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古家
“死丫頭,克/娘貨,懶骨頭,這都啥天了,飯還沒做好.....”屋外惡毒的謾罵聲不斷的傳進張靜心的耳朵,這樣的罵聲久違了,李么妹忍到今日還真挺不容易的,她這哪是罵梅子(男主妹子)這分明在罵自己。
“行了,梅子還不是給你兒子送水才晚的。”古老二看着躲在廚房的閨女發抖的小身板有些不忍心,怎麼說也是他的種,給便宜兒子送水回來晚了還得被這婆娘罵,這是打罵給誰看?想到這古老二有些不高興了。
“什麼你兒子,那是咱兒子。”李寡婦甩開拍想要拉她手的古老二,吼着。
古老二嘴角顫了顫,沒答,掏出懷裏的兩張大團結塞進李么妹手裏,眯着眼睛岔開話題道:“這個月的。”
李么妹接過錢,倒是和古老二所想般忘記了誰兒子的問題,轉身進了裏屋藏錢去了,梅子好奇的伸出腦袋向外望了望,見外面沒了動靜才敢跑出廚房開始快速的洗菜,藏好錢的李么妹倒是沒再說梅子啥,坐在古老二邊上兩人慢悠悠地蜷着煙葉,拿着煙袋抽起了汗煙,這東西可是古老二偷偷在家院子裏種的,因兩人都稀罕這個,種的也不是多,每月也就古淮山寄錢回來的日子李么妹才拿些出來倆人過過煙癮。
“建業爹,你說西屋的那個想躺到發霉不成?”今天她就是故意的,想想自個兒呆在地里累死累活的拔草幹活兒,那小賤/人每日舒舒服服躺在屋裏心裏總覺得窩火。
“俺咋知道,但養養身子也好,到時候木頭回來再生一個她也就沒啥好折騰了。”古老二對於張靜心孩子無緣無故沒了,一點都沒放心上,也不算是不上心,倒是像刻意迴避般,恩是的,孩子還可以再生,女人么不就是上床生孩子伺候男人么。
“還養養,這都半月了,還養?”李寡婦不滿的扯着古老二的耳朵吼叫着,她生老兒子的時候才休息了三天就下地幹活了,這賤人屁都沒生一個,硬是躺了半月還沒動靜,還養養?得看她有沒有那個命養才成。
古老二低頭猛抽汗煙,不知在想什麼,見男人沒有聲音,李寡婦也默默的抽了起來,良久古老二軟聲商量着:“么妹,讓木頭留個后吧。”他這些日子心裏有些不安的,他拿木頭的津貼沒覺得有啥,畢竟自己養了他幾年,但是想到爹娘臨死的交代,不知為何心底總有些不得勁兒,覺得李么妹這次過了火。
聽到這話,李么妹心咯噔一下,古老二今天有些不對經,但往日裏她作威慣了,豈能說改就改,斜着眼瞥了下西廂的屋子,后橫了古老二一眼:“說啥呢?”
古老二盯着李么妹手裏的汗煙,語氣微苦道:“俺知道你也是為了這個家着想,但自從西山出了那事兒后,村裡都講俺啥你能不清楚?俺大爺剛才在地里跟俺說,要麼送建軍回牛家村,要麼讓你安分點。”他可不想被村裡老一輩再指着脊梁骨說用侄子的錢養便宜兒子,況且建軍也不小了,今年讓他娶個媳婦兒,滾回牛家村去,少來大槐村蹭吃蹭喝裝大爺。
村書記今天也和他嘮了嘮,他也想明白了,若出了人命,別說木頭寄錢回來,怕是他們古家都要挨□□吃槍子的。
“你...”李么妹氣的忘記嘴裏還含着煙,拍着胸口不知是氣的還是被煙氣憋的,愣是一句話沒說出口,怒瞪着李老二良久才平息,心想她李么妹聽到最大的笑話就是古老二如今要臉皮了,怕村裡人講他。他古老二當初親哥死不久,就急着爬嫂子床的時候咋不說要臉?壞了她和別人的好事兒,弓雖/暴她的時候咋不要臉?綁着牛建軍威脅自己嫁進古家咋不說要臉?給自己侄子下藥,逼他成婚咋不要臉?.....現在和她談這個,是嫌她牙口太好不成。
“你給俺生了老兒子,俺不會虧待你,木頭咋說也是俺親侄子,俺咋對建軍的,你咋就不能咋對木頭?”古老二對李么妹絕對是縱容的,但是這次不一樣,他這人怕死,現在聽說村裡正愁着交不上作風不良的人去挨批,要是被人盯上給舉報了,他的半條命怕要沒了。
“娃他爹,當初俺們可是說好的,且不說別的,木頭要有了孩子,建業咋辦?何況你咋對木頭的你自己心底清楚,俺啥都不管,只要對建業好讓俺做啥都成。”說來她怎麼做都是他古老二默許的,哼,別以為自己不知他心底的那點小心思,老兒子可是古老二的命根子,只要扯齣兒子,讓他幹啥都成。
