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請各位小天使將正文與作者有話說連在一起看
行不多遠,眾鳥便把身形降到了地上。
劉子安抬眼,忽地發現眼前有一個小木屋。一個白衣少年正在小徑上踱步,落英繽紛,將他腳下的路鋪墊得光輝璀璨。
那少年見眾鳥到來,微微一笑,抬起手臂,便有鳥兒乖巧地落在他架起的胳膊上。
“這鳥兒竟聽你的話?”劉子安道,“我還當它們是天生地養的呢。”
那少年忽見有生人造訪,嚇了一跳,叫了一聲。
“你是何人?”他問道。
“我啊,我是盤古他徒弟。”這番話劉子安說得越來越順嘴了,“你有是何人?這裏又是何地?”
“你現在所在,乃是我少昊鳥國。”
“鳥國?怪不得到處都是香花芳草,飛禽飛羽。”劉子安笑道,“你是少昊?”
“正是寡人。”那少昊頗為自矜地說道。
劉子安看他小小年紀卻擺出一副老成持重的模樣,覺得十分有趣,忍不住逗弄道:“寡人?像你這等過着勝比神仙的日子,又怎麼會是那寡德之人?”
“只是那麼一說罷了。”那少年淡淡道,看上去有些哀傷。
“怎麼,你不樂意在這裏待着?”劉子安奇道。在他看來,這少年過的可是好多人夢寐以求的生活呢!
“唉——!”那少年長嘆了一口氣,道,“我本是西方天帝,後來國土被那黃帝所奪。身死之後,魂魄便被發配到了此處。我那許多鳥民不舍,相隨而來,不過是在此囫圇過活而已。”
二人正說話間,一個美貌婦人從木屋中婷婷裊裊地走出。
“這是家母皇娥。”少昊言道。
那皇娥久不見生人,忽見到劉子安,甚是驚訝,問劉子安來自何處。
劉子安乃將自己的來歷簡要說上了一遍。
聽到劉子安已經在這虛無世界走了好多地方,皇娥忽地流下了眼淚,道:“原來這天下又換主人了!黃帝也丟了位置!”
“早就不是他了!這人間的帝王都換了好幾撥了!”劉子安笑道。
“對了,你方才說你在這虛無世界中遇到了好些人。”
“是啊,什麼女媧伏羲、男女朴夫、蚩尤刑天,我都打過照面了。”
“那我向你打聽個人......太白金星你可曾遇到?”皇娥道,語氣里隱隱透出些期待之情。
“太白金星啊......”劉子安撓了撓頭,“還真沒見到這麼號人。”
“這樣啊......”皇娥看上去似乎有些失落。
“那什麼,你也別太難過。”劉子安試着安慰道,“沒見到他也是好事,說不定他還活得好好的呢?”
“你怎麼知道?”皇娥問道。
“這個......啟明星還亮着啊。”劉子安想了想,道。
然而,那皇娥聞言,面上不但未見絲毫欣喜之色,反而更加難過了。
“那太白金星......便是小弟的生父啊!”少昊嘆道。
“有這麼回事?!”劉子安吃了一驚,“完全沒聽說啊!”
“那已是無數年前的舊事,我怕他貴人多忘事,早把我們母子拋在一邊哩!少昊吾兒,你便來說說當年的那件事吧。”
那少昊領命,說道:“家母當年是天宮編織銀河的仙娥。平素織布勞累之時,家母便駕一木筏,在銀河上溯回,撥弄水玩。日子亦快活得很。有一次,她突發奇想,沒有掌握方向,任由那水流帶走了木筏。飄着飄着,便來到了西海邊。當時在那西海邊上,有一棵窮桑樹,樹上結滿了味美多汁的桑葚,於是家母便爬到樹上去摘那桑葚吃。就在這時,出現了一個白衣少年,一見家母便驚為天人。”
“那就是太白金星吧。”劉子安笑道。
他最喜歡聽這種浪漫的愛情故事了,不像寶禾先生,凈在本子上記一些荒誕離奇的怪談。
“的確,那少年便是家父。當時家母對家父也是一見傾情。二人便在那窮桑樹下對歌嬉戲,流連忘返,知道把一切俗事遺忘,心中只有彼此。”
“不對啊,那天上的星君、仙娥沒了,他們難道就沒發現嗎?”
