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第066章
飯局在八點鐘的時候已經結束,不過一些人有別的安排,另一部分人則選擇散場。
喬姝和賀居樓則是要回家。
他看似很清醒,實則喝了很多酒,已經醉了。
能站在車邊和林先生說話已經是他最後的清醒。
然而林苡晴不放心他:“我讓司機送你回去。”
“不用,小喬開車送我。”賀居樓溫和的笑着,從這一點兒上林苡晴就能看出他是醉了。因為他從不會對人用這麼親和的態度笑。
她仍是不放心,又看了一眼他身邊的喬姝:“小喬,麻煩你送居樓回家,有什麼事給我打電話。”
喬姝沒什麼表情,她不想送賀居樓,正要開口,他一把拉過她的手腕,把她往車邊帶。
他走出了眾人的視線后,步伐才開始不穩,但他堅持走到車邊。
喬姝讓開他的手,他臉上的笑也沉了下去,神情陰鬱。他突然撐着車身乾嘔了起來。
她只是站在旁邊冷冷的看着他:“我還是叫司機送你。”
她轉身欲要走,被突然站起來的他一把拉住:“你就這麼討厭我?”
喬姝皺了皺眉,像是不願意回答他這個問題。她避開了他的臉:“你喝醉了。”
他身上有很重的酒味,但卻很香,那是成功的人散發出來的成熟的味道。
“呵。”他突然扯起嘴角笑了一聲,抬眸用幽深的眼睛看着她:“我是喝醉了,但你知道那是為什麼。”
他突然一把抱住她,將她緊緊的困在懷裏。那力氣大到喬姝要窒息,她沉着眉用兩隻手去推他,然而卻沒有效果。兩人反而在推扯中,他將她壓在了車上。
他像是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一樣,頭擱在她的肩膀上,聲音悲戚:“小喬,我想把你用未婚妻的身份介紹給大家。在我心中,認定你是我的妻子。可你為什麼不同意?”
她感覺到肩膀上有溫熱的東西,像是被驚嚇到了,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壓在她身上的他身體很燙,但也不及那些落在她肩膀上的液體溫度高。
他……在流眼淚?
一滴又一滴,那感覺越來越明顯。他的額頭抵在她的肩膀上,就像一個受了傷害需要安慰的人。他痛苦的自語着:“小喬,如果時間能回到七年前,現在也許我們都不一樣了,我們的孩子可能五歲,也可能六歲。是男孩還是女孩呢?最好是兩個孩子。”
聽着他像是懺悔的聲音,喬姝的身體突然失去了溫度,就像被冰凍住。這話她前幾年很想聽,但現在聽他說出來,只覺得心冷。
十幾秒后,她推開了他的身體,臉色冰冷的走向路邊。
她的步伐堅定,就像一個無情的鐵人。
賀居樓從車上滑了下來,他從來沒有如此失魄過。他在外人的面前,從來都是如神祗,沒有弱點,站在高位,讓人仰望。
這是他第一次在外人面前醉酒,還倒在了地上。
遠處有幾個看見了這一幕的人也是驚得不敢相信,更沒有人要上前做什麼。
喬姝冷冷的從他們身邊經過的時候說了一句:“麻煩幫我通知一下林先生,讓人送她回家。”
她剛剛走了不久,林苡晴就急匆匆的趕來了。看着趴在地上的賀居樓,她嚇了一跳。
心中又是痛又是埋怨喬姝的冷酷無情,但嘴上還是最先關心賀居樓:“你有沒有哪裏不舒服?我馬上帶你去醫院。”
“小喬……小喬……”他沒有回答她的話,只是傷心的念着她的名字。
喬姝走了很遠的路才打到車,她坐上車的時候,卻煩躁的皺起了眉頭。因為大腦里總是忍不住出現賀居樓趴在她肩膀上哭泣的情景。
她從來沒有見過他喝醉后如此失控,她心煩的換了一個姿勢,然而紛亂的思緒也只是安靜了一秒鐘。她緊緊的斂着眉頭,逃不掉也只能面對。她放任她的大腦毫無章法的回想着那些她不願意觸及的事情。
回到家時,剛剛過了九點鐘。她在客廳站了幾分鐘后,走向喬予的房間。
她敲了門,喬姝的聲音立即傳來:“請進。”
她推開門走進去,他坐在桌邊回過頭。見是她,他馬上站了起來,笑着說:“姐姐你吃過晚飯了嗎?”
喬姝也難得溫和的笑起來,走向他:“吃過了,你在做作業嗎?”
“嗯。”喬予開心的笑來,並請她坐:“姐姐你坐。”
他很懂禮貌,也尊敬她。
她看了一眼他桌上的作業,是英語。她沒有坐,而是問:“你長大后想做什麼?”
