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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章購買比例不足50%,顯示防盜章。系統有一定延遲,請清緩存溫凜忽然笑起來:“我就是覺得你有點……老年人。”

店主養了一隻鳥,就掛在廊下,在籠子裏啾啾啾地撲棱翅膀,好似在附和她。

楊謙南也不生氣,剝着顆白瓜子:“還惦記着這茬呢?”

“不是說你老。”她連忙改口,絞盡腦汁也沒想出新的形容,“就是……有點老年人。”

“不是老態龍鐘的那種老,是老氣橫秋的那種老。”

她補充。完了又覺得不合適。

可以用老氣橫秋形容的,大多是少年,多少有點為賦新詞強說愁的滋味。但他不是的,他明明擁有最好的風華,也在縱情地享樂,可就是在不經意間,透露出頑固的、老朽的心態。

這麼一長段,溫凜自己都覺得解釋不清,只敢放在心裏想一想。

楊謙南也不知有沒有領會她的意思,放了粒瓜子肉在她嘴裏。

溫凜慢慢嚼了嚼,平淡的瓜子味,倒是挺香。抬起眼,楊謙南已經在剝下一顆。

斂眉,低睫,眼下有淡淡的青色,一雙骨節寬大的手,撥弄白色的軟殼。

下一顆是他自己的,一下拋進嘴裏,又剝一顆,去逗鳥。

溫凜說:“你平時通宵完,就來吃這個呀?”

“也不是。”他又拋一顆。

“空腹喝茶,對胃不好的。”

他頓一下,好像沒聽到。那鳥撲騰來撲騰去,撞在了籠門上。

溫凜又說:“我後天就回家了。”

楊謙南這才收回了視線,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你會想我嗎?”她忽然展開了眉眼,方才那素凈的,有點苦情的面相一下打開,眼裏閃動着狡黠。

他忽然笑了,在她下巴捏上一下:“你說我想不想?”

“那我都快走了,你還光顧着逗鳥。”溫凜假模假樣地蹙起眉,嚴肅地說,“你找什麼人我都認了,但是我總不能連鳥都不如吧。”

楊謙南聞言,怔了一下。

他在瓜子碟里撈了一把。白色的黑色的灰色的,如砂石般從他指縫間流下,積成一堆。

“凜凜,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要說?”

他不擅長裝傻。

但溫凜擅長。

她眨了兩下眼,說:“沒有啊。”

楊謙南忽地笑了一聲,抬眸看她。

那眸子像是玻璃做的,帶着光,掃向她。

“連鳥的醋都吃。”他語調帶着點寵溺,“活的東西醋你都吃?”

這話其實不用她回答的。溫凜只笑笑,說沒有啊。

楊謙南掀開碗蓋,說:“那以後家裏面不能養狗了。貓也不成。”

他也許就是隨口一說。可溫凜記着這句話,在心裏翻檢着,一直記到回去。

楊謙南把她放在宿舍樓下。

他的車停在藍色自行車棚邊,十分醒目。溫凜覺得不該久坐,解開安全帶就想下車。

楊謙南把她拉住了,遞來個東西。

溫凜回頭看,是一袋茉莉茶。方才有個茶藝師給她推薦這個,說是他們家特色,這玩意兒潤燥香肌、口味甜淡,適合小姑娘。她對茶沒研究,擺擺手沒要,楊謙南當時在逗鳥,看上去也沒興趣。

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買的。

溫凜笑着接過來,看了眼包裝:“你還買這個呢?”

“和那家店老闆熟,做他點生意。”

溫凜嘁了聲,一臉瞭然。

楊謙南淺淺地笑:“拿着吧。聽說豐胸。”

話音剛落,一個袋子就砸過來了。他用胳膊擋住,笑得沒臉沒皮。

“鬼扯吧你。”溫凜拎着茶袋下車,把車門給他狠狠甩上。

楊謙南目送她繞車頭,按了下喇叭。她不理,他又按一下。

溫凜回頭,他正坐在車裏,對着她笑。

鳴笛聲在寒冬寂靜的晨,尤為刺耳。

溫凜緊張地敲開他那邊車窗,探進去:“在學校里鳴喇叭,你瘋啦?”

楊謙南按住她腦袋,在她腦門上親了一口。他的唇是溫的,很有力度地一印。

她瞬間老實了。

冰涼的額頭彷彿被他注入一股暖流。溫凜頸后是北方冰冷的清晨,臉上撲着他車裏的熱氣,都忘了站直,斂着眼瞼輕輕說:“幹什麼啊……”

“乖點。”他這麼說。

“……嗯。”她這麼應。

扎眼的車型消失在樹叢后。

溫凜從口袋裏翻門禁卡,餘光一瞥,看見個人。

柯家寧,她們院院草,正靠在大門邊。

整個新聞學院也沒幾個男生。像他這樣身材高大,長相斯文的,妥妥的就是院草了。

他跟她打了個招呼:“溫凜。”濃眉大眼,笑起來都是乾淨溫柔的。

大清早的,女生宿舍樓下。想也不用想,他應該是在等人。

溫凜掏卡的動作頓了一下,怕他碰巧看見了剛才那一幕,目光有些閃躲地點頭:“……早啊。”然後順利刷進了門。

一進宿舍,她像鬆了口氣,擱下大衣。

顧璃居然已經起了,正站在穿衣鏡前,檢查自己的妝容。

“起這麼早?”