“怎麼發現不了,沒過多久,就有人找上門來,強行將他們二人分開了。”
“但這時你的母親已經珠胎暗結了?”劉子安大膽地猜測道。
“的確如此。”少昊點了點頭,“後來伏羲、女媧謝世,天宮被分為了五塊,我為西方天帝。本以為這樣一家三口終於能在一起享那天倫之樂了,誰知那黃帝居然恃強,把我天帝之位奪了。我和家母被他所殺,魂魄被發在此處,家父卻不知逃到哪裏去了......沒想到他現在還活着,繼續當著他的星君!”
“原來如此!沒想到那太白金星年紀一把,也曾有過青春風流之時哩!還留了個種子!”劉子安哈哈大笑,“這倒跟話本上說的完全不一樣。”
“你說什麼?太白竟老了?!”皇娥惶恐道,“還有你說的話本又是什麼東西?”
“話本啊,就是後人講述的前人之事。”劉子安解釋道,“在話本里,太白金星一直都是一個白鬍子的老者形象。怎麼說來着?對,‘白髮三千丈,緣愁似個長’。”
那皇娥聽到此處,搖頭苦笑,嘆息道:“他也會老哩!他也會老哩!”神色中多是茫然,恐正自思想當年風流少年絕世英姿。
“那他現在......可另有妻兒?”皇娥問道。
劉子安聞言一愣,心道:神仙的事我怎麼會清楚?
但他還是回答道:“沒有哩!從沒聽說過他有妻兒傍身,八成到現在還是光棍一條。”
說完,劉子安怕皇娥不信,又道:“那啟明星,到現在還是孤孤單單的一顆呢!直到天大亮了,有時候還能看見他......我想,他大概是在等着什麼人吧。”
聽言此語,那皇娥不覺喜色於面,道:“我早就知道他是個至誠君子,守信之人!”
“上仙尊師既是盤古大神,能否為我母子二人遞個話?”少昊問道。
上仙......
劉子安愣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這是在說自己,連連擺手道:“我可不是什麼上仙,就是個普通人。”
當然,少昊只當他這是自謙的話。
“那......可否遞話?”少昊又問了一遍。
“我、我盡量吧。”劉子安本想拒絕,但轉念一想,自己雖然幫不上忙,但阿寧、赤豹他們保不齊可以啊,因此便含含糊糊地應了下來。
那少昊、皇娥聞言,欣喜異常,向劉子安行禮道謝。
劉子安怎敢受這兩位的禮,慌忙跪在地上,道:“您二位折殺我了。”
二人也趕忙跪下。
“您這樣也是折殺我們了!”少昊道。
就這樣,雙方都不敢率先起來,相對跪了良久。
終於,劉子安忍不住了,道:“咱們這麼跪着跟拜堂似的,忒沒意思。要不這樣,我數‘一、二、三’然後咱們一齊起來,怎麼樣?”
“如此甚好。”那二人道。
“一。”
“二。”
“三。”
數到“三”的一瞬間,三人一同起身,倒驚得在旁邊休憩的鳥兒拍打起了翅膀。
少昊走到近前去低聲說了兩句什麼,那些鳥便漸漸安靜了下來。
“對了,你們想讓我捎什麼話?”劉子安問道。
“也沒有什麼,就是告訴他,說我們還在便是了。”皇娥說著,眼角又滲出了淚水。
劉子安暗暗記下。
三人又聊了幾句。這次劉子安長了記性,不再問其路在何方,左右言他,倒長了不少見識。
臨去之前,劉子安又特地再去看了幾眼那些美麗的鳥兒。
少昊見劉子安喜歡,打了個口哨,霎時天地間儘是各色各樣的飛禽。
眾飛禽皆聽少昊指揮,在劉子安面前表演了一場禽舞。其舞姿翩躚遠勝人間舞者數倍。
劉子安看得如痴如醉,直到結束了還意猶未盡。
“若你能帶來好消息,回頭我再讓他們給你排一場更好的。”少昊道。
劉子安稱心而去,卻不急着離開,一路走,一路看那些奇花異草,飛禽走獸。
直到此刻,他才彷彿明白了寶禾先生所說的旅行中美的享受。
待走到鳥國的盡頭,天已經黑了,明月當空。
“卻不知這個是不是常羲的女兒。”劉子安心道。
一時興起,他竟像個瘋子似的對着天空大喊:“喂——!常羲的女兒——!你媽喊你回家哩——!”
