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第 64 章
此為防盜章李憶從回憶中回過神來,看向她:“本王會信守諾言,守口如瓶。只是如若以後,你還敢做叛主求榮的事,就休怪本王不客氣,剝了你的這層皮!”
“我再不敢了,再不敢了!”紫蘇伏倒在地,瑟瑟發抖。
李憶冷哼一聲,拂袖離去。
紫蘇慢慢起身,好一陣才止住身體的顫抖,眼眸里卻漫起無邊的怨恨。
“憑什麼!”她喃喃自語,一拳拳砸在地上。
“是,下官明白,哦,夫人在此!”也不知過了多久,外面又傳來細碎的交談聲與走動聲。很快門再次被推開,露出掖庭令唯唯諾諾的臉來:“夫人,太子殿下來看望您了!”
紫蘇聞言抬頭,眼中的怨恨轉瞬消失殆盡,代之以狂喜與柔弱。“殿下!”她膝行迎上疾步走進來的李憫。
“快起來,紫蘇,讓你受委屈了。”李憫俯身扶起她,眼神中說不完的憐惜:“父皇還在生氣,孤挨到這時候,才能偷偷過來看你一眼。”
“妾沒事,只是煥兒,煥兒他怎麼樣了?他不見了妾,定要啼哭的!”紫蘇急急地問。
“按照父皇旨意,送到了章華殿,”李憫道:“不過你放心,有他的奶娘和可靠宮人照料,不會有事的。孤一有時間也都去陪他。”
“太子妃,太子妃娘娘定會嫌他吵鬧吧?”紫蘇怯怯地問。
“管她作甚。”李憫不以為意地道。
紫蘇還是一副不放心的樣子:“以前在侯府的時候,君侯是極喜歡小孩子的,那麼神仙一樣的人,遇到小孩子總要親親抱抱,娘娘卻是截然相反,總說小孩子吵鬧的慌,會弄髒她衣服.....殿下,且細細囑咐煥兒的奶娘,讓她看緊了煥兒,千萬別礙了娘娘的眼!”
“孤還嫌她礙眼呢!”李憫立時變的不耐煩起來。
“話說起來,剛娘娘來過了。”紫蘇見火候差不多了,緩緩道。
“可有為難你?”李憫忙問。
紫蘇搖頭,然而眼淚就下來了:“是妾不好,原是被抓的時候就該一頭撞死的,這樣就不會讓娘娘難堪了,更不會帶累殿下和煥兒......,”
“這定是她說的話了!你快別放在心上。”李憫給她擦眼淚:“這哪裏關你的事!這從始至終,都是肅王給孤設的局,你和煥兒,是無辜被牽涉其中。”
“肅王?”紫蘇眨眨眼:“剛才,肅王也陪着娘娘一起來了呢。”
“哦?”李憫一愣:“他們倆怎會走到一起?”
“妾有句話,不知當說不當說......”紫蘇故作遲疑道:
“你可是察覺了什麼?但說無妨。”李憫道。
“肅王待娘娘,格外殷勤小心。”紫蘇小心翼翼地道:“說起來都是晉陽故人,當年在侯府的時候,肅王與娘娘就見過好幾次面,入宮之後,肅王也常常求見娘娘......”
“是嗎,叫你這樣一說孤也想起來,肅王在孤面前提到太子妃的次數,未免太多了些。他倒是從沒對別的哪個女子如此用心過......”李憫臉上浮起怒氣:“賤婢之子,也敢肖想!孤的東西,便是孤不要了毀了,也輪不到你!”
說到這裏,他突然愣了一下,隨即眼波一動。
“紫蘇,虧得你提醒孤。”他慢慢道。
一時李憫離開了,紫蘇昂起頭,長長舒了一口氣。
肅王殿下,本夫人從不放心把自己的命,交在別人手中呢。
還是先下手為強,讓你身敗名裂,為好。
而君侯啊,反正你都救過我那麼多次了,也不嫌再多一次吧。終歸,對你而言,這些都是小事,你不會在意的。
同一時刻,李憫走出掖庭,與外面候着的心腹宮人匯合。
“先收起來吧。”他從袖中掏出一個瓶子,扔給太監何松。
何松默不作聲接過瓶子,觸手立刻察覺瓶子分量並無變化。
沒有下手嗎。
先前太子明明謀划,把這鴆酒給紫蘇灌下,要了紫蘇的命。這樣一箭三雕:一者消除太子私德不修的人證;二者可以栽贓到剛剛來看望過她的太子妃身上,無論栽贓是否成功,太子妃都無法再撫養皇孫了;三者則可以為皇孫博得皇帝的憐惜。
為何臨時改變主意了呢?
......
從掖庭回來后,這一晚上,方錦安又是沒睡好,總覺着有煥兒的哭聲縈繞耳邊。
而第二天一大清早上,又被謝岫喚醒。
“良娣這麼早來有什麼要緊的事兒嗎?”方錦安睡眼惺忪地看看水漏:才辰時初啊!“咱們好不好巳時中再來說話啊?”她說著,又一頭扎進被窩裏。
“娘娘,出了昨日那般的事,人家這不是擔心你嗎,擔心的睡不着覺呢!”謝岫搖着團扇嬌嗔道。
她這話半真半假。的確有人擔心方錦安,擔心的整夜無法合眼,不過那人自然不是她,而是方錦安的好師弟李憶。
故而這一大清早就讓鸚鵡傳話,催她過來探望方錦安——這一看人家心寬好眠,有什麼好擔心的!
