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第76章
這次華驚鴻卻被攔在了門外。
“仇先生現在不方便見您。”護衛客客氣氣地提議道,“有什麼事情我們可以代為轉達。”
華驚鴻愣了下：“這樣？那你等他結束后幫我提醒一下，說我找他有事。”
說罷正要轉身,這時金屬門卻自己滑開了,露出一張陰沉蠟白的臉來，是幾日不見的布魯諾。
看到華驚鴻,布魯諾明顯地驚愕了一瞬,繼而冷淡地點點頭,然後徑直越過華驚鴻。
華驚鴻回過頭看向疾步離開的布魯諾，心裏閃過一絲疑惑。還不等他細想,就聽到華昆雲對他說：“你來了,正好。”
華驚鴻轉身,頓時吃了一驚。華昆雲看起來一臉倦色，笑容也顯得勉強。
“昨晚沒睡好？”華驚鴻問,坐到他面前。
華昆雲搖頭,問了無關的一件事：“努德蘭已經離開了？”
“對啊，他沒跟你說嗎？”華驚鴻有些驚訝，整個基地連只蚊子都飛不進來,裏面的人想要出去，也得一關關的權限,他以為努德蘭要走,一定是跟華昆雲協商好的。
華昆雲看出他的疑問，笑道：“我知道他今天要走，只是問一下而已。”
“哦。”華驚鴻沒有多想，說,“也不知道以後還會不會再見面。”
這時華驚鴻的雙手忽然被握住，華昆雲盯着他問道：“驚鴻，努德蘭是不是死過一次？”
華驚鴻被他盯着，心裏的預防機制及時地調整了他的表情，阻止了差點脫口而出的“不是”。
這種情況下，回答“不是”反而可疑，正常的反應應該是驚訝，於是華驚鴻微微瞪大了雙眼：“哥，你在說什麼？”
“你的手僵硬了。”華昆雲的聲音有些涼，猛地握緊了華驚鴻的手，然後又鬆開輕輕地托着，語氣軟了下來，“哥哥不是故意嚇你，只是有件事想要確定一下。”
這時候華驚鴻的心已經沉了下來，他意識到對方一開始盯着他的眼睛，是在轉移他的注意力。
“你想確定什麼事？”
華昆雲彎起嘴角，神情卻有些落寞：“你不要這樣看着我，我不喜歡你對我有任何戒備。”
華驚鴻不由咬住嘴唇內壁的軟肉，欲言又止，華昆雲卻笑道：“其實，在北天極山的時候，你並沒有救我的打算。你的龍雀突然這麼做，你當時也很驚訝吧。”
華驚鴻的眼神開始閃躲：“你一開始就懷疑了？”
“你小時候一緊張，手就會忍住握拳。後來被華重明改了過來。但是肌肉還是會有一秒的收縮僵硬。”華昆雲柔聲道，抬手撫上華驚鴻的眼角，“更重要的是，你的眼睛騙得了別人，但是騙不了我。”
“你說要把我從龍雀身上摔下去，我也知道你是在嚇我，想要套出我的身份。”華昆雲說，“驚鴻，世上沒有比我更了解你的人了。”
華驚鴻覺得正常人聽到這樣的話應該感到驚悚，但是這話由華昆雲說出來，他竟然不覺得驚訝。
他沉默了一瞬，說：“讓你受了那麼重的傷，哥，對……”
“這是我該受的，我明知你什麼都不知道，卻還是忍不住向你賭氣。”
華昆雲向來蒼白的臉頰上竟然浮起一絲極淡的粉色，這一絲澀然倒讓氣氛不再那麼緊繃了。華驚鴻也跟着釋然：“哥，我的確有事瞞着你，但是龍雀的事情即使知道一些別人不知道的，我也什麼都不會說的。”
“雖然是意料中的回答，哥哥聽到還是有些難過。”華昆雲雖然這麼說，卻沒有顯出失望的神色，“索托瓦跟我說過，以努德蘭當時的傷勢不可能活得過來。最後他能活下來，我們雖然很震驚，檢查他的身體卻也找不出恰當的理由，只能歸結於體質差異。”
“我真正開始懷疑，是在知道龍雀的精神體不但可以寄宿在人類體內，還能修復精神髓體的時候。既然連蟲化都能消除，那麼龍雀能夠快速復原傷口也就不奇怪了。而恰巧小啾就寄宿在努德蘭體內。”
