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陸
〈六〉
微信的聲音響個不停。
大姐：報到第一天！都搞定了嗎有沒有漏下什麼？發.票記得收好！你們班有聚在一起開會什麼的嗎？同學都認識了嗎？好相處嗎？班主任什麼樣？
二姐：你們學校有可愛的女孩子嗎？
大姐：有也不許這麼早談戀愛！
二姐：年代不一樣啦大姐，現在小學生都有前任了。
大姐：咱們小可愛能和小學生比嗎？
二姐：是哦，不過今天小玉一直沒說話，不會有問題吧？
大姐：我這兒開會呢，你給他打個電話。
小小玉：……
二姐：啊！出現了！捕捉！
小小玉：你倆真閑，不會被人捉到開小差嗎？
大姐：什麼時候軍訓？
二姐：軍訓多久？
小小玉：……明天開始，半個月。
大姐：天辣！半個月！給你買的防晒和隔離都要記得用啊！
二姐：還有水和乳！軍訓鞋裏記得墊姨媽巾！
小小玉：你們都說幾百遍了……
大姐：你就說你記住沒有？
小小玉：……聽見了。
“花花！”陳少奕突然從上鋪探了個腦袋下來，腦門上一撮頭髮用髮帶繫着，剩餘的齊刷刷往下垂立，相當有喜劇效果，“我們下午去逛街好不好？”
“不好。”花鈺說。
“……嗚，怎麼這樣。”陳少奕咬着嘴唇，“就陪人家一下嘛。”
花鈺沒忍住伸手扯了扯他的髮帶：“你要買什麼？”
“買……”陳少奕突然紅了臉，“買點日常用品……”
花鈺：“……”
買個日常用品你臉紅個屁！
他手下一使勁，把陳少奕那根髮帶徹底扯了下來。
“哎呀——”陳少奕把頭縮了回去，粉紅色的帘子一陣細小的抖動，應該是這娘炮又重新梳頭髮了。
花鈺突然覺得這種感覺也不錯，就跟養了個小妹妹似的，又黏人又嬌滴滴。
這時一隻肱二頭肌發達的胳膊伸了下來：“花花把頭繩兒還我。”
“……”如果忽略這個人的體格的話。
花鈺最後還是磨不過陳少奕，被強行拉着去逛起了街，他別無選擇。
程祺跟朵交際花似的這個圈子那個圈子聚，陸徐之好像是一個什麼社團的社長，要去給社員開會，陳少奕又是沒人陪會死星人。
所謂的逛街無非就是逛逛學校的大學商城，所謂的大學商城也就是一大片平房組成的步行街——他們的新校區坐落在一片城郊，處處可見城鄉結合部。
路上陳少奕想摟着他的胳膊走，但是他覺得這樣太像閨蜜的相處模式，於是別彆扭扭地甩開了。
陳少奕也不在意，又自己背着手一晃一晃跟在他邊上走，時不時過來用肩膀撞他一下，嘻嘻笑一下，特別調皮。
花鈺就跟媽媽帶了個熊孩子一樣心累，他讓陳少奕走他身後去，陳少奕乾脆把兩條胳膊擱在他肩膀上。
“我跟你說個事啊。”花鈺一邊被他推着走一邊說，“約法三章。”
“嗯嗯？”陳少奕歪着腦袋問，“什麼什麼？”
“第一個，在有人的地方不要叫我花花。”花鈺說，“尤其在班上不許叫。”
“不叫花花那叫什麼……”陳少奕抗議道，“花花多好聽，又可愛。”
“第二個，以後在外面有人的地方不許做這種摟摟抱抱的動作，讓人看見了以為咱倆幹嘛呢。”
陳少奕沒有吭聲，半天才從鼻子裏哼哼出了兩聲：“哼嗯……”
“也不許撒嬌！”花鈺及時制止他。
“……哦。”陳少奕耷下腦袋。
“然後也不許——”
花鈺說到一半被陳少奕打斷：“說好的約三章呢！已經夠三個了！”
花鈺：“……”
嘿真會談條件，花鈺一時突然想不起來還不許做什麼，乾脆不說了，再次囑咐道：“你懂了么？”
“懂了。”陳少奕乖乖應道。
他們在日化店轉了轉，果然陳少奕第一個就鑽進了女性用品區，然後抓了兩包體型厚實包裝也花哨的衛生巾。
花鈺嚇了一跳，想跟過去又怕也被當成變態，心道我操這死娘炮果然是個女的，居然還買這個！
