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因為花曼荼太醉心於公務,往往一忙起來,就會忘了吃喝,府里的老奴僕從小就看着這位小姐長大,心疼她如此虐待自己的身子,所以知會府里的大少爺,特製了這個漆器食盒,隨時都放滿了食物細點,讓花曼荼肚子餓的時候可以隨時找到東西吃。

一邊吃着甜糕,一邊望着窗外的景色,忽地,一排長長的人龍引起了花曼荼的注意,她揚手指着人龍,納悶地問道:「初七,那裏在做什麼?看起來好象很熱鬧的樣子。」

初七順着主子所指的方向望去,隨即笑道:「小姐,你不知道嗎?那間鋪子在兩個月前被租下來,開了一間醫館,每個月逢三六九就會替窮民們義診,聽說那間醫館裏的大夫醫術超群,什麼疑難雜症都可以治得好,現在在百姓們之間已經很有口碑了,我住在鄉下的舅舅聽說這兩天也要進京,他說要帶我舅母來給那間醫館的大夫診治,說不定可以治好我舅母陳年的痼疾。」

「要替窮民義診,可是很花錢的,那家醫館老闆怕不是普通人吧!」普通人可做不起這種賠錢的生意的。

「小姐不愧是小姐,一下子就看出端倪,那家醫館的老闆確實不是普通人,他就是翔龍堂的東家藺伯揚大老爺。」

「是他?」花曼荼瞇細美眸,對這個名字熟悉極了。

幾年前,她就曾經聽說過這個名字,聽說他在北方做生意,跟許多外國的商人都有密切的往來,還與塞外王族有深厚的交情,這兩年他將生意版圖擴展到南邊,起初沒引起太大的注意。

但最近這半年來,藺伯揚這名字開始在商人圈子裏響亮了起來,數個月前,有人在城北宣武大街外購置了新的宅邸,聽說宅子裏的木工用料都是一等一的精緻,價格當然不在話下,後來才知道新宅的主子就是藺伯揚。

「小姐對他一定不陌生吧!最近藺爺的名聲在京中可響亮了,人家都說他為商卻不奸,跟……都不一樣。」初七低頭,發現自己好象嘴巴太快了。

花曼荼瞪了初七一眼,不消多想都知道她在嘴裏喃喃有詞的話是什麼,八九不離十是在說她這個主子,為商奸詐,吃人不吐骨頭……之類的,哼!標準吃裏扒外的傢伙。

「真是單純的傢伙。」她冷笑了聲。

「小姐是在說誰單純啊?」初七不解地搖頭。

「我在說你,還有那一大票人。」她柔婉的美眸往那群擠在醫館大門前的人一瞟,冷蔑的神情似乎不以為然。

「我不懂小姐的意思。」一顆腦袋還是拚命地搖。

「回家。」被這事一攪和,她啥事都懶得去做了。

「小姐……」哪有這樣吊人胃口的啦!

看着貼身丫鬟露出一副很想知道,但是又不敢再問的委屈表情,花曼荼輕嘆了口氣,「初七,你跟在我身邊幾年了?」

「七年,我記得那年我十七歲,小姐十一歲,你那小小的白嫩模樣好可愛,好教人心疼。」想到過去美好的時光,初七不由得陷入陶醉之中。

「喔?敢情你對我現在這副德行很不欣賞?」花曼荼挑起一道秀眉,語氣閑閑懶懶地問道。

「不不不,初七不敢。」豆大的冷汗從初七的額際滑落,她連忙搖頭,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死無葬身之地。

嗚嗚……幾年前的小姐明明就那麼可愛……開口閉口都是初七姊姊,甜美可人得教人差點把心都掏給她這個小傢伙。

可是才短短几年的功夫,可愛的小傢伙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外表依舊纖細柔美,但骨子裏心眼卻多到讓人只能乖乖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乖乖聽她差遣,否則只怕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花曼荼不消多問,也知道這妮子在心裏編派她的不是,吃掉最後一口甜糕,用緞子擦拭玉手,馬車漸行漸遠,她回眸多觀了醫館一眼,看見了一輛馬車停在醫館前,一個穿着黑色袍服,身形高大的男人下了馬車,他的出現引起了在場的百姓熱烈歡呼。

她只看見了男人的背影,但不難猜出他的身分,那輛馬車刻着翔龍堂的家徽,那男人十有八九就是藺伯揚。

哼!開醫館做義診,還不忘親自露露臉,這男人收買人心的功夫可真是做得十分到家哪!

