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 28 章
周承安同趙顯揚在軍營中摸爬滾打二年之久,若說的那聖安城中的周家同趙家一點動靜也無是不可能的。
不提趙府,只說周老公爺那般人物,焉能放任自家一手拉拔起來的猴崽子這般悄無聲息便沒了蹤跡?
簡直是痴人說夢!
明裡暗裏派出來的人馬沒有上千也有數百之多,好在黃天不負有心人,雖說待追至漠北……已是一年之後,那時的周承家已經赫赫軍營中的四品參將一枚。
前來尋人的自是入不得鐵桶般的大營,只能得了確切消息第一時間飛鴿傳回聖安國公府。接到密涵的周老公爺,差點沒流下兩行熱淚出來。
又仔細將那信瞧上幾遍,才開心的朗聲大笑。他這個孫子呀,雖打小便是個混不吝,不叫人省心的,哪知一朝入了漠北大營,轉臉便弄個參將給他周家長了臉。
只叫他喜不自持,良久在老管事的提醒下,才想起來該譴個人去趙府那裏同人報個喜訊。
畢竟那周家少爺少年若不是受了周承安那個混帳的鼓動,如何也是離不得聖安城半步的。又吧趙大人一介文官,手底下沒甚人可用,出了聖安這尋人的事兒,基本還要仰仗國公府這顆大樹……這一年裏端的是敢怒不怒言吶……
打那開始,賦閑在家頤養天年的周老公爺突然忙了起來,素日裏便是同一些舊時軍中的老夥計不着痕迹的炫耀一回。
相較於身為祖父的老公爺這般,周世子那裏聞了信息卻是再三沉默不言,未了也只到周承安的生母靈前進香三柱,以示人已經找到,且請安心。
心煩意亂的卻是周世子的續弦周承安的繼母——東音鄉主。
原本以為她這個繼子便是扶不上牆的阿斗,素日裏作的便是打架鬥毆的此等上不得檯面的齷蹉。
又瞧自家親子承平,處處皆勝他不知多少。便私心想着,就算眾人瞧着老公爺那裏的面子私下也喚周承安一句周小公爺又能如何?誰笑到最近一切還是未知,況且她原是有些把握將自家兒子推上那繼承人的位置。
且叫他眼下得意的聽人喚的那句小公爺罷了,至於自家兒子,才是這國公府里未來名正言順的主子。
直到後來周承安突然消失,整個國公府里連自家那個生性寡淡的夫君皆是滿面愁思。最高興的卻獨她一個,若周承安打外面出了什麼差子,倒是省了她親自動一回手。
以為他祈福的名義入的清泉寺,實際求得卻是自家私心裏想的一些東西罷了。
近年府里得了他的消息,只說是在漠北崔四的大營里做的什麼勞什子參將,掛的還是四品的官職,全叫她突然生出一股子危機感出來。
後來又想着戰場無眼,生死有命。惡毒的想着萬一他便回不來了呢?哪知近日裏漠北那邊又傳來新的消失,只說府中大公子周承安封了三品將軍……
老公爺那裏樂得直拍掌叫好,又吩咐人擺了流水宴賀上幾日,若非世子爺那裏攔了一把,摸着黑便想登了旁人的府,這就趕着去炫耀一回。
東音鄉主說不出此時自家心中是何滋味,又或許百般滋味皆有。
她抬眼瞧了瞧自家兒子周承平。十六歲的少年已經長成,朗逸的模樣隨了他父親個十成十。她伸手理了理自家兒子衣衫,佯作不經意問上一句:“可從你祖父那裏聞得你兄長的信息?“
周承平點了點頭,眼底便含了笑意,他對自家這個兄長是又敬又怕,二人雖只差上兩歲,又同在府中長大成人,卻實在是交集不多。
