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偶遇
八月底的天有些無常,明明前幾日才剛出了大太陽,突然間就下起了淅瀝瀝的小雨。
既然下雨,那之前許柔慧約的賞花是賞不成了,可她卻也沒有就此放任思眠回家,心血來潮地拉着她坐上馬車,說是要去她覬覦已久的據說非常好吃的酒樓。
晉朝對女子還是十分開明的,並沒有什麼女子理應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不拋頭露面的觀念,雖說不是特別提倡未出閣的女子出門走動過多,但也有不少閨秀喜歡時而四處逛逛瞧瞧。
行至目的地,剛開不久的緣故,招牌裝潢看起來都很新,來吃的人卻不少,且一眼望去都是些穿着不俗的人。
任思眠抬頭看了一眼招牌,天下第一樓。
果然夠霸氣……
“兩位小.姐可是吃飯?樓上雅間請?”
穿着青色短打衫的夥計十分熱情地上前來招呼兩人,做這行的自然有些眼力見兒,眼前兩位穿着皆是上品,他當然不敢怠慢。
任思眠點頭,兩人跟着夥計上了二樓雅間,而許柔慧也不負臨京二世祖稱號,直接連菜單都不看,只讓把特色都端上來。
夥計笑眯眯地應了,給二人上了茶就麻溜兒的下樓點菜去了。
廂房裏就只餘下了任思眠和許柔慧以及兩人貼身伺候的侍女。
“真是掃興,怎麼突然就下雨了呢?!”許柔慧嘟着嘴抱怨,她可期待了許久,哪想到居然會突然間下起雨來。
任思眠倒是無所謂,在賞花和吃飯之間,她寧願選擇後者,起碼不用走那麼多路…
“無事,這樣咱們也能多說說話。”
“算了,不說這個了。”許柔慧不再望向窗外,看向任思眠,“你最近如何?怎麼,做端王妃的感覺怎麼樣?”
“還好,與往時也並無太大不同。”
反正她都是什麼事情都沒做,是何種身份對於她來說差別不大。
“那可不一樣了!”許柔慧撇嘴,不滿地抱怨,“你說之前我找你出去哪裏還用差人一次次地遞帖子,還被母親責怪,差點都不能出門了。”
任思眠笑,“不過是剛換了人罷了。”
在端王府自然是不比在侯府當小姐那般自由,而且她又是剛進府不久。
許柔慧點頭,喝了口茶水,又打量了任思眠半晌,有些奇怪道,“我怎麼感覺你今日有些不同?”
任思眠一驚,暗暗回想自己剛才的表現,抬頭自然地笑着回道,“有甚不同?”
“話少了許多。”
“……許是身體剛好,精神不大好的緣故吧。”
任思眠之前為了不引起許柔慧的懷疑,仔細回想了一下之前兩人相處時發生的事情,卻沒注意這種小細節,找了借口搪塞過去,心中更是提高了幾分警惕,不要再露出馬腳。
聽她這麼說,許柔慧想起了任思眠前段時間落水的事情,有些意味深長地笑了,“聽說你之前落水時和任思雨一起?”
“嗯。”
“那她心夠狠的啊,連自己的堂姐都下得了手。”許柔慧嘖嘖稱奇,目光炯炯地看着任思眠。
“你怎麼知道是她?”任思眠驚訝地脫口而出,明明侯府封鎖了消息,許柔慧又如何會知道是任思雨推她下去的?
聞言,許柔慧差點兒沒翻個白眼,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當然是靠本小姐的聰明才智。”
她自顧自地接著說:“你那位三姐什麼德行我還不知道?你和端王殿下一起回門,她肯定咽不下這口氣。”
“啊?”任思眠覺得自己好像沒有跟上對面的腦迴路,聽得一臉懵比。
許柔慧頗有些恨鐵不成鋼地瞪了好友一眼,她怎麼覺得許久不見任思眠都傻了不少,“她本就看不過你,加上為杜幼清不平,可不得給你找不痛快嘛。”
任思眠前半句和后一句都聽懂了,可是,“杜幼清是誰?”
“你不知道?”
她老實地搖搖頭,再次確認了原身的記憶中沒有這個人,其實任思眠所接觸的圈子並不大,因為她從小身子不好,經常生病,臨京閨秀千金間的聚會也基本沒有參加。在與沈珏成親之前,除了侯府的人,也就只許柔慧一個好友了。
要說任思眠和許柔慧也算是不打不相識,許柔慧是國公府年齡最小的一位嫡小.姐,當今皇后的親妹妹,而任思眠則是素安侯唯一的嫡女。
當時兩人同時看上了珍寶閣的一件很稀罕的首飾,誰也不讓誰,差點吵起來,還是店老闆怕得罪人出面才解決。
後來因為這件事兩人再相遇總免不了互掐,掐着掐着就不知怎麼掐出革命友誼來了。
“你可以回去問問你家端王爺。”許柔慧笑得不懷好意,突然閉口不言,也不再解釋。
任思眠再追問,許柔慧卻怎麼都不肯再開口說這件事,沒法,她只得放棄。
兩人的菜上得很快,滿滿當當地擺了整整一桌,任思眠嘗了嘗,味道還可以,怪不得才開張不久就有這麼多人慕名而來。
只不過兩人實在點得太多,許柔慧更是吃了幾口就沒吃了,說是最近有些長了些肉要控制飲食。
任思眠:“……”
但秉承着能少浪費就少浪費的原則,她還是吃到了最後撐得差點兒走不動道,由杏兒攙扶着慢慢往樓下走。
“楚王爺!”本還在嘲笑任思眠走路姿勢的許柔慧突然看到了前面某個身影,十分驚喜地喊出聲,又覺得有些失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沈彥聞聲抬頭,見是許柔慧,微笑着走上前來打招呼:“許小.姐也來這裏吃飯?”
走近認出了一旁的任思眠,驚奇道:“這不是三弟妹嗎?可真是巧了,居然能在這裏碰到。”
這是楚王沈彥,當今皇上的大兒子。
他一襲玉白色的錦袍,溫文爾雅,笑起來十分好看,待人十分有禮,如果不是知曉他真正身份的人,大概會以為他只是一個普通的讀書人。
“是很巧,是很巧。”
任思眠還沒來得及說話,旁邊的許柔慧就忙不迭地回答,她目光一直落在沈彥身上,臉上的笑容都明艷了幾分。
任思眠側眼望她,又看了看沈彥,總覺得自己好像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大事情。
經過今天這一頓飯,她大概也摸清了自己這位好友的性子,許柔慧只是養得嬌慣了些,但生性直爽,又沒甚心機,有什麼想法從臉上就可以看出來。
這姑娘,怕是對這位楚王有什麼想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