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妖女司夏-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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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紅的烈焰在眼中燃燒,楊千帆不敢相信眼前所見的一切,但那女人精緻的臉頰就近在咫尺,而她一雙細長的丹鳳眼,就這樣平靜地看着他,一眨一眨再一眨。
他望着這女人,全是不可思議,心中堅定了多年的信念在這一瞬間被徹底瓦解。
活了二十幾年,他從來都不相信這世上會有怪力亂神的事,當真的遇到時,才知道這世上竟然真的有科學無法解釋的事情,不僅僅只是死人復活這麼簡單,而且這復活的還是一隻女妖。
……
坐在海邊巨大的石塊上,楊千帆整個腦子都是懵的,他還沒想明白過來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也不記得他是怎麼被這個女人帶出來的,只記得那一場突如其來的熊熊烈火將那座古老的祠堂燃燒得一乾二淨。
出神時,他看到一雙紅色的繡花鞋面出現在身前,抬起頭就對上那女人冰冷的臉。
她看着楊千帆臉上沒有情緒,“你叫什麼名字?”
楊千帆並沒回答,盯着她好片刻,問道:“你,是人嗎?”
那女人看他一眼,“怎麼?我看起來不像是人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他猶豫了一下,說道:“只是,你之前是睡在冰里。那老伯說他活了好幾萬年,又說你會從冰裏面活過來。雖然他看起來是活了很久,可這人怎麼可能活個幾萬歲呢?雖然你真的是從冰裏面出來的。但一般來說,人死了就是死了,被凍在冰里能被保存得栩栩如生已經是驚奇,但說要從凍着的冰塊裏面再重新活過來,這看着就像是神話故事……”他說著說著自己竟然有些語無倫次。
“神話故事?”那女人笑了笑,一身的古代的大紅嫁衣極其顯眼,她轉過身來,反問他,“為什麼不像是妖魔鬼怪的故事,要像是神話故事?”
楊千帆被她問了呆了一呆,其實他本來是想說聊齋故事的,但覺得這樣當著面說人家是妖魔鬼怪可能不太好,才硬生生把那句‘妖怪故事’轉變成了‘神話故事。’
那女人逼近他一步,一身鮮紅的衣物,和那頭戴的鳳冠,將她這個人映得極其妖嬈。
“你分明就覺得人活不了那麼長的歲數,又要硬生生昧著良心說,他看起來像是活了很久,明明心裏頭知曉了,我肯定不是常人,但又害怕說出來這番話,開罪了我。”她展顏笑道:“你做人活得這麼辛苦,枷鎖這般的多,難道不累?”
她看着他,帶着冷笑打趣道,“不過就是想說,遇到了不敢相信的事情,又不得不相信,還要自欺欺人的欺騙自己,我並沒遇到什麼奇怪的事情。你覺得這樣很有趣嗎?”
面對她,楊千帆臉上一陣尷尬,剛才明明還很是怕她的,不知道為什麼,忽然間就不那麼懼怕了。只覺得這女人心思玲瓏剔透,彷彿一眼就能看穿很多假象,做人也豁達得很,不像那些活得虛偽狡詐的人,這性子,他很是欣賞。
女人看了他一眼,“我剛才問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楊千帆。”
她背對着他,看着西海,目光彷彿飄得很遠,問道:“楊千帆,現在是哪一年?”
楊千帆愣了一下,“現在是5017年。”
“5017年?”女人略微一沉吟,轉過身來,道:“我睡了太久,對現在的時間不太清楚,等會你跟我詳細說說。”
……
楊千帆終於體會了一把當老師的感覺,他從人類的發源開始跟她說,幾乎是不眠不休連續說了兩個禮拜,才講完這世界上所有的一切歷史。
可當她聽完后,卻只是冷眼道,“你們的歷史,只有五千年?”
楊千帆被她一句話嗆得無語,相比起那祠堂里的老頭開口閉口就是萬年為單位的來說,五千年歷史確實是不夠看的。
只聽她說,“這大世界的歷史,遠不止你們看到的這五千年,而你給我說的歷史,對我也毫無任何參考價值。”
“我在青蛟祠堂里,已經睡了近萬年時間。在此之前,我看到的世界是繁花似錦。而你們所說的發源,一開始卻是茹毛飲血,還大言不慚,說什麼發源史?”
楊千帆被她說的好不尷尬,又無言以對,如果她說的話真的不假,那現在世界上人們所知道的一切都將被徹底推翻。
到時候,不知道那些整天對着古物擺弄來擺弄去的研究者、科學家們聽到了她這一番話,會不會氣得一口老血噴出來?
