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天
《我和初戀住在意大利的日常》\\草燈大人
2017-01-06、
我的初戀名叫零君,熱戀至今已六年。從我未成年到成年,從我懵懵懂懂不知愛的年紀到現今羽翼豐滿,也知人情世故冷暖。
零君之所以叫零君,是因為他的名字裏有字母L,人又簡簡單單像是一張白紙,簡稱Zero。
我還記得,初次見到零君的時候,是在某個意語班裏。
那時候出國人生地不熟,也不會語言,特意去了補習班學習口語。
補習班是熱愛中國文化的修女與神父開的,教課的老師是意大利人,所以就會請一些擅長意大利語的中國人翻譯在一旁協助授課,零君也是其中之一。
第一天上課,看到授課老師是意大利人,我當場就懵了。正想着該怎麼意會異國單詞的時候,零君就這樣闖入了我的視線里——隱約記得他穿着白色長袖、牛仔褲,單手抵着門框,氣喘吁吁:“不好意思,我遲到了。”
逆光望去,倒沒怎麼看清零君的臉,只知道他的聲音很好聽,至今仍有印象。
【1】
我體質很不好,輕時頭疼咳嗽,重時發燒卧床。
是以,零君特別限制我吃穿方面的事情——譬如絕對不能吃太多糖,現在年輕人得糖尿病也很多,必須從小抓起;又譬如絕對不能吃太多膨化食品以及碳酸飲料,我的胃不好,很容易胃炎,再發展下去,胃癌也未可知;以及腌制食品是必須禁止的,豆瓣醬炒麵這種東西,絕對不可能。
所以我的晚年……不,青年時期就比較凄慘,時時刻刻需要忌口。
有次,我在零君家吃晚飯,因為嗜好酸辣,就小心翼翼扯了扯零君的衣服,嘀咕:“想要一點醋。”
“你覺得你能吃嗎?”我昨天剛去家庭醫生那裏買了胃藥,零君估計是覺得我還有臉提,怒極反輕笑一聲。
“就一點點,unpo(一點點)。”我又低低地說。
零君媽媽忍不住了,她心疼地吼一聲:“吃一點醋又沒什麼關係?幹嘛不讓她吃醋!”
零君斜我一眼,大概是覺得我非常有心計,很會審時度勢,特意在他媽媽面前裝可憐,討要醋。然而,這並沒有什麼用,零君嚴格起來,連他媽媽求情都沒有用。
“那麼,就一點點,接下來一個月都別想碰。”
“……”我有苦難言,只能點點頭。
可實際上,我的內心是:佛高一尺道高一丈,你覺得我會輕易就範嗎?
【2】
我對於零食的偏執程度不是一般人可以想像的,所以常常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以前和零君耍小孩子脾氣,關了手機,拉黑了他的企鵝號,一個人開始在冰箱裏翻翻檢檢零食——為療情商不擇手段。吃了一桶雪糕,還有幾包棉花糖。
畢竟戀愛的時候,吃零食需要和零君彙報,失戀不用。偶爾在打電話偷偷吃幾顆糖,也能被零君從含糊不清的話語裏分辨出端倪。
大約過了三個小時,我靈光一閃,想到還有一盒從未開封過的新款酸奶放在零君家的冰箱裏……這可怎麼辦呢?我也不是那種會隨意浪費零食的人。
於是,我想通了,開機。
零君焦急地再度撥號過來,說:“你一個人關機這麼久,是不是在角落裏偷偷哭?”
我含糊其辭:“也沒有啦……”
實際上,我知道肯定會和好,只是想藉機達到一些自己隱秘的小秘密。
雖然當晚就被拆穿了,下個月的零食也休想再買了。
【3】
最近,饞蟲上腦,背着零君偷偷吃零食。
零君在後頭暗搓搓盯了很久,在我喜不自勝的時候,陰森森開口:“吃得開心嗎?”
我結結巴巴:“沒吃。”
“還裝。”
既然被發現了,我也只能使用破釜沉舟這一招,我拿起小餅乾,賄賂他:“要不要你也來一塊?”
既然上了我的船,那就是我的人了,之前的事情一筆勾銷吧。
“不要。”
賄賂失敗,我卒。
怎麼能就此放棄呢?這不是我一貫的為人處世風格,於是我再度鼓起勇氣,雙手把零食全部呈上:“那都給你?”
“不要。”
被他這樣三番兩次羞-辱玩弄,我也是氣急攻心了。但是我不敢想像這樣聽之任之的後果是什麼,只能堅持不懈,再創奇招:“那你想怎麼樣?”
零君今天很好說話,他打量我很久,低低開口:“如果你真的想瞞天過海的話,那就肉償?”
沒想到零君是這樣的人,我以前怎麼沒看出來?是我看走了眼,一直對他抱有幻想……
要是早知道他這麼好說話,肉償幾次算什麼!
【4】
其實,零君偶爾還是很通情達理的。
他去超市的時候,會打電話詢問我想吃什麼零食。
我點出了重點,“其實我想吃的不是很多啦,咪咪蝦條也是可以的,上好佳薯片那些隨便來幾份,肉鬆餅有嗎?我要兩盒,還有芝麻糖花生糖之類的,你隨便看看買個三十五十樣就好了。”
他語氣陰險:“什麼?”
“是隨便買個三五樣。”
“我是問你喝不喝豆奶,其他就別想了。”
“哦,那我喝的。”於是,我憑着最後一腔熱血,毅然決然掛斷了電話。
從來沒有見過這種去零食超市只買豆奶的厚顏無恥之輩!
等零君回家時,我點頭哈腰:“豆奶買的對,其他東西,我有口腔潰瘍,其實不吃也沒問題的。對吧?我乖嗎?所以下周可以吃壽司嗎?”
“看你表現。”零君滿意地微笑。
在這裏暴露了零君這麼多黑料,還是要誇獎一下這個像爸爸一樣關懷照顧我的男人——畢竟沒有人會在實驗室把各個產地的牛奶做物質檢測,了解清楚哪個產地以及種類的牛奶合適食用,然後再給我購買來,當早餐奶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