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16章

16.第16章

“當真是姑娘繡的?”桃夭圍在綉架前打轉兒,眼中滿是訝異,姑娘最不喜歡便是女紅,何時能將百花繡得如此惟妙惟肖。

“在別院裏無事,倒是刺繡能打發時間,慢慢就會了。”王韻然笑着應了聲。

當年姑娘怪病,被老祖宗送去別院,隨行的除了梨白,只有幾個粗使的丫頭,畢竟那會兒府里都傳姑娘是得了天花,誰也不敢靠近,之後姑娘奇迹般病癒,她也曾追問過梨白,梨白卻什麼都不肯說,只感激上天眷顧姑娘。也就是別院裏那兩年時間,姑娘性子愈發安靜了。

“也是姑娘天賦高,這是要送給謝老夫人做賀禮?”桃夭問着,待王韻然點頭后,便將刺繡從綉架上取下,小心收好。

“咱們早些過去,畢竟是客居,不好落後。”梨白進屋,說著。

“孫吉回來了嗎?”王韻然卻是問出這句,梨白點頭,給姑娘罩了個披風:“外頭風大。”

一出門,就被冷風吹了個激靈,王韻然仰頭望天,喃喃道:“天漸漸冷了。”

“可不是,馬上就要入冬了,想咱們從洛城進京時,還是秋天呢。”桃夭也被冷風吹得哆嗦,並未注意姑娘的情緒,更不知姑娘與二爺曾有約定,如今時日漸近了。

走到半道兒,才想起來,王韻然回頭朝梨白道:“去把上回縣主送來的絨花一併帶上,送給姐妹們。

梨白回身去拿,王韻然則帶着桃夭先走,經過後花園的荷塘邊,就被謝家五姑娘叫住,風風火火就把自己往一旁涼亭里拉過。

亭中謝家姐妹都在,只除了性子清冷的謝三姑娘,居中的桌案上鋪着長長宣紙,桌案前五位姑娘手拿畫筆,見王韻然來,謝紫苓最先開口道:“總聽三哥哥誇耀表姐,表姐快來給評一評,咱們誰畫得好些。”

桌案上的畫作墨跡未乾,畫中五位美人神態各異,卻看出筆觸各不相同,王韻然笑着:“評美人兒,該叫懷棠來才是。”

幾人笑開:“也是,三哥哥看見美人眼珠兒都不會轉了。”

正好梨白拿來了絨花,盒子一打開,五姐妹圍着過去,倒也記不得畫作了,拿着絨花在頭上比劃着,打趣着,爭搶着,好不歡樂。

王韻然在一旁看着,卻很是羨艷,王家兄妹五人,大哥和三弟又去得早,最後只剩下大姐,二哥,與自己,二哥早早操持起家裏事務,大姐待她雖好,相處時卻從沒有這般的隨意過,印象里,大姐從不會打趣她,她亦不大會和大姐玩鬧。

王家最熱鬧的時候,還是三弟在的時候,那時候她與三弟,再胡鬧也有過。

“什麼事情這麼好笑。”懷棠來的時候,見着姐妹們為著盒子裏不知在搶什麼,抱怨道:“表姐送什麼好東西,可不能少了我的份。”

謝紫苓捧腹大笑:“三哥哥原來有這樣的癖好,姐妹們,咱們也別搶了,全給三哥哥去。”

說完,幾人拿着絨花就往謝懷棠頭上插去,謝懷棠見着東西,臉色就青了,左閃右躲的,退後時一不注意,撞着正經過的謝霈苓。

玩笑聲突然停下,謝懷棠揉了揉鼻子:“三妹妹可有傷着?”

謝霈苓搖搖頭,她性子本就孤傲,加上四夫人是個斤斤計較的潑辣性子,一些小事兒都能哭鬧到老太太跟前去,漸漸,姐妹們與謝霈苓往來也少了。

靜了會兒,還是謝毓苓上前,捧着盒子道謝霈苓跟前:“表姐送了絨花過來,姐妹每人有倆只,我剛瞧着桃紅這支配姐姐最合適。”

謝毓苓謝家最小的姑娘,不過十三歲,最得老夫人喜歡。

看着盒子裏只剩下兩支絨花,謝霈苓冷冷一笑:“怕是姐妹們挑剩了的吧,要了作甚。”說完,便是與眾人插肩走過。

王韻然看着謝霈苓背影,難怪她不和姐妹們親近……

謝家姐妹早習慣謝霈苓的性子,謝懷棠怕王韻然多心,便把盒子裏剩下的兩支取過:“我雖不能戴,也可以留着以後送媳婦兒。”

他總能活躍了氣氛,眾姐妹都笑話他想要媳婦兒了,他也不害臊,倒是王韻然看着謝懷棠出神,丰神俊朗的少爺,也是到了說親的年紀了。

一番折騰,大伙兒索性結伴去了老太太院裏,姐妹們一人一句慶賀的話,哄着老太太笑得合不攏嘴,兒孫滿堂,確實是件歡樂事。

“差些就要來晚了,老太太莫怪。”說話的是謝家九太太吳氏,邁着大步走近時,邊抬手往自己臉上去了一巴掌,並沒有力道,只是哄着老太太罷了,這麼一個玲瓏人兒,也難怪如今謝府由她掌着中饋。

“一巴掌可少了。”老太太佯裝生氣:“我老太婆等你不要緊,這些姑娘可都來得早呢。”

其實除了大太太,其他幾位太太也都沒來,算不得晚,只是吳氏是太太里年紀最輕的,比幾位姑娘大不了幾歲,在老太太眼裏,還當姑娘般寵着。

“小嬸娘怕是還得照顧十一弟,才來晚了。”謝紫苓幫忙說話,她的母親與吳氏是表姐妹,這些年吳氏待她也最好。

說起小孫子,老太太心裏歡喜,問着:“怎沒有抱正兒來?”

