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私會被抓
自從知曉了孟心悅假孕后,宋煥之就同孟心悅徹底翻了臉,也沒再回過公主府。
如今,他已經娶了孟心悅,成了駙馬,連騙自己能對杜容兮好,有資格對杜容兮好的借口都沒了。哪怕真有一日,杜容兮反身過來,他也沒有資格站在杜容兮能夠看到的地方。
他又宿在了春眠樓。
春眠樓的花魁沁雯很迷戀他,推了所有為她豪擲千金的達官貴人,只於房中陪着他喝酒說話。
“公主府的人天天都盯着春眠樓,看來公子過不了多日,就會回到公主府去了。”沁雯給宋煥之到了一杯酒,哀怨道。
宋煥之未語,舉杯,飲盡。
沁雯接着又道:“沁雯陪着公子也有些日子。聽公子說了不少的心裏話,應當也算得上是公子的紅顏知己。沁雯自知身份低賤,斷然不敢同公主和皇后相比,也不敢生出陪伴公子一生的念頭。公子在春眠樓不會久留,沁雯想聽公子只為沁雯一人唱上一段《牡丹亭》。”
說完,期盼的眼神看着宋煥之。
《牡丹亭》對宋煥之而言,尤為重要,那是他與杜容兮相見相識的見證,是他與她之間的一段故事。
《牡丹亭》是他唱得最好的一段,卻唯獨在遇上杜容兮后,便不再唱與別人聽。
宋煥之猶豫了許久,沁雯以為他不會答應。
卻見他點頭應了下來:“好,便給你唱一段,多謝沁雯姑娘這些日子的陪伴。”
說罷,就去換了身戲服,咿咿呀呀的,唱得傷心。他這一生,本來是自在逍遙,卻翩翩因為幫樊綉,而惹上了這一世的愁和無奈。
這一段唱完,宋煥之還許久為從其中回神過來,哀婉的站在那兒,像極了杜麗娘。
沁雯擦了眼角的淚,喚了宋煥之:“公子心中仍未忘了舊情。如此,只會讓公子深陷痛苦之中。”
“這輩子都忘不了。”宋煥之聲音雖輕,卻語氣堅定。
沁雯起身來,打開房中的一扇窗戶,那窗戶外對着的是春眠樓內院的格局,對面的房間窗門緊閉着,瞧着總有股子陰暗。她與宋煥之道:“對面的那屋子裏,住了個姜人巫師,最是擅長控人心智……”
宋煥之不解的看她,不明白沁雯怎會突然說起這些。
“她前些日去過宮裏,應該是去見了宮裏的樊妃娘娘,還有,我聽聞皇后似乎是被人控了心智。”
一聽與杜容兮有難,不等沁雯的話說完,宋煥之就迫不及待的衝出屋子,跑向對面的房間,一腳踢開那房間的門。卻見那房中空蕩蕩的,只有香爐里還燃着一縷似有似無的香味。
宋煥之到處翻看,都沒查探出半點有用的消息,也沒有找到人。
這才,他又急忙折返回沁雯的房中,卻見,沁雯倒在地上,嘴角流着血,嘴唇發紫。
儼然是中毒。
“沁雯,你怎麼了?”宋煥之急忙跑過去抱起她來。
沁雯抓着他的手,忍着劇痛道:“春眠樓是旭王爺的產業,將你留在這裏也是旭王爺的意思,如今,我同你說了這麼多的事,旭王爺不會容我活着……”
“你別說話了,我去給你找解藥!”宋煥之急道,素來的清冷,也露了幾分慌意。
“沒有解藥……能聽到公子為沁雯唱《牡丹亭》,沁雯已心滿意足,沁雯此生只願公子能夠活得幸福,得心愛之人……”
話才說完,沁雯便就撒了手,閉上眼,徹底沒了氣息。
“沁雯姑娘!”宋煥之傷心大喊,眼中竟也深藏了淚。
沁雯的死,對宋煥之是個不小的打擊。
這些日的陪伴解憂,他雖然對沁雯沒有男女之情,卻也將她當做了朋友。
出了春眠樓,他抬頭仰望着這京城裏天,風捲雲涌,他終究是逃不脫皇權宮闈的旋渦。
宋煥之很快進了宮,去了毓秀宮裏見樊綉。
毓秀宮甚是落敗。偌大的宮殿內,花木凋零,沒有一絲的喜氣和人氣,他一路進去,除了宮門口守着的幾名侍衛,便就沒見着旁的人。
入了主殿後,只見着樊綉和一個宮女。主殿內,被搬空了。沒有傢具、裝飾的花瓶、屏風,空蕩蕩……
樊綉一身素白衣裳,衣裳上沾滿了血跡,顯得十分狼狽。
“怎麼會這樣?”宋煥之不解的問,樊綉好歹是樊妃,就算再不得寵,也不至於落得如此地步。
樊綉神色平靜的很,她將衣袖撩起。將玉白手臂上那一道道的鞭痕露給宋煥之看,看着宋煥之那震驚的神色,她放聲大笑道:“表兄,你看到了吧,我這滿身傷痕,拜誰所賜?”
