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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風流寡婦風流事

楊么姑要生孩子了。大聲把醜女子叫到前面來,讓她去幫着把牛婆婆請來。

牛婆婆來了,生產很順利。楊么姑生下了一個大胖兒子。牛婆婆幫着剪了臍帶,洗好包好,到底禁不住好奇,問道楊么姑,孩子的爸爸呢?他怎麼沒有來呀?

楊么姑很累很虛弱,笑笑說:“他呀,他不好意思吧,沒有來。”

牛婆婆長嘆一口氣,不好深究,拿了錢,走了。

當天,城裏就傳說紛紜,說寡婦楊么姑生了一個大胖兒子。

男人是誰呀?

那還用說嗎?

不會是那個人吧?

難說啊。現在就是怪事多,寡婦,沒有男人也是可以生孩子的啊。

望月而孕,就像兔子一樣?

很有可能啊。

說什麼的都有。反正楊么姑坐月子,在家裏也聽不見。

朱雲貴回家裏來,看見楊么姑這樣,憂愁萬分,毫無辦法。問楊么姑怎麼辦。楊么姑笑笑說你看我們的兒子長得好不好看,像不像你?朱雲貴說再好看,我們怎麼辦呢?

楊么姑正氣凜然的開玩笑:“怎麼辦?涼拌,花椒辣子豆油醋。只要你不說什麼,別人怎麼說我管他的,我能生下孩子,就能養活養大他。”

楊么姑的固執,楊么姑的堅持,令朱雲貴一點辦法都沒有。回來看看,就是看看,也不能做什麼,醜女子忙裏忙外,也不招惹理睬朱雲貴。朱雲貴也害怕再給醜女子帶來麻煩,不去招惹。五更天,又走了。

楊么姑坐完月子,想,就這樣成天躲在屋裏也不是辦法,也不是她的習慣啊。她就是愛逛街,在屋裏呆不住。正是春天,陽光明媚春風和煦,就收拾打扮,讓醜女子幫着抱了嬰兒,進城來了。一進北門,就碰上了麻婆娘。“喲,楊么姑啊?這是抱的誰家的孩子啊?我看看。”

楊么姑示意醜女子把孩子給麻婆娘看。說:“我的兒子。”

孩子很小,閉眼睡着。麻婆娘看看,問:“哪兒來的?”

都是明知故問啊。楊么姑也不難堪,指指自己下面,說:“從這裏生出來的啊。明知故問,你的狗屁娃是從嘴裏吐出來的嗎?”

看見麻婆娘和楊么姑說話,周圍的人就圍攏來聽,打聽楊么姑會怎麽解釋她生的這個兒子,坐實就是黃狗兒做的孽。這樣的話,平常人是不好深問的,麻婆娘臉皮厚,就敢於問。指指楊么姑下面,問道:“我是問你,怎麼弄進去的,這孩子的爸爸是誰?””

這就很難回答了,看見圍了很多人,都翹首期盼楊么姑說話,不回答那是不行的。楊么姑想想,反問道:“你看我這個兒子像誰呢?醜女子,給大家看看,讓眾人說,我兒子像誰。”

圍觀的人大笑,哪有這樣說話的啊。

楊么姑說:“爹不像,媽不像,就像後面的王木匠。”

眾人聽了又笑,都是鄰居,知道楊么姑這是反唇相譏。當年麻婆娘生下狗屁娃,街坊鄰居都覺得奇怪,因為麻婆娘和丈夫陸建中關係一直不好,她打他罵他,就沒有見過她給他一句好話,一個好臉色。也沒有聽見他們結婚,怎麽會就生下孩子了呢?加之孩子生下來,虎頭虎腦的,不像斯文人陸建中。麻婆娘飯館後面的巷子裏,就是棺材鋪,棺材鋪里有一個木匠,姓王,五大三粗的一個光棍漢子。大家取笑麻婆娘,就有了這句順口溜。

楊么姑這樣說開了,也就不再害怕什麼,繼續和麻婆娘逗趣,問道:“老闆娘,你好好看看,像不像你們陸老闆。要像,我以後吃飯就有地方了。”

陸老闆站在飯館門口看熱鬧,一聽,臉都嚇綠了,一縮頭躲進飯館裏。他本來就膽小如鼠,哪裏見過楊么姑這樣開玩笑的啊。

麻婆娘大笑,說:“他倒是很想,就是有哪賊心,沒那賊膽,也沒有那賊力氣,老娘肚皮上這一碗熱稀飯他還吹不冷呢,哪有力氣照顧你的生意啊。”見一個袍哥碼頭的混混在一邊看熱鬧,說:“那誰,你趕緊去叫你們黃狗兒黃大爺來呀,這裏這麼熱鬧,他不來看看嗎?”