“他倒是喜歡熱鬧,可今日是大日子,別叫他攪合了,剛哄了他睡下。”

吳氏上前,自然注意道王韻然,拉着她熱情說著:“表姑娘生得好,每日瞧着都有不同風情,老太太還愁懷哥兒親事,我看懷哥兒有事沒事就往表姑娘院子裏去,正好結了喜事,親上加親。”

吳氏是聰明人,斷然不會在這樣場合說叫人下不來台的話,她既敢說,怕是老太太的意思,藉著她的口罷了。

“怎麼背着我給我家韻然操心起來了。”正當王韻然要回話時,王韻雅的聲音先傳來,老太太過生辰,就是一家人熱鬧熱鬧,也不請外人,只是王家與謝家的親戚關係,王韻雅嫁到京城后,一直和謝家往來,今兒的日子也不會錯過。

王韻雅在謝家可很有人緣,才一來,謝家五姐妹就圍了過去,太子的良媛,這些姐妹都是人精兒,自然曉得討好。

被王韻雅一打岔,吳氏不好再說,畢竟不是自家姑娘,哪由她們做主,王韻然鬆了口氣,朝謝懷棠那看去,那人卻是低着頭不知在想什麼。

各位太太們也陸續進來,都是善於交際的,一些胭脂水粉,衣着首飾都能聊得火熱,倒剩着王韻然與謝霈苓與她們格格不入。

王韻然靠近了謝霈苓,將一隻金鐲子送過去:“前日裏身子不舒服,謝謝妹妹送來人蔘探望。”

謝霈苓沒有收,只道:“也不是什麼大事,小嬸嬸送來了許多,我看着也礙眼。”

明明是好心,由她嘴裏說出,卻總覺着膈應,王韻然看着謝霈苓,這般孤高的性子,總是要吃虧的。突然想起剛到洛城不久,二哥也這樣勸過自己。

王韻然將金鐲子交給謝霈苓身邊的丫頭收着,那丫頭一時沒忍住說著:“都是肅州送來的人蔘,可是好東西,聽說肅州山清水秀,是個好地方。”

“你既喜歡,明兒叫牙婆子將你買去肅州,不是正好。”丫頭當時就急了,眼眶紅了一圈。

王韻然趕緊道:“她不是有意,不過想勸解着妹妹。”

“勸解什麼,府里都當我要嫁去肅州。”說完,唇角一勾:“別說老太太還沒應下婚事,就是應下了,我也是不嫁的。”

閨閣中的姑娘,哪有自己選嫁的自由,王韻然看着高抬下巴的謝霈苓,總覺着眼前的人兒似曾相識。

“姑娘可別這麼說,四太太聽着,又得哭了。”丫頭一旁勸解。

“有什麼可哭的,不能給她爭臉,心裏不知怎麼咒罵我了。”說完看着王韻然:“當初太子來提親,表姐都能不嫁,我為何不可以。”

王韻然一怔,當初太子來王家求娶的確實是自己,派去說合的是太子府的謀士,不是個碎嘴的人,是以這事京里知道的不多,王韻然抬眼看着另一邊的謝懷棠,那人卻是無辜,不知怎麼回事。

沒一會兒,謝霈苓推說身子不適,先回去了,她素來不太合群,大家也便沒在意。

待到晚飯過後,王韻雅趁着老太太高興,說著:“韻然在謝家叨擾了好些日子,明兒我派人接她回太子府去,老太太可願意放人。”

“怎麼,在謝府里住不慣?”

“哪裏,聽韻然說起,謝家上下待她好得很,謝家姐妹又多,平日裏自然比太子府熱鬧,她都捨不得走,只是小郡王不知怎麼,就和韻然親近,天天鬧着問姨母什麼時候回來,我也是沒轍。”

這麼一說,老太太便順着應下:“也好,韻然這丫頭我喜歡得緊,日後可要常來府上看看我這老婆子。”

王韻然點頭,她在謝府這些時日,與謝家眾人算不得親近,畢竟那麼些年裏,謝王兩家並不常走動,倒是謝懷棠慢慢挪到王韻然身邊,謝府里真有捨不得她的,便是懷棠吧。

“在太子府里可要處處小心。”他叮囑着。

“放心,太子妃滑胎后,身體一直不好,怕顧不上我。”王韻然亦壓低了嗓音回著他的話。

“不只是太子妃。”謝懷棠說罷,看了眼前邊熱鬧說笑的眾人,只嘆了一聲:“總之你小心些就對了。”

說罷,有些遺憾地自言自語道:“還想過些日子帶你去西山狩獵呢。”

“好呀,等下雪了,咱們一起去。”王韻然接過話頭,約定着,不禁想起以前在涼州,大雪滿彎弓的一幕,她好久沒有騎馬射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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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沉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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