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為什麼你會在這裏?”饅饅伸手摘掉口罩,上下看了看他,“你跟蹤我?”

“不是!”沈摯從摩托車上下來,他尷尬的不停動來動去,“我,我是看到陳迢在幫你搬家,就想來給你幫忙……”

“你為什麼不叫我?”他原本以為自己會生氣,然而臨到頭了,發現滿滿的都是沮喪而已。

饅饅看他慫的那個樣子,像只做錯了事的狗子,忍不住悶悶笑了起來,“就因為這個事,你在我家樓下一等就是一夜啊。”

“你們警察都這麼有毅力嗎?”她笑着走到他旁邊,扯扯他的袖子,“我有免費的苦力,搬家這種事情幹嘛還麻煩你。”

“你身上好冷,上來喝杯水吧。”她軟軟的和他說話,原本沈摯還想裝裝矜持,表示一下大男人的底氣的,現在被她這麼輕輕的一拉,什麼自尊心都丟到九霄雲外去了。

跟在她身後往樓上去的時候他忽然想,以前好像也有過類似的橋段。

他跟着她上樓去喝水,然後就……犯下了彌天大罪,這項罪名不接受上訴,沒有緩刑期。

他情願以身謝罪,刑期百年。

這片老小區沒有電梯,一棟樓最高不過六層,她租的房子就在頂樓,需要爬上一節一節狹窄擁擠的樓梯,角落裏堆滿了各種紙箱子、可樂瓶子的廢品。

老人們睡得早,耳邊除了感應燈‘滋’的響聲和彼此的腳步聲之外,一點聲音都沒有,沈摯不自覺的放緩了呼吸,生怕驚擾到了這處平靜。

“還沒收拾完,不要嫌臟。”饅饅打開貼滿了小廣告的鐵門,“原本想打掃乾淨再請你來的,現在這樣也沒辦法了。”她如此說了,就彷彿是給了沈摯進入這個神秘閨房的邀請函。

而他毫不猶豫的接了下來。

“打擾了……”他跟着饅饅進屋,踩在地毯上換了拖鞋。門邊置放着一個老舊的鞋櫃,看起來像是房東原有的傢具,上面除了饅饅自己的鞋子,還準備有兩雙一次性拖鞋。

他很難不去想,這間閨房曾經有外人進出過。

“做吧。”正隨意觀看屋裏的擺設呢,沈摯忽然聽到身後饅饅說話,他身體一僵,猶如機器卡頓一樣轉過頭,“做什、什麼?”

她手裏端着個陶瓷茶盤,疑惑的看了看他,“坐吧。”

沈摯臉騰一下又紅了,“噢、哦……”他束手束腳的擠進木頭桌子裏側的位置,兩個手規規矩矩的放在膝蓋上,看着她將茶杯擺在面前。

“茶葉的話只有綠茶。”饅饅想了想,“家裏還有幾包咖啡你喝嗎?”

沈摯看着杯中舒展開的翠綠茶葉,“沒事,綠茶就很好了。”

他半隻手就能蓋住小小的杯盞,用拇指摸索着光滑的邊緣,低着頭也不說話。

饅饅看着他的神情,嘴角一勾,轉身繼續打掃。

沈摯恍惚了一會,抬頭就見對面客廳的牆上掛着把紅穗子寶劍,旁邊玄關處還有一扇木頭的屏風,伴隨着一盆一盆枝繁葉茂的綠植。

像是老人家的屋子。

他小口小口啜着杯里的茶水,竟然感覺身心都很舒服,轉頭見饅饅從裏屋出來,手中又扎了一個垃圾袋放到了門口。

“我來幫你吧……”他猛地站起身來,但似乎是估錯了位置的寬度,身體碰到桌子發出‘砰——’的一聲巨響,然後就是乒乒乓乓的茶杯翻倒的聲音。

“對對不起!”他手忙腳亂的收拾,但是茶水還是順着桌面淌下去了,饅饅站在不遠處略帶無奈的看着他,“沈隊長,你一定是存心來幫我的。”

“是啊,嘿嘿嘿。”

沈摯埋頭擦拭水漬,他從光可鑒人的桌面上看到自己狼狽的表情。

啊,她現在心裏一定全都是我傻逼的形象了,各種丟臉的,搞笑的畫面,天知道他本人並不是這樣的!

都說第一印象關乎到一輩子,雖然他的初次早沒了,不過未來,他一定得讓饅饅知道,其實他也是一個嚴肅靠譜正兒八經的三好青年,是值得託付終身的。

為了表現表現自己,沈摯擦完了桌子,就開始自發的打掃別的地方。

然後他發現,茶几上放着幾張磁帶唱片,牆上也掛着些油畫海報,上面是趙雅芝、鄭佩佩、鄧麗君這樣的老牌明星,原本他以為饅饅只是拿來裝飾,後來才發現她也許是真的喜歡。

因為那些唱片磁帶都是經常使用的,旁邊配套的老式錄音機還放着電池。這對於一個剛滿18歲的年輕姑娘來說就太奇怪了。

或許是這些年輕人的新潮流行吧,沈摯想着,不過他是越來越不能理解她們所謂的復古風了。

他正偷偷摸摸的參觀她的家呢,忽然眼睛瞄到旁邊擺着的相框,一下子跳了起來。

“這個!”這特么不是那些傻逼警員發瘋時一起拍的大頭貼嗎!

