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 如今正多事之秋

118 如今正多事之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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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平囑咐了董慈幾句,大概意思就是去了少說話別做事,乖乖跟着趙政別亂跑,也別東張西望就行。

厲害關係董慈自然曉得,興平說的時候她也就一一應下了。

這裏不比後世,法度森嚴,等級貴賤分明,尤其是在君王大臣前面,更是要諸事小心,最好就是別說話,也別多事,安安分分跟着趙小政,看一看,見識見識就可以了。

董慈本來是這麼打算,也準備這麼老老實實奉行到底的,只是有時候事與願違。

馬車走了有差不多快一個時辰才停下來,董慈跟着趙政下了馬車。

呂不韋請的人不少,董慈一下車就見對面也站着不少人,車馬奴僕簇擁着三五個年輕人,華服美玉恣意瀟洒,看起來貴氣非常,今日能來此地赴宴的,自然不是什麼普通人。

只是似乎來者不善,站在最前面的俊面青年看見了趙政,眉梢頓時挑得老高,他語調不高,眼裏的不屑卻絲毫不掩,嗤道,“爾等人怎麼來了。”

爾這個字,在這個年代比直呼其名還無禮,董慈心裏才想這人陰陽怪氣地做什麼,興平就在旁邊低聲提點了,“快低下頭,這是正卿家的嫡子,游辛友……招惹不得……”

正卿也不是大到頂天的爵,何以囂張至此,董慈聽得蹙眉,興平又低低補了一句,“他是夏太后的外甥,很得勢,不好招惹。”

董慈這下知道這人是誰了,夏太后與韓美人同是韓國的公室之女,嬴成蟜又是在跟前看着長大的,於公於私,夏太后都不可能喜歡趙政這個親孫子的。

和在漳水上下毒謀害相比,鼠輩之徒幾句陰陽怪氣的話,還真是不夠看的,並不值得掛心。

趙政神色如常,並不放在心上,董慈心裏卻很不高興,掀着眼皮看了這狗仗人勢的小人一眼,心說驢蒙虎皮,難怪籍籍無名,鼠輩爾爾。

游辛友微微抬着下頜,抱手而立,一副拿鼻孔看天的欠抽樣,趙政卻並未理會,連眼皮也沒掀一下,抬腳就上了台階,領着董慈興平往正門走去。

游辛友見他們要走,揚聲譏諷道,“也不知哪裏來的野種,聽聞趙姬與相國有舊,難怪相國要對你格外關照用心了!”

董慈臉色驟然大變。

游辛友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剛好能讓周圍的人都聽見,一時間喁喁私語嘩然四起,可十幾二十人竟是無一人出聲制止,一干人交頭接耳目光放肆,竟是沒半點將一國公子放在眼裏,董慈一一看過,心沉至谷底,當下便從趙政背後站出來,喝斥道,“豎子放肆!”

董慈臉色冰寒,也不等眾人反應,開口就厲聲喝道,“無狀豎子!君國血脈也是你等相鼠之輩能非議的!公子政貌肖國君,形似秦昭王,爾等懷疑公子政血統不正,莫不是連先帝與昭襄王的來歷也要揣測分辨一番!皇城之內昭襄王英靈之下,你口出狂言滿口噴糞!好大的膽子!”

董慈既然開口罵了,自然是撿着痛處罵,她的聲音又尖又厲,雖是童音稚嫩,卻目射寒光,怒意滔天擲地有聲,如當頭棒喝,字字分明錘擊在眾人心上,枉議先帝明君,就算給他們一百個腦袋,也不夠抄家滅族的!

一行人果然面色大變,游辛友臉色寡白,張嘴欲分辯,董慈哪裏會給他開口的機會,面如寒冰的厲聲喝道,“蛇蛇碩言搬弄是非,非議造謠是為無禮!相鼠有體人而無禮!人而無禮!胡不遄死!虧你為正卿公爵之子,簡直是有眼無珠人如糞牆!忠孝信義禮義廉恥你佔了哪一樣,公爵的臉都給你丟盡了!”

