉摸不透的鎮定,而且十分配合的跟着老呂走了。
在刑偵隊的審訊室里,老呂親自審訊了徐天武,我在監控室里看着徐天武的一舉一動,他表現的仍舊鎮定,而且對於各種問題的回答都顯得他是那麼的無辜。只是當老呂提到他的犯罪動機就是要報復吳啟國與他老婆的苟且之事時,徐天武的鎮定頓時蕩然無存。他整個人都在顫抖,不停的眨着雙眼,一雙石匠有力的拳頭握得死死的,而且拒絕再回答任何問題。無論老呂如何咆哮,他依舊如同一塊頑石一般,變得無聲無息,只是可以看出,頑石的內部,卻有着翻湧的熔岩。
老呂沒有辦法,打開審訊室的鐵門甩門而出。
我走到氣沖沖的老呂身邊說道:“老呂,看來我的判斷出現了失誤,我的失誤並不是我不能肯定人就是徐天武殺害的,而是徐天武的殺人動機並不是他妻子的出軌。從他剛才的表現來看,他是才知道他的妻子出軌了。”
“歐陽,你小子不是逗我吧!”老呂有些不耐煩的說道。
“徐天武的妻子你派人盯着嗎?”我問道。
“小劉盯着的。”老呂點了根煙說道。
我輕聲說道:“把徐天武放了,再加派幾個人手跟着他的老婆,徐天武這邊由我和振國盯着。”
老呂瞪着我說道:“你這不是瞎胡鬧嘛,你的意思我還不清楚嗎?你是想把徐天武這個嫌疑人放出去再殺他的妻子嗎?我不可能做這種不顧人民安全的事情。”
我沒有說什麼,我也知道這種處理方式不是警察辦案的應有手段。只是我知道,在這種情況下,24小時后,徐天武依舊會走出警局。
我嘆了一口氣,對老呂說道:“我回案發現場再看看。”
老呂心煩,抽着煙沒有搭理我,於是我和唐振國走出了刑偵隊。走到大門前,我拿出手機給老呂發了一條微信:釋放徐天武的時候通知我一聲。
此時天色已晚,我和唐振國隨意找了一個餐館點了幾個炒菜。在用餐期間,唐振國好奇的問我:“你為什麼就那麼肯定是徐天武殺害了吳啟國?”
“因為從作案手法上來看,只有徐天武有這個可能。”我邊吃邊說。
“什麼手法?”唐振國饒有興緻的問道。
“吃飯吃飯,等我把所有事情搞清楚後會告訴你的。”我繼續扒飯。
唐振國點了點頭,也埋頭吃了起來。
其實我心中也有一團霧水,現在也無法向唐振國解釋清楚。殺人動機被否定,而且作案工具沒有找到。我之前翻看徐天武的工具包,就是懷疑作案工具在他的包里,可是沒有找到,而我要找的,就是一條大於三米長的燃氣軟管。
吃完飯,我和振國招了出租車直奔案發現場,因為我知道,既然作案工具沒有被帶走,那麼留在案發現場的可能性很大。
來到北山路1709A,302室。此時的房門已經鎖死,不過開鎖對於一個諮詢偵探來說只能算小事一樁。
毫不費力的打開了房門,我們再度光臨死亡現場。我對唐振國說道:“案發現場已經勘察結束,我們就不必擔心破壞現場了,放開手找,找一根燃氣軟管。”
說完我就打開手機照明燈,只是此時我的眼前一亮,整個客廳光明通透,因為唐振國已經將客廳的燈打開了。我愣愣的看着唐振國,手裏的手機燈還亮着,唐振國卻煞有其事的說了一句:“我去找主卧,你找外面。”說完他就衝進了主卧,摸索了一陣打開了主卧的燈。
有意思!我索性也關掉手機燈,大張旗鼓的在客廳里搜索起來。
只是這住房面積本就不大,找一根三米長的燃氣軟管本不算困難,可是我們把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還是沒找到。
“歐陽,沒有你說的什麼燃氣軟管啊,不過衛生間的門後面倒是掛着一卷水管。”唐振國對我說道。
“水管?”這個名詞在我腦海里一出現,我頓時嘿了一聲,然後笑着說道:“振國,有你的。”
我大步來到衛生間,很容易就找到了那根棕褐色的老式水管,長度大約四米。從水管陳放處的痕迹來看,這根管子應該是長期放在此處,偶爾會使用一下。
