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嫡子逆襲手冊(三)

5.嫡子逆襲手冊(三)

?瞥着老婦腕間明晃晃的菱紋銀鐲,謝嫣一下就猜出了她的身份。

田莊上專管婢女粗使婆子以及佃農家眷的管家妻,王氏。

如果只是一個處處給慕君堯下絆子的粗鄙婦人倒還好對付,然而資料上對王氏的描述卻深深烙印在謝嫣的腦海中。

此人不僅在過去的一年裏多番羞辱慕君堯,更是在最後和慕成堯串通一氣給了他致命一擊。

慕成堯對雲碧水一見傾心,再見起意,暗自籌劃奪妻后,時時盤算該怎麼讓雲碧水這個名正言順的未婚夫慕君堯身敗名裂。

擅長宅鬥爭寵的方氏在一旁提點拿捏主意,慕成堯遂與見錢眼開的王氏合謀,將王氏之女痛痛快快送上慕君堯的榻。

當日慕君堯誤飲被慕成堯下了葯的茶湯,過午時后一直昏睡不醒。

恰逢雲碧水跟着王妃前來商定婚期,在慕成堯刻意的推波助瀾中,意外撞見床榻上“巫山雲雨”的二人。

王妃勃然大怒,礙於王府顏面和教養,強壓心頭滔天怒火,匆匆放下退婚的狠話,踢着攝絲履,頭也不迴轉身離開。

也是因此一事令雲碧水徹底對慕君堯失望,轉而漸漸對慕成堯有心。

謝嫣沉吟注視趾高氣揚的王氏,細想要怎麼收拾這對妄想攀上高枝的王氏母女,好殺慕成堯一個措手不及。

系統窺探到她的腦電波,電子音冷冷道:“一百遍。”

“啊?”驟然被點名的謝嫣不明所以。

“模擬任務中宿主違反規定殺害npc,總部懲罰宿主摘抄合同條款一百遍。”L-007雖是總部設定出的機械音,然而透過冷硬的音色,謝嫣還是感受到那股撲面而來的嘲諷。

她甚至覺得如果L-007有實體,此刻定然嘴角微斜,薄唇勾起最不屑的弧度再次對她發出禁止殺人警告。

謝嫣委屈巴巴:“以我的身手還干不死王氏,這個年紀的大娘身手矯健,舞姿輕快。跳大神擠飯揍丫鬟的功力連我都望塵莫及,我哪裏害得死她。”

系統:“……”

郎中約摸早先就得了囑咐,臉上的葛布將口鼻遮得嚴嚴實實,徒留一雙眼睛在外。

嚴密如斯,他仍舊執着地試圖將葛布往上拽,那架勢在謝嫣眼中彷彿恨不得連兩顆眼珠子也囫圇兜起來。

她心底悵然一嘆,染了瘟疫的人,即便是九五之尊,身邊人也只會避其如蛇蠍,哪裏關心你是掌握天下生死的皇帝。

權勢同性命權衡,終究還是後者更得人獨愛。何況慕君堯眼下被逐,無權無勢如蜉蝣更易遭人白眼。

郎中順了王氏的意先替謝嫣望聞問切一番,而後從藥箱裏掏出一瓶葯,神情冷淡道:“每天抹三次能止血化瘀,不過這傷留不留疤就看你的造化了。”

謝嫣因為嫣紅的人設局限不能有任何逾越的舉止,所以只簡單道了聲謝,雙眸憂心忡忡盯着慕君堯不發一言。

指尖搭上慕君堯毫無血色的手腕前,郎中身形明顯一頓,謝嫣甚至聽見從他牙關擠出的窸窣聲,最後還是王氏等得不耐煩催了幾句才孤注一擲閉眼按下去。

郎中緊縮的雙眉漸漸舒展,有些詫異地掃過王氏一眼,他靜心再摸了一次脈,以篤定的口氣緩緩說:“大娘莫不是喚小可診錯了人?這位少爺脈象平穩,除了有些虛浮外無其他病症,並未如大娘所說是個疫民。”

