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始皇陛下的書信

48 始皇陛下的書信

董慈到了臨淄以後並沒有直接去找韓非,而是先把自己安頓了下來,她這一路上遇到稍微精貴值錢點的藥材就順便采了,炮製好帶進了臨淄城,找了家醫舍全部賣了換成錢。

別看賣的東西不多,但勝在精貴,一筆一筆加起來數量也非常可觀,足夠她揮霍一陣子的了。

捨不得孩子套不得狼,董慈花了一半的錢在稷下學宮旁買下了一個兩層的房舍。

原先的老掌柜做的食捨生意,現在家業大了想擴展業務,斜對面買了個更大的搬過去了,房舍里空撈撈的什麼都沒有,但勝在寬敞明亮,董慈着急着要用,心裏估量着價錢,也沒跟老掌柜多掰扯,覺得合適了直接就敲定了下來。

董慈出手豪爽,小老頭子樂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線,跟在董慈後面小兄弟長小兄弟短地招呼她,“小兄弟你是個爽快人,老頭也不蒙你,這屋子你買了一準虧不了,寬敞明亮地方大,位置地段也沒得說……

老掌柜說著往外指了指,嘿笑道,“您看看哪,不遠處就是咱們稷下的學宮,這地方想做客舍想做食舍都有大賺頭……老頭就住在斜對面,小兄弟平日有什麼需要幫襯的,只管來說一聲就行。”

做生意歸做生意,做鄰居歸做鄰居,買賣成了人情也在。

董慈不由也笑道,“謝謝爺爺掛心,到時候爺爺可莫要嫌董慈叨擾才好。”

老頭稱陶老,聞言好好好不叨擾不叨擾地連笑了幾聲,又蹬蹬瞪跑回家拿了些餅子肉菜來,鍋碗瓢盆拾掇了一套,非得要塞給董慈先用着,熱情真摯得董慈都有些招架不住了。

董慈心裏只道臨淄這地方甚少有戰亂,百姓安平富足,也就真誠熱情了許多,這小樓給的價錢也還算公道,她買的也不虧。

董慈倒也沒跟陶老客氣,當下就朝他打聽起木匠師傅的事情來。

陶老爽快應下了,風風火火出去一趟就當真給她找了兩個木匠師傅來,兩人手藝都還不錯,速度之快效率之高,連董慈都有些瞠目結舌了。

董慈本以為還要磨蹭幾天才能開工,沒成想遇到陶老這麼個熱心腸的人,這種事宜快不宜慢,董慈當下也沒耽擱,把自己的要求跟師傅們說了,讓他們大體上做得差不多就行。

老師傅應是應下來了,和陶老對視了一眼,有些遲疑地開口問,“小兄弟您這是要做書肆的生意么?”

董慈搖頭,知道老師傅說的書肆指的是哪一種。

私學的興起雖然一定程度上破除了‘學在官府’的桎梏,但因為竹簡抄閱傳閱都困難,攜帶也不方便,這時候的文籍竹簡依然很珍貴,換句話說有點家底的人才有機會讀書,好書也很少會流在市面上,售書的書肆有是有,但是非常稀少,而且就算有,藏書也不是很多。

現在的書肆主要還是做些竹簡筆墨的買賣,真正售書的書肆剛剛才從百家爭鳴的文化氛圍中萌芽出來,距離繁榮昌盛還有四五十年的時間,董慈不搞這個。

她也不做生意買賣,就只是開一個私人的閱覽室,由她提供酒和茶,筆墨和竹簡,目的是為了吸引士子讀書人們過來閑聊論道。

要是有讀書人願意,她就提供酬勞請他們幫忙抄錄文簡,或者請他們幫忙校核已有的文獻。

這些文簡她也不帶走,抄了就放在書舍里架起來供人查閱,長此以往,書舍里文獻會越來越多,內容也會越來越準確,慢慢的士子們自然就願意過來了。

她這賠錢的買賣解釋定然也解釋不清,董慈只含糊應了一聲,好在陶老和木匠拿錢辦事,也未再追問什麼,只問她想做成什麼樣子的。

這個是之前就想好的,董慈把書舍的格局規劃好,直接做了個簡單明了的圖交給了木匠師傅,定了個章程要了個完工時間,交了錢,其餘就交給木匠師傅們放手去做,自己是徹底丟開不管了,她還有別的很多事要做。

她有信心實現這個計劃,只是她現在還缺大筆大筆的錢,想辦法賺錢也是當務之急。

董慈權衡了良久,又把左右兩邊連帶後頭的房舍都一併買下來了,她有點醫術傍身,錢早晚會來的。

董慈忙了一早上,到了朝食的時間這才去了悅來酒樓。

掌柜還是原來的掌柜,裏面氣氛卻比董慈上次來的時候火熱了好幾倍,廳堂里到處都是士子,連二樓的圍欄邊都零零星星站了不少人。

大堂里一群學子席地而坐,當中有一個二十幾歲的青年學子正站立着,手裏握着竹簡,聲音清朗,說得慷慨激昂渾然忘我,“仲連子大才也!兵不血刃,單憑一封仲連書,不廢一兵一卒便助田單將軍輕而易舉攻下聊城,扶危濟困,仗義執言,仲連子如此大義之高士,吾等佩服!當竭力效仿之!”