我檢查了水管的一端,發現離管口大約兩厘米的管身上十分粘手,而且在粘手的部位粘上了一些白色的纖維。看到這些,我恍然大悟。
我興奮的對唐振國說道:“振國,去找一個塑料口袋,我要把這根水管帶去給老呂。”
唐振國嗯了一聲,在廚房裏亂翻了一陣,找到了塑料口袋。我們將水管裝入塑料口袋,關燈回家。
第二天下午,老呂打來電話,說已經將徐天武放了,不過派了兩個同事盯梢。我向老呂要來那盯梢民警的電話,和唐振國一起,也加入了盯梢的隊伍。
隨後的兩天,徐天武都沒有什麼異樣,只是從老呂那裏得知,他們將徐天武的妻子已經保護起來,他的妻子現在在市區的一個賓館裏。他的妻子得知徐天武已經知道她出軌的事情,十分害怕,也十分配合警方的工作。
不過徐天武在這兩天裏並沒有什麼異樣,而且在監視他的第三天中午,他還回到青龍岩繼續打石頭。不過途中出了意外,打青龍岩搭建的腳手架忽然塌了,徐天武從腳手架上摔了下來,不過慶幸的是徐天武傷得並不重,摔倒后還站了起來。
在他摔下來后,周邊的群眾還是很熱心,帶他到旁邊的平湖醫院處理了傷口。我們這四個監控的人為了不打草驚蛇,並沒有露面。在確認徐天武並無大礙后,繼續實施監控。
只是從此青龍岩周邊居民就炸開了鍋,說是神龍又顯靈了,先是取了一個石匠的命,現在又來取第二個石匠的命了。流言傳得神乎其神,煞有其事。而青龍岩的香火也在這段時間更加旺盛了。當然,出了這兩檔子事,打青龍岩的事又再次擱淺了。
老呂趕過來向他的兩個手下諮詢了情況,感覺很是納悶,我從他的表情上看出,他有些不知所措了。
其中一個負責監控的民警說道:“前些年不是也出現過打青龍岩的石匠離奇死亡的事情嗎?難道這些案子真的是神龍顯靈?”
若是以前,老呂肯定會大罵這個民警,不過此時的老呂卻是沉默的。
我將老呂拉到一邊,鄭重其事的對他說道:“你是相信我這個老同學,還是相信外面的謠言?”
老呂皺眉看了看我,沒有直接回答,走到那兩個民警面前說道:“你們回隊裏,徐天武我看着就是。”
兩個民警對望一眼,就打車走了。
接下來的幾天,我和老呂、唐振國繼續監視徐天武,只是這個徐天武在受傷以後就待在家裏,除了飯點出來取一下外賣,沒有異常舉動,甚至沒出去找他的媳婦。這種沒有異常的舉動,卻讓我感覺他更加的不一般。
還有一件事讓我感到很有意思,那就是唐振國。他對於我做的這些事抱有極大的興趣,跟着我們廢寢忘食,甚至都忘了自己還要去找工作的事情。
又一天的早上,下着中雨,天色昏暗。我以為這樣的天氣,我們三個人多半又是在車裏耗一天了。沒想到徐天武居然提着一個運動包,打着雨傘出門了。
他出門后就等在馬路邊,上了一輛紅色的長安悅翔,看來是事先叫的滴滴打車。
我們驅車跟在他後面,他在高筍塘下了車,老呂也將車停在路邊,也不管違章不違章了。
我們三人頂着雨跟在徐天武後面,一路穿過高筍塘來到鴿子溝。
只見徐天武提着他的運動包進了一家古玩店。我們三人遠遠的站在古玩店外面,繼續守候。
大約過了二十分鐘,徐天武從古玩店裏走了出來,臉上有一股神采飛揚的表情。
我連忙對唐振國說道:“振國,你繼續跟着徐天武,有什麼情況電話聯繫。”
唐振國嗯了一聲,將領子一立,就衝進了雨中。
我對老呂說道:“我們去古玩店看看。”
進入古玩店,才知道這裏真是古香古色又富麗堂皇,不過更多的是幽靜典雅。
店裏除了門邊的一個保安外,就只有一個光頭胖子。這胖子坐在一個精雕細琢的褐色木雕茶桌旁,翻來覆去的看着手中的一件玉器。他的着裝很有些豪氣,而且脖子上露出的一節小拇指粗細的黃金鏈,說明他顯然不是店員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