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套路
自從這個楚王沈彥出現,許柔慧的眼珠子就沒從他身上移開過,面上還帶着幾分少女嬌羞。
估計任思眠得要是瞎了才看不出來這位許大小.姐對沈彥有意思。
三人站在樓道中說話終究有些不妥,沈彥指了指前面不遠處的雅間,笑着提議道:“今日也是我們兄弟幾人,三弟也在,三弟妹何不一起一聚?許小姐也一起?”
沈珏也在?
“還是不了,我們還想去逛一會。”任思眠抿了抿唇,還是笑着婉拒了,“你們慢慢吃。”
說著拉着一旁的許柔慧告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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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任思眠沒有問過她的意見就直接回絕了沈彥的提議,許柔慧一路都氣鼓鼓地,“為什麼不去?”
任思眠眨眨眼,理所當然地道:“他們兄弟間聚會,咱們去做什麼?”
她和沈珏關係尷尬,雖已成親,平日裏也能說得上幾句話,但畢竟不如真正的夫妻,他們兄弟相聚這種場面,她去了反而有些不好。
許柔慧心裏倒也明白,自己跟着去着實不妥。只是又覺得放過這個機會可惜,聽任思眠這麼說,自然就再也沒堅持。
只是連逛首飾店的時候都有些興緻闌珊,有點懨懨的。
她好不容易才能看到他一次,還是那麼碰巧碰上的,卻連話都沒說上幾句。
任思眠實在看不下去,打趣她:“要不咱回去?想必楚王他們還未離開。”
許柔慧抬了抬眼皮,沒理她。
任思眠也不看首飾了,專心坐下來聊八卦,“楚王可早過了娶親的年紀。”
“嗯。”
“但他至今還未立正妃?”
“嗯。”
“……”
任思眠驚奇,許柔慧看起來似乎是更不開心了,她連忙安撫,“怎麼了這是?難道這不是證明你還有機會嗎?”
許柔慧突然一把抱住了她,整個腦袋都埋在了她肩上,聲音悶悶的:“沒機會了。”
任思眠一怔,抬手輕輕拍着許柔慧的背,她是個好姑娘,如果說今天出來之前她還有些煩惱如何應付過去這個任性的“閨蜜”,那現在她是十分慶幸原身有許柔慧這個好友。
許柔慧許久抬起頭,小姑娘眼眶有些發紅,眼底都是委屈,“我爹爹不會同意的,所以不會有機會的。”
朝堂上表面看起來風平浪靜,暗中卻都在默默較勁,如今太.子不中用,朝中也出現了不少擁楚黨,與太.子黨對立。
許國公府是皇後母家太子外祖,支持的是誰不言而喻,又如何會將嫡女嫁給楚王?
雖然許國公不曾和她明說,但從小長在國公府的姑娘,其中的厲害到底還是明白些許的。
所以她並不怨恨父親母親不讓她和楚王來往,更是急着把自己嫁出去,只是仍無法釋懷。
無法釋懷初見時那驚鴻一瞥,公子無雙。
任思眠默然,這個世界上有太多我們決定不了的事情,也沒有太過絕對的事。
於許柔慧,國公府小姐的身份讓她從一出生就吃穿不愁,享盡榮華,但也註定了她無法自由地選擇自己的婚事。
她的任性,是她背後的家族給予的,而一旦觸及某個底線,她也便沒了任性的權利。
而於任思眠,她也註定了她如今不能由着自己的意願活着,如今原身年齡還小,可之後呢,她又該何去何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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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想着許柔慧的事,任思眠吃飯的時候有些心不在焉,還夾了好幾筷子她以前從來不喜歡吃的青菜。
沈珏想到之前沈彥的話,眸色深了幾分,出聲問她,“夫人今日出去了?”
“嗯。”任思眠悶悶地答,反正吃不下,乾脆放下了手裏的筷子,“和許家小.姐一起出去的。”
她看向沈珏,一身青衫的男子從來都是風輕雲淡的模樣,面上表情淡淡,語氣也總是不瘟不火。
他總能讓人感受到被關心的感覺,又一直像是離你很遠的樣子。
就好像,沒有什麼東西是他在乎的。
她垂下了眸子,補充道,“去了第一樓吃飯,還碰到楚王爺了。”
“嗯,大哥提到過。”沈珏也停下筷子,挑眼看她,心中暗忖着,不知小姑娘今日出門碰到了什麼,好像情緒有些低落。
見她低着頭不願再開口的沉默,他主動問道,“今日玩得不開心?”
“…沒有……”
“沒有嗎?”沈珏悠悠地抿了口茶,“那是我看錯了,夫人自己照照鏡子?”
“嗯?”好端端吃飯照鏡子幹嘛?
望着她有些迷濛的眼睛,他頗為認真道,“看看你臉上是不是寫着我不高興這四個字兒呢。”
任思眠:“……”
“真沒有不高興……”任思眠揪手指,想了片刻問了沈珏一句,“你可有喜歡的姑娘?”
“……並無。”
“那你可不可以答應我一件事?”
“何事?”
“日後若是你有了喜歡的姑娘,一定要告訴我,好嗎?”
沈珏默然了片刻,沒想到小姑娘琢磨了半天,竟琢磨出了這麼個問題。
他思考了一下這個問題的可能性,欣然應允:“好。”
任思眠見他答得痛快,心裏的不安去了幾分。
說到底,她還是膽小。
她不敢賭,不敢拿自己的一輩子去賭。
本想着就這麼混日子也好,有人養着,吃喝不愁,不知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日子,但今日見了許柔慧,目睹了她的委屈無奈,她心中就有些鬱郁。
她到底還是自由散漫慣了,她想,若是以後沈珏有了心儀的女子,她便自請離去,不回素安侯府,就尋一處安靜的院子,好好過自己的日子。
果然是小孩子,氣性兒一陣一陣的。沈珏見面前的人突然露了笑顏,默然搖頭。
小姑娘還是笑起來比較可愛,大大的眼睛裏彷彿有細碎的星光一般,亮亮的晃眼,讓人不由自主地淪陷。
“伸手。”
聞言,任思眠身體快過腦子的飛快地將手伸了過去。
嫩白細巧的手心就這麼杵在了沈珏面前,他失笑,伸手將她的手往下拉了拉,左手就這麼墊在了她的手下,另一隻手搭在她腕上把起脈來。
原來是把脈啊……
每次就不能好好說清楚么……
害她總是出糗……
任思眠感受着自手背傳來的熱度,耳朵有些發紅,盯着他修長好看的手指有種想把手抽回來的衝動,和他的手一比,她的就是個白乎乎胖嘟嘟的爪子。
好氣哦,真是不公平,怎麼會有人連手指甲都生得那般好看?
仔細確認了兩遍,沈珏收回手,眉眼舒展道,“夫人吃的湯藥可以停了。”
“咦?真的嗎?!”任思眠難以置信地問,幸福來得太突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當然。”沈珏笑答。
“也不是要換另一種葯?”可不要像上次那樣讓她空歡喜一場。
“不是。”
得到肯定答覆,任思眠差點兒感動得熱淚盈眶。
要知道她喝那中藥真的快喝吐了哇!!!
沈珏見她十分激動的小火苗亂竄的樣子,淡定地往上澆了盆水,“每晚還是要扎針。”
任思眠:“……”
手動再見,她走過最長的路就是沈珏的套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