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4.第四章

一夜過去,周良娣的事情仿若揭過去了,再無人提及,唯一叫人意外的,是今日太子入宮,身邊陪着的卻是王良媛。

“可聽說了么,安平郡王今日回京。”一大早,主子也不在府上,自然有那些個閑不住的丫頭們圍坐着閑話。

安平郡王這兩年在外屢立戰功,可太子府里卻鮮有人敢提及,年紀稍長的丫頭素錦趕緊張望了四周,才是壓低聲音:“陛下自然是要大加恩賞安平郡王,也難怪太子爺這回入宮帶的是王良媛。”

安平郡王是陛下長子永王膝下唯一的血脈,而當年永王謀逆,一府獲罪,卻是因着太子妃父親——榮國公的一道奏摺。

“怕不僅僅是因着安平郡王,你們沒聽說么,今兒一早,太子爺叫人送了好些珍稀玩意到芷茵閣,還有上月西域進貢來的夜明珠呢,沒想到周良娣不在,倒是叫王良媛得了爺的心。”另一丫頭說得很有興頭。

卻被知情的素錦打斷:“你們可錯了,爺恩賞的怕不是王良媛,聽說芷茵閣來了位天仙般的姑娘,那模樣,便是靜安公主府的德寧縣主也比不得。”

德寧縣主可謂長安第一美人,能比得過她的,自然引得一眾丫頭興趣,都圍了上來:“可是真的?誰家的姑娘?”

“洛城王家,聽說是王大儒的女兒呢。”

這些丫頭大多二十齣頭,對於二十年前大渝朝最負才情的第一大儒,也不過耳聞,當年,洛城王家老二王啟元面冠如玉,才情更是天下第一,二十年前曾在京中客居,不知多少王公貴女為之傾心,便是陛下最疼寵的靜安公主當年也深深愛慕着王啟元,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還不待陛下指婚,便再無人尋得王啟元身影。

既是他的女兒,再優秀也是應該的。

“你們有所不知,當年太子爺叫人去洛城,求娶的便是這位王家二姑娘,可惜這姑娘時運不濟,偏在那時候染了怪病,大夫看過後都說性命難保,沒想到三年後,倒還是活了過來。”素錦在太子府時日最久,知道的消息也多,當年王良媛嫁進太子府,知情的也都不好多嘴,只是不知良媛什麼心思,竟還敢將這位妹妹接來府中。

“王良媛入府三年了,膝下無子,又不甚得太子歡心,怕是起了別的心思,姐妹共伺一夫,在京中也不罕見,就說宮裏那一對姐妹花,羨煞多少人。”

“不會的,聽說王家姑娘許了人,是蔣家的少公子,人王姑娘一到府里,蔣良媛就派人去過了。”

話雖這麼說,可都是在府里看慣了齷蹉事情的,即便那姑娘許了人家,真叫太子爺看上,旁人又敢多說什麼?

丫頭們愈說愈是好奇,想盡了法子往芷茵閣去,就想看看這位天仙般的姑娘,可惜一眾人都撲了個空,人早被太子妃喚去。

-

茶香裊裊,清暉園內閣,太子妃端坐軟榻之上,靜靜品茶,仿若不曾注意到屋子裏跪地行禮的王韻然。

約莫一盞茶功夫,太子妃才是撫弄着修長的指甲,緩緩道:“抬起頭讓我瞧瞧。”

聲音帶着幾分冷傲,王韻然心中已猜出幾分,面上卻很是平靜,輕抬下顎。

“還真是個美人坯子。”太子妃將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又道:“聽說,你耳鼻敏於常人?”

果真!王韻然耳鼻靈敏,這事即便在洛城,也不過親近的幾人曉得,今日被太子妃說出,想來是已經知道昨夜她與太子的對話,至於是太子與太子妃言明時提起她,或是姐姐屋裏有太子妃的人,已經不甚重要,太子妃挑着太子和姐姐入宮的時候將她帶了來,自然不會輕易放過。

“不過喜歡聞些花香,算不得厲害,太子妃院中可有人受了外傷?”

太子妃微微一頓,這丫頭倒很是沉得住氣,倒是身邊葛嬤嬤嗤鼻:“前日裏小郡主摔傷了腿,府里都曉得。”

“太子妃疼寵小郡主,怕是親自給小郡主上藥?”

“自然,郡主是太子妃掌上明珠。”葛嬤嬤應着。

“郡主外敷的傷葯中有活血化瘀的五行草,太子妃如今有孕在身,碰多了總歸不好。”王韻然輕聲回著。

聽罷,葛嬤嬤臉色大駭:“難怪太子妃這兩日身子不爽,還以為是氣大傷了身,奴才這就命人傳了太醫來。”

葛嬤嬤匆匆往外吩咐着,太子妃只放下手中茶盞,涼涼說著:“倒有些本事,不知你還通曉醫理,不如我向王良媛要來,將你留在身邊,如何?”

