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母親大人大開導
愛情終使這般艱難
過程終使必經難過苦痛
可是有你在
我也願一路咬牙堅持下去
因為
愛情啊
是這樣美好又信仰的存在
-
有些不敢置信,顧涼山如此大力地把我手中的手機給扯走了,手上霎時傳來陣陣的疼,我忍不住愣神着抬頭看向顧涼山。
可他下巴硬朗的線條緊緊皺着,面色冷淡得就好像剛才的那一個大力扯勁里,自己並沒有使力弄疼我般冷漠陌生。
“我說,讓你幫我照明,你沒聽到是嗎。”
我沒答應,我沒說話,於是他又開口了。
顧涼山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很慢,聲音很淡,面色很靜,眸色濃深,可我完全能從這樣一切都單淡至極的語氣中,估摸出了他此刻的情緒
他還在生着我的氣。他在怒我,他在怨我,他在責怪我。
可是,氣我什麼呢?怒我什麼呢?怨我什麼呢?責怪我什麼呢?
我做的這一切,只是希望你能健健康康地好起來,看着你一病好了又來一樁,我的心很疼,顧涼山。
可你,這跟也跟來了,我這個先說分手的也沒給你臉色難看了,更沒有再說一句堵你心的話了,你怎麼就不能先服個軟?
即便不說什麼服軟,你對我溫和個面色說話也可,或者是哪怕對我先開口道個“今天天氣真好呀”,那也行,不是嗎?
可你從一路跟來,一路吃飯,也沒個話,現在好不容易來個話頭了,你還這般語氣。
唉,心口的那點肉就跟被個小絲線扯來扯去似的,找不出也拔不掉,只能任它為所欲為。
“嗯,知道啦!你怎麼那麼啰嗦!”
把他的手機也扯過去,我沒好氣,搬來了個凳子,背對着浴室門坐,把手往後一伸手機。
“你快洗吧。”
顧涼山看罷,面色還是冷淡着,薄唇抿着就好似沒鬆開過,他拿了衣服進去。
這手機看起來不重,拿起來也不重,但是這麼頂在頭上,況且又是抬高了手往後伸,這般久了,也是會累的。
我漸漸有些支撐不住,可裏面那貨洗得跟要洗出層皮來才算贏的樣,就是一直水聲嘩啦啦個不停。
換了個手,累了,又默默換了個手。實在是支撐不住了,我估摸那時間,都特么的過了有二十分鐘了吧?
閉了閉眼,又默默換了個手,我終於出聲催促。
“顧涼山,你好了沒有?”
第一句,催完了,可裏邊無人應答,只有嘩啦啦的水聲持續歡快地肆意。
好,沒洗完,行,我繼續伺候。
對了,忘了說,浴室是沒有門的,只有一塊都沒我高的灰布掛在門口,這就是我為何不願意幫顧涼山打燈的原因。
你說,要是我一不小心好奇心過度,小腦袋瓜里腦補的太過,神經過度激動,忍不住就回了眼,那該怎麼辦?
顧涼山這麼高,我一眼回過去,可就…..
那歡快的溫潤之水,肆意着滑過他利落的發,硬挺的鼻,薄薄的唇,他的腹肌,他的胸肌,接着一路往下……
完了,完了,完了。
完了!
顧涼山,你特么的知不知道我這個從小就看過萬千各樣小說的小文木很怕自己一個底線大崩。亮着大眼就回頭?
真是苦惱死我了!
真是辛苦死我了!
真是可憐死我了!
真是,癢心剮腦死我了!
又過了一會兒,我終於撐不住也忍不住了,翻着白眼叫。
“顧涼山,你再洗不好我就直接把燈關了!”
說完了,裏邊的水聲沒了,可人聲還是沒傳來。
我又等了一會,白眼已經默默翻了好幾個之後。顧涼山那千山萬般趕來的聲終於冒了頭。
“我沒拿衣服。”
我的第八個白眼才翻到一半,冷不丁聽到顧涼山這麼句話,瞬間忍不住要嘔血,敢情他半天不出來是因為沒拿衣服?
