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第 134 章
訂閱不足90%防盜24小時“吁——”勒住馬,容文清翻身從馬上下來,“伯伯們又在乘涼?”
“是啊,這樣好的天氣,也沒幾天了。手機訪問m.56shuku.net過幾天應該會有暴雨。”主動打招呼的鄭大爺很善談,其他老大爺都只是笑笑沒說話。
容文清參加府試的事情,已經在這個鎮子傳遍,這些老大爺多數七八十歲,對於一個小姑娘獨闖府試甚至還去考院試這件事,抱着看熱鬧的心態。
容老爺是縣城裏唯一的秀才,由此就可以看出,這秀才的功名有多難考。
一個小丫頭,說要考府試,碰運氣得了個第一,就不知道姓什麼了,竟然還去考院試!真是不自量力。
“容丫頭,看你匆匆忙忙的,可是得了秀才的功名,趕着回來報喜?”鄭大爺也只是隨口談笑,聽他話中不在意的情緒,就知道他壓根不認為容文清能考得秀才之位。
容文清笑笑,沒有說話。語言的表達有時候是蒼白無力的,因為在有心人眼裏,你不管說什麼,都是錯。
還不如讓鐵錚錚的事實去告訴他們,結果是什麼。
鄭大爺看容文清沒回答,倒也不惱。容文清沉默的模樣,讓他覺得事情和他的猜測相符,容文清果然是沒考上。
“說起來,前兩天你父親說你有個同胞弟弟,之前被人拐賣,如今找回來了。”鄭大爺一臉八卦的說著,“你這麼著急回來,可是想看看你弟弟?”
“前兩天?”容文清右手握緊韁繩,聲音和表情都很淡定,“伯伯是說,前兩天弟弟就來了?”
“沒錯,許是你爹娘看你在考試,沒告訴你。”鄭大爺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反應,臉上帶着掩不住的失落,還以為容文清會當場翻臉呢!這丫頭脾氣不好,從來都不好惹,怎麼今天這麼冷靜。
難不成她真有個親弟弟,那個畏畏縮縮的男童不是容老爺外生子?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容老爺有個外生子這件事,外人知道的比容文清還早。容老爺這麼多年一直接濟自己養在外面的兒子,不可能無人知曉。
只是所有人都瞞着容文清與容夫人罷了。這是他人家事,可以在事發后多嘴詢問,但不能讓這件事因為自己爆發。
普通百姓明哲保身的思想,根深蒂固。
“我急着回家看望爹娘,先告辭了,各位伯伯慢坐。”容文清行了一禮,翻身上馬,馬蹄揚起,她的身影轉瞬消失在街頭。
“看她的態度,那個男童真是她弟弟?”一個老伯摸着長長的山羊鬍,慢悠悠的說道。
鄭大伯搖頭,“難說啊,你也見過那男童,身形單薄,眼神怯弱,走進容家時連頭都不敢抬。說他是容丫頭的親弟,未免太不像。”
其餘幾個老伯俱是點頭。容文清身姿挺拔,眼神清明,外貌端莊,不管是何時都是氣定神閑的模樣,這麼多年都沒見過她情緒失控的模樣。
差別如此大的兩人,說是親姐弟,未免太牽強。
“小姐!你可算回來了!”看到容文清策馬而來的身影,錦書趕忙迎上去。
看到迎接自己的是容夫人身邊的侍女錦書,容文清沒有言語,只是將韁繩交付給一旁的小廝。
“宗室的各位族親已經在府內,明日一早,就要趕往祖祠,給那個外生子改姓,將他的名字記在夫人名下!而且,老爺還要將那個外室接到府內,升為貴妾!”
容文清邁步向府里走,雖說她也稱得上精通騎術,但她騎馬狂奔一個小時,早就腿軟了。手機訪問m.56shuku.net
其實她覺得腿很痛,尤其是與馬鞍接觸的地方,但她不能說痛,也不能露出痛苦的神色。
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看她笑話!
包括,本應該站在她這邊的容夫人。
“夫人哭了一天,再這樣下去,眼睛都要熬壞了!小姐!快想想辦法吧!不然……”錦書看容文清一直不說話,心急如焚。
“不然?不然什麼?不然,她就要替別人養孩子了?”容文清冷笑一聲,終於開口。
錦書一臉錯愕,不知道應該怎麼接這句話,只喃喃一聲“小姐”,便沒了下文。
容文清也不與錦書多說,多說也無用,錦書也不過是個侍女,正主還哭哭啼啼的想着別人救她呢!
“嗚嗚嗚……老爺!你好狠的心啊!我與你成親十七年,雖說無功,但也無過啊!你竟然讓一個煙花之地出身的女子,做你的貴妾!你怎麼能讓她進府!”
