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七十一

71.七十一

一個半月後。

風林谷正是春暖花開,柳樹新綠之時。

練武場上,幾十位少年男女,兩兩一組,正在赤手空拳地對招。

武場正北方位,有一處高台,梅子傾坐於高台中央,與身旁一眾長老,認真地看着場中狀況。他們面前不遠處豎著一隻香,剛點燃不久。

“李長老,此次能有幾人隨我出谷?”

李長老躊躇了一下,說道,“主上,他們尚且年少,怕是最多只有五位達到要求。”

“五位?”梅子傾皺眉看着台下,似有不滿,“太少了。此次受創嚴重,我們在外的根基損耗不少,需及時補充人員。條件稍許放寬,就多到十人吧。”

李長老點頭應下,“是。”

“主上……”

見李長老欲言又止,梅子傾示意他繼續說話。

“主上,為何一直不派人去開採礦脈?”南詔中興畫卷上的礦脈由鐵礦、銅礦、銀礦,甚至還有玉石坑礦,可梅子傾這些年來只是發展在中原的武林勢力,絲毫沒有採礦擴張,招兵買馬的意思。

梅子傾看着台下,語氣淡淡,“以我們如今勢力,若是開了礦,即刻就會暴露出去。朝廷對於西南此處,一直盯得很緊,我們最好不要自露馬腳。江湖與朝廷,畢竟是分開的兩塊,江湖人士有江湖人士的好處,待打實了根基,佔山成派,自然能做事情就多了。”

李長老點點頭,“屬下明白了。”

這一次,是他們大意叫柳言之鑽了空子,差些受制於人,但也讓梅子傾看清楚了不少事情——比如說,柳言之並不想真要他的性命,似乎自己在西南這一塊樂得逍遙,他也很願意見到;朝廷裏頭也不太平,多方勢力,魚龍混雜。

也許,他們的時機就快到了。

談話間,長香漸漸燃盡,紅光滅去的瞬間,銅鑼聲響。

“哐——”

場中男女聞聲皆停了下來。此時看去,已有不少人被打趴在地,但更多的確實並未分出勝負。

只取勝者。很快,獲勝的少年男女都被領到了台上,一共十五人,其中有三位是女子。

李長老依次打量了那十五位獲勝者,先將三位女子分到一旁,對着剩下的十二人吩咐道,“兩兩分組,再次打過。”

又是一柱香的時間,這一次的打鬥更為激烈,人人都為了出谷的機會拼力一搏。

……

時間到了,六組人全都分出了勝負,但也情形慘重。輸掉的六人倒在地上,有的甚至昏死過去,而那獲勝的六人也討不到好,明明是赤手空拳,現下也打得頭破血流。

“很好。”李長老將再次獲勝的六人與那三位女子分到一塊。而後看着躺倒在地的六位敗者,他不緊不慢地說道,“你們技不如人,照理說是該直接退回去。但現下,我可以再給你們一次機會。第一個來到我面前的就能一同出谷。”

話音落,立馬有兩人掙扎着爬了起來,拖着腿往李長老的座位走去。剩下四人,有三個昏死過去根本沒聽到李長老的話,還有一人本身躺的位置就是最靠外頭,最接近李長老的,那少年明明還醒着,但只是仰躺在地上粗粗喘着氣,半點沒有爬起來的意思。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那兩位勉力往前走的少年身上。那兒人都想着快一些,趕在別人前頭,可每走一步,腹內就傳來無比的疼痛,兩人皆是咬着牙拼着最後一口氣。

……

雖然緩慢,但兩人已經走到了離李長老的位置一丈開外,只要在走上十幾步就能到了。

然而,就在此時,那個先前躺着一直不動的少年忽然翻過了身子,伸出兩手分別勾住了那兩位少年的腳踝,狠狠往後一拉。

“砰——”