可是,不對啊,我剛剛明明看見……
“顧涼山,你剛才不是已經拿了?我都看見了。”頓了頓,我繼續道。“我的手很累了,你快點。”
我自知自己的語氣沒多好,可此刻舉累了的手就是在跟我的嘴皮子抗議,一股腦子把我的好脾氣都押回肚子裏。
“我沒拿內褲。”
厲害了,這話,我舉着那手機是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
“在我的箱子裏,你幫我拿一下。”
許是我聽了后沒什麼動靜。顧涼山又開口。
而我此時的心裏想法是我上輩子肯定是欠了顧涼山的,真的,絕對是。
把手機收回來,我一掌關了手機電筒,鬱悶地去找他的箱子。
可我找了半天,也沒找見,叉着腰又彎下腰,就是沒找見。不知為何就是有些生氣,“顧涼山,你的箱子在哪裏?”
這麼問着話,我又不好意思回頭望那即使已經沒了手機電筒照光的浴室。
只好背對着地兒,語氣不甚和好的問。
“在樓下。”
好了,這話直接讓我倒吸一口悶氣,所以他這是打算讓我一個小女孩去樓下他的箱子裏幫他找內褲?
還是打算讓我去樓下把他的箱子扛上來,再幫他拿內褲?
緊了緊手,心裏摳疼又悶疼,我突然覺得這麼件事,就好像是顧涼山故意讓我難堪似的,特別是他說這些話的時候,聲音絲毫沒點求人幫忙的溫度,也沒有以往和我說話的暖和。
“既然如此,你先穿上衣服出來,再自己下去拿吧,你的箱子我不知道在哪裏,我也扛不動你的箱子。”
說完了這一長句,我在後面默默自我難受地補一句,即使我扛得動,你又怎麼忍心這樣耍我玩?
我跟顧涼山在一起睡覺的時候,基本上都很安分。
我不敢亂來,儘管心裏一萬種文字描述的情侶親密之舉在翻騰。
顧涼山很安分淡定,儘管他有時候也會忍不住把我吻得甘願死在那樣深深柔情里的唇齒交纏。
可是,未成年不該逾越的一步,我們從來沒有到及。
我突然覺得自己很委屈,不過就是說了句分手,他至於這麼給我臉色嗎?
-
我不知道幾點了,沒拿手機,樓下的燈光還亮着,院子裏邊的路燈也開着。
微弱的燈光在這半山腰上的唯一一座住處里,羸弱地閃着最後的光。慘白又慘黃,可無論如何微弱慘淡,也不及此刻我內心揮也揮不去的荒蕪難過。
夜風無聲,可鄉村裏的蟲叫鳥鳴在此刻的晚風時刻里歡騰到不行。
我聽着那些陌生又熟悉的聲音,在自己的小世界裏歡呼自在,越發覺得自己這樣堅持一份愛情到底是為何。
以前沒再見顧涼山的時候,我活得那樣自在逍遙,儘管心裏還會時不時想起小時候一身貴族袍子的顧涼山。可到底是活得歡暢無憂。
可是,自從再見了他,這一切,全都變了。
我變得,世界裏只有他,連帶着我相依為命的媽媽,為了我這個未來都是個高度未知數的愛情而奔波辛苦。
我明明才十六歲,我明明還有大把的青春和時光。可以來遇見未來的另一個他。
可為何,我就是非要這樣固執至偏執。
他生病,我跟着他去治療,無怨無悔。
他受了自己繼母的毒手,我的全家就為了他來到了這幾乎已經快被世人遺忘的古老村落。
文木,你捫心問,你扣心來問一句自己,值得嗎?
-
“木木。在幹嘛呢?”
身後突然傳來母親大人的聲音,我忙抬起手背一通亂擦。
“這都十點了,怎麼還不睡?還一個人坐在這裏,顧涼山呢?”
說著話,她已經走到了我的近前。
我往長木凳子的一邊移去,母親大人順勢坐在了我的身邊。
“他在洗澡。”
女孩子的心思,有時候脆弱難懂,有時候又倔強模糊。
剛剛滿腹難過地在心裏和腦海里都細細梳了一通我和顧涼山這段感情的始末原委。感性又理智。
可現在我的母親大人一到,隨意地這麼一問,我卻又只願輕描淡寫地說一句,他在洗澡。
不過也沒錯的,媽媽,他真的在洗澡。
“不會還鬧着彆扭呢?所以不打算一起睡?”