他想着想着,竟覺得好笑。
“你笑什麼?”女人回頭看着他,有些不明所以。
“沒事,只是想到了一些比較滑稽的事情。”
“那你現在準備去哪裏?”楊千帆看着她一身火紅的喜服,覺得她要是這個樣子走到街上,搞不準會被人以為是拍電視劇的,把她團團圍住。
女人陷入了一陣沉默,過了一會兒,她道:“我要去找兩樣東西。”
“是什麼東西?需要我幫忙嗎?”
她側臉看了他一下,表情有些古怪,“你不害怕我?”
又道:“常人見了我,不是早就嚇得魂飛魄散,就是有多遠跑多遠,而你卻是貼上來樂意幫忙?應該是必有所求吧。”她無聲地笑了笑,無所謂道:“我現在沒有雙眼,看不到這世上的任何東西,要去荒蕪大地的最東邊,尋找永恆之眼,恢復視覺。”
楊千帆這一下是真的被驚住了,她竟然說她沒有眼睛?
可自她從冰里出來的那一剎那起,她的一言一行,精準得毫無差距,那雙眼睛正對着他的時候,明亮得很,一點都看不出來,像是沒有眼睛的人。
女人似乎是洞察了他的想法,“你不用覺得驚訝,我確實沒有雙眼,你看到的不過是幻象而已,我的眼睛早在一萬年前就被人挖掉了,如今靠的是耳力判物,雖然對我不會有很大的影響,但沒有眼睛終歸是不太好的。”
她說得一派淡然,但楊千帆聽着只覺得心驚肉跳。
他深吸口氣,腦中浮現出他見第一次見到她時的情景,一個穿着紅色嫁衣、妝容精緻的女子,不是應該嫁做人.妻,享受愛情滋味,任人捧在手心呵護備至嗎?又怎會被人挖了眼睛,凍在萬年的冰塊之中,還送到那座祠堂去......鎮壓......
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可以在她結婚的時候,對她下得了這麼狠的心?
楊千帆心中有些堵,對她說,“是不是找到了那個永恆之眼,你就可以恢復視覺了?”
女人面無表情,道:“應該是的吧。”
什麼叫做應該?
是連她自己都不清楚,能不能恢復視覺嗎?
又說:“那你現在沒有眼睛,去找那個地方應該會不會很不方便?要不,我暫時做你的眼睛,陪你一起去找吧。”
她忽然安靜了一刻,狐疑着說道,“你真的不害怕我?”
“祠堂里發生的事情你也是親眼看見的,我並不是一般的女人,你想要跟着我,定會遇到很多你往常不會遇見的古怪事情,這些事情,也並不是一般的人一時之間能接受得了的。”
……
從楊千帆斬釘截鐵的說願意陪她去之後,才知道這女人的名字,她叫做:司夏。
司夏要去的地方,用她的話來說,是在荒蕪大地的最東邊,在那裏有一個地方叫黑夜山,而黑夜山直屬於黑夜之城。
據說黑夜之城裏面住着月守族人,月守族人膚色雪白如紙,終日不見陽光,信奉月神,以月光精華為食物,以活人精氣為輔食,擅長驅使死人屍,手中有一驅屍鈴,可控制世間任何人屍,納為己用。
而永恆之眼,正是月守族人的至寶,那是他們除了月光以外,唯一可以見的光明。
……
司夏,道:“月守族人天性冷淡,不在乎情感,什麼親情友情對他們而言都沒有實力重要,因此,他們一族很是冷血。”
“我這次去,是為了奪取月守族人的至寶,以他們族人往常對敵的手法來說,你跟我去,如果不幸落到他們手裏頭,那就是死也不能瞑目了,你可真要想清楚了。”
楊千帆聽了有些發顫。
“你要是現在想反悔,還來得及,我不會怪你。畢竟人之常情,你跟我也沒有什麼關係,沒必要跟着我去以身犯險。”
見他不語,司夏又道:“當然,你若是跟我去了,我也不會虧待你,來日我拿到了想要的東西,必然會對你給予厚報,或是許你一願,賜你無上榮耀。”
這話司夏說得毫不在意,楊千帆卻覺得彷彿被人赤.裸.裸的打臉。
他之所以願意陪着她去,是因為他生來就見不得別人不好,也記得在祠堂里她將他帶出火海的恩情,更是怕她因為不可視物,會有諸多的不便,絕對不是為了得到什麼成果。
可這番話為什麼到了她的嘴裏,就變成了有恩必報的因果循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