打從記事起,他便知曉自家不得長兄待見,有心同他親近一回,每每便叫人不分青紅皂白的先揍上一頓……他那裏年幼,又得父親喜愛,挨了揍便哭着去父親書房裏尋了人告上一狀。總想着若是父親出面,或許自家長兄便能同別家的一般,能高興的同他一道頑了罷。
哪知父親那裏聽聞也只是幫他拭一拭臉上的淚跡,沉默片刻,才叫他往後莫要再主動去招惹他便是,再見了只遠着走罷。
他不解,卻也不敢再問,只能聽話的點頭應下。打那之後便不再去尋了周承安去頑,再往後見面的次數則越來越少,偶爾他在房中溫書的時候,也聽到自家祖父中氣十足的聲音,隔着幾道牆頭傳了過來。
大約是自家這個兄長又惹了什麼禍事,把哪家的公子給打得爹娘不識了。
每每他總搖頭微笑,這般肆意的人生大約他這輩子也不會有的,自小接觸的便是循規蹈矩。也很是羨慕兄長那裏獨得祖父疼愛,也從旁人口中得知,祖父年輕時沙場中立下的奇功。這些周老公爺從來未曾同他講過,彷彿他眼底便只有周承安一個長孫一般……那他呢,周承平有時也打心裏暗問一句。
收了思緒,才扶着自家母繼續往前走邊回一句:“這向好消息祖父那裏一早便說了的,大哥是祖父他老人家一手帶大的,如今能有此成就,孩兒瞧着祖父那裏很是欣慰。”
“那我的平兒又是作何想呢?”東音鄉主笑盈盈的問上一句。
“我?”周承平一愣,不明自家母親何出此問,稍稍一想又老實回答一句:“大哥能為府中添光,我自是高興的。母親放心兒必定用功念書,雖不能如同大哥這般出彩,也一定不為國公府里抹黑。”
“罷了,我知道素來是個與世無爭的,不過是不死心問你一句罷。”東音鄉主低低嘆息一句,拍了拍自家兒子的手背,又道:“我兒只管好生讀書便是,餘下的自有母親為你打算。”
“母親?”周承平不解,疑惑的瞧着身側的母親,停下了步子。
“無事兒,你只管按母親說的做便是,至於其它都無需操心。”
任周承平如何生性純良的世家子弟,話說到此處如何還有不懂的理兒,他張口欲言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麼。說什麼呢?同母親說一句,日後周家世襲的爵位他原是不在意的,並不需要她為之爭搶。
他知曉自家母親一慣要強,只瞧着這些年來,父親那裏同她之間的冷淡,也未瞧見她何時放低過一點子姿態想要靠近些。
在他的記憶里,自家母親素來便是這般,單單立在那裏,便叫人不能忽視其骨子裏的傲氣。此時他又如何能佛了她意思,硬着心腸同她反駁一句,原是不能的……
周承平不知道,如果連自己也不能同東音鄉主一條心,那麼這整個國公府里誰又能同她一道,原是沒有的,這些年她同父親那裏幾乎形同陌路,自家祖父那裏也只把個心思放置在自家長兄周承安身長,府里的事兒基本是不問的,更何況自家兒子房中的事兒,如何能勞動他這個父親再操心一回
他瞧着遠方的天空出了會神,彷彿過了良久才點了點頭,算是應下。瞧着自家母親臉上的欣慰之色,他原本有些不確定的內心此時便安靜了下來……
***
天家近日裏舊疾加身,卧床靜養良久並不見好,早朝更是多日未有。
崔四強勢回歸朝堂,此時的宮城內局勢表面唱的是一出父慈子孝,兄恭弟敬,暗地裏湧起來卻是驚濤駭浪。
內閣大臣一個人精一樣的,瞧着風向也知興業怕是就要迎來新朝,此時更是一個個都將一又照子擦的雪亮,只等着孤注一擲,盼能壓對寶以保家世榮寵。