血脈正統這種流言絕對不能放任,董慈口出惡語只是想徹底遏制它,罵著罵著卻是真生起氣來,只她話音剛落,氣還未喘平,就聽見了一陣舒朗的哈哈大笑聲,笑聲越來越近,眾人回過神來皆是臉色大變,連趙政都微微變了臉,來人不是相國呂不韋,就是國君嬴異人。

眾人口裏喚着見過大王見過相國,慌慌亂亂垂首跪了一地,興平正手忙腳亂地想將董慈扯跪下來,那邊眾人就簇擁着國君過來了。

“都起來罷,不必多禮。”

董慈一看嬴異人的樣貌,心裏就更生氣了。

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趙政是誰的兒子,偏有人拿趙姬生事,分明是想藉此混淆視聽,徹底將趙政踩到溝底去!

嬴異人是個很溫和平順的人,但就算如此,也蓋不住他是秦家人的血脈。

高大,俊美,眉眼立體深邃,常年富足的生活雖是將他剛硬的輪廓軟化了幾分,五官卻還是能看出趙政的樣子。

秦國人本來自身條件就偏高大硬朗,又加上商鞅變法之後舉國尚武,秦國的男子長相氣質普遍都比較剛硬粗獷,縱然是皇宮王室有各地的嬌柔美女混合了基因,也只會讓子嗣後代的五官面貌顯得更俊美更精細,秦家人的血脈在那裏,又豈是說兩句,就能改變得了的。

歷史誠不欺我也。

董慈看向嬴異人身旁一身官府的中年男子,個子中等,長相雍容,面容溫和細白,是另一種儒雅貴氣,自是相國呂不韋。

史書誠不欺我也。

董慈心想,秦漢之後那些想在血統子嗣上做文章的卑鄙小人們,第一該睜大眼睛好好看看有關秦國人外貌特徵的記載,第二該動動腦子好好想一想,嬴異人就算與呂不韋好得穿一條褲子,上同一個女人,他還能分辨不出趙政是誰的孩子么?

他是性子溫和不假,但不是人傻,趙姬本就是他從呂不韋那裏討要來的女子,事關皇室血脈,孩子生出來了,他還能連孩子爹是誰都不確認清楚了。

往後退一萬步,就算嬴異人糊塗得腦殘腦失憶,夏太后與華陽太后可都不是吃素的,這兩個正愁沒借口把趙政從嫡長子的位置上拉下來,真要有這麼大個漏洞在,哪還輪得到游辛友來耍嘴皮子功夫,真是好笑!

董慈正心緒不平,嬴異人朝她樂呵呵地招手道,“你這小兒嘴巴也太毒了,寡人常聞利嘴殺人,今日也算是見識到了。”

嬴異人說的是游辛友,估計是被罵了又沒來得及還口,又見國君過來了,半是怒半是慌,氣急攻心,噴了一口血,直挺挺的倒地不起了。

孬種慫貨,董慈看都懶得看一眼,這如同蒼蠅屎一樣不幹正事的人生,多看一眼她都覺得髒了眼睛!

嬴異人素來溫和,卻也容不得有人在此事上做文章,當下便吩咐跟着的宮人道,“將這造謠生事的豎子送回遊方中那裏去,跟他說寡人不想鬧出人命,該怎麼做,讓他自己掂量掂量。”

不想鬧出人命,意思就是可免死罪。

董慈聽嬴異人的意思,知道這位國君是個明白人,心裏就安定了許多,三人成虎,流言傳多了,指不定哪天就成真的了。

成王敗寇,歷史向來都是留給成功的人寫的,那些仇恨趙政的人,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能摸黑他的機會的。

這時候一年均算每月大概29天零幾個小時,十二個月就是大概354天,就算後世的預產期十個月約280天不算特別準確,也不可能超出七十幾八十天去,在醫學如此發達的現代,超過兩周就得立馬催生,懷胎十二月,在醫療技術落後得連剖腹產都做不了的戰國年間,趙姬當真能生下來,並且生下來趙政還活着,倒真可能是生了個哪吒了!