王氏臉色大變,太師夫人私下拿銀兩叮囑過自己,得了瘟疫的慕大少爺在田莊裏一日,同莊上的那些佃農就別無二致一天。

慕大少爺憑她處置羞辱,只要不出人命讓安王府那邊生疑一切好說,若能折騰得他“病故”,則令有獎賞。

王氏是個明白人,下手知輕知重,明面上雖然瞧不出什麼問題,唯有她心知肚明慕君堯身子至今不見好轉是何原因。

若不是今日那幾個毛頭小子下手太重引來莊裏人的閑言碎語,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趟這淌渾水,大發慈悲做什麼活菩薩的。

王氏的三角眼閃爍幾輪,蠟黃麵皮迅速換上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臉色,從袖中拿出一點細碎散銀大大方方塞給神態狐疑的郎中,躬身行個婦人的禮道謝:“如此真是皆大歡喜,少爺是莊裏的主子,他身子早爽利一日,我們莊上的生產才能豐收。”

別人的家務事,郎中不清楚慕君堯的身份也不好置喙多言,寫了一張療養體虛的方子又叮嚀幾句才拱手告辭。

送走郎中后,王氏的臉就一直拉着,本就尖刻的雙眼變得更為銳利,她陰沉沉的目光來來回回在謝嫣和慕君堯之間遊走,咬牙切齒不知又在琢磨什麼。

謝嫣被她盯地渾身如同長了毛刺一樣難受,倒是備受崩塌三觀打擊的慕君堯沉得住,狠狠長足了他們之一派的底氣。

慕君堯舜華面容深斂於夕陽中,眼神虛無飄忽,保持掌心向下的姿勢一刻不曾動過,她看着他染了金光的俊逸側顏想,慕君堯此刻的心神大約已越過輕舟萬重山,飄搖於九霄雲外去了。

王氏不耐煩地打斷她的胡思亂想:“今晚的吃食還是昨日吃剩的,大少爺疫病方愈,不宜用此等粗食,奴婢便就不送飯食來了,大少爺還是早些休息免得閃了腰。”

她從鼻孔里哼出一兩聲譏笑,幾個嘍啰連聲起鬨,萬眾一心地表示自己會負責照看大少爺飲食起居,絕不讓王氏操心。

見她甩手就走,謝嫣做樣子還想反駁頂一兩句嘴,不出所料被慕君堯一把扯住手,他嗓音沙啞地勸她:“別去,王氏不是好惹的。”

謝嫣愣是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了一絲令人神傷的脆弱。

這個昔日的天之驕子,第一次在嫣紅跟前流露出這般無助的一面。無關他們之間身份的羈絆,無關雲碧水與慕成堯的背叛,只因她是唯一能陪伴他渡此困厄之人。

謝嫣的心口莫名一軟。

“少爺您果然沒有染上瘟疫,莊裏上下明日皆聽聞少爺的身子痊癒,王氏推脫掩蓋不得,我們回太師府也是指日可待……”謝嫣儘可能說些令他開懷之事,眼下若沒有強烈的信念支撐,她擔心慕君堯恐怕過不了心結這關。

他聞言再抬眼的時候,雙目已然通紅。

茶色眼瞳四周佈滿猩紅血絲,如一張疏而不漏的蜘蛛網,縱橫交錯盤桓在眼膜中央,赤紅眼角透出的狠厲看上去觸目而驚心。

伴隨系統的提示音,人物框裏的藍色進度條以謝嫣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升至10%。

“可是少爺的晚膳……”她急切地想甩開慕君堯的手,然而他的手勁實在太大,謝嫣扭了半天竟未鬆動絲毫。

“我不礙事,早上正巧還剩下一個包子,我今日太累沒有什麼胃口,你先吃了墊墊肚子吧。”他打斷她的話,唇畔抿出一個譏誚的笑容,涼涼地帶了點絕情的意味,同方才的頹喪模樣判若兩人,“無論如何都要撐到回太師府的那天,哪怕費勁心機,我們都要回去。”

