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10.第十章

“太子妃腹中孩子沒保住。”

孫吉將打聽來的消息告知王韻然,前日裏她燒得厲害,一連昏睡了兩日,中途醒眼幾次,卻都是昏昏沉沉的。王韻然打小身體好,少有病下,如今這一遭,卻是叫大家都嚇着,太醫來了好幾撥,如今總算退了燒,人也精神起來了。

聽着這個消息,王韻然抿唇,依着太子妃性情,太子府上哪有得消停,也不知多少人跟着遭殃,遂問着:“小郡王呢?”

“姑娘不必擔心,事情驚動了陛下,太子妃再記恨郡王,也不敢在此時公然下手,畢竟是太子血脈。”

王韻然這才放心,太子妃雖是心狠,卻也曉得分寸,太子膝下只有郡王一子,太子再倚仗淑妃娘娘和榮國公府,這些年也總歸培植了自己的勢力,若小郡王遭了毒手,太子怕不會如當初周良娣事情這般息事寧人了。

“郡王雖小,卻少見的懂事,怎會撞了太子妃?還,撞得這麼厲害?”王韻然疑惑說著。

孫吉也是搖頭:“只說是與太子妃起了爭執,當時在跟前的人不多,並不好探聽,倒是郡王心思多着,周良娣的事情知曉的人不多,他一個孩子卻能打聽清楚,這次的事情,難保不是他藉機故意而為。”

如今並不能下定論,郡王與太子妃怨愁頗深,當日梨白就不太放心,才叫梅子跟了去,如今連累了這丫頭,心中也是愧疚。

“姑娘該擔心自己才是,姑娘這才進京多久,壞事情一樁接着一樁,也不知中了什麼邪!或是姑娘和長安相衝?我看咱們還是回洛城的好。”一旁桃夭端着湯碗上前,說著。

濃郁的苦味撲鼻,王韻然微微蹙眉,梨白已先備好了青梅遞來,隨口又應了一句:“老太太如今不在了,回去洛城又如何,還不是遭大太太欺侮。”

“可是二爺護着咱姑娘啊。”桃夭天真說道。

梨白只笑笑,她們都是姑娘一來王家就伺候在身邊的,可桃夭畢竟單純些,許多事情看在眼裏,也瞧不清楚,大太太是大家出身,沒那些個小肚雞腸,何況二姑娘又是無父無母的,與這麼個晚輩計較作何,若不是姑娘與二爺親近得太過……

“咱們如今住這裏也穩妥,待太子與王良媛回來,也能給姑娘做主。”孫吉說著。

桃夭點頭,見姑娘乖巧喝完所有湯藥,心情大好,說著:“可不是,任他榮國公權傾朝野,還真敢到安……”

話未說完,就被梨白扯住:“怎麼忘了,廚房裏還燉着血燕,奴婢們去給姑娘端來。”說完,拉着桃夭匆匆出去。

王韻然唇角一挑,她身邊的丫頭,什麼心思她怎會不知,從她醒來到現在,大家一致地不與她細說那日離開太子府的細節,以為能瞞過她,卻不知她心中明白着,只是不肯說破罷了。

這間屋子她雖從未來過,卻最是熟悉,沉香木的桌椅床凳,滇西的玉雕,蜀繡的屏風,江南的根雕茶盤,贛東的青花瓷器,山西的土陶擺罐……那些她阿爹口裏說起的大千世界裏的各種物件,她那樣嚮往,卻只對一人提起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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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一天好過一天,這院子的主人卻再沒有現身過,若不是每日看見窗外的竹林,和窗檐下栽種着的她最喜歡的蝴蝶蘭,她都要以為如今不過身處王家的一處別院。

只是,將她安置在自己的地方,卻又不肯出現,到底何意?曾經她那樣懂得他的心思,如今卻也不甚明白了。

“姐姐躲這兒清閑來了,害我替姐姐擔心許久。”再見德寧縣主,王韻然正巧在後院盪着鞦韆,若不是被梨白桃夭管制着,此時怕已經爬到樹上了,早些年,她最喜歡躺在樹上的寧靜,登高視線也好。

德寧四下張望,很是滿意道:“我還不曉得表哥有這麼一處房產,竟比他的王府還要漂亮許多,以後又有玩耍的地兒了。”

王韻然見着德寧,先是訝異,而後讓出一旁的位置,倒是桃夭不解問出:“縣主怎麼知道我家姑娘在這兒?”