這時的藺伯揚似乎察覺到有人的目光正在窺視着自己,他眼神銳利地回眸望向花曼荼所乘坐的馬車,馬車的紗簾是由特殊的織法製成,只能由裏面的人看見外面,外人卻看不進來。

雖然知道他看不見她,但他如刀鋒般銳利的眼神卻足以讓花曼荼呼吸一窒,差點忘記喘息,她看見了他立刻又恢復好人的笑容面對百姓,但她決計不會看錯,這男人剛才那一瞥,充滿了危險的威脅性。

這個男人不好惹。

「小姐,你怎麼了?」初七不解主子為何忽然臉色變得蒼白。

「我沒事,沒事。」花曼荼輕輕搖頭,身子靠回軟枕上,被擾亂的心思久久不能平息。

她心想,對那個男人一定要萬分小心才可以!同樣都是商賈,也都在京城裏有生意,他們遲早會碰到面的!

很沉。

山雨欲來的陰霾氣氛,沉沉地壓得人快要喘不過氣。

花家的後堂從一早就陷入詭譎的低迷氣氛之中,家人們個個提心弔膽,生怕自己成了那個引起暴風雨的火線,到時只怕能夠順利從暴風雨中脫身,同伴們都不肯輕易放過自己。

而一直以來,能夠在花家擁有如此巨大影響力的人,只有一個人,那人當然是主子輩的,而且是一介女流,年紀還不太大,幾年前還是一個白白軟軟的小娃兒,幾年後卻成了花家有名的黑心肝當家。

沒錯,那個人就是花曼荼。

花廳里擺上了午膳,八道涼碟,三個熱菜,還有一碗冒着熱騰蒸氣的羹湯,一名小婢女端着小點,準備等主子用完正菜之後再呈上。

可是,這頓飯花曼荼已經吃了半個時辰,手裏的碗還有半滿的販,從頭到尾也只挾了一筷子的雪菜木耳吞下肚,一徑地沉思着,而是還是臉色不太好的那個沉思法,看得身後的小婢女與門外的廝仆們一個個戒慎恐懼,心裏十五個水桶七上八下。

這時,一名白袍男子從穿堂閑步而來,他的容貌有些神似花曼荼,年紀約莫二十五、六歲,此刻花家上下就屬他的神情看起來最輕鬆。

他的名字叫做花冠京,是花曼荼的大哥,花家的長子,以男人的角度來看,他的外貌過分俊秀,體格清瘦,看得出來常常卧病在床。

花冠京來到小妹的院落里,才在門口就看見親妹繃著嬌顏,坐在餐桌前興緻缺缺地吃着飯,他笑問躲在一旁的初七,「我家可愛的小妹今天是怎麼了?臉色好象不太好看?」

「小姐今天從帳房出來以後,整個人就不太對勁。」初七看見花冠京就要進房當炮灰,趕緊將人給拉住,「京少爺,初七勸你還是不要進去比較好,裏面太危險了。」

花冠京笑咪咪地拉開初七,緩緩搖頭,「這屋裏又沒有洪水猛獸,只有我家可愛的荼兒妹妹,怎麼會危險呢?」

初七一時語塞,心想她剛才的話根本就是白說了,在他們少爺眼底,就只有荼兒小姐最可愛。

說完,他撩起袍子,跨進了房門檻,一見到親生妹妹,臉上的笑意更加可掬三分,「荼兒,瞧瞧是誰來了?」

「大哥。」花曼荼語氣慵懶地低喚了聲,繼續有一搭沒一搭地吃着面前的飯菜,從她臉上的表情看起來,就知道她完全是食不知味。

「不想吃就別勉強自己吃了。」他笑說。

「不吃飯沒法子幹活兒。」悶悶地說完,她又扒了口飯到嘴裏,雖然她做的不是粗重活兒,可動腦子也是需要力氣的。

「聽說你今天進了帳房?」花冠京揀了張凳子坐下。

「嗯,前幾天各地分號的帳冊陸續送過來,我必須先清算過一遍,明天好跟各大分號的總管對帳。」

「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嗎?」

頓了好一會兒,花曼荼才幽幽地開口回道:「也沒啥不對勁,不過就是今年咱們花慶堂可以少納幾萬兩的稅銀。」

「那好得很啊!往年你不是對咱們繳一堆銀子進國庫感到不滿嗎?今年可以少繳一點,豈不是正好遂了你的心?」

「我會不滿,那當然是因為繳出去的可都是白花花的銀子。」反正要她把進了口袋的錢拿出來,都像是要她的命一樣!花曼荼扁了扁嫩唇,柔美的小臉上表情更顯哀怨,「可是,現在我寧可多繳一些銀子給國庫,越多越好,最好多到數不清。」

「為什麼?」花冠京感到好奇,會說出這種話,真是一點都不像他印象中的小妹。

「因為少繳幾萬兩的銀子,就代表今年我們花慶堂少賺了幾十萬兩!」花曼荼沮喪地垂下雙肩,實在無法像她大哥一樣笑得如此燦爛可掬,「今年除了京城之外,其餘各地的分號營收都減少了。」

「有人辦事不力?」

「不,各地的掌柜總管都是信得過的能幹之人,只要花慶堂賺錢,少不了給他們分紅,營收會減少只怕是另有原因。」

「想必小妹你已經派人去查了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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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戲嬌人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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