“回家做什麼?給她母親當宵夜嗎?”忽然,耳畔傳來一個聲音說道。
劉子安嚇了一跳,四下張望,忽見前面不遠處有一個甚是高大的陰影。
那影子彎着腰,嘎嘎吱吱的不知在磨些什麼。
劉子安好奇,貓着身子湊到近前一看。
乖乖!這人長得也忒丑了!
只見那人有七丈多高,卻是虎頭龍足,蟒眉蛟目,看起來彪悍異常。
她此刻正拿着一塊大石頭,拚命地磨着自己的牙。
她的牙亦不好看,不僅突在唇在外,而且尖若封刃。
劉子安從未見過有人磨自己的牙,正驚訝哩,忽見前面的地上似乎有東西在動。仔細一看,竟然是些被捆着扔在地上的人!
“這傢伙磨牙該不會是要吃人吧?!”劉子安膽戰心驚地想。
果然,那高大丑婦把牙磨得差不多了,便彎下腰,提起一個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囫圇吞下肚去了。
“嘖嘖,吃得太快,竟不曾嘗出滋味來。”那夫人嘀咕道,說著,又從地上抓起一個,慢慢塞到嘴裏,咯吱咯吱地細嚼起來。
劉子安聽着骨頭斷裂的清脆聲,只覺得頭皮一陣發麻。
“太可怕了!”他心道。
正想偷偷離開,卻聽有人在喚他。
“救救我!”那人道。
如果不求到他頭上來,劉子安還能假裝自己沒看見,可既然人家開了口,再走就顯得有些太薄情了。
劉子安嘆口氣,輕聲問道:“怎麼救?”
“你幫我把繩子解開。”
“解繩子倒是沒什麼難的。”劉子安心道。於是便趁着那夫人吃人的工夫,悄悄溜到人堆里,為他們解開了束縛着手腳的繩索。
眾人得了自由,慌忙逃竄。
一見美味要跑,那婦人大怒,但一看搗鬼的是劉子安這麼個小傢伙,又大笑了起來。
“如今這是個什麼世道?一個泥娃娃亦要在我面前賣弄本事!”
劉子安見那婦人看向自己,兩腿止不住地打哆嗦,但還是佯裝硬氣道:“你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怪物!我這是替天行道!”
“替天行道?!”那婦人哈哈大笑,“我自家生養的,自家吃,有何不可?”
劉子安嚇了一跳,反問:“你說這些人都是你所生、所養?”
“正是!”
“你這個瘋子!難道你的心不會痛嗎?!”劉子安叫道,面露驚懼之色。
“你才是瘋子!如今養兒養女,打第一天起,便逐日開吃,吃得有滋有味,細水長流,還言說是為了子女好,要培養他們哩!表面上說得那麼好聽,其實暗地裏早就把兒女的精神吃得一乾二淨了!待到人老,兒女成熟,又說什麼要靠兒靠女,遂又把兒女們吃得山空。那兒女們早些時候糊塗,哪裏明白這些?不僅不知這些,他們自己一生兒女,亦不知不覺吃開了,與他們的父母別無二般。大家都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何必遮遮掩掩?我還是好的哩!素日裏一大早起來,便產十小兒,晚間便把他們吃掉,使他們沒有機會造孽,又免去人生種種苦痛,豈非慈悲為懷?”
“你、你這是強詞奪理!”劉子安的臉氣得漲紅,“照你這般說法,最開始壓根就不把他們生出來,豈不更加慈悲?”
“不把他們生出來我吃什麼啊!”
“所以你不還是為了吃?!”
那人聽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