這般敏感的時刻,苦於機要大臣遲不表態,一個個老東西太極打的賊拉溜,把幾個皇子卻是急得熱鍋上的螞蟻——實在煎熬。
較之其它幾位的上竄下跳,崔嶸幀這些倒是好上太多。一來他原就是個張馳有度的,二來有軍師柳淮揚多年來不動聲色的暗地籌劃,所以並不需要手忙腳亂。
眼下只需要拉攏幾個手握實權的大臣便可穩操勝券。柳淮揚那裏早有良策,只需他崔四先其它幾位將手裏的橄欖枝拋出去便可,一張白紙上圈的出幾個厲害人物,哪一家都有小女待字閨閣。
聯姻,且許下後宮高位,這般大的誘惑怕是無人能抵得住。
計是良計,只崔四心中仍有些他自己的顧慮……
卻是自古便沒有雙全之策,孰輕孰重全憑他一人掂量,柳淮揚將手中的紙張點在小几子上,便自顧自的往外面的梨花林里去了,說是去透透氣,只有大夫溫方知曉,他不過是瞧着吃藥的點眼看便到了,躲了。
書房裏便只留崔四一人,望着那白紙黑字,又想着其中盤根錯節的關係,他知道柳淮揚既然將這幾位點了出來,必然有十足十的把握他們會應,其中內情憑二人近十年的交情,他自不會多問的。
良久后只見一身黑衣華服的崔四爺終於起了身,將那手中的白紙抖了一抖,朝書房外道一句:“告訴柳二,此事可行,讓他只管着手準備便是,本王先行一步。”
說罷便走進個多寶閣劈開的暗室里,隱去了蹤跡……
次年冬,天家駕崩,新皇繼位,改國號為乾元。
因是國喪,一應喜事不許置辦,可愁壞了陶府里的一眾家長。
只說陶茵那裏已經二八年華,婚事也早就定下,原說等着開了春便將人送出門去,哪知又攤上這般個事兒,只得再推上一年。
又說陶清澤同阿夭這一樁喜事,陶老夫從好容易才將阿夭盼到如此年紀,將要提到面上,哪知天公不作美的緊……
背過人去,陶老夫人那裏也暗自念叨一回,早不死晚不無死,偏偏選了這麼個時候,生前便那般,這死後也不讓人省點子心。
自然這話也只敢在無人處獨自念叨一回,可是誅九族的大不敬,自然拎得清。
陶大夫人那裏卻又暗地裏松上一口氣。這一年裏她暗地裏為自家兒子在瀝城尋覓的許久,不久前才透過素來交好的縣丞夫人得知她娘家的侄女倒是有一位到了年紀的。
又說那縣丞夫人的娘家雖不在瀝城,也從她口中得知她那家中的兄長原是在臨縣做得個七品的縣官,若兩家能結個姻親,一說她這裏算是同縣丞家更近一層關係,再言未來親家是個七品的官職,說出來去何等臉上有光。
如何瞧着這一樁好親事兒,也比得老夫人那裏為自家兒子定下的那樁好了個沒影兒。
陶大夫人想到此處撇一撇嘴,老夫人那裏心原是生得忒是偏了些,只想着自家外孫女兒命不好,想着鋪襯一回。孫子總歸也是她的親孫子罷,便不用替打算一回前程了么?
只說自家姑子帶個女兒孤兒寡母的這般境地,阿夭當真嫁給清澤,倘若他同他兄長一般也入得聖安城裏爭一席之地,屆時豈不是落人笑柄么?
陶大夫人自是為自家兒子好生算計一回,那縣丞夫人家的侄女如今將滿十三,恰逢國喪,整個興業皆不可行嫁娶之禮,推上一年正是好時候,等過了國喪那縣丞夫人家的倒女將好十四,正是議親的好年紀,她用了副上的赤金頭面才哄的人家打了包票,只說親自去她娘家說和,定讓自家兄長應下這門親事兒。
若真當成了,也是她陶家高攀,官家女下嫁商賈世家,如何不是高攀了呢?