學子此言一出,相和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有些個站起來補充細節的,手腳並用說得吐沫橫飛,言語犀利生動,描述得恍如情景再現一般栩栩如生。

董慈在旁邊聽着這青年慷慨激昂地誦讀着那封史書上有記載的仲連書,只覺自己就是那惶惶然猶豫不能自斷的燕將,身在其中如臨其境,當真要自刎於聊城城下也!

“恩人?董小友?董小友?”

董慈心馳神往渾身血脈澎湃,腦子裏金戈鐵馬正隨着大軍一齊喊殺着要衝進聊城去,只是還未等她隨田單將軍入得城門,就被有些陌生有些熟悉的聲音喚回神志了。

董慈晃了晃腦袋,順着聲音的來處望去,就見多時不見的韓非快步從二樓下來,目帶驚喜地朝她行了一禮道,“恩人,韓非有禮了,多時不見,韓非很是挂念恩人。”

董慈再想避禮已然是來不及,便也朝韓非回了一個鄭重的大禮,笑問道,“董慈此番正是來給前輩當書童的,鄭前輩先前應允了晚輩的,可還作數否?”

自董慈治好了韓非的口疾之後,韓非就坦誠相待,以真名相告自稱了,董慈喚他鄭前輩,意思便是讓韓非不必多禮,自用化名便是,他的身份畢竟是一國公子,不太好明目張胆的在臨淄晃蕩。

韓非會意地點頭應下了,轉而道,“恩人若無事,可否隨否之樓上坐坐,家師與友人都在上面,否之想將恩師友人引見於恩人認識。”

家師?荀子?董慈渾身一震,“荀卿老人家?”

韓非訝然,點頭笑道,“原來小友認識,正是荀祭酒。”

這真是幸福來得猝不及防,她當真一點準備都沒有!

還以還得經歷千辛萬苦才能進學宮,再經歷千辛萬苦才能見到荀子他老人家呢!

沒想到就在這裏碰上了,真是老天爺給的好運氣。

董慈抬頭往樓上看了一眼,沒看見,有些局促地順了順頭髮扯了扯衣袍,挺直背站好,緊張地問,“前輩你看看我可還好,有沒有什麼失禮的地方?”

韓非子啞然失笑,心裏因多日未見生的那點隔閡和生疏盡數去了,笑言道,“小友放心,老師是個很隨和的人,小友不必緊張。”

董慈本是覺得空着手不好去見先哲前輩,又覺得自己這麼想也是對先哲極大的不敬,一邊跟在韓非後面上樓梯,一邊回想着有關荀子先哲的一切,荀子他老人家好酒,正巧她也要給書舍準備酒和茶,到時候她便釀製一些地道純正的蘭陵酒請老人家品嘗。

她記得老人家十分喜愛蘭陵酒。

董慈隨韓非上了樓,廊道盡頭靠里一些的位置上果然坐了兩個人,其中一個六十上下的長者鬚髮花白,卻端坐得筆直精神健旺,此刻正微微拂須,凝神聽着樓下學子的爭論聲,並沒有察覺他們的到來。

韓非朝董慈點點頭,董慈壓下心裏的激動和敬仰,隨韓非坐了過去,並沒有出聲相擾。

通達,平和,睿智。

這就是荀子給董慈的印象,和她想像中一模一樣,董慈不敢相擾,便也凝神靜氣讓自己靜下心來,也同荀子老人家一樣,仔細聽下面的學子們論文辨道。

說的是前幾天魯仲連解齊聊城危難的事,剛剛發生沒多久,董慈也知道一些。

董慈也了解魯仲連這個人。

魯仲連口才超群,談鋒機警,是戰國末期有名的辯士,他不但能力強,品性還十分高潔,愛國、清廉、仗義,情操高尚,智勇雙全,德才兼備。

士子們也不單單是說他一個人,魯仲連不費一兵一卒義解聊城之危,恰好幾個月前名家代表人物公孫龍率弟子入燕,說服燕昭王‘偃兵’,兩人同為辯士,又在差不多的時候做了類似的事,難免就要被人拿出來比對三分。