華驚鴻垂着眼帘，決定無論華昆雲說得對不對，他都不做任何錶態。但是他卻沒有發現，他以為的不做任何錶態，其實還是被華昆雲看出細微的情緒波動。而這些微乎及微的波動，卻讓華昆雲以此判斷出他的猜測到底正不正確。
“其實我唯一想不通的，就是小啾、努德蘭和你的龍雀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當時你的龍雀會救我，應該是努德蘭的意思。而你的龍雀會照着做，大概是因為小啾？除此之外，我想不出別的原因。”
還真被華昆雲猜出來了，華驚鴻現在唯一慶幸的是，對方絕對想不到，努德蘭他們原本就是一體的。
華驚鴻覺得不能再被對方帶着走，於是說：“今天怎麼突然想起這些了？”
華昆雲抬眼，黑色的眼眸看着他，極深極暗：“因為小團死了。”
“什麼？”這回華驚鴻是真的驚訝了，他帶着還沒反應過來的茫然問道：“”怎麼會……怎麼突然就……？”
“小團是最成功的實驗體，她的精神髓體已經發育完整。但是在我們以為她能夠像個普通女孩那樣健康長大壽命正常的時候，卻突然全身器官衰竭。”華昆雲依舊盯着他，“在她死亡的那一刻，我對小啾說，你可以使用這具身體。”
華驚鴻不可置信道：“你把小團的身體給了小啾？”
華昆雲點點頭，聲音帶着沉重的疲倦：“但是，小啾直到今天還沒有醒來，這是第三天了。”
“你……！”華驚鴻讓自己冷靜下來，說，“你先帶我過去看看。”
“好，希望小啾聽到你的聲音，能夠恢復意識。”
兩人來到醫療室，小團在恢復呼吸后就被送入再生艙，眼下身體已無任何問題，就是醒不過來。
“小啾？”華驚鴻抵着小團的額頭，輕聲喚道，“小啾，你能聽到我的聲音嗎？”
華驚鴻連喚了好幾聲，但是病床上的小女孩依舊沒有任何回應，眼睫一動不動，呼吸平穩，彷彿休眠了一般。
這時華昆雲在一邊提議道：“或許你的龍雀可以試試？”
華驚鴻雙眼一亮，對啊，他怎麼沒有想到赤鈞。
“我去問一下。”他站起來往起居室跑去。赤鈞由於身軀太過龐大，平時很少離開為他空出的大堂。華驚鴻走進升降梯，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正常人首先想到的，不該是找努德蘭嗎？畢竟小啾是從努德蘭的身體裏出來的。為什麼華昆雲偏偏在努德蘭離開后，才向他提起這件事？
升降梯停下，金屬門緩緩打開，華驚鴻卻沒有抬步。上下兩輩子，華驚鴻壓根兒就沒真正地接觸到這些陰謀詭計，即使這輩子受到一些微表情控制的訓練，但在華昆雲面前根本不夠看。
他決定還是先跟赤鈞商量一下。華驚鴻踏出升降梯，赤鈞似有所感，這次竟然沒有閉着眼。
華驚鴻也沒廢話，將整件事說了出來，包括自己的疑惑：“我能感覺得到華昆雲對我沒有一絲虛情假意。但是，小啾這件事，實在讓我不得不多想。”
赤鈞：“龍雀一族最是痛恨克.隆體，小啾若是見到你的克.隆體，第一件事就是銷毀，他不可能選擇克.隆體作為寄宿體。這裏面必定有……等等！”
赤鈞的聲音忽地沉了下來。
“怎麼了？”華驚鴻趕緊問，但是赤鈞卻閉雙眼，直到三四秒后，才說：“努德蘭讓你立即離開這裏。”
“努德蘭？他不是離開帝星了嗎？”
赤鈞卻沒有回答他，他叼起華驚鴻將他扔到後背，撐開精神力罩，於此同時，整個基地猛地震動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手倦周六周日一般沒空，所以這篇文以後周一到周五更新_(:3ゝ∠)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