除了他單獨給饅饅的個人照,她手裏竟然還有大家的合照,瞧瞧瞧瞧,連孫垂南和周頂天騷氣筆芯的都有。

這就不!能!忍!了!

“哦,這都是小周給我的,說是留着做紀念,你不覺得很有趣嗎。”她脫下手套拿起了相框,好笑的看了眼沈摯,“看起來那天晚上你們玩的很開心?”

“都喝醉了,你別當真。”他將相框奪過來用手捂住,“把這些都扔了,留着我給你的那張就行了。”

“為什麼?明明就很可愛啊。”

饅饅伸手去夠他手裏的相框,沈摯反射性的往後退。

3—2—1

世界的時間都放緩了,他感覺一隻手拉住自己的衣襟,另一隻手探到身後去,他被這個女孩壓在了牆上,呼吸一窒,動彈不得。

其實說是壓,饅饅根本就沒有碰到他,是他自己腦筋紊亂心猿意馬,手裏一松就叫她輕輕鬆鬆的得逞了。

“拿到了。”饅饅笑了笑,她將相框擺在顯眼的位置上,“只是可惜,他們中的大多數我都叫不出名字。”就像一個天,一個地的距離。

沈摯看她的表情,忽然心裏一熱,急切道,“我來告訴你。”

他察覺到她的目光,撓了撓頭,“嗯……反正也是同事,以後大家一起出去玩,也方便點。”

就讓你一點一點了解我的生活,我也一點一點去靠近你。

“這個最騷氣的是孫垂南警長,綽號叫孫處男,你喊他孫隊就行,除了羅里吧嗦嘴賤娘炮沒別的缺點。”沈摯坐在沙發上,饅饅就在他身邊,側過身湊過來細看。

“周頂天你認識的,他是我的下屬,雖然平時看起來乖張好動傻缺了些,但本質是個好孩子。”

沈摯瞄過一眼,偷偷瞧着她腦後垂下的黑髮,有一些柔順的尾稍觸在了沙發上,也許是清洗過了,帶來點好聞的香波氣味。

他偷偷伸手,讓自己的手指纏了上去。

“這是誰?”饅饅忽然問,沈摯搞小動作的手一僵,低頭看去,“我看看……”

他忽然語塞,抿了抿嘴,又忍不住微笑起來,黝黑的臉上出現一顆酒窩,“這是沈摯。”

照片里的他被男人們擠在角落裏,一隻手推拒着周頂天的臉,表情有點猙獰。

“他叫沈摯,今年28歲,除了父母留下的老房,還在XX小區自己按揭了一套三室一廳,每月稅後薪資XXX,單身獨子,父親已經去世了,母親在國外再婚。目前暫時只有一輛摩托車,如果你想要的話,我可以買汽車……”

“為什麼只有沈摯的信息你說的這麼詳細?”饅饅一隻手搭着膝蓋側頭看他,“他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嗎?”

他低頭戳着手裏的照片,手指頭捏來捏去,“這些男人都可以做朋友,但是必須要和他們保持距離。”他悶了一下,臉忽然更紅了,“除了沈摯之外。”

“如果你想聽,我可以說更多自己的事。”

饅饅眯起眼睛看他,因為緊張而滾動不止的喉結,左右亂看就是不敢看她的眼睛,兩隻大手拘束的搓來搓去。

“我叫卞饅饅,家住黑岩,寄人籬下,省公安廳長卞梁是我名義上的養父,我們沒有血緣關係。”她忽然說,沈摯表情一僵。

“我名下沒有房產,沒有車,當然也沒有摩托車。”她掰了掰手指,“單身獨女,無親無故,漂泊來去,這就是卞饅饅。”

她坦然的看着他,“是不是沒有外面傳的那麼神?什麼千金大小……”她忽然一滯,身體被某隻手大力一帶,就被擁入了一個懷抱。

“誰說你是單身,誰說你漂泊無依。”沈摯把她腦袋按在自己肩窩裏,聲音悶悶的好像要下雨,“不許這麼說。”

她聽他這種傻乎乎的語氣,有點想笑,事實上她也這麼做了。沈摯紅着臉拉她起來,“我不是在開玩笑。”

“我知道。”饅饅眼睛彎彎的,笑的像輪月亮。

沈摯抿着嘴,她的眼睛好像有魔力,讓他根本無法移開視線。

遇見一朵花,愛上它,為其華麗壯觀的盛放,也願意低嗅它晚間垂眸的芬芳。

“很晚了,你該回去了。”他還想說點什麼的時候,饅饅卻忽然下了逐客令,她走到門邊替他拿出鞋來,“小心騎車,注意安全。”

沈摯彷彿一句話哽在喉頭,他有點不舍,卻也不得不站起來了,“……”

“怎麼,你想留宿?”

“沒有!!!”

“那你早點睡,不要累壞了。”他嘆了口氣,走過去穿上了鞋子,樓道里靜悄悄冷冰冰的,襯的屋裏更加柔軟溫暖,臨到門口的時候他忽然心頭一熱,猛地回頭看了看她。

“再見。”饅饅知道他會回頭,走上前踮起腳,伸手在他臉上輕輕一掐,“小沈。”

“唔,再見。”這一下沈摯算是滿足了,心裏懸挂着的大石頭撲通一聲砸進了粉色的湖水裏,濺起水花無數。

什麼臨別吻再見吻的,都不如我家饅饅的小手一勾嘿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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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她萬壽無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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