陶大夫人打那縣丞府里回來便好生思量一回,眼下這些算是說的妥了,只餘下自家那個脾氣有點子倔的兒子清澤,若他瞧不上阿夭還好,眼下卻是恰好相反……
難免有些棘手起來,她吹吹的茶碗中的浮沫,千千飲下一口,頓了盾才把婢子束蘭叫了進來。
“你們小姐眼下在做什麼?”
“回夫人,打你出門后,小姐那裏便回了自個的屋裏,只一心一意的綉嫁妝去了。”束蘭如實回道。
陶大夫人點了點頭,撫了撫耳旁墜着的一顆冬珠又問一句:“二少爺呢,眼下可是在自家房裏溫書?”
“今兒晌午小廚房裏做了些新奇好吃的,二少爺那裏嘗着味道不差,便又叫做了一份,估摸是想叫表小姐那裏也嘗個鮮。”
束蘭話音將落,便見陶大夫人那裏冷了臉,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說一句:“當真是個扶不上牆的,我這裏為著他舍了臉的四處去求人幫襯,他倒是好,又上趕着去貼旁人的冷臉。”
又想起阿夭那張素來沒什麼表情的小臉,再說出口的話便生了幾分刻薄出來:“也不那丫頭竟是使了什麼勾魂的法子,這一個兩個的都上趕着往前湊,我自已生的兩個便罷了。可記得前幾年那表少爺帶來那位聖安城的周公子,似乎對那丫頭也是上心的緊,你說奇不奇?也是物極必反理,她娘那裏清心寡欲的如同個姑子也沒什麼兩樣,她不過小小年紀招蜂引蝶的勾當倒是使得得心應手。”
陶大夫人如何說的不堪入耳,只一樣她是主子娘,如何說如何對。束蘭那裏卻又是不能跟着說上一道,只低着頭聽着便是。
憑大夫人那裏牢騷上一會子,也覺得沒了趣便住了口,再吩咐她一句,叫去后花園裏瞧瞧二少爺清澤那裏可是送完了飯,若是送完來到她這裏來回個話。
束蘭恭恭敬敬的應下,便出了梅院往後花園裏尋人去了。
陶清澤有些尷尬的捧着個食盒奈何阿夭那裏不受。
十四歲的姑娘已經生出一副娉婷之態,只一張素白小臉仍是舊時的冷顏色。
一襲長發再不作從前那般隨意的綰在腦後叫人分不清性別,眼下雖不若阿茵阿菁她們熱衷於打扮,倒是也挽出個簡單容易的少女髮髻。
原本的素白棉布袍子也換成了女兒家新興的襦裙短衫。一陣風吹來,裙擺輕輕浮動,吹亂的何止是她鬢角的碎發,她身上清淡的香氣隱隱隨風傳來過來,只叫陶清澤原本就跳得極快的心臟,更是亂了節拍,不能消停。
“阿夭素來不食甜,母親那裏也是如此,清潤表哥還是收回去罷,免得留下白白浪費了這般精緻的吃食。”姑娘清冷的聲音再度響起。
若換個觀察入微的,比若周承安必定能發覺她語氣隱藏的不耐,只可惜陶清澤沒這份好眼力見。這兩三年的相處也叫阿夭瞧見他骨子裏的些許大男子主義。
比若他認定什麼物件好,並不徵求你的意見,便私心的認定你也會覺得的極好。好似眼前的吃食一般,他覺得的爽口,便又拿來與她,且不接受人拒絕。
“不過稍稍有些甜味罷了,阿知莫要急着推脫,只管拿回去嘗了再言,若不還是不喜,表哥保證往後再不送來了便是。”
見他仍是勸人,姑娘秀氣的眉頭微微抬了一抬,還未言語便見大舅母身前的婢子束蘭走近。
同兩人福了一福,這才笑盈盈的開了口:“給表小姐請安,原是夫人那裏譴了奴婢過來尋二少爺的,倒是巧的緊,不成想碰到了表小姐。”
阿夭聞言只拿個黑湛湛的眸子看她一眼,模樣生得倒是討巧,只這裝傻的本事卻也不差。
她微微點了點頭便將曝光從束蘭身上移長,伸手接過陶清潤手裏中的食盒道一句:“那便不打攪表哥了,阿夭告退。”
說罷便拎着那食盒頭也不回的往明月小築的方向走去。
留下陶清澤一臉痴相的盯着人背影猛瞧,到底是束蘭瞧不下去了,輕咳一聲笑着提醒一句:“二少爺,差不多該回了,奴婢瞧着夫人那裏似乎有話同您說的,且臉色並不大好,您還是緊着過去安撫一回的好,莫叫夫人那裏等的急了。”
陶清澤聞言一雙濃眉只擰到一起,思量着自家近些日子也未生出什麼事能叫母親那裏煩心的,如何好端端的出一趟府,便生起氣來了呢?
