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番外七
蘇揚專註吃着雪糕,忽的想到什麼,抬眸瞅着蔣百川,盯着他看了幾秒,隨後舀了一小勺遞到他嘴邊:“就嘗一口,可好吃了。”
她經常看到情侶互喂雪糕,羨慕不已。
蔣百川偏過頭去:“我不喜歡吃甜食。”
蘇揚墨黑的小眼珠滴溜溜轉了好幾圈,暗戳戳的在心裏打了個小算盤。
她沒再勉強他吃,把雪糕放在自己嘴裏,若無其事的跟他說:“現在才六點多,我不餓,我們去公園溜達溜達再去吃飯?”
“公園沒什麼好玩的,你想去?”
蘇揚點頭,狡黠的眼神看着他:“跟你在一起,哪裏都好玩。”
蔣百川淡笑,她不經意間的一句話就能戳到他的心窩子。
他牽着她去了附近的公園,找了一處偏靜的地方坐下。
蘇揚坐在蔣百川腿上,舀了一大勺雪糕放在舌尖,然後拍拍他,示意他看她的舌尖。
她湊近他,遞上自己的舌尖。
蔣百川無奈一笑,低頭含住她的舌尖。
雪糕是冷的,她的舌尖是熱的,他不確定自己到底吃沒吃到雪糕,但她的口水他吃了不少。
蘇揚笑說:“是不是很慶幸自己找了個年齡小的女朋友,願意花式哄着你吃雪糕。”
蔣百川:“...”
他就比她大了四歲而已,好像也不老吧!
低頭堵住她的唇。
蘇揚也顧不上吃雪糕,雙手摟住他的脖子回吻他。
蔣百川把雪糕的杯子放在長椅上,一手箍住她的腰,一手撐在她腦後,兩人忘情的擁吻。
也不知道吻了多久,直到蘇揚感覺舌頭髮疼,嘴唇發麻,想結束親吻,但蔣百川還是抱着她不鬆開,在她的唇上流連忘返,輾轉廝磨。
杯子裏的雪糕早就化成了糊狀,公園的蜿蜒鵝卵石道偶有人路過,可他們還在你儂我儂。
旁若無人。
多年後,她和蔣百川公開婚姻的第二天,再次重遊這個小公園,蔣百川怎麼都不承認自己曾經這樣肉麻膩歪過。
親吻結束,蘇揚有點餓,說要吃麻辣燙,蔣百川無奈的瞅着她,問她:“吃點有營養的行嗎?”
蘇揚搖頭,固執又堅定:“不行。”
她歪頭望着他,“蔣百川,我嘴巴被你啃的一點知覺都沒有,我必須要吃點麻辣的,喚醒我的知覺。”
被揭了短,蔣百川:“...”
用力揉揉她的頭,退讓一步。
“以後每個月只能吃一次。”
蘇揚笑,慢悠悠應下來:“行啊~”
又說:“那你以後每個月也只能親我一次。”
“...”
蔣百川不滿的低頭在她唇上咬了一下,蘇揚疼的用力拍打他。
嬉鬧過後,蘇揚背上書包,蔣百川牽着她,兩人依舊走的很慢。
快走到公園門口,蘇揚不想走了。
她微微嘆口氣,雙手抓着蔣百川的手臂,面對着他,退着走。
“蔣百川,我覺得我的書包好幸福,我挺羨慕它的。”
蔣百川看了她幾秒,問道:“羨慕它什麼?”
蘇揚說:“羨慕它不用走路啊,我一直背着它。”
蔣百川:“...”
最後失笑。
他停下來,弓着背,兩手撐在膝蓋上,“上來。”
蘇揚得逞后,咯咯笑了出來。
蔣百川背着她,慢悠悠在行人路上走着。
“蔣百川,你停一下。”
“怎麼了?”
