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性感
整個吃蘋果的全程,夏熙都在看自己的文件,眼皮子都沒抬一下,直到吃完蘋果后,才終於放下文件,做出了準備抬腳下床的姿態。
簡白立馬非常自覺的上前幫忙,夏熙藉助他的手套上拖鞋,待成功踏上地面后,便將他的手甩開,一步步走向了衛生間。
畢竟傷口還處於隨時有可能崩裂的狀態,夏熙走路的速度很緩慢,步伐也很是不穩,讓人瞧着非常揪心。簡白想了想,還是亦步亦趨的跟了上去,並忍不住假裝關切地道:“小熙,你小心點別摔……”
話才說到一半,夏熙便在即將邁入洗手間后的前一秒,也不知是脫力了還是被什麼絆着了腳下一軟,直直向前倒去。
——原諒我就是這樣一朵說倒就倒的嬌花。
夏熙摔的實在太突然,把簡白嚇了一跳,腦子都來不及轉,只顧得上急急邁上前以最快的速度將人扶住。
他雖然已經得到了夏毅天的認可也成功進了夏家的大門,但戶籍上依然姓簡,跟有能力有頭腦且根基深厚的正統嫡子夏熙比,地位仍差了不止一截,就算沒有抱着想要刻意騙取夏熙感情和信任的想法,也不能讓夏熙在自己眼皮子前出事。所幸夏熙的反應同樣很快,幾乎在被簡白扶住的同時反手抓住了簡白的肩,成功穩住了身形。
兩人頓時變成了一個很曖昧的姿態,相互間的距離很近,抬頭就能看到彼此只隔了區區幾厘米的雙眼。而夏熙的黑眼球天生比一般人的大一點,定定地看着誰的時候,就如一面沉靜清澈且無波無瀾的水鏡,四目對視間,簡白能清楚地從那雙黑眸中看到自己被完整倒映出的臉。
竟莫名湧上了一種自慚形穢的感覺。
只覺得自己彷彿是生存在黑暗中的影子,卻在那面清澈的水鏡的照射下無處遁形。回想起之前首次見到夏熙時,對方不過在那裏一坐,就給人一種高高在上又優雅矜貴的氣質。
那也許就是人們常說的‘世家底蘊’,是他怎麼也偽裝不來的、從骨子裏透出來的東西。
簡白下意識想要後退,卻因為被夏熙按着肩膀而無法後退。夏熙就那樣定定看着簡白的眼睛,不僅沒有放手,反而將抓住肩膀的那隻手緩緩上移,直至移到脖頸,然後微微施力下壓,扣住了他整個後頸。
夏熙的身高是一米七八,簡白只比他高了一公分,這麼施力一壓,兩人的眼睛完全形成了平視,夏熙身上的氣勢更是蓋過了簡白不知多少倍。
“……咳咳,小熙,”簡白忍不住用手抵在唇邊輕咳了兩下,沒話找話的試圖打破眼下對他來說緊張不安的局面,故作輕鬆的問:“你的頭髮是在哪裏剪的?……很好看。”
夏熙不動聲色的抬了抬眉,鬆開了扣着簡白後頸的手,卻握住了他抵在唇邊的手腕。指腹有意無意地蹭過腕部的皮膚,微垂的長睫透着說不出的柔和,身體同時進一步前傾,鼻尖幾乎要碰到他的鼻尖。
簡白本就緊張的大腦一時間竟空白了幾秒。
他要做什麼……他這是什麼意思……
望着夏熙那張在近距離下更顯完美的容顏,簡白甚至產生前所未有的恍神,本能地閉了閉眼。
“長生堂。”
“……啊?”
夏熙在鼻尖要碰上簡白鼻尖的前一刻突然鬆開手,轉身邁入衛生間,“剪頭髮的地方。”
衛生間的門隨即砰的一聲關上,只留簡白一個人在原地,微微喘息着平復有些紊亂的呼吸,站穩了僵硬的身體。待夏熙渾然不覺的‘放完水’又洗了手出來,見簡白還在那裏沒動,竟屈尊降貴甚至稱得上好聲好氣的問了句:“怎麼了?身體不舒服?”