“醫生。”喬予很堅定的回答。
喬姝笑了,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頭說:“別太晚,早點兒休息,明天早上我送你去上學。”
“好,姐姐你也早點兒休息。”喬予更加開心。
喬姝又笑了笑,看了他一秒鐘后才離開。喬予的身型單薄了,那是他還沒有從失去父親的傷痛中走出來。然而他從不把脆弱的一面留給別人,他留給別人的,總有積極向上的正能量。
和他待幾分鐘,她就能覺得心中的陰霾被驅散開來,照進了陽光。
小小的孩子就能這樣,她又如何不能?
賀居樓後來沒有再做出格的事,他只是斂着眉頭,表情看似痛苦,嘴裏時不時叫着喬姝的名字。
林苡晴看着他難受的樣子,心就像被什麼扎了很多下,不斷的泛着疼意。她的眉頭也一直皺着沒有鬆開。
賀居樓睜開眼后,適應了幾秒鐘才從床上坐起來。他的頭還是疼的,看過桌上的鬧鐘后,擰着眉強忍着痛意走向洗手間。
二十分鐘后,他穿戴整齊出門,在客廳碰到了林苡晴。
“媽,我去上班了。”他除了眉心還皺着,看不出身體的異常。臉色還是一貫的冷漠,只是比以前更為嚴肅。
林苡晴心疼的攔下她:“你吃點兒東西下午再去。”
看著兒子每天為工作忙碌,很少有休息的時間,她也很擔心。雖然男人應該以事業為重,但是自己的身體也很重要。
“你吃過了嗎?”他站在客廳中問,沒有像以前那樣匆匆的離開:“居旖去公司了?”
“去了。”林苡晴向他走近,拉着他的手把他往桌邊帶,她的眼裏明顯是有話要說。
賀居樓看清了她的心思,也沒有向往常那樣執着。他在桌邊坐了下來。
她即刻叫人把早餐端了上來。
他拿着勺子攪動碗裏的粥說:“媽,你有什麼事要告訴我?”
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林苡晴心裏如埂了一根刺。她嘆了一口氣才說:“昨天你喝醉了,小喬沒有送你回來。居樓,既然這樣她都不肯動心,你又何必非……”
賀居樓放下了勺子抬頭看着她,他目光平靜但裏面卻有一種戾氣,讓她不敢說下去。
她頓了兩秒鐘,還是說:“她是鐵了心不想和你在一起。”
他依然緊緊的盯着她,那目光更加深沉銳利,身上如同燃燒着烈火。
良久,他語氣沉沉的說:“我有分寸。”
他也很煩躁,他知道昨天晚上他喝醉了,送他回來的人不是喬姝。他帶他見親戚,用新的身份介紹她,可她並不同意。
他的心已經受到了打擊,他不想再聽任何讓他傷心的話。
“如果你執意要提昨天晚上的事,那我回公司吃早餐。”賀居樓的目光依然平靜,但是卻帶着讓人不容抗拒的決絕。
林苡晴心口犯堵,她張了兩次嘴,還是沒有說出來。嘆息了一聲說:“我不提了,你吃吧。”
喬姝打車送喬予去的學校,之後才去的公司。
她進入辦公室后,讓後勤把花架上的三盆花搬走。
後勤也知這是賀居樓送的,笑着想勸她,但看她臉色冷漠神情嚴肅,到嘴邊的話又沒有說出來,只好照做。
她讓她把花送到一個她看不見的位置,離歡言要有一定的距離。
後勤抱着幾盆花進電梯的時候很為難,她走出了歡言的大樓后,左右不定,給唐心打了一個電話。
“唐總監,喬經理讓我把賀總送給她的花搬走。”
唐心一愣,隨即道:“你在哪裏?”
她說了位置。
唐心立刻說:“先別動它們,我給賀總打一個電話。”
賀居樓聽唐心說完后,臉色沉重。他擰着眉隔了幾秒鐘后說:“我找人把它們搬過來。”
而他的處理結果,唐心讓後勤保守,不要告訴喬姝。
喬姝也沒有問她是怎麼處理的,扔在了哪裏。她平靜的就好像沒有吩咐過這件事一樣。但公司的人皆能感覺出氣氛有點兒不對,那是來自她身上的低氣壓。
賀居樓讓人把花放在了他的辦公室,陽光照在這三盆植物身上,它們很鮮活,他卻像失了顏色。
那天晚上的事,誰都沒有再提。他沒有再去歡言,也沒有給她打電話發微信。而她也沒有聯繫他,就像是心照不宣彼此不再聯繫。
距離林因的婚禮只剩下一天,喬姝提前到達,因為她是伴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