大家又哄堂大笑。那人一溜煙跑了,可能真是叫黃狗兒去了。

楊么姑沒有再理會這些看稀奇的鄰居,徑直往街裏面去了。她覺得要去見見黃狗兒,她必須隱藏朱雲貴還活着這個事實啊。當然,不能明明白白的說什麼,就是現在這樣,讓大家都猜測就好。

再走一段路,來到學堂門口。這裏有一個擺花生簸簸的小女孩,和楊么姑很熟。楊么姑嘴饞,很好吃,過去經常白吃人家的花生不給錢。今天來了,當然也不能白白就過去。說:“小女子,生意還好吧?”

那女孩小名就叫小女子,一見來的是楊么姑,就心驚膽顫。這可是一個很難纏的主兒。但是既然擺在這裏做生意,也不能捂着。怯怯的笑着說:“楊么姑啊,你們兒子剛剛還在這裏呢。”

楊么姑抓起一把花生,剝一顆扔進嘴裏,嚼着,評議說:“沒脆啊。小女子,你這炒花生的手藝回潮了。”

“這——”小女子就是這麼一個小生意,賣堆堆花生,一文錢一堆,每天賣幾斤花生,賺三五文錢吃飯。哪裏經得住楊么姑這樣一大把一大把的抓來嘗啊。但是賣花生,規矩就是要買主嘗嘗,先嘗后買的。也剝開一顆,揉掉紅色的花生果皮,顯出微微發黃的果仁。說:“哪裏呀,這不是都有一點焦了嗎。很脆啊。”

楊么姑笑笑說:“談嫌的才是買主。小女子你不要跟我爭。飯熟鍋巴生,害了米湯瘟。這年頭這樣的事情還真有,你別不信。”就把手裏的花生遞給醜女子,說:“醜女子你嘗嘗,看我說對沒有。”再抓一把在手裏,剝着吃。

小女子心痛,兩把花生,那就是一堆,要賣一文錢的。又敢怒不敢言。不能得罪這個楊么姑啊。

楊么姑催促醜女子:“你嘗嘗啊,給小女子的花生一個評價。不好,不脆,但是肯定沒有毒,可以吃的。”說著,揚長而去。

醜女子很不忍心,她知道做小生意的艱辛,她賣熱雞蛋,也遇到過這種吃了不給錢的,吃三個他只承認兩個的。吃進他肚子裏了,也不能花開他肚子看,看也看不出來呀。想想,拿一文錢合在手裏的花生里,給小女子放下。跟上楊么姑走了。

楊么姑不買什麼,當然也不賣什麼。就是逛街,玩。照城裏人的話說就是賣弄風騷,扭着她的大屁股,一路朝城中間十字路口走來。醜女子抱着嬰兒跟在後面,街兩邊都是住戶人家,都是生意門面,都認識楊么姑,都好奇的看她。一個寡婦,生了一個兒子,還這樣風風光光的在大街上閑逛,過去有人見過嗎?沒有啊。

有人見過這樣的,偷人偷得正大光明,生私娃子生得大張旗鼓的不要臉的女人嗎?沒有啊。

她仗誰的勢了?

可想而知啊。

人們就這樣議論着楊么姑。

醜女子知道這都是在議論楊么姑,在說她的壞話。臉紅心跳,覺得楊么姑真的應該在家裏躲着,跑出來幹什麼啊,人言可畏啊。還嫌謠言少了嗎?

就走到十字路口了,這裏一邊是黃狗兒的沁泉茶館,一邊是山西會館,一邊是南華宮,一邊是保生堂藥店。這裏是涪城最熱鬧的地方。恰恰,醜女子手裏抱着的嬰兒醒了,大聲哭起來。楊么姑聽見,回頭看看說:“給我,我給她餵奶。”

孩子才四十多天,吃不多,過不多久就餓了。餓了就得餵奶。

楊么姑抱過孩子,左右看看也沒有合適的地方,就徑直走進了沁泉茶館,找一把椅子坐下。撩開衣服就給孩子喂。

這裏是袍哥碼頭迎送朋友的公口,也是大家喝茶休閑的地方,來喝茶的都是男人,正經女人一般都不會到這裏來。

茶博士見有人進來,連忙過來招呼,一見是女人,是楊么姑,也認識,聽說過她和黃狗兒黃大爺的傳聞。大窘,不知道該怎麼招呼她。

楊么姑覺得有人再看她給孩子餵奶,抬頭看,也不認識啊,覺得這個男人真是不懂事。嗔道:“沒見過嗎?回家去叫你媽媽給你吃一口。龜兒子,好像生下來就是吃干蒸飯長大的一樣。”

城裏人都認識楊么姑。楊么姑卻不一定認識所有的城裏人。她臭美,目中無人啊。

茶館裏喝茶的人大笑。都指責茶博士不對。女人,給孩子餵奶,那是最正大光明的事情了。你莫名其妙的去看人家幹什麼?

茶博士紅着臉說:“楊么姑,我給你沏一碗茶嗎?”

楊么姑是安心要扯皮的,不說行,也不說不。說:“進茶館就一定要喝茶嗎?”