他駐足。
“我要拍照。”蘇揚把背包拿下來,搭在他的肩膀上,掏出照相機。
“你相機一直隨身攜帶?”蔣百川好奇問道。
蘇揚把相機掛在脖子上,背上書包。
“對啊,只有隨身攜帶最安全,我爸媽從來不翻看我的書包,放在家裏太危險。”隨時都有可能被母親發現。
她打開相機,拍着車水馬龍,人潮擁擠。
人生百態,全在鏡頭裏。
騎着電動車的一對年輕情侶,女生跪在後座,兩手扒着男生的脖子,甜蜜而又肆意不羈。
突然他們停下,女生下車,撿起路面的一頂幼兒的帽子,小跑着向前,前面是輛自行車,一位奶奶騎着,騎得很慢,後面的嬰兒座里坐着一個一兩歲大的孩子。
女生把帽子戴在孩子的頭上,還摸了摸小孩的臉蛋,孩子咧嘴笑了。
大概路上太吵,騎車的奶奶全然不知後面發生的一切。
女生依舊跟之前一樣,跪坐在電動車後座,整個人貼着那個男生,他們以着最幸福的高調樣子穿梭在人潮里。
蔣百川背着她慢慢走着,人潮也在前進,鏡頭還在繼續。
路口有個正在低頭看手機的年輕女人,大概沒注意看信號燈,紅燈亮了,她還在低頭往前走,被身後一個穿着校服的女生拉回來。
年輕女人詫異了下,又轉頭對女生笑着說了句話。
綠燈亮了,喇叭的鳴笛聲此起彼伏,可最前面的那幾輛車依然沒動。
蘇揚的相機鏡頭裏出現了一對年邁的拄着拐杖的老年夫妻,互相攙扶着,哆哆嗦嗦走的很慢。
看見行人路上的信號燈已經變成紅燈,他們站在路中間進退不是,有點慌張,有點迷惘。
跟個孩子的表情差不多。
這個路口不算寬,十幾米,但對他們已經不利索的腿腳來說,這一段路是漫長的,一分鐘走不完。
可排在最前面的幾輛車跟商量好似的,綠燈亮了都沒走,讓着他們把這段路走過來。
多年後,蘇揚再看到這些視頻,以他們為素材,創作了一個手機廣告片,主題就是‘我學會了看,世界變美了’。
“童,想過以後做什麼嗎?”蔣百川跟她隨意聊着。
蘇揚專心看着鏡頭,漫不經心道:“當然是做你媳婦呀。”
蔣百川:“...”
有那麼一瞬,他覺得是不是自己老了,跟她有代溝?
但自己也才21歲而已。
蘇揚把鏡頭調成拍照模式,側着身體,把鏡頭對着他的側臉拍了一張。
“別亂動。”蔣百川呵斥她,“你這樣會失去重心,摔下來!”
蘇揚聽話的將身體貼在蔣百川的後背,把相機又調成攝像模式,一手摟着他的脖子,一手舉着相機。
蔣百川接着剛才那個話題,“好好說,以後想做什麼?”
蘇揚還是那句:“做你媳婦。”
這是目前,她這輩子唯一想做的一件事,再沒什麼事比這更重要。
蔣百川聽出來她並不是開玩笑的口吻,莫名的,他心裏頭跟現在的天氣差不多,潮濕悶熱。
就算她不說,她也會是他未來的另一半。
他又問她:“除了這個,還想做什麼?”
蘇揚認真想了想,附在他耳邊,小聲說:“做你孩子的媽媽。”
蔣百川:“...”
那一瞬,他落下的腳步微滯。
她隨隨便便一句話,就能讓他兵敗如山倒。
半晌后,他沙啞着聲音說道:“童,這些不能稱為願望,我問的是你的願望。”
蘇揚依舊舉着相機,只是把頭壓低,湊近他的耳邊,“我只有一個願望,就是做你媳婦,跟你過一輩子。”
正經的語氣里夾雜着一些俏皮,軟軟糯糯的,直擊他的心臟。
這句話之後,蔣百川許久都沒說話。
路邊,嘈雜熙攘。
人來車往。
可蔣百川的世界裏是安靜的。
後來,蘇揚只聽到他說了一句:“這個願望我幫你實現。”
蘇揚淺淺笑着,額頭抵在他的後腦勺,輕輕蹭着。
然後說了句:“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誰食言,誰是變態狗!”
蔣百川:“...”
剛才的曖昧與暖心統統不見,只剩一言難盡的無奈。
“童,後半句可以不要。”
蘇揚哈哈笑了出來。
左手舉着相機有點累了,她又換成右手,也沒看鏡頭,就這麼一直錄著,然後繼續跟蔣百川聊天。
“蔣百川,其實我除了嫁給你,還有件事蠻喜歡的。”
蔣百川說:“喜歡攝影是嗎?”
“嗯。”
“那以後就做個攝影師。”
蘇揚眨了眨眼,眼底茫然:“可...你是銀行家,一聽就是高大的職業,我就是個照相的...別人會覺得一點都不配...”
蔣百川問:“你在意別人怎麼看?”
“我不在意別人怎麼看我,但我介意別人怎麼看你。”肯定有人覺得他怎麼找了個這樣沒什麼水準的女人。
反正她知道自己幾斤幾兩,無所謂別人怎麼說,也不會難過,但她會為他感到難過。
有時候她暗自慶幸,她怎麼會這麼好運氣,遇到他,被他愛着。
其實,他值得更好的女人。
她好像一點優點都沒有,拿着顯微鏡,勉強能找到丁點。
但可以忽略不計。
蔣百川寬慰她:“每個人擅長的不可能都一樣,正因為擅長的不一樣,所以這個世界才是你現在看到的這樣。”
五彩繽紛,絢爛多姿。
他又說:“說不定很多年後,大家都是這麼介紹我,這是著名攝影師蘇揚的老公,蔣百川先生。”
“這個我喜歡。”
蘇揚心裏的陰霾瞬間被吹散。
就因為他的這句話,往後的每個日子,她都在朝着這個夢想努力着,每次失敗受挫,哭過宣洩后,她繼續往前走。
不是為了證明什麼,就是想對得起他曾經的另類鼓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