重重兩聲摔到的聲音。本就傷得不輕,這麼一摔,左邊那位少年徑直吐了一口血出來,卻是再也沒力氣起來了。

右邊那位傷勢較輕,顧不上太多,便要再次站起。

可那絆人的少年二話不說,竟然死死一拉他的腳踝,借力往前爬了一大步,直接四肢並用,從那還有餘力爬起來的人身上壓了過去。

“唔——”一聲悶哼,被壓的少年臉色立時煞白,只覺得肺腑都被擠出了一般。

接下來,眾人只看着那位絆人的少年一路帶血,一點一點爬到了李長老面前。這時,大家才發現,他的雙腿都以不正常的姿勢歪曲着,分明是剛才搏鬥之中雙腿都被打斷了的。是以,他只能爬,根本站不起來。

李長老看着他,“你叫什麼名字?”

少年深吸了幾口氣,因着疼痛,他面部表情有些扭曲,但他依舊一字一句地仰頭答道,“小、七,我叫小七。”他在家排行第七,家裏太窮,在他四歲那年爹把他賣給了人牙子,而後就被送來了這與世隔絕的風林谷。

一直靜靜看着的梅子傾忽然出了聲,“這孩子,以後便直接跟着我吧。”他緩步走到小七面前,掀起了他被血污凝住的額發,“梅七,今日起,你叫梅七。”

少年的眼中閃起光亮,重重點了下頭。

……

今日的選拔落下帷幕,所有傷者都被送去了葯廬醫治。

作為梅子傾原本的貼身護衛,素西,在得知主上又收了一個護衛時,不覺暗下了神色——歷來主上的身邊只會有一個護衛,如今他既然當眾收了那個梅七,豈不是暗指要將自己調離?

自從那個妖女出現,主上對自己的態度就大不如前,如今竟然還另選了貼身護衛。

當初逃離百里宮,中途石曼生和丁澤折返去救人,梅子傾被石曼生毒暈,醒來后已經無法尋得他倆蹤跡,不得已,只能帶着身體虛弱的夏近秋一同回了風林谷,暫且安頓。

後來,過了半月,丁澤與那石曼生的師姐余夏跟着回鄉蠱尋了過來。待從他二人口中得知石曼生和柳木白共同落下懸崖時,素西心底着實鬆了一口氣。

後來,余夏試圖再次放出回鄉蠱尋找石曼生,卻發現並不能引路。

此種情況,只有三個可能:一是石曼生自己服了葯不讓回鄉蠱尋到自己,當初她們的師父就是這樣隱了蹤跡,但怎麼看在石曼生身上都不大可能;二是距離太遠,回鄉蠱覓不到氣息;三是……人已死。

素西暗暗希望是那第三種可能。恰在那時,探子傳來消息,柳大人的手下已經尋得了當初一同跌下山崖的代源屍體,而柳大人依舊下落不明。

接下來,又過了好一段時間,依舊是消息全無。素西本以為一切已十拿九穩——那妖女應該是死了。可誰曾想到,石曼生竟然還是陰魂不散,一個多月後竟是一路自己尋來了谷中。

素西還記得,那一日聽聞有人闖谷自稱是石曼生時,主上突然打翻的茶盞以及他面上喜不自禁的神色,刺得她心中難受無比。

現下,那妖女就住在風林谷中,主上三天兩頭地往她那處跑。

這個關頭,主上更是弄了個新的護衛出來。

素西眯起了眼睛——不行,絕對不行。

……

“素西大人,就是這間。”領路的雜役停了下來

“好,麻煩了。”素西揮揮手讓他退下,自己進了屋子。

這是一連排的木質房屋,每一間都住着一位傷員,整個院子裏到處瀰漫著濃重的藥味。她眼前的這一間裏躺着的,便是梅子傾剛剛看上的那個梅七。他的傷勢不清,聽說起碼要養兩個月。

走進屋裏,素西看到了雙腿都打着夾板的少年。

他看上去很小,怕是連十五都沒有。那一日武場比試,素西並沒有前去,但後來也從別人口中知道了個大概。就這麼一個武功不濟,被人打趴了的小子,論名次,他可是那一日被選上人中的最後一名。不過是會點投機取巧的手段,這樣的人,憑什麼主上點名要他。

感覺到有人進來,梅七睜開了眼,看到素西的時候心裏一驚。他知道素西是主上的貼身護衛,也知道近來大家的傳言,都說他要頂替了素西的位置。

如今素西能親自來看自己,怕也是因了這個傳言。

“素西大人。”

素西露出了一個親切的笑容,坐在他床邊,“你的傷怎麼樣?”