茶博士張口結舌。就沒有見過這樣說話的。

楊么姑說:“醜女子,你也坐啊。怕什麼,你怕他把你啃一口啊,他又不是狗。坐下。等着我。”

這就太可惡了。饒是你就是黃大爺的嬲家,那也是暗中往來,沒有過明路,沒有正式介紹給碼頭上的哥兄老弟,我們也不敢認啊。就是大爺的老婆,那也不能這樣辱罵碼頭上的兄弟啊。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他黃狗兒是大爺,也得碼頭上兄弟伙給他紮起,操到孤家寡人,那還是袍哥大爺嗎?茶博士有點冒火,說:“請坐嘛,泡兩碗茶來,要銀芽。”

楊么姑說:“慢點,銀芽是什麼東西?”

茶博士笑笑,說:“是好茶,五文錢一碗。”

“我說了我要喝茶嗎?”

茶博士說:“這裏是茶館,來這裏坐的人,都是要喝茶的啊。這是很常識的事情。楊么姑,你不會走進茅房裏,要想吃飯吧?”

楊么姑說:“我給我孩子餵奶,借你們的地方坐坐,不行嗎?請問,哪裏有奶館沒有?有,我就到那裏去坐。算了,給你一個狗腿子也說不清楚,這什麼人哪。找你們老闆來,是黃狗兒嗎?黃狗兒,你出來。我跟你搬搬道理。”

茶客們大笑。都知道茶博士能言善辯口吐蓮花,很少有能夠說得贏他的人。今天遇到了楊么姑,說什麼錯什麼,非常好笑。

喝茶的茶客中,就有碼頭上的閑職大爺汪道中,見這個楊么姑這樣叫自己碼頭當家大爺的綽號,很不高興。也知道黃大爺喜歡楊么姑,知道楊么姑就是來找他說聊齋的。本來也是,現在孩子都生下來了,過明路給人家一個名份有什麼不可以呢?還要這樣躲着人家不見面。袍哥無所不為,卻不姦淫婦女。他黃家國無妻,楊么姑新寡。成就一段婚姻也是可以的啊。叫過一個混混來,讓他把黃大爺找來。那混混說。黃大爺剛才看見楊么姑來了,就躲開了。

汪大爺罵:“這,真不是事啊。”過來,招呼楊么姑。說:“么姑啊,給你們泡茶嗎?茶錢我開了。”

汪大爺楊么姑認識,他開着涪城的醬園,他們家吃的醬油醋,辣子豆瓣醬,都是汪大爺做的。十幾年來,經常在他們店裏賒賬結賬。說:“汪大爺啊,謝謝你,我們不喝茶。喝了茶睡不着覺。寡婦,晚上就是睡不着,再喝一點茶,不是更加睡不着了嗎?睡不着,想什麼哪?”

汪大爺苦笑,他哪知道一個寡婦晚上睡不着覺想什麼呢?只好說:“你請便。只是別那麼叫我們大爺。給我們碼頭上的袍哥留一點臉面。”

“哦。可是我不知道他大號叫什麼啊。”楊么姑輕聲說。

“你們!?”汪大爺很吃驚,和黃狗兒事情做了,孩子都生出一個了,怎麽會連男人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呢?這個楊么姑也太糊塗了吧。說:“我們黃大爺大號叫黃家國。你跟我們,稱呼他一聲黃大爺就可以了。”

楊么姑感激的給了汪大爺一個媚眼。

汪大爺渾身一麻,電得一機靈差點把持不住就犯了大錯。暗叫,難怪我們黃大爺那樣想念這個女人啊,我見猶憐。

楊么姑說:“我就是在這裏借地方給孩子餵奶。是茶博士不講道理才鬧起來的。汪大爺,對不起。也別給黃大爺說了,我怕他再來整我們。”

汪大爺無言。

過後,他找到黃狗兒,大罵他不是東西,究竟那妓院裏的妓女有什麼好啊?你好好的和楊么姑結婚過日子不行嗎?碼頭上袍哥的臉都交給你丟盡了你知道嗎?楊么姑,多好的一個女人啊。要辦,你就給兄弟我說,差錢,差什麼,我都給你辦。

黃狗兒什麼都不差,不差錢,也不差東西。就是不能雄起,痛苦,寂寞難掩啊。那是他當初少年孟浪,跟汪大爺謝三哥打賭,要用他的東西,插米家二小姐撒尿的地方。正在興頭上,被打了。後來又正是要插入麻婆娘的身體,又被打了,落下的殘疾。這就是一個隱疾,沒法說,也沒有辦法醫治。他能給汪大爺說嗎?不能啊。

楊么姑這樣冤枉他,他也只好認了。這樣,能和楊么姑干,還能生出小孩,就更不會有人知道他不行了。所以,他也沒有闢謠。人家怎麼說,怎麼想,他都不說什麼。

男人,不行,是他最大的恥辱啊。為了方便訪問,請牢記bxwx小說網,bxwx.net,您的支持是我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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