方錦安亦如是想。“這一點小事,過去就過去了,我不會放在心上的。”她懶懶地道。
她這話里聽不出一絲的虛假,倒讓謝岫不解。“小事?娘娘,恕臣妾冒昧,娘娘,您賢良大度,也不至於大度到如此程度吧?”謝岫忍不住刺了她一刺。
“不是賢良大度。”方錦安打着哈欠道:“我只是悟了,我沒幾天好活了,犯不着把這一點時間浪費在不值當的人和事上。”
“呸呸呸,說什麼呢!”謝岫拿團扇輕敲她:“娘娘的病會好起來的,娘娘會長命百歲的!”
方錦安無奈笑笑。
“好了,醒都醒了,快起床吧,起床洗漱用早膳。”謝岫又拉她:“要養好身體,首先就要順天時應地氣,該起床的時候起床,該吃飯的時候吃飯。”
方錦安被她擾的沒辦法,到底不情不願地起床。謝岫命宮人端來洗漱用具,親自浸濕了帕子,伺候方錦安洗漱。
邊洗漱她邊又問:“娘娘說,你說你悟了,可是放下了對太子殿下的執念?”
方錦安反倒愣了一下:“我對太子的執念?有嗎?有那麼明顯嗎?”
“有啊。”謝岫點頭。反正我重生一世,知道一切。
方錦安釋然笑笑:“現在我對他,已經沒有任何希冀了。”
太好了。謝岫心中歡喜不已。“太子殿下倒也罷了,那紫蘇呢,紫蘇背叛娘娘,娘娘就什麼也不做,這樣輕飄飄放過她?”謝岫又問。
“我太累了,什麼都不想做。”方錦安搖搖頭:“再說她終究罪不至死,以她現在的處境,我還需要做什麼。”
她的確不需要做什麼,所有事情都有李憶為她想着呢!謝岫不由得有點小小的嫉妒。
一時洗漱完畢,擺上早膳來。
“你吃過了沒有?一起吃一點吧。”方錦安說著,伸筷子夾向一碟子春卷。
“臣妾已經吃過了。”謝岫邊笑眯眯地說著,邊眼疾手快地把這碟子拿走:“這些油炸的東西不好克化,娘娘不能吃的。”
“並無大礙的!”方錦安皺皺眉,又看向一碟子糯米蜜糕。
謝岫再次搶在她前面把東西撤下:“太多蜜糖的東西,娘娘也不能吃的。這個也不能吃,那個也拿下……”
太子妃的早膳,按制有十二道點心八道湯品八道甜咸小菜並四道主食。方錦安眼睜睜地看着謝岫把這一桌子東西都撤盡,最後面前只剩下一碗白粥並兩塊奶饅頭:“娘娘就吃這個吧。”
“我要吃甜的,我要吃肉!”方錦安苦着臉道。
“娘娘!臣妾這都是為了娘娘好啊!”謝岫眨巴着眼睛看她:“臣妾聽聞,北疆的女兒家最是豪爽大氣,吃苦耐勞的,怎的娘娘這跟個小孩兒似的,吃個飯都不肯好好吃?”
方錦安竟無言以對,只能委委屈屈地拿起勺子。
還沒吃到嘴裏,就聽嗷地一聲,隔了幾間房子也擋不住的煥兒的哭嚷聲又來了。
方錦安便放下了勺子。
“娘娘,不管他,吃啊。”謝岫催促她。
方錦安懨懨搖頭:“一聽他哭我就沒食慾......我現在真是無欲無求,只求這個小東西能不能安安靜靜的啊!”
她站起身,雙手抱頭煩躁地走來走去。
“娘娘!”謝岫隱隱覺着她這樣子不太對勁:“要不,去臣妾宮室坐一坐?”
“我不想去別的地方?”方錦安揉着頭道:“我只想在我自己的地方安安靜靜的怎麼就不行呢!”
“好娘娘,去我那裏吧,保管讓您舒舒服服的。”謝岫半推半抱,把她帶走了。
“她這病,的確聽不得孩童啼哭。”過後鸚鵡轉述李憶的話給謝岫聽:“是在戰中留下的毛病。你這種深宮婦人不會懂的,你就記着想辦法讓她放鬆、歡喜就是。”
但是對方錦安,他們可不敢拿大。提早封山清觀不說,大小道士一早雁列于山門兩側,恭敬迎候。
並不單隻因為方錦安太子妃的身份。天下道門皆知,晉原方家,那是出過一位真正的得道成仙之人的。
修仙之人,大多看輕凡塵情緣。然而方家這位先祖卻不同,她對方家極為眷戀,據說都得道飛升數十上百年了,還會時常返還方家看顧,也曾賜下諸多仙丹仙法與仙器的。
因此方錦安一下轎,就見兩行道士一個個眼睛賊亮地將她瞅着,宛若餓了許多日的小狗瞅着塊大肥肉似的。
國師鴻明也不例外。
他看她的目光,又格外的露骨,宛如餓狼一般。
方錦安心生不悅,眼眸一轉,一個殺氣蒸騰的眼刀劈了過去。這是屬於阿繡的眼神,是浸過千萬人的血的。果然就讓鴻明老實了起來。
與此同時,李憶騎馬風馳電掣到了山下,抬頭望向那雲霧繚繞中的山頂。
因着方錦安體弱,是不需要全程參與祈福法事的,便只起初時候上一注香便可以歇着去。
這安排的住所,還真是非同一般。
玄冥觀本就建在山巔之上,這住所又遠離道觀其他建築,孤零零的一幢高樓建在山的最高尖上。方錦安推開窗子,窗下直接就是深不見底的懸崖峭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