“呂不韋取邯鄲諸姬絕好善舞者與居,知有身……乃遂獻其姬,姬自匿有身,至大期,生子政。”

這裏的‘大期’指的就是十二個月。

知有身,知有孕至起碼也得兩個月,加起來也就是十四個月……

這麼拙劣生硬的強行黑,拿出來連她都替祖先很不好意思。

董慈氣血往腦門上涌,頭腦發昏,被旁邊的興平捅了捅,這才回過神來,是嬴異人在和她說話。

嬴異人也沒怪她走神,反倒是樂呵呵地笑道,“你這小兒有膽氣,寡人就賞你百金,你可受得?”

君者賜,臣不辭,董慈知道這個道理,便大大方方行禮接下了,“謝王上。”

嬴異人賞完,呂不韋又拂須笑道,“這小孩明德通理,臣下也表表心意,賞他五十金,也給他撐個場面。”

董慈這一下子翻身成了有錢人,也沒有多高興,她也看得明白,咸陽城裏各方勢力複雜,牽扯太多,嬴異人不想和自己的親生母親對着來,不好真將人給打殺了,就可勁的抬舉她,把她抬舉得越高,別人的臉也就越疼。

畢竟事關皇室血脈,動輒就是血流成河的事。

董慈成了牙尖嘴利的眾矢之的,但這對她來說無所謂,總之,往後是不敢有人再拿趙姬、拿血脈說事了。

呂不韋是一個毀譽參半的人,但並不妨礙他是一個優秀的商人、思想家、政治家。

《呂氏春秋》這本書價值不菲,無論如何,他都是一個了不起的傳奇人物。

這樣的高官重臣,平日裏她是絕對見不到的,董慈想都沒想,就答應了下來。

趙政又看了她一眼,蹙眉道,“先去把襪子穿上,衣服也穿好了。”

這時候在房間裏基本是只着襪子的,有些嚴肅的場合,君臣見面連襪子都不能穿,董慈很不習慣這樣,容易着涼不說,走路還不穩當。

趙小政一發話,興平立馬就捧着襪子過來,董慈接過來穿好,順便把鞋子也穿好了。

董慈不習慣這麼早睡,就樂顛顛的跟着趙政到了書房,興平給他們送了茶,就輕輕關門出去了。

她的那些竹簡還擺在矮几上,董慈覺得心臟有點抽抽的疼,就看也懶得多看一眼,去旁邊的架子上,把她還沒背完的《樂經》抽了出來,她打算讓自己完全沉浸進知識的海洋里,傳承古籍的事,還是等她緩緩神,過後再說罷。

身邊有點窸窸窣窣的動靜,似乎也不怎麼討厭。

趙政見董慈自己拿了卷文書坐下來,便未再管她,開始處理秦鳴送來的信報。

驛傳點現在有了點規模,暗地裏也開始做買賣消息的生意,蜀地的農耕今年也的確有了起色,低價買進的大片土地也收成頗豐,想來用不了多久,有關蜀地豐收的奏報,很快就能傳進咸陽城裏了。

趙政處理完手上的事,擱下筆朝正看得十分艱難的董慈喚道,“過來。”

《樂經》是六經之一,先秦以後就失傳了,是一本很重要的音樂典籍,董慈在音樂這方面可真是一點興趣也沒有,了解的基礎知識也少,因此不管是理解還是背誦,做起來就格外費勁。

所以她根本就沒有沉浸進知識的海洋,趙政一叫她,她就聽見了。

董慈也實在看不下去,就繞過案幾,坐到了趙政身邊。

趙政將木盒子裏的竹簡拿出來,攤到董慈面前,指點道,“勾過的這些都有問題,筆誤、語誤,錯誤都有,你若是想當寶貝藏起來,還是好好對一對再說。”

“不可能!”董慈心裏一突,忙把竹簡拿過來,仔細核對了,和她背得的一模一樣。

只是等她看了趙政做的註解,又覺得換成趙政的修改後更為通順有理,頓時連冷汗都下來了,連翻了幾冊都是這樣,還有兩個是年份記載有誤……

一卷雖是只有三五處,但對後世考古的人來說,一丁點信息的錯誤,都會把結論推向另外的方向。

趙政看着小奴隸突然就寡白凝重的臉色,想了想開口問,“你埋這些是為了做什麼?”