董慈很欣賞魯仲連這個人,他和一般辯士有很大的差異,他講究實踐,他的理論為現實服務,為實事而辯,為國事而辯,並且言必行,行必果。

公孫龍則恰恰相反。

公孫龍是有名的詭辯派,他主張的哲學思想強調概念性邏輯分析,他的《堅白論》與白馬非馬論一樣,都在實物的基礎上抽離出了概念邏輯關係,石頭的顏色和軟硬程度不是同一種東西,可以單獨分離存在,白馬和馬不能一概而論……

公孫龍的理論符合辯證法中個別與一般相區別的原理,有一定的合理性和開創性。

這很有趣,公孫龍確實是詭辯了,但他也開創了中國的邏輯思維領域,建立了邏輯學的理論體系,可惜中國歷史上多數學派更看重政治倫理知識體系,甚至並不承認這門學科,各派學子們往往以政治倫理觀念來批評公孫龍的邏輯思想,爭論起來幾乎把公孫龍的學問貶低得一文不值。

堂下這位嚴詞錚錚的學子就是了,言語間咄咄逼人,直接引用了莊子的原話,“公孫龍飾人之心,易人之意,能勝人之口,不能服人於心!”

被反駁的名家弟子辯才似乎不怎麼樣,憋了一會兒憋得臉色通紅,到底是本事不夠,口才能力比不上公孫龍本人,啞口無言之下,只得朝剛剛的青年學子一拱手,漲紅着臉坐回去了。

董慈聽得仔細,看着這一幕心說可惜了,公孫龍的名與實理論是典型的客觀唯心主義哲學理論,他建立的理論體系與西方哲學柏拉圖理念極為相似,可兩人的地位待遇有些天差地別。

柏拉圖是震驚西方哲學界的哲學家和思想家,和蘇格拉底、亞里士多德並稱為希臘三賢,其地位可想而知。

相比之下公孫龍就悲慘得多了,他和他的理論學說在諸子百家中一直不被接受,大部分人都很嫌棄他,地位十分尷尬。

董慈正感慨着,冷不防聽荀子溫和地問道,“吾觀小友神色,似是也知子秉此人?”

子秉是公孫龍的字。

董慈忙回道,“學生聽過一些公孫先生的事迹。”

荀卿拂須頷首,目光溫和帶着鼓勵,示意她大膽談一談。

董慈坐直了些道,“公孫先生曾講過一件與孔聖人相關的事,事情是說楚王打獵的時候丟了一把弓,下人們來問要不要回去找,楚王說楚國人丟了弓,被楚國人撿去了,不必尋找,孔子聽到了就說,楚王的仁義還不夠,應該說人丟了弓,被人撿了去,不必尋找,何必特意要說楚人。”

荀卿與韓非皆是點頭,董慈心裏的緊張稍稍消散了些,接着道,“公孫先生的意思是,世人把楚人與人區別開,那白馬與馬區別開,也沒什麼錯。”

董慈講的是一段辨道的舊事。

孔子的學生孔穿去找公孫龍辨道,企圖讓公孫龍放棄白馬非馬的理論,公孫龍用孔子的事迹反駁了孔子的弟子孔穿,孔穿被駁得啞口無言,此一戰可謂面子裏子都輸乾淨了。

公孫龍意識到了普遍與差異,一般與個體的聯繫和區別,在一定程度上是可取的,可以說他在邏輯思維學上有很大貢獻。

“然也。”荀卿頷首,想了想復又提點道,“子秉的理論確實有一定的道理,但他沿同樣的原理提出的‘雞三足’等,亦是用名稱混亂了實質、誇大了差異區別,吾等聽則聽已,也須得自踱分寸,萬物自然,凡事皆立於真實之上,切記勿要本末倒置,為辨而詭辯,反倒失了辨道的本心本意。”

董慈沒想過有一天她還能聽到荀子的教誨,心裏又是激動又是敬佩,先哲的話總結起來就是一個意思,客觀理智的對待任何事任何理論,萬事皆講究實事求是。

董慈與韓非等人都鄭重地點頭應下,董慈只恨不得將先哲的話錄下來,每天都能聽上三百遍。

堂下的辨道聲小了一些,這裏畢竟是齊國的國都,魯仲連義解聊城之危,再加上此人品性高潔,提起的人皆是讚不絕口,經過方才這一出,也無人再說旁的話了。

韓非子朝自己的同窗和老師引見道,“這位小友名為董慈,是否之的恩人,半年前治好了否之的口疾,今日恰好遇上了,否之便想引見與老師與兄長認識。”

董慈聽韓非提自己,忙起身朝荀卿恭恭敬敬行了個大禮,“學生董慈見過老師。”

荀卿樂呵呵笑道,“小友勿要多禮,吾觀小友學識了得,平日無事亦可隨否之來學宮裏走走,聽師講學,你年紀尚小,往後縱然不治學,空閑之餘多聽聽學問道理也有益處。”