“還好,不大疼了。”梅七低着頭,小心翼翼地回話。

“那就好。你且安心養傷,過幾日我再來看你。有什麼需要,儘管找我便是。”說話間,她還幫他掖了掖被子,很是關心的模樣,彷彿完全不在意外頭的流言。

梅七點頭道謝,素西又微笑着幫他倒了杯茶水,這才起身離開。

看着她離開的模樣,梅七忽然有些明白為何主上要額外選了他當侍衛了——這個素西大人,並不像侍衛。

明明他與她現在是同樣身份,她待自己雖是看上去親切,但卻隱隱有着當家做主的感覺。

他不禁想起來曾經大家暗地流傳的說法:主上和素西大人是一對。

不過,這個說法,在那個叫石曼生的女人來到風林谷后就一夜之間銷聲匿跡了。是人都看得出來,主上很在意那個石曼生,至於素西……

呵。這些不是他能管的。

梅七看了眼那倒滿的茶杯,伸手推到了一邊,閉眼躺了下來——他只管好好養傷,過上幾月跟隨主上一同出谷便是。

~~~~~~~~

風林谷的東南角落,有一處安靜整潔的小院。

百里宮四人,石曼生、余夏、丁澤、夏近秋就住於此處。

屋檐下,石曼生不緊不慢搗着師叔要的葯。她來到風林谷也已有了半月多光景。經過這段時間的調養,師叔的狀況也穩下來了,師姐和丁澤那日是抓住了木橋的繩索得以脫線,身子並無大礙,石曼生覺得他們是時候離開此處了。

畢竟是別人家中,住久了總歸不好。

“聽師叔說,你要辭別。”余夏從屋內走了出來,雙手抱胸靠在門框上看着她,面上很冷。

“然後去哪?京城嗎?”余夏話語明顯帶着幾分嘲諷,“去京城就一起,我正好去殺了那個狗官。”

石曼生停下了搗葯的手,“我沒想去京城。”

“哼。”余夏冷笑一聲,“也是,那麼些天,朝夕相對,你都沒殺了他,如今更不會千里迢迢去殺他了。”

自從知道柳木白還活着,余夏和石曼生就陷入了冷戰。拖着一雙廢腿能活着去到六林被官府救起,想都不用想,一定是她這個師妹做的“好事”。

“師姐……”

“別叫我師姐。”余夏抬手止住她的話,“我沒你這麼個不為師父報仇的師妹。”

余夏是從素西那兒知道得師父的事,至於師叔那邊,還一直瞞着,畢竟她的身子經不起刺激。現在也是因為師叔出門散心,余夏才會拿此事來說。

瞥見石曼生眼睫一顫,余夏忽然虛虛掩了下嘴,一副我錯了的模樣,“啊呀,抱歉抱歉,是在下說錯話。”繼而,嘴角勾起輕蔑笑意,“我是個早就被趕出百里宮的,自然算不得你師姐。百里宮也早就散了,你也根本不用為師父報仇,壓根兒就沒什麼師父。那葉青,也與你無甚關係。所以……石姑娘你就儘管放了那俊美無雙的柳大人,完全無需虧、欠、愧、疚。”

“砰——”

石曼生將手中藥臼放在了桌上,“你無須這般陰陽怪氣與我說話。”

她轉向余夏,“我是下不了手。但若你要殺他,我也絕不會攔你。只是莫要再讓人捉去,我救不了你第二次。”話畢,她就往門外走去。

“誰要你救!”余夏在她身後聲嘶力竭地喊道,“石曼生!你等着!我一定會殺了他!”

石曼生沒有停頓的離開了,她一點兒都不想再過問這些事情。等離開風林谷,她就尋個偏僻地方,與師叔安頓下來,簡簡單單,不問世事,為師叔養老送終。

師姐和丁澤,若是願意一起,便一起,若是不願,她也不強求。

如今看來……師姐怕是不會願意。

剛剛走出院子,石曼生迎面遇上了正往此處來的梅子傾。

這條路只通向她們現在所住的院子,是以,他是特地來此的。