宋煥之斂回心神,臉色冷了冷,道:“拜你自己所賜!你原本當著好好的大將軍夫人。杜家之人都尊你愛你,你卻非要走上這麼一條路。還給皇後下了毒蠱,皇上沒殺了你,已是最大的慈悲了!”
“呵!”樊綉冷笑一聲,“拜我自己所賜?那我樊家從滿門忠良變成謀反的逆賊全家被流放又是拜誰所賜?你們誰都寵着她、愛着她。明明因為她而害得旭表兄當不成皇上,旭表兄卻仍是對她念念不忘,還想大事成后,要她當皇后。而你呢。被她諸多算計着娶了心悅公主,如今卻也還是心心念念的都是她。還有皇上,明明恨了她那麼多年,卻最終還是愛上了她……”
“憑什麼?她杜容兮到底是哪兒好?讓你們這些人着了魔一樣對她好?”樊綉怒聲反問,明明是恨透了,卻突然又笑了起來,連着神色和語調都變了:“很快,她就會消失了,杜家也會消失。能被記入史冊,流芳萬古的,只有我樊綉和樊家……”
“你簡直……無可救藥!”宋煥之失望道,“我真後悔當初幫了你。”
“你不是在幫我,你是在幫樊家。即便我不恨杜容兮,就算是為了樊家,我也得這麼做。”樊綉堅定道,她的臉上已經沒有了方才的瘋癲之態,眼神堅定的很。
她與杜容兮是私恨,樊家崛起才是重要之事,她從不曾忘。
“你瞧瞧你,將自己弄成了這副模樣,早不是我當年所見的樊綉。江山爭奪傾覆,家族興起沉淪不該由你一個女子承擔這麼多,你早日清醒吧,別被這些恨和權力折磨得成了惡魔。”
宋煥之說完,失望轉身,他一直以為雖然長大后的樊綉雖然心腸狠毒,但是,她年幼時也曾善良過,她的心裏是存有良知的。
如今才發現,良知那東西,對於樊綉而言,從來都沒有過。
他無法從樊綉這兒得到那個控制杜容兮的姜人巫師消息。但是他得去把這件事告訴孟桓,讓孟桓去找。
孟桓已經知道杜容兮被控制心神,只是宮裏找不到那個控制杜容兮的人線索,孟桓一籌莫展,只能讓人緊緊盯着杜容兮,監控她的行為。
“控制皇后的人是個姜人巫師,她在春眠樓出現過,只是如今不知蹤跡。春眠樓是旭王爺的產業,她的藏身之處定然與旭王爺有關。”宋煥之將僅知道的消息告訴孟桓。
如此,也算有了個頭緒,找起來也方便些。
說完這些話,宋煥之並未退下,在殿內躊躇許久,才小心與孟桓問:“我能去見她一面嗎?”