董慈簡直不知道該怎麼說自己了,好心辦壞事說的就是她了。

可她在埋之前確實考究了無數遍,有時候怕抄錄的範本不準確,還特意跑到臨縣去,百分之百確認過核對上了,她才會定下來,否則要是閉着眼睛埋,她本子上記錄的就不是現在這個數了。

可趙政說的也有道理,這些民間流傳的文獻,抄錄來抄錄去,都不知道哪個是真是假了。

那怎麼辦?照這樣說她根本不知道哪些文簡才是準確的。

董慈合上手裏的竹簡,喃喃回道,“我埋這個是要傳給後人看的……所以不能出差錯。”

趙政不明白,遲疑問,“傳給你的後人?”如果真是這樣,那可是想得太遠了。

遠得趙政覺得他該給自己的小奴隸請一個看瘋魔症的太醫了。

董慈並沒有注意到趙政看她如同看神經病一般的眼神,聽他這麼說,就反駁道,“當然不是,是要留給後世的千千萬萬人看的!”

趙政:“…………”這聽起來更糟糕,堯舜禹只怕都沒替老天爺操過這份閑心。

趙政本來是想說兩句的,又想想小奴隸憂國憂民也不止這一回,見這小奴隸竟是着急上火失魂落魄得兩眼發紅,莫名又覺得有些古怪有些可笑又有些可憐,事實上他也這麼做了,手一伸就把人抱來了腿上。

趙政把人圈進懷裏,手點在竹簡上,笑道,“民間的文簡都是人傳人,一個個抄錄的,本就不怎麼准,你抄了錯的,自然也是錯的了。”

趙政頓了頓,又接着道,“你能做到現在這種程度,已經很不錯了。”

溫熱的鼻息噴在耳側,沉穩的心跳就貼在她的後背,董慈一時間也顧不得文簡的事,呆了一下就沖老天爺翻了個白眼,心說她以前向老天爺許願要投成陛下身邊的藏獒犬,這願望現在是實現了。

她醒來的時候就發現了,趙小政把她當成了一個有溫度,能說話並且聽話的玩具狗,想捏就捏,想抱就抱……

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董慈晃了晃腦袋,轉頭問,“那宮裏的文簡我能抄錄么?”

她仰着頭,趙政就把下頜擱在她頭頂摩挲了兩下,星星點點的笑意傾瀉而出,暖得與始皇帝的名號十分不匹配,董慈臉一熱,忙掙扎着要下去,心說天哪,這老爹抱着女兒看書習字的即視感是怎麼回事,真是嚇死人了!

爹爹爹爹,這個字怎麼念……

哦爹爹看看哈,寶貝這個字念爹哈,爹爹的爹,記住了么寶貝……

董慈被自己這貼切意境的想像雷了個仰倒,忙掙扎着下來,轉到案幾的另一邊,坐到趙小政的對面來,開口道,“爹爹—”

話出口董慈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忙改口道,“公——公子,我能跟你商量個事么?”

趙政眼裏的笑意不見了,看了董慈好一會兒,才問,“你方才叫我什麼……”

趙小政的聲音特別輕,輕得董慈后脖頸發涼。

董慈心一沉沉到了谷底,心說完了完了,死字怎麼寫的,她算是知道了!

董慈強忍住想要轉身就跑的衝動,乾巴巴的解釋道,“這個,公子你也知道,奴婢從小就沒有父親,所以……所以公子剛剛你是聽錯了。”

趙政原本也沒生氣,不過是看着受了驚又不敢跑的小老鼠好玩,就逗了她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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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秦朝當部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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