“石姑娘。”梅子傾走到她身邊,眼中隱隱有些喜悅。

住在風林谷的這些天,他總會時不時出現在她的面前,石曼生已經習慣了一抬頭就會不經意在某處發現這位明明應該很是繁忙的“主上”。

在來風林谷之前,她並不知道梅子傾竟然還有這般勢力。如此隱忍蟄伏的皇室後裔,竟然會是自己服下相思閻羅忘卻的人。但是,既然忘了,她就不想再有什麼牽扯。

可是眼前人……似乎並不是這個打算。

“梅公子。”石曼生點頭打了個招呼,“我正好要去尋你。”

“不如我們邊走邊說?”聽得她要找自己,梅子傾眼中一喜,倒是難得見她主動來尋自己。

石曼生瞧了瞧身後院子。

余夏還在裏頭,剛才吵了一架,此時折返甚是不妥,“我們去別處說話?”

“不如我們去楓葉亭坐坐。”梅子傾欣然應下,領着她往楓葉亭走去。

風林谷很大,她很多地方都沒去過,但畢竟住了些時日,石曼生對於院子邊上的楓葉亭還是認得路的。從他們所在的院子到楓葉亭有一條小路,平日裏不常有人來。

看着四下無人,石曼生琢磨着早說早好,還沒到亭子便開了口。

“梅公子,我是來辭行的。打擾這麼……”

“石姑娘。”梅子傾打斷了她的話,眼中笑意暗了下去,“我們到亭子裏再慢慢說吧。”

離亭子還有些路,石曼生不想拖泥帶水,“我與師叔已經商量好,過兩日就準備離開。承蒙梅公子收留多日,實在是萬分感謝。”

梅子傾聽罷,順着問道,“離開后,姑娘打算去往何處?”

“尋個山,隱居便好。”這是她的心裏話。

“隱居?”梅子傾走上前一步,“風林谷正是個隱居的好去處,何必捨近求遠?”

石曼生不動聲色,稍稍後退一步,“梅公子是個有大抱負的人,風林谷註定不是尋常去處。”此話,恰到好處地點明了她不願參與其中。

這不是梅子傾想聽到的,他定定看着她,眼中神色複雜,“你是……一定要與我劃清界限嗎?”

“梅公子言重了。”石曼生客道地笑了一下,“天下無不散的筵席。”

“你我之間,怎能以筵席相論?”梅子傾聲音緊了緊,已是有了情緒。

石曼生抬眼看他,似帶疑問,“那依梅公子所見,該以何而論?”

“你我本是……”對上石曼生眼中淡漠的神色,梅子傾話到一半咽了回去。

他們本是一對又如何,自己親手逼她服了相思閻羅,她對以往全然不知,自己若是繼續糾結過往,怕是只會惹她討厭。

半響,梅子傾有些黯然地問道,“你當真要離開?”

石曼生笑笑,“在風林谷,我們只是作客,自然是要離開的。”

其實可以不是客人的……

梅子傾暗暗壓住情緒,“可否再多留上幾日?你在谷中這些時日,我都還未曾好好招待過你。風林谷中景色,你也從未好好看過。”之前剛迴風林谷,各種事務纏身,他只能偶爾抽點時間見見她,雖然她在風林谷也已有了一段時間,但兩人都沒怎麼好好相處過。

見他言辭懇切,言語間還有幾分落寞,石曼生覺得自己沒必要與他爭這幾日時間,想了想,便應了下來,“那我們就再多叨擾梅公子幾日,麻煩了。”

“不麻煩。”他臉上的笑有些勉強。

石曼生移開視線,這笑讓她有些不自在,“我就先回去了。”話說完了,她可以走了。

梅子傾趕忙上前一步半攔住她,“我送你。”

——這有什麼好送的。

石曼生沒說什麼,只是與他一前一後稍稍錯開,原路返回。

一路上,梅子傾很安靜地沒有再開口留她,石曼生自然也不會沒話找話。

