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24章

24.第24章

“可聽說了,陛下這兩日總在太子處待到許晚回去,怕是很快太子又能重掌朝政了。”

“你們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陛下是看上太子院中的一位小娘子呢。”

“太子院中哪裏來的姑娘?”

“不就是王良媛的妹妹,聽說陛下接連兩日都是與她下棋,連太子也只能在一旁候着。”

方井旁,幾個丫頭圍着一起碎嘴,正巧桃夭來取姑娘送洗的衣物,聽了這話,自是氣不打一處來,擼了袖子就想上前辯駁,卻被一旁的嬤嬤攔住:“如今可是在行宮,惹出麻煩只是給姑娘添亂。”

桃夭咬唇,卻也只得作罷,回院子后,一直鬱鬱寡歡連帶旁人與她說話,也不大聽得進去,梅子喚了她好幾聲,她才涼涼應上一句:“怎麼了?”

“陛下喜歡吃榛子,可都準備好了?”

“沒有。”桃夭沒好氣應了一句:“你自己去準備,使喚我做什麼。”

梅子蹙眉,也不知這丫頭生誰的閑氣了,遂多說了句:“帶回陛下過來,可別耷拉着腦袋,叫陛下看見了不高興。”

“不高興便罷,最好日日都別來了。”

梅子這才明白過來,桃夭怕是聽了外邊的閑言,遂安慰着:“陛下不過來下個棋,你多想什麼,就算陛下真有心思,也是咱姑娘的福氣不是。”

“這福氣你去享好了。”桃夭最聽不得這句,隨手將手裏的木盆往地上一丟,裏頭剛洗好的衣物灑了一地,正好有一腳衣袖覆上剛走近的王韻雅繡鞋上。

“這是做什麼,一點規矩也沒有,待回太子府了,叫李媽媽將你送回洛城去才好。”

一聽這話,桃夭急紅了眼,跪地磕頭:“良媛慈悲心腸,饒過奴婢吧,奴婢大小就伺候姑娘,姑娘也習慣使喚奴婢了。”

王韻雅罷了罷手:“說話做事可能漲些記性,否則你家姑娘早晚叫你害了。”

“是,奴婢再不敢了。”

外頭一番熱鬧,屋裏的王韻然卻認真看着書,連王韻雅走近裏屋,來到她身後都未察覺。

“看什麼,這麼入神?”突然地聲音,王韻然一驚,見是姐姐,才是淺淺一笑,將書合了起來,道:“先生寫的遊記。”

王韻然瞥了一眼書桌上的遊記,說著:“先生倒是什麼都記着給你。”

“哪裏,姐姐才是先生的得意弟子,我不過是喜歡這些閑書,先生拿這些來打發我的。”

“怎不見先生尋了好東西來打發我。”王韻雅說完,勾唇看着王韻然,忍不住伸了手撫着她的五官:“妹妹不曉得自己生得多討人喜歡,不僅先生,以前在家時,老太爺老太太,就是二哥三弟,也都更喜歡妹妹。”

聽王韻雅這般說著,王韻然靜默了會兒,才用低淺的聲音說了句:“老太太最喜歡還是姐姐的。”

說起洛城,總添了幾分傷感,或許是記憶里的人大多已經不在了,王韻雅牽着王韻然到外邊桌旁坐下,才是正色道:“陛下這兩日連着過來下棋,外頭已有些議論,今兒我去淑妃娘娘哪裏,也被娘娘問起了你,妹妹心思玲瓏,可知姐姐何意?”

“姐姐找我問話作何,我又做不得主。”

“姐姐不過想知道你心裏想法,你可真想入宮去?”

王韻然抬頭,與王韻雅對視着,說道:“我以為姐姐是曉得我性子的,倒是姐姐和太子爺的意思呢?”

被反問一句,王韻雅愣了會兒,才道:“當年你連太子府都不肯嫁,何況是進宮,你的性子,旁人逼不得,只是陛下不必太子,姐姐才擔心。”

“姐姐一直以為,當年是我不肯嫁到太子府?”王韻然看着王韻雅。

“姐姐不糊塗,旁人都以為你是怪病,可當年老太太只將你送去別院,連大夫都不請,老太太心疼你,哪裏真的會對你不管不顧。”

王韻然抿唇:“當年,我是真的病了。”

聲音極輕,仿若並不想叫人聽清,王韻雅也沒深究,只拉着王韻雅的手,說著:“你模樣生得好,卻性子倔,當年老太太就說過,怕你進京後會有禍事,只是我替了你一次,家中再沒有姐妹了,如今你得自己注意些,姐姐也幫不得你。”

王韻然撩了撩頭髮,狀似輕巧地說著:“姐姐放心,韻然性子最不討喜,陛下不會喜歡。”說完,好似無意問了一句:“姐姐還記得在洛城時,隔壁住着的安平王?”

“記得,那時候你們倆個不對付,你常捉弄安平王,還被老太太打罰過。”

“是呀,上回驚馬,還多虧他救了妹妹,姐姐可否可聽說了?”

“自然曉得,太子爺那天也在,回來就同我說起了。”

“是么,姐姐可幫我去謝過了安平王?”