“母親與我說的。”德寧笑說著。

“靜安公主怎麼曉得……”

德寧卻是好笑看着桃夭:“母親當然曉得,不然表哥怎會出手幫韻然姐姐。”說完,與王韻然同坐在鞦韆上,道:“與姐姐說個好消息,榮國公府遭了陛下的訓斥,她家的那幾個姑娘這些日子都不敢出門了。”

德寧素來不喜歡榮國公府那幾位嬌小姐,尤其是趙婉婉,那日公主府賞花宴上,見趙婉婉與王韻然不對盤,自然將王韻然劃到自己一邊,便想叫她與自己一起笑話趙家那幾位。

“太子妃才失了孩子,陛下怎會這時候怪罪榮國公府?”

“姐姐在這裏果然消息閉塞,聽說那榮國公夫人一聽說太子妃孩子保不住,當時就對郡王動了手,正巧陛下派來的公公給瞧見了,那可是陛下的孫子,她即便有誥命在身,也是沒資格動手的。”

聽罷,王韻然唇角微揚,世間巧合的事情不多,大多的巧合不過人為罷了,想起秦翰文那雙黠靈的眼睛,這幾日倒是白擔心他,能在太子府里安然生存這麼久,他自有自己的本事。

“聽說榮國公原本還想參表哥一本,說表哥干涉太子府內院事務,如今他家夫人如此放肆,倒是他們沒了理兒,姐姐只管放心,母親在陛下面前說起姐姐許多好話,等太子回來,也不敢偏頗。”

難怪這些日子外頭如此太平,太子妃安靜得過頭,原來中間還有這麼一出。

德寧更靠近了王韻然幾分:“還有個更好的消息,胡家那個瞎子訂了親了。”

“胡……胡五爺?”王韻然想了好一會兒也想不起那胡五爺的名字。

德寧點頭:“可不是么,當初打姐姐的注意,死活鬧騰不鬆口,也不知怎麼,前日裏怎突地改了主意。”說完,湊帶王韻然耳邊,道:“是不是那日咱們見了胡楚玉,叫他良心發現了?”

他們這樣的人,對不相干的人和事,豈會有良心?原本她就不擔心這樁婚事,莫說二哥不會應下,就是陛下真下旨了,她也還有一道護身符的,倒是三叔那可麻煩了,娶不到王家的姑娘,又豈能輕饒了王延喜。

“哪家的姑娘?”王韻然問着。

“說來更是巧了,是蔣家的四小姐。”

王韻然一怔,想起梨白說起那日在太子府,蔣良媛是來幫了忙的,更是不明白蔣家的心理。

“蔣家也是倒霉,先是少爺摔斷了腿,如今姑爺是個半瞎子,也是表哥的不是,聽說是表哥的馬突然竄出,驚嚇了蔣家少爺的馬,人才從馬上掉下來的。”德寧說完,搖了搖頭,不再講那些無關的人物,倒是將帶來的禮物拿出,紫軒齋新到的首飾,京里貴家小姐最是喜歡,紫軒齋每每的新樣式,最是難求,可見德寧真心待王韻然好。

兩人說了好些話,才將德寧縣主送走,沒一會,孫吉匆匆而來,見他有些魂不守舍,便覺不對,孫吉與王家普通下人不一樣,這麼些年,從不見他有如此情緒,遂問着:“怎麼了?”

“太子爺回京了。”

“那是好事啊,在這裏叨擾久了,也該離開。”王韻然說著,將心中那股莫名的情緒壓下,或是宅院住久了,有了感情。

可是孫吉仍緊鎖着眉頭,這模樣叫王韻然看着,莫名有些心慌,靜了許久,才聽他說出:“我今日看見徐副將了。”

手中的杯盞應聲落地,王韻然抖動着唇瓣,半晌才尋回聲音,有些嘶啞,說著:“他...還活着?”

孫吉點頭,很是堅定,他曾跟隨徐副將身邊八年,即便隔着長街的人群,隔着囚車的柵欄,他也能看得分明:“不會錯。”

“那......”有些害怕,又有些期冀,似滿腔的話,卻也不知怎麼說出。

“他是被太子押解入京的。”孫吉說完,看向王韻然,太子此舉意圖不明,可隱約覺出,當年的事情似要揭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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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沉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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