眼裏有着點幸災樂禍看熱鬧的光,但又帶了試探着關心疼愛的眸,唉。我深嘆一聲,把頭枕在媽媽的肩上。
“媽媽,你說,愛情是什麼呢?為什麼他這樣捉摸不定,為什麼他總是這樣讓人激動幸福了又難過傷心。”
夜風啊夜風,這樣溫柔,就好像此刻那雙撫在我肩膀上的手,這麼多年了。不管年歲如何變幻,她還是這般溫柔又輕柔,撫着我,安着我,開導我,寬慰我。
“愛情,說的簡單,就是一種情緒。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情緒。”
“說的複雜,愛情就是個雞生蛋蛋生雞的問題,眾說紛紜,各有道理。”
“媽媽不求你多麼有成就,媽媽也不求你能夠如何如何來給媽媽長面子,媽媽只求你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過好這一生,有個好老公來疼你寵你,將來再生個大胖小子和個小仙女兒來給媽媽抱一抱樂一樂,就好了。”
“你的外婆在我小的時候跟我說過這麼一句話
人這一生,除了理想,要說還有什麼是值得永恆追逐的,那一定是愛情。”
“媽媽的思想境界不高,追求也太俗,沒什麼大理想,這一生信仰的也就只有一樣東西了,那就是你外婆說的除了理想外,值得永恆追逐的愛情。”
這月色這樣溫柔,媽媽的聲音這樣溫暖,徐徐敘說著她智慧腦袋瓜里的世界觀和人生觀。
我不禁抬眼看着她慈愛的面容,痴痴地就好像小的時候撲在她軟軟香香的懷裏撒嬌般不願起開也不願移開。
“這一生,能遇到一個真心喜歡兩情相悅的人,是多麼不容易。”
“而能跟自己兩情相悅的人共同踏過風雨高山,最後走入婚姻這座城,更是難上加難。”
“你這樣喜歡顧涼山,從八歲,到十六歲后再次見到他,你的大眼睛裏都這樣真摯清純地寫着你的心思,而你這心思,就好像當年十七歲的我第一次見你爸爸時熱切熱烈的少女之光。”
“媽媽這老眼一看啊,就都知道了。”
“況且,媽媽也是看得出來涼山是真的喜歡你,只是你們都不夠成熟。涼山又經歷這樣的事情,遇到事情的時候,出現各種各樣的心情和矛盾,是在所難免。”
我痴痴的眼神隨着這話的落下,不由得趕緊移開,渾身也不自在極了。
原來媽媽看得出來我難過的所在,也知道我一個人落寞於此到底在想什麼。
“媽媽也不敢說你的處理方法不對,只是在這件事情上。涼山其實有權知道關於自己的真相,你這樣瞞着不讓他知道,末了還突然對着他冷冷甩一句分手,最後還頭也不回就飛機走人,你這樣,他很傷心的。”
“我一直覺得,你們戀愛,是你們的事情。只有兩個人一起經歷了各種情緒的轉變,矛盾和誤會,解決與被解決之後,才能夠一起成長。”
“所以,我只是支持你的決定,支持你們戀愛,卻並不參與你們之間感情的處理,也是希望你們能一起進步。一起成長為自己都深愛的對方模樣。”
“況且,我也有自己的男人要追,我也有自己的戀愛要談呀,哪有空理你們兩個兔崽子!”
許是發現自己說了那麼多句,也沒見我回個話,母親大人也覺這個氣氛有些個沉重,於是便笑着來了這麼一句。
其實,這麼一長串的。我又如何不知道母親大人的意思呢?
唉,大道理聽着,是這樣真理實情,可是少女的心思呀,少女的心情呀,就是這樣困擾又多愁善感,他只是稍稍一句話,他只要點點一個變幻了的表情,我就可以想半天困半天。
前一秒可以天堂,下一秒可以地獄。
是不是每一個被愛睏擾的女孩子,都會經歷我這樣的一步?
明明他說的話也沒多大不同,可是剛經歷了個坎兒,這坎兒的矛盾餘韻還沒過呢,他就來這般話裏有話,氣里有氣的話,我們就開始胡思亂想,並難過撓心地想半天困苦半天了。
說完了語重心長的話,母親大人回屋去了,我還坐在那院門前,心裏亂着,就是還不怎的想上樓。
可我坐了半天,樓上的顧涼山卻是沒見下來看我一眼,我的心想到這個,又霎時委屈泛濫,心口難過憂鬱至極。
終於悶着心上樓,卧室里的燈亮着,顧涼山已經躺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