王韻雅一愣,道:“倒是忘了,還好妹妹提醒。”

“姐姐素來禮數周全,也有忘記事兒的時候啊。”王韻然笑說了一句,才是送了王韻雅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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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時候,謝霈苓突然到來,倒是叫王韻然微微訝異,她記得謝家從不帶女眷跟隨聖駕西山狩獵。

見王韻然愣着不說話,謝霈苓笑說著:“怎麼,表姐不喜見着我?”

“哪裏,進來說話,裏頭暖和些。”叫了丫頭斟茶,王韻然才說著:“上回與懷棠一起時,倒是沒聽他說起你也來了。”

“當時,表哥怕也不曉得。”謝霈苓輕淺回了一句。

王韻然一愣,才是明白過來,這丫頭怕是偷偷跟了出來,這般事情,當年她也沒有少做,遂不再說什麼,只道:“表嬸曉得,怕是不能放心。”

“有六叔和三哥在,她也沒什麼擔心的,她看着我這麼些年,又能怎樣,還不是得眼睜睜看我去肅州凄苦之地。”

“肅州雖是偏遠些,可那裏風景很好,有一望無際的草地,還有漫漫黃沙,肅州的人也豪爽,比起長安來,更好相處。”

“表姐去過?”

王韻然搖頭:“遊記里都有寫的。”

看着她桌上一累的遊記,謝霈苓也不奇怪了,正說著話,陛下卻是過來,如往常一般的時間。

二人行禮,陛下將人扶起,卻已看見王韻然身後的謝霈苓:“這丫頭好生眼熟。”

“吏部謝侍郎的嫡女,謝家三姑娘。”王韻然回著。

陛下點頭,倒是記了起來:“是個伶俐的姑娘,當年在孝仁皇后宮裏作了首詩,很得皇后喜歡,朕倒忘了,你們也是表親。”

謝霈苓是京城有名的才女,當年確實頗得孝仁皇后喜愛,才將她指婚給永王世子,只是可惜一樁姻緣沒能有結果。當年的婚事畢竟是陛下開的金口,如今對謝家姑娘倒也有幾分歉疚。

喝着茶說了幾句話,棋盤已經擺好,陛下正欲叫王韻然上前,謝霈苓卻是先一步開口:“霈苓最喜歡下棋,不知可有幸與陛下對弈一局。”

“哦?”陛下挑眉,看着眼前的謝霈苓,這丫頭全無懼色,晶亮的雙眼倒添幾分單純可人。

陛下既應了謝霈苓,王韻然倒輕鬆下來,只在一旁幫着李公公,替二人端茶倒水,卻不想一盤棋下了足足半個時辰,也未分出勝負,棋盤上黑白兩子個有勢頭,針鋒相對。

漸漸,生了些困頓,直到陛下渾厚的一聲,她才神智清明起來。

“好棋,不愧是京中第一才女,長安能有你這般棋藝的,並不多見。”

謝霈苓低頭:“陛下謬讚,霈苓還是不敵陛下,輸了。”

“怎麼聽着有些不服氣?”

“是有一些,陛下棋藝精湛,霈苓年歲又小陛下許多,陛下該讓霈苓三子才是。”

陛下被謝霈苓的言語逗笑,一旁李公公跟了陛下多年,見陛下笑得開懷,便趕緊將棋盤收拾好,果然,聽着陛下說道:“朕且讓你三子,再來一局。”

夜已深,若照着剛才的下法,不知幾時能介紹,王韻然眼皮耷拉着,實在提不起勁兒,只得藉由幫着斟茶來提提神,哪曉得這一局棋才開始沒多久,就有公公匆匆來報:“陛下,行宮裏進了刺客,安平王被刺客重傷。”

手一抖,茶水溢出,只是已無人在意,陛下騰地起身:“安平王可好,隨朕去看看。”

待陛下離開,王韻然已將桌面收拾好,才道:“時候不早了,可要喝杯茶再走?”

謝霈苓卻是看着王韻然,一瞬不瞬:“你聽見安平王重傷,卻沒半點反應?”

“怎麼沒有,行宮裏進了刺客,自然是心慌的。”

“只是心慌?”謝霈苓冷哼一句,而後甩袖離開,無名的火氣,王韻然也覺着莫名,突地想起謝懷棠說過,這位謝三姑娘是喜歡安平王的。

屋子裏重歸寧靜,可王韻然的困意卻消了,在屋裏待了會兒,總不能心靜,索性便趁着月色出去走走,在涼州時,她喜歡躺在屋頂賞月,在洛城時,她常躺在樹上賞月,如今,在月下只是走一走,已覺很是奢侈了。

不知不覺,竟走到行宮西北,再往前,就是安平王的居所,王韻然隱在牆角的大榕樹下,看着裏邊燈火通明,安平王遇刺,自然是驚動整個行宮的,正好,藉著這麼個由頭,安平王一身的傷勢,便也合理了。

轉身欲走,卻聽見樹葉響動,冰涼的水珠滴在額上,伸手去摸,卻見血色,正訝異想叫,一隻匕首已抵在她的頸脖處,原來行宮真的進了刺客,不是胡楚玉為了掩蓋王爺身上的傷而假意安排的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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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沉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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