陳少奕還屁顛屁顛地拿到他面前，臉上染着激動的紅光，熱情地塞了一包進花鈺手裏：“好幸運！這個是加長加厚的！”
花鈺跟手裏拿了個燙手山芋一樣：“我我我我操操□□你給我幹嘛！”
“因為明天要用呀，軍訓的時候，這個是今天學姐教給我的。”陳少奕說，“用這個當鞋墊不容易傷到腳啦。”
“啊，這樣。”他想起來兩個笨蛋老姐好像也這麼教過他來着，於是手也不抖了，跟着陳少奕去結賬。
道理大家都懂，不過當收銀台的姐姐一邊笑着一邊給他們掃條的時候，心裏那陣羞恥感揮之不去。
陳少奕就比他放得開，人家還甜甜地笑着誇了句小姐姐笑起來好看，把小姐姐樂得給他辦了張會員卡。
嘖嘖嘖，世風日下世風日下。花鈺一邊感嘆一邊逃出日化店大門，對着天邊的一抹雲彩一臉的深沉。
從他身邊擦過一個女孩兒，花鈺下意識偏頭看了一眼，正巧女孩兒也回頭看了看他，然後對他笑了笑。
女孩兒很漂亮，兩條長眉配着一雙微挑的大眼，笑起來時有種颯爽的風情。花鈺被這樣的美女投以一笑，於是也用紳士的笑容予以回應。
“花花。”電燈泡陳少奕啪地一下在他眼前亮了，拉着他的手往外走，“我們去逛逛鞋子吧。”
“你別！”身後的美女可能還在看着，花鈺趕緊掙開他手，“好好走道，你別拉着我。”
陳少奕哦了一聲鬆開了手，花鈺又回頭望了一下，那個女孩兒已經不在門口了。
陳少奕對鞋特別挑，而且必須要妖艷風騷，他用自己彎成曲別針的審美對幾家鞋店的鞋子進行了評判，最後判定在座的所有鞋子都是辣雞。
離開的時候花鈺瞅見店老闆氣得鬍子都歪了。
逛完鞋店死娘炮又想去買零食，買完零食又被精品屋裏的小擺設萌得直跺腳，要不是程祺的電話他們就算日落西山了也走不出這條街。
“你們去哪兒了？居然都不在宿舍，我剛踩死了一隻蟑螂。話說咱們一會兒去南門的豆花魚吃飯唄，我聽人說那兒挺好的。吃完飯咱們晚上八點有個見面會，在工商樓。”
“好的，我們就在南門。”花鈺四周找了找沒看見豆花魚的牌子，問道，“沒看見有什麼豆花魚啊。”
“那兒分ABC三個區，你們一會兒在B區門口等着我就行，我和老陸一會兒就來。”
程祺不知道從哪兒借了輛自行車，幾分鐘就到了。這會兒花鈺正在極力勸說陳少奕放棄那個半人長的泰迪熊，因為一個大老爺們抱着個扎大蝴蝶結的娃娃去吃飯實在太有違和感。
然而程祺幾句話就解決了問題。
“哦我親愛的櫻桃小姐，這隻小熊的顏色不太適合您，我們可以回去以後慢慢挑選更好的，讓這隻土撥鼠見鬼去吧。”
“哦是的琪琪上校。”陳少奕說，“您說的對極了。”
程祺對着花鈺比了個“耶”的手勢。
花鈺：“……”
真特么嘆為觀止。
陸徐之說自己還有點事過不來，讓他們先趁人少訂位子，三個人就近選了張方桌，由陳少奕負責想點什麼。
“我剛來的路上收到一張社團納新的傳單。”程祺邊涮杯子邊說，“是校廣電站的，明天在廣場那兒有納新招募。”
“這麼早？”花鈺對大學的社團興趣很大，“還有別的么？”
程祺搖頭：“不清楚，應該是有的。反正我只想進校廣電，而且我已經被內定了。”
“內定了？”花鈺這會兒更加覺得程祺這人就是個標準的交際花人設，也是很佩服他的行動力。
“對啊。”程祺曖昧地眨眨眼睛，右眼角下方的一顆小淚痣跟着跳了兩下，“我啊……勾搭上了他們站長。”
“你這人怎麼gay里gay氣的。”花鈺可算找到機會了，拿程祺早上說的話來懟他。
“我哪還用gay氣，”程祺聳聳肩，“我本來就是。”
花鈺一下沒反應過來：“……”
WTF？為什麼這人不按套路出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