“么妹,你那天去小西山被人看見了,今天村書記也把我罵了一頓。”古老二趴在李么妹耳邊輕聲道,村書記還好,他大爺直接給了他兩腳,他是古家人沒錯,可木頭也是,且他大爺還挺看重那小子的。
“什麼!”李么妹猛的站了起來,驚呼道,她是用了些手段,她當日去小西山古老二也知道,去給張靜柔把風的,她小心的很,咋就被看見了。
“呃,村書記說的,這次沒出大事兒就算了,若有下次怕是要給木頭媳婦兒一個交代。”古老二吧咂吧咂的吸了兩口汗煙道,他該說的都說了,村書記也警告過他,再惹木頭媳婦兒,他第一個給木頭拍電報。
“你個老東西,嚇死俺了。”李么妹大口吐着氣兒,然後又猛吸兩口才踢了古老二一腳道,她上次在鎮上看批~斗可熱鬧了,嚇得她都不敢怎麼去鎮上,現在不管犯啥錯兒,都得批~斗,想想身體都忍不住打哆嗦,但是想了想古老二堂哥不就是村書記么?他們能看自己被抓去批~斗丟古家的臉,想到這兒就懸着的心徹底的放下了。
“唉!梅子飯好了沒?”古老二看李么妹又恢復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邊嘆氣邊向廚房方向走去,李么妹輕“哼”了聲,接着靠在椅子上抽着汗煙。
躺在西屋的張靜心閉着眼睛,咬着唇角,硬是逼着自己生生的鬆開捏緊的玉瓶,這裏裝的是她的寶貝,那日她從小西山被帶回來,就從銀袋子裏掏出一顆洗髓丹吞了下去,這洗髓丹銀袋子裏不多,也就一小瓶的樣子,前世她吃過一顆,知道它的好處,現如今她耳朵能聽到五六米的聲響,眼睛也可以看清十五米開外的事物,對於她來說,足夠了。
“哼,你們以為想怎樣就怎樣不成?”她每日裏都仔細聽着兩人的談話,怕自己疏忽了什麼,張靜心思緒一轉,她的好堂姐是何時和古家人搭上的?當初自己如何進的古淮山的房間,現在也明了了,這裏少不得她的好堂姐的手筆。
現在她有的時間慢慢和他們磨,現在70年七月末,還有幾月就要過年,到時候自己也滿了十八,可以和古淮山領證,且她還記得再過兩月古淮山會升值為副連長,那她年後就可以去隨軍,前世李么妹攔着,又拿她難產的寶貝大做文章,且那時她本就怕死了古淮山,最終選擇留在了大槐村,這輩子誰想留她在大槐村,她跟誰不死不休。算算也沒有多少時日,她得提前準備着,首先就是她要賺錢,丹藥醫術現在是不可能用的,只能靠勞力,她能想到的最簡單粗暴來錢最快的方式就是打獵,但是如何打獵卻成了問題。
“啊啊..”門口來人啊啊的叫了兩聲,不用張靜心應聲就逕自推了房門走了進來,來人手裏端着一碗菜粥,看了眼張靜心,把菜粥放在離房門不遠處的桌子上,然後頭也沒回悄聲關上門走了。
張靜心睜開眼睛,直直的看向帶上房門消失的背影,怎麼說呢,她對梅子無法冷漠,但也沒多少同情,雖說在古家梅子被李么妹打罵家常便飯,但這女孩確確實實幫了自己這輩子,是她發現自己躺在坡下的小河邊,每日裏的吃喝拉撒也都是她在照顧,但想到上輩子,她的心卻怎麼也熱不起來,因為上輩子是梅子親手把她的寶貝扔進了小南山,她無法做到對梅子好,有時候甚至聽到她被打罵,心裏還挺舒坦的,她知道這樣不對,但一想到上輩子她問梅子寶貝在哪兒的情景,梅子陰冷的眼神像把刀子□□了她的心,拔不出來。
“小南山?”張靜心輕念着這三個字,小南山顧名思義在大槐村的南面,山林里聽說常有野狼出沒,村裡人大多都在外圍的小山頭撿些柴火,摘點野菜,運氣好的,還能撿到只兔子或者野雞,打打牙祭。再後面的大山卻都是不敢進的,上輩子聽古老二講,古淮山的爹就是因為家裏斷了糧,冒死進了後山才把命弄沒了的,所以古老二對老兒子建業算是時常耳提面命不準往小南山那裏跑,否則打斷他的狗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