“嗯啊,柯家寧約我去逛梵高展。好多人呢,去晚了該排不上了。”

溫凜有點發愣,說:“我在門口撞見他了。”

大寶貝舉起自己左腕,叫起來:“啊啊,他怎麼來這麼早呀。這才八點多呢。”

“你們約了幾點?”

“九點呀,我這邊眼線還沒化呢。”顧璃一邊閉着半隻眼睛描眼線,一邊說,“你昨晚又去哪啦?你最近夜不歸宿的頻率可高了。”

“……朋友那裏。”

顧璃突然湊到她面前,一張花紅柳綠的臉笑得喜氣洋洋:“昨晚送我們那個朋友呀?”

“嗯。”溫凜被她盯得心裏發毛,“怎麼了?”

顧璃說:“挺帥的。”

溫凜:“……”

“說真的,很有氣質。”顧璃又回去畫眼線了,一邊懊惱地說,“我當初怎麼就瞎了眼,找了程誠這種賤骨頭呢。”

她又開始罵人了。溫凜皺了皺眉,試探:“你們和好了?”

“嗯啊,和好啦。昨晚後來就是他送我回來的。”

果然。

溫凜想到了什麼,茫然道:“那你還約柯家寧去看展?”

“嘻嘻。”大寶貝終於化完了妝,把化妝鏡一合,挑挑眉毛,“這你就不懂啦。程誠身邊那麼多亂七八糟的鶯鶯燕燕,就不准我有幾個純潔的男性朋友?再說了,他工作那麼忙,從來不陪我,我也要給自己找點樂子的好伐。”

“不跟你說了,我要遲到了!”顧璃挎上包,搖曳生姿地走了。

空氣里飄過一段香水的甜香,是Chloe的米絲帶。

溫凜反坐在椅子上,茉莉茶的袋子透着股澄澈清澀的花香。

她從前覺得學院裏那些女同學不喜歡顧璃,可能是因為她的小姐脾氣。現在仔細思考了一下,可能還有別的原因吧。大寶貝她……跟她從前的認知不太一樣。

其實她以前也很少關注身邊人都在做什麼,壓根沒有一個基本的認知。

這一天,晨光漸亮,太陽從地平線下升起,人間從眼前浮現。

溫凜捏了捏手裏的袋子,茶葉在袋子下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

每個人,好像都有自己不為人知的一點秘密。

其實大晚上,也沒人管他車往哪停。

但是楊謙南什麼都沒說,單手扶着方向盤,側着身看她。可能是為了來酒吧,她化了個淡妝,束腰的羊絨裙子,一絡頭髮垂在額角。他目光似深潭,撥開那縷碎發,吻了上去。

那一年的西府海棠,還遠遠沒有盛開。

道路旁光禿禿的花樹,無葉亦無花。地面斑斑駁駁的葉子,**黏在橫道線上,雨水混雜着泥土的澀味,沉在冷颼颼的夜裏。

她記住這個平淡的夜晚,為他。

楊謙南沒有和她糾纏太久,好似只是自然地嘗了嘗她唇上滋味,起身說道:“想去哪?”

溫凜睖睜着雙眼,肩背都是僵的。

他笑了笑,問:“放假了?”

“……嗯。”

她有點怕他問太多。

剛做完這種事,再和他坦然自若地聊學業問題,有種說不出的羞恥。

溫凜主動挑起話題:“今天謝謝你啊。”

她每次都是這句話。他也配合,說:“謝我什麼?”

剛剛從警局出來,應朝禹還敲着他的窗,說給凜妹妹賠不是。下回再出來,他一定鄭重其事請她吃一頓飯。

她本來就是被他朋友連累的,所以也不必道謝。

溫凜想了想,說:“謝謝你送顧璃。我朋友她今晚心情不太好,我本來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

太客套場面的話,他就懶得配合了。

楊謙南撐着半個胳膊,耐心十足看着她。

溫凜斟酌着說:“如果不是今天湊巧遇上,你打算……什麼時候來找我啊。”

他終於,笑了一下。

溫凜才發覺,他的眼睛也不總是漠然的。他對她笑的時候,裏面也有黑曜石的光。

楊謙南就這麼笑着說:“凜凜,你真的很有意思。”

這話就過於輕佻了。溫凜皺皺眉,給他遞一個不滿的眼神。

他伸手安撫她,大拇指撫了撫她眼下淡淡的陰影,說:“想睡覺嗎?”

夜已經很深了。她剛剛度過一個兇猛的考試周,眼袋都熬出了一點。

溫凜知道他沒有別的意思,但還是止不住地想起他那句話。

——“凜凜,以後不是沒這個機會。”

楊謙南好似知道她在想什麼,語帶三分頑劣:“當然,也不是不能陪你。”

*

後來,溫凜才知道,那個小區是程誠租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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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長夜,也是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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