“韻然並未學過醫理,只是小時候父親時常受外傷,替父親敷藥多了,一些活血草藥便也能聞出。只怕我笨手笨腳,太子妃不會喜歡。”

太子妃淺笑,她也曾聽母親們閑話時說起過王大儒,溫文爾雅如謫仙般的人物,哪裏會時常受外傷,既然是敷衍,便也不與她兜圈子,直言道:“是不怎麼喜歡,我眼中素來容不得沙子,周良娣與我作對,下場你也是看到了。”

“韻然初入府中,豈敢得罪太子妃,今日太子妃傳召我來,芷茵閣上下都知曉。”

“你以為我會怕?太子爺知曉良娣之事又如何,沒有我榮國公府,豈有如今的太子之位,即便太子爺曉得,又會為了無足輕重的你與本太子妃翻臉不成。”

“太子自然不會,只是夫妻間貴在互敬和睦,太子妃何必在太子心中又添一筆,將人越推越遠?”

或是說中心事,啪的一聲,桌上茶盞掃落在地,太子妃起身,招呼了人上來:“給我打,本王妃還輪不到你來教訓!”

當即有婆子將王韻然扣住,上去就是兩個嘴巴子,王韻然咬牙,道:“太子妃有孕在身,不好動怒,我左右不會在太子府久待,太子妃不看僧面看佛面,靜安公主府與太子府素來平和,不必再添一筆。”

太子妃這才叫人住了手,半眯着眼看向王韻然被婆子架起的手臂上,衣袖撩起了些,正好露出手腕處通透碧綠的玉鐲,當年降服雲南,雲南王曾送上這麼一對玉鐲,一隻被陛下送給了已故睿真皇后,一隻便在靜安公主手上。

“竟攀上了靜安公主?”

“家父與公主有些交情罷了,蒙公主垂愛,贈與這隻玉鐲,公主府與榮國公府積怨已久,太子妃此時動我,卻是給了公主挑錯的機會,太子妃此般聰慧,應不會與我這般角色置氣。”

“好!好!果真是個厲害的,與你姐姐倒天差地別,你以為搬出了靜安公主,我就會怕了?今日我處置了你,我倒要看看,靜安公主能奈我何!”

下人們繼續掌嘴,一旁葛嬤嬤卻有些顧忌,在旁幾次勸解了太子妃,畢竟這隻玉鐲不是尋常物件,靜安公主將她送人,可見對王韻然的重視。

正巧,外頭傳來丫頭的稟告聲,話音剛落,太子爺已然入內,看着太子爺身後緊跟着的梅子,王韻然才是鬆了口氣,總算將正主等了回來。

看了眼兩頰微微紅腫的王韻然,太子眉頭蹙起,命人將王韻然攙扶出去,才道:“太子妃有孕在身,你們這些下人不知安撫勸解,反倒由着太子妃動怒傷身,留着何用!”

說完,將打人的幾位嬤嬤扣住,太子妃氣急:“爺這是何意!”

“為著太子妃能安心安胎,這些個陰狠的婆子,自然不能留在身邊,都給我打出府去。”說完,拂袖離開。

接着是媽媽們的求救聲,太子妃卻置若罔聞,只咬着牙,冷冷念着:“王!韻!然!”

芷茵閣內,王韻雅心疼替妹妹上藥:“早與你說過,太子妃脾氣大,得罪不得。”說完,又是自責:“也怪我,一時大意,好在你聰明,曉得叫梅子在宮外頭等着。”

一旁梨白桃夭早已是哭紅了眼睛,自家姑娘雖不算規矩,可在王家這些年,先有老太爺寵着,後有二爺護着,倒也沒真得過多大委屈,如今被打成這樣,叫二爺看見,不知該多心疼。

“姐姐莫難過,不過幾巴掌,妹妹受得住,太子妃的氣總是要撒的。”說完,抿唇又道:“只是太子今日罰了太子妃身邊的婆子,這梁子才更大了。”

“良娣事情,太子心中本就有氣,今日不過借這個由頭,你莫擔心,下月出嫁了,太子妃也不能將你怎樣。”

上好葯,王韻雅剛轉身,便看見走進的太子爺,微微訝異:“爺怎麼親自來了。”

“今日你妹妹受了委屈,我心裏記着。”太子應了句

王韻雅惶恐回著:“妾身謝過爺今日相救,哪敢叫爺再記掛,妹妹也沒什麼大事,不敢叫爺和太子妃傷了和氣。”

太子上前,王韻然趕緊行禮,卻被太子攔下,問過了傷勢,又賞了好些珍貴藥膏,才是帶着王韻雅到外間,她這才問出:“爺不是還要去安平王府?”

太子罷了罷手:“今日殿上安平郡王直接拒了榮國公府的這門婚事,我這時候去,他恐怕真敢給我閉門羹。”

說起這個侄子,他心中也是添堵,自幼不過紈絝子,只會養戲子逗蟈蟈,素來目中無人,不想這兩年被靜安公主送去邊關,倒立下不少戰功,陛下如今對這個皇長孫喜歡得緊,依他的性子,怕更不將人放在眼中。

猶豫了會兒,王韻雅才低頭說道:“其實,妾身有一事未和殿下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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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沉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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