於是,兩人皆不言不語,氣氛變得有些彆扭。不長的一段小路,倒顯得有幾分難熬了。她隱隱盼着能快些走完,腳下不由稍稍加快了些。

察覺她的心思,梅子傾心中微微一澀,腳下一跨,到了她前頭一些。而後佔道中而行,不動聲色地壓了步子,慢了節奏。

這下,變成了梅子傾在前領路,石曼生再要加快步子就有些不妥了。

她瞅了瞅道路,想要從邊上繞過去。

哪知走在前頭的梅子傾就像是背後長了眼睛一樣,她剛要往左,他就很自然抬步偏左;她想從右繞,他又自然而然身子右/傾,順便回頭看她一眼,“石姑娘,請。”

“請。”石曼生皮笑肉不笑——就這麼段路,任他走得再慢,總得有個頭不是。

看她有些憋屈的神情,梅子傾心裏一動,畫面彷彿回到了他們在京城的初見。

那時,她不過是個十五六歲的小丫頭,被自己搶先一步買了冬芝草。

……

“我出兩倍錢,問你買。”小丫頭死死拉住他的袖子。

“抱歉,不賣。”梅子傾別開手。

“三倍!三倍行不行?這草對我真的很重要!”她又拉住他胳膊。

看着她的動作,他想——這般大膽姑娘,也不知是那個山野蹦出來的。“這位姑娘,抱歉,這冬芝草對在下也很重要。”

“別啊!這位公子,你再考慮考慮,我還有別的好東西能和你換的。”

“不換。”他運氣將她輕輕震開,一個轉身上了馬車。

哪知道還沒坐穩,這姑娘竟是直接掀了帘子也跟着坐了上來。

“我是個神醫。”她一本正經地搶在他訓斥之前開口,“你要冬芝草是解毒的吧。要不我幫你解毒,你把草給我,我不收你診金。”

於是這個事實上只會“蠱毒”的“小神醫”就這麼厚着臉皮一路跟他回了家,竟然還真就解了劉先生中的蠍毒。

“這麼點毒,竟然想到用冬芝草,真是暴殄天物。”她得意地一伸手,“我幫你治好了人,把草拿來吧。”

那一刻,他忽然就想逗逗她,“是你自己要跟着過來,也是你一進來就要幫人解毒,從頭到尾在下並未答應要把冬芝草給你。”

當時的石曼生就是這樣一幅憋屈模樣,但很快她就露出了爪子,“不給我?”囂張地抬了下巴,“你信不信我將你這一屋子的人都毒趴下!”

鬼使神差他就順着答了句,“信。”

啊?信?

她詫異地張了嘴,半響吐出一句,“你,你這樣就信了?”待發覺自己說錯話,她立馬又凜了神色,“那你還不把冬芝草拿來!”

真是個有趣的小姑娘。

“在下梅子傾。”他遞上冬芝草,“不知可否和姑娘交個朋友?”

接過冬芝草,她立時喜上眉梢,“好說好說!我叫石曼生。”

……

“梅公子?”石曼生在他身後輕輕催促了一聲——怎麼走路走到一半突然就停了。

回過神的梅子傾,定定心神領着她繼續往前,又一路將她送到院門口,這才離開。

見梅子傾走了,石曼生站在院子中央,想了想又退了回去——師姐應該還在氣頭上,她還是出去一個人逛一圈再回來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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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閻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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