他想了許久也未想出個所以然,便問了句一旁跟着的束蘭:“夫人那裏為何事動氣,你只坦白同我說了罷。”
束蘭打小便入了陶府,更是陶大夫人一手□□出來的,原比陶清澤大不了兩歲,可以說是一道長起來的。
難免比旁人親近些,他這般問也只實誠的同他交個底:“夫人那裏似乎並不高興,您同表小姐這裏來往過密……”
陶清澤聞言一愣,這……又想起從前自家妹妹那裏同阿夭不大對付,怕是自家母親為著此事對阿夭生了成見。
他點了點頭,只說知道了,便大步邁入了梅院往陶大夫人屋子裏去了。
阿夭拎着那食盒往回走,只想着如何處理一回才不算辜負人一番好意。低頭走的很是專註,便沒注意推門出來的陶蓉。
“阿夭,你這是?”她見阿夭手裏拎着的食盒便關心的問上一句,不等人回應又像是想來一般:“可是去了祖母院子裏了?”只當是陶老夫人那裏哄着讓其帶回來的飯菜。
阿夭並未反駁,想了想便將手中的食盒遞了過去,只淡淡的道一句:“我素來不食甜,若表姐喜歡便拿去吃罷,若是不喜便代阿夭丟掉罷了。”
說罷只將那盒子往陶蓉情中一塞,不等人言語,只扭身繼續往前走,邊走邊自言自語道一句:“這般處理,也不算辜負了罷。”
只說出個門便無端得了一盒子好吃食的陶蓉頗有些哭笑不得的又抱着那盒子退了回去。趙姨娘瞧見自家女兒懷中的東西,只驚奇一句:“這是何物?”
陶蓉將那盒子放下桌上道:“將一出門便碰到了表妹,想是將從祖母那裏回來罷,手裏便拎着這麼盒子,我多嘴問了一句,她便把這食盒給了我。”
說罷又逕自笑了起來:“定回從靜心院裏出來時,耐不住祖母一處好心,才勉強拎了一路。”
趙姨娘過來將那食盒打開,原來裏面是個樣式精緻的吃食,只瞧着模樣都掛着些糖色,陶蓉瞧見一臉瞭然的神色:“怪不得阿夭說她不喜食甜,瞧着這幾個菜色竟是每一樣都勾了糖色的。”
“聽聞你嫡母院子新來了個廚子善做甜食,原是大小姐同二少爺皆喜歡食這些甜的。”
聽罷自家姨娘的話,陶蓉只打心裏生出一股子悲涼出來,嫡庶之差,天壤之別。
他們那廂便是為著點吃食喜好可以請個最好的廚子過來,那她呢,只瞧着同姨娘住的這麼小院子,每月領着一點子微不可見的月例,免強度日罷了,像樣一點的首飾也是買不起的,更莫提好看的衣衫……她們娘倆好似叫陶府遺忘了一般……
陶蓉低頭瞧了瞧自家姨娘身上的舊衣,心裏唉嘆一句:什麼時候才能熬到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