“不能。”孟桓強硬拒絕,“你已是駙馬。莫在對她有痴心妄想。你今日向著朕,等往後事發,朕可免信陵侯一死。”
宋煥之失落的出了宮。
他的母親是樊家未記入族譜的庶女,在樊家裏始終毫無存在感,也是在母親嫁給了父親后,樊家才認了她這個女兒,每年裏私下也有所來往,只可惜母親生下他沒多久之後。就病故了。父親對母親倒沒有愛得極深,只是因着樊家的緣故,才選了他當世子。
但是,他並不是父親最喜歡的兒子,所以,他不喜歡侯門深宅,去了市井三教九流里學唱戲,父親並沒有十分阻攔。
所以。他對信陵侯府沒什麼感情,對樊家也沒什麼感情。之前能答應幫樊綉,也只是想替母親還了樊家的這份親情。
*
自從那日被孟桓從小木屋抱回來后,杜容兮一直很安靜,也沒失去理智做什麼不應當的事。
對於禁足,錦秋哄騙她,說是欽天監那兒卜卦出來宮裏有些不太平,孟桓命了所有嬪妃都留在自己寢宮中。不得外出,並且都抄寫佛經靜心祈福。
杜容兮心中有事,也不敢與孟桓正面里衝突,只得按此來辦。
這日夜裏,消失已久的那個消息又出現在杜容兮的腦中,叫着她,喚着她,讓她出宮去會情郎。她愛的人是孟旭。旭王爺。旭王爺在京城裏,他們已有許多年未見,她忍不住要去見孟旭……
披上斗篷,悄悄迷暈鳳鳴宮裏看守她的宮人,她本就身手敏捷,既然有心思要離開,鳳鳴宮裏的那些守衛根本就發現不了她。
悄悄的出了鳳鳴宮后,又出了宮。一路,尤其的順利。
她也到了旭王府,見到了孟旭。
可是,對於孟旭,她陌生的很,雖然認得他,腦子裏還有很長一段與孟旭有關的記憶,可她心裏,卻對孟旭沒有絲毫的愛意。
杜容兮出宮不久后,郁承照就匆匆的到德章宮裏稟報:“回皇上,臣好似瞧見皇後娘娘出宮了。”
孟桓一驚,當即就命了人去鳳鳴宮裏查探,一會兒后,派去的人回來稟話:“皇上,皇後娘娘確實不在鳳鳴宮,還有,鳳鳴宮的宮人被迷暈了。”
“她是什麼時辰出的宮?往何處去了?”孟桓急色與郁承照問,眉間斂着怒氣與擔憂。
郁承照恭敬回道:“皇後娘娘打扮得低調,臣一時沒有認出來,娘娘出宮約莫一刻鐘后,臣才隱然認識到可能是娘娘,思慮片刻后就立即來同皇上回稟。娘娘走的是東宮門,穿的是宮女裝,淺藍繡花的斗篷,夜裏也好認。”
孟桓顧不及那許多,立即扔了摺子,就匆忙騎了馬從東宮門追出去。杜容兮是走出去的,腳程慢,他騎馬若是快些,還是能夠追上的。
東宮門離得最近的是旭王府。
杜容兮既然是被孟旭的人控制心神,她此番出宮十之八九是去旭王府。
孟桓追到旭王府的時候,一腳踢開門。就正看到杜容兮靠在孟旭的懷中,二人一邊賞月,一般互訴衷腸,好不恩愛!孟桓怒氣衝上前去,一把拽着杜容兮,將杜容兮和孟旭分開,他拉着杜容兮就要出旭王府。
“你放開我!”杜容兮沖孟桓怒吼,拔了髮髻上的簪子就此刺向孟桓。與他打鬥起來。
她是有功夫的,身手敏捷的很。
孟桓避開她的襲擊,三兩下將她鉗制住,沖她怒道:“杜容兮,你是朕的皇后,卻大半夜的在此處與旭王爺私會!朕若怪罪,你們兩人都難逃死罪!”
“那你就殺了我!”杜容兮無法動彈,怒氣沖沖道。
孟旭也衝上前來。與孟桓道:“一切都與她無關,你放了她!”
孟桓冷冷的睥睨了他一眼,警告道:“你讓人控制了她的神智,一旦若兮有半點狀況,朕真的會要了你的性命!”
說完,拽着杜容兮就出了旭王府,將她扛上馬背,揮鞭就走。
跟隨着孟桓出來的侍衛們都看得清楚。這皇後半夜出宮來私會旭王爺,還被皇上給抓了個正着。這可不是個小罪名啊!
“今夜的事,誰也不許說出去!”郁承照沖隨行的侍衛大聲吩咐了一句,也立即折返回宮。
事情敗露,被孟桓當面撞見她與孟旭私會,杜容兮也不在繼續與他偽裝,虛與委蛇,剛回到鳳鳴宮裏。孟桓才放開她,她就立即動手要殺孟桓。
孟桓只得再次將她制住,大聲同她道:“杜容兮你醒一醒!你現在被人控制了心神!你不愛孟旭,你愛的人是朕!”
“我怎會愛你?你可是殺死我全家的人!你這昏君!”杜容兮情緒激動的沖他大罵。
眼下,孟桓也沒法主意,只能暫且先將她打暈。
吩咐了錦秋好好盯着杜容兮,告訴她,她被人催眠了。
杜容兮很快醒了過來,錦秋一直在她耳邊嘰嘰喳喳的說著話。
“娘娘對皇上,那是一見鍾情,您從十四歲在杜府見到皇上后,就下定了決心要嫁給皇上。您壓根就不喜歡旭王爺,那會兒,旭王爺像是個跟屁蟲一樣,老跟着您,您可討厭他了。說他一身的書生氣,柔柔弱弱的,太沒有男子氣概。您要嫁的人是個英雄,能有擔當起天下人的氣概,又有萬千的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