董慈聞言心裏又是震動又是感激,崇敬之餘對這位睿智通達的先哲又多了幾分親近和喜愛。

董慈心裏不住感慨,她沒機會見到孔子他老人家,但聖人大概就是荀子這個樣子的了。

董慈也沒能跟荀子說上多少話,因有謁者上來傳話,說是齊王建至稷下學宮請荀祭酒說話,荀卿得先回學宮去面君,韓非的同窗陪着去了,留下了韓非和董慈。

兩人一齊將荀子送到了酒樓外,等荀子的馬車拐入街道那邊,徹底看不見了,董慈這才收回了目光,想起了韓非的引薦,便轉身朝他恭恭敬敬行了一個大禮道,“董慈謝過前輩。”

韓非搖頭笑道,“小友勿要如此多禮,你我之間言謝只怕得來回謝上幾天,小友若不嫌棄,稱我一聲鄭兄即可。”

董慈也不推脫,大方喚了一聲,“小弟見過鄭兄。”

董慈最關心的自然是韓非的學問文章,但見他如上次一般鋒芒內斂,平和泰然,心裏也安定了許多,倒覺得不必急於一時了。

韓非要隨荀子出遊一月,等回來后她便可以隨他一起入學宮,介時韓非做出什麼文章,她必定是頭一個拜讀的,有些什麼成果,一看便知。

一個月的時間,足夠董慈把自己的書舍開起來了。

董慈在臨淄的消息也傳回了咸陽城。

王青稟報董慈的消息熟門熟路,遇到想不通的也見怪不怪,倒豆子似的全倒來了趙政這裏,“姑娘開了家醫舍,定了個規矩說專看疑難雜症,看不好不要診金,看好了要付高價……”

王青頓了頓,大概理了理,這才接着道,“姑娘先是在路上治好了個快死的老乞丐,接着許多百姓都來找姑娘看病了,姑娘大多說自己不看,還把病人都引薦到別的醫捨去,大概過了有一個多月,醫舍這才接到了一位貴族夫人的診,姑娘醫術了得,很快就把人治好了,慢慢就有人上門請診了,姑娘挑着看了兩家,都給看好了,得了個小靈醫的稱號。”

王青說著看了眼自家主子,見主子沒有不耐了,這才接著說這些瑣碎的事,“後來問診的人多了,姑娘便定了一月一診的規矩,診金收得也越來越高,偏生那些高官貴人們還排着隊上趕着的要找姑娘看病,也是奇了。”

趙政豈會看不出董慈是為了錢,蹙眉問,“她沒去拿錢也沒去要人么?”

王青搖頭道,“未曾,走之前交代過的,但姑娘一直沒去,吃穿用度都是自己的錢。”

趙政倒不覺得驚訝。

小奴隸走之前本就冷冰冰的連話也不肯和他多說,到了臨淄以後連秦真興平也未收到她的隻言片語,如今不肯用他的錢不肯用他的人,非得要自己勞神勞力的辛苦賺錢,也不是什麼難想通的事。

若不是那晚他恰巧沒睡着,看見了她滿臉淚痕不舍難過的模樣,他只怕以為她是犯蠢過河拆橋,故意想惹怒他了。

她擅自做了什麼決定,那是她的事,想和他斷絕來往,也要先問問他答不答應。

不管出於什麼樣的考量,她是不是想得太簡單了些。

趙政提筆寫了一封信,交給了王青道,“把這個給她。”

王青接過來封好,點頭應下了,只並沒有立刻告退,反而行禮道,“屬下有一事請教公子。”

趙政示意他說,王青便稟報道,“公子讓姑娘去臨淄開了書舍,為何不在咸陽也開一個,屬下方才與謀士們說起此事,王謀士他們亦覺此事甚好,自古權貴之家好養門客,為的便是攬聚人才,開書舍這一招棋可比收養門客高明多了,左右費點筆墨酒水錢,給士子們一個談政論道的地方,一來咱們咸陽城能得個好名聲,二來也確實能篩出些有識之士來,屬下亦覺得此事可行,便想問問公子的意思。”

趙政亦是考量過此事,聽王青提起了,便點頭應了,吩咐道,“此事交由秦鳴去安排佈置,再讓王松楊越請一些名士來過過場,待我請奏了父王,批一道招賢令廣發四海,此事便名正言順了。”

王青聽得大喜,領命道,“屬下這就去辦!”

接下來的日子整個咸陽城都很忙,異人因疾身亡,秦國上下舉國哀痛,祭典完送葬下棺以後,緊接着便是新君的繼位祭祀大典,繼任后還得迎接各國恭賀新君的使臣,等萬事註定,已經是兩個月以後的事了。

上一封信未曾收到隻言片語,趙政耐着性子又寫了一封,吩咐王青道,“兩個月以內,寡人要見到回信。”

作者有話要說:終於更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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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秦朝當部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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