謝嫣欣慰地幾乎淚流滿面,慕君堯既然是系統指定上位代替男主的男二,她猜測說通他應該不會太難。

不太難終歸還是有難度,可她沒想到說服的過程竟如此簡單。

她激動地無以復加,頂着原主的臉口齒不清有些語無倫次:“少爺這是想通了?太太若見到少爺現今這副振作的模樣,一定會歡喜的……奴婢、奴婢真是太……”

慕君堯默然注視她喜極而泣的面容,指腹仔細地抹去她的淚水,望着指尖那點晶瑩,他從破舊櫃櫥里拿出一個有些發黃的包子遞給她,凝重道:“慕成堯和方氏如若親自下手定有破綻,此事從長計議為妙,王氏我自會應對。”

王氏對待他們主僕二人極為苛刻,每日的飯食不是缺頓少量就是濫竽充數,進嘴下咽都需要勇氣。

謝嫣遲疑不定接下已經冷透的包子,低頭慢吞吞咬下一口細細咀嚼。

口中的包子皮如同石子磨得她口舌生疼,謝嫣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吞咽下去,低頭瞅着夾雜黑色灰塵的包子再也沒有任何食慾。

然而她還是緊緊攥住這一枚來之不易的包子,慕君堯身為主子,竟還體恤她這個下人,可見人品之貴重。

為了滿足系統人設要求,謝嫣還不忘眼淚汪汪深情凝視慕君堯,一臉的感激涕零。

晚膳時,王氏果然沒有遣人送飯過來。

系統屏蔽掉所有的痛覺,再沒有什麼不適,謝嫣護着傷口胡亂就着院子裏的水缸沖了個涼水澡,準備一會溜去廚房搜刮些點心墊墊肚子。

她神清氣爽回到屋裏,慕君堯握着毛筆正襟危坐於油燈下,沾着涼水一筆一劃在桌上練字。

田莊上都是佃農,除了管事夫婦一家基本沒有識字之人,讀書人用的墨水這裏一概沒有。

慕君堯手裏握着的那支毛筆,還是當初從太師府夾帶來的。

謝嫣在屋腳陰影處麻利地上藥寬衣,鋪好床鋪踏着繡鞋走到慕君堯身邊。

他頭也不抬,只一個勁地書寫同樣的筆畫,謝嫣估摸他是太過專註,於是輕聲道:“時辰不早了,少爺還是早些休息,養好身子骨才好。”

慕君堯猛然抬首,謝嫣這才發覺他的顴骨上沁出點點不正常的潮紅,並向耳根和脖頸處蔓延。

謝嫣心中警鈴大作,翻出腦海里存檔的資料,翻來覆去掃了三遍,也沒看到上面提及有關慕君堯舊疾複發的關鍵詞彙。

既然不是生病,謝嫣長吁一口氣,那也沒什麼好擔心的。

她幫慕君堯整理毛筆桌子的功夫,桌子上字跡半干,模糊成潮濕的一團。

依照上下對仗,謝嫣勉強能猜出寫的是一句詩,具體到詩句的內容主題,她是一問三不知。

竹簾委垂於牆壁一側,小針挑滅油燈,如豆燈火“啪”地一聲瞬滅。謝嫣抹黑坐到慕君堯的床頭,拿過一把蒲扇,搖晃着粗大扇葉兢兢業業地替他驅熱。

與總部里在各個世界吃香的喝辣的同事比較,謝嫣悲催地覺得此刻的自己很像個老媽子。

明明隔壁部門的同事執行任務時匹配的身份非富即貴,而她接手的宿體卻只是個婢女,服侍的主子還是個炮灰。

謝嫣活動下酸痛的手腕,不多久,慕君堯均勻的呼吸聲穩穩從黑暗中傳至耳中。

她再三確認慕君堯是否已經熟睡,得知他並非假寐,才放下蒲扇蚊帳躡手躡腳帶上門,踮着腳尖悄然離開這座破敗的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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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二扶正系統(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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