“夫人,快別哭了,您這都哭一天啦,當心熬壞眼睛。”
“我夫君變心,我還要什麼眼睛啊!”
容文清還沒進屋,就聽見容夫人大喊大叫的聲音,以及錦瑟的勸阻聲。
錦書擔心容夫人,向容文清匆匆行禮,就進屋勸阻容夫人去了。
“錦書,你怎麼回來?可是文清她到家裏了?”容夫人看到錦書,就像是看到自己的救贖一般,她立馬也不哭了,起身就往外走。
還沒走出門,就發現站在門口不遠處的容文清。
“文清,你可算回來了!你父親他,他簡直是不像話啊!”見到容文清,容夫人滿肚子的委屈消散不少。“你一定要制止你父親,決不能讓那個賤人入府!”
容文清看着容夫人,沒有說話。
容夫人真的不再年輕了,她還記得自己來到這個世界時,容夫人的模樣。她出生大概一個星期才睜眼,第一眼見到的,是抱着她輕哼搖籃曲的容夫人。
那時容夫人十八歲,人生中最風華正茂的年紀。
現在的容夫人三十四歲,本也是一個女人最有韻味的年紀,她卻生出華髮,眼角也生出許多細紋。
這裏是古代,大多數人壽命只有四十多歲的古代,可這個壽命是說整日勞作的農人,缺食少葯的百姓!
容夫人不用勞作,她家境豐裕,從未吃過苦,本應該活到七八十歲的高壽,她為何會老呢?
她是為了一個不值得的男人。
愛情是什麼?容文清從來不明白,前世她死得太早,今世她又太小,傳說中瘋狂的愛情,她沒有得到過。
可她知道,愛情不應該讓一個人憔悴,讓一個人瘋狂,讓一個人喪失理智甚至為之生為之死。
“娘,你想怎麼樣?”容文清閉眼定神,明知道是錯的,卻偏偏做了,那是愚蠢。個人的意願是很重要,可那不代表,你可以用個人的意願強迫別人順你的心意。“只是不想讓孫文傑的娘進府嗎?”
容文清過度平淡的聲音讓容夫人停下抽泣,她後退一步,低頭不語。
是,她只是不想讓孫文傑的娘進府而已。至於孫文傑改名,記在她名下這件事,她並不排斥。
容夫人突然覺得愧疚,她還是對不起自己唯一的孩子了。
容文清轉身就走,沒有留戀。
“文清!”看着容文清的背影,容夫人心中一陣抽痛,她喊了一聲,卻不知道說什麼。
容文清停住,她不知道自己等待什麼。
“你父親他,也有自己的苦衷。”
她等來的,永遠不是她想要的。
“此次院試,我是案首。”容文清知道,自己的表情一定很僵硬。一切早就已經註定,在她踏出家門的那一瞬間。“明年我會參加會試,我會成為大穆朝最年輕的狀元。”
“文清……”容夫人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的捂住嘴,“你……”
“那場賭約,我本就贏了,他要府試頭名,我給他拿回一個院試案首,不夠嗎?”容文清突然想起前世的種種。
這世間,不是所有父母,都全身心愛着他們的孩子。
“夠,當然夠!他知道,你是容家的驕傲……嗚……”容夫人抽搐兩聲,最後泣不成聲,她的孩子是如此優秀,比所有人都優秀。“可是,你終究是個女子啊!”
“只因為我是女子,你們就要奪走本應屬於我的東西?”容文清被這句話氣笑,“娘親,你不覺得,這件事太好笑嗎?”
容夫人無法搭話,她也知道,這件事對容文清太不公平。
“孫文傑不會改姓容,容家的一切,應是屬於我。”容文清側頭,最後看一眼這一世的親生母親,“不屬於我的,我不會去拿。而屬於我的,別人休想奪走!”
數十根蠟燭將大堂照的恍若白晝,數十個宗親坐在下座,唯一的長老同容老爺坐在上座。在座位的旁邊,站着一個瘦小的身影。
他們臉上帶着滿意的笑容,突然,外面有聲音響起。
“小姐!老爺吩咐,不讓他人進去!”小廝大聲喊着,他早被容文清一巴掌拍到角落裏,身上一陣發麻,動都沒法動。
容文清被穆鴻珏額間的花鈿迷了眼,一時竟有些語塞,只能給穆鴻珏一個開心的眼神。
每天面對這麼漂亮的美人,她竟然還忍得住,也是服了自己!容文清在心裏為自己點個贊。
看着容文清和穆鴻珏就這麼眉目傳情,徐然有種置身事外的感覺。
徐然尷尬的輕咳一聲,“那就勞煩長公主殿下。”
面對徐然,穆鴻珏一臉面癱的淡淡點頭,半個微笑都懶得送上。
這些世家子弟,簡直太煩人!之前士族給自己使絆子,現在又來給伯瑜使絆子,真是礙眼極了。穆鴻珏心中暗恨,總有一天,她要讓自己面前變得清靜!
穆鴻珏當然不會真的站上半小時,容文清命人搬來軟榻,她輕輕斜靠在軟榻上,眉目間雖還年幼,卻已能窺見驚人的美貌。
最美的容顏,最高貴的身份,最特殊的氣質,這就是他們大穆朝的明月——御尊輔國長公主!
數十根長短型號不同的毛筆掛在筆架上,兩個侍女在一旁用緩慢有序的動作輕輕磨硯,黑色的墨汁在硯台中散發著光芒。
硃砂、藤黃等礦物材料與植物中提煉的顏色也擺上桌案。
工筆畫以精細著稱,寫實是它的主要特點,與彰顯寫意的水墨畫不同,工筆畫是越逼真,細節越細緻越好。
徐家的工筆畫非常出名,相傳其先祖就因為畫出的人物像是真人一般,才被當時的皇帝召入皇宮,成為宮廷畫師的。
容文清曾觀摩過徐家人流傳在外的畫作,確實非常逼真,尤其是花鳥畫,簡直是栩栩如生。
只可惜,可能是毛筆筆頭太軟的緣故,在上色與勾勒光影之時,是採用平鋪的手法,這樣的手法讓整幅畫看上去多了一絲木訥,不負靈氣。
而且,徐家人都擅長畫群像。無論是百花爭艷的場景,還是眾鳥朝鳳的場景,都是一堆事物在一張圖上,那樣的視覺衝擊力是極強的。傳聞徐家祖先還曾經為皇帝畫過‘全家福’,大約有百人上圖,十分奪人眼目。
擅長畫群像的人,在畫一個人物時,就有了一個致命的弱點。
太過寫實。
想要突出一堆人的特點,需要同時抓捕很多人的神態,然後如實的畫在畫上,這樣才能讓整幅畫具有十分的張力。
可單獨人物肖像不同。
你需要的,不僅僅是畫出這個人的模樣,還需要畫出這個人更美的模樣。
工筆畫需要的是精細與寫實不錯,可若是一幅畫宛若照片一樣,那還有什麼意思?
素描的寫實畫法能給容文清提供更寫實的畫風,光影的渲染能給畫中的穆鴻珏自帶美圖效果,然而這還不夠。
時間不過四十多分鐘,徐然就落了筆,他向穆鴻珏一行禮,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穆鴻珏,“公主殿下,臣已經畫完。”
他希望公主能看看他畫的畫,能稱讚他的畫。
公主表示,你哪位?
穆鴻珏眼睛都不抬,只一味盯着容文清,輕聲“嗯”了一聲,算是聽到了。
徐然臉上一陣尷尬,他看着自己的畫,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可是,是哪裏不對呢?
他仔細看着自己的畫,怎麼也分辨不出其中的違和感來自哪裏。
直到蘇柏霖上前欣賞,不經意說出的一句話,點醒了他。
“徐兄,為何公主的眼睛是看向左邊的?身體也是傾向左邊,看上去好彆扭啊。”
是的!這四十多分鐘,穆鴻珏的目光一直在容文清身上,甚至眼神也只在她身上!
徐然臉色一陣青白,他總覺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不應該知道的東西!
看着畫中穆鴻珏美麗的眼睛,一時徐然竟有些分不出,究竟是他心存愛慕,才讓這雙眼睛滿是溫柔,還是這雙眼睛中,本就承載了無限繾綣。
“徐兄,你還沒有賦詩,怎麼能說畫完了呢?”蘇柏霖看了半天,這畫確實很是寫實,看着就好像穆鴻珏站在他面前一樣,只是左上角是一片空白,並沒有詩作留下。
“蘇兄,徐公子擅畫不擅詩,你讓他寫詩,豈不是難為他?”秦翔上前,恬不知恥的說道:“再說了,畢竟還是蘇兄你在挑戰容案首,自然還是你來寫詩比較名正言順。”
這人簡直太不要臉!
如果蘇柏霖在上面寫詩,那豈不是變成蘇柏霖與徐然一同對抗容文清?這簡直是太不要臉了!
很多人心中暗罵兩句,臉上卻滿是笑意,半點憤恨都沒有表現出來。
還是那句話,人都是趨利避害十分現實的。一邊是秦家嫡子,一邊只是個家世平凡的女子,即便容文清才華艷艷,又能如何?
沒有力量在手的才子,只是個窮秀才!
蘇柏霖不想與秦翔同流合污,然而事情已經到了這個份上,他是不做也要做!已經由不得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