“沒有。”簡白急忙搖頭,並恢復之前的溫柔笑容,露出開心且受寵若驚的表情:“謝謝小熙的關心。”
“誰關心你了?”本來還好聲好氣的夏熙突然就換了張面孔,聲音里的冰冷能把人冰封,“你以為你是誰?”
雖然夏熙頭回在夏家見到簡白時的態度就是排斥的,哪怕當著夏老爺子的面照樣對他嗤之以鼻,但這情緒變化的還是太快,叫人難以招架,簡直將隨心所欲這四個字演繹到了極致,好像不管說什麼做什麼,都只出於他一時的想法而已。
所幸簡白已對夏熙的傲嬌和毒舌有了一定的認識,沒被夏熙的態度嚇跑,反而升起了更強的挑戰欲。聲音和笑容都溫柔無比,眼神也專註認真的像縱容鬧脾氣的孩子,“……嗯,小熙沒有關心我,是我誤會了,請你不要生氣。”
被順了毛,夏熙臉上的冷意又緩和下來,從上到下打量了簡白一遍,有些嫌棄地皺起眉,“穿的那麼少又那麼丑,審美真是差到無可救藥。”
簡白倒沒有產生任何惱羞成怒的情緒,只再一次張了張嘴不知道該怎麼回。四月初的天氣本就多變,他下午來的時候還艷陽高照,轉眼的功夫,外面就下起了細雨。衣服的確穿少了,自己也開始覺得冷,正想着醫院附近的人力車和出租汽車不多,待會出去可能會淋雨,就聽夏熙喚拾玉進來道:“把你之前給我帶的那件披風拿給他,再讓小徐開車送他回去。”
拾玉立即去柜子裏將披風取給簡白,斂秋則抬腳去通知司機小徐。夏熙的語氣里充滿了傲慢和挑剔:“把它披上,人長的丑就要把自己蓋起來,這件披風也和你一樣丑,正好配你。”
事實上,簡白的長相雖不如夏熙那般完美無缺,卻極為清俊耐看,配上常掛在唇角的溫和笑容更是賞心悅目,絕對和丑搭不上邊。那件披風同樣如此,一看就知其價值不菲,是最上等的黑色皮料,走線乾淨利落筆直均勻,領口上深灰中帶白尖的水貂毛奢華又大氣。
簡白也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只感覺前所未有的暖意從身上的披風一路傳到了心裏。待披好披風后抬起頭,正好撞入夏熙遠遠投過來的眼眸。
屋內的光線開始隨着天光而變昏暗,襯得夏熙原本清如水鏡的眼中魅影重重,分外蠱惑,竟讓簡白的心跳莫名變快,下意識開口:“小熙,我先回去了,明天再來看你。”
夏熙沒說話,也不知同不同意讓他走,抑或又生出了什麼不滿意,只站在那繼續望着他。眼中光華璀璨又看不出情緒,配上俊美面容,竟看得簡白心跳更快,忙轉過身,強自鎮定的補了句再見就準備離開。
依舊沒得到回應。
因此簡白依舊摸不清夏熙的意思,卻怎麼也不敢回頭。冥冥中竟生出一種可怕的想法,覺得自己一旦回了頭,便會被吸入那雙看不出情緒的眼裏,永世不能超生。
已經不能超生的蔣大帥幾乎在簡白離開的同時便趕了過來,可夏熙手上仍有好幾份文件沒有看完,只頭也不抬的問了句:“晚餐想吃什麼?”
這句平淡簡單卻宛如老夫老妻般的話讓蔣戰威湧上來說不出的歡喜,隨即便答:“我不挑食,吃什麼都行。”
大帥極力傳達着我很好養的信息,夏熙仍沒抬頭,“飯菜還在弄,我也有點東西沒看完,你先坐着等一下,自己打發一下時間。”
若蔣戰威能稍稍動點腦子,便能看出夏熙的本意絕非是留他吃飯,而是有事要找他協商或辦理。可惜他一見夏熙就智商全無,立即便像個等待下課的小學生一樣在椅子上正襟危坐,並偷偷朝夏熙的方向看,還以為別人都瞎了般瞧不見。
男人的性感形式其實不比女人少,像夏熙的性感就充滿誘惑的氣息,一舉一動都透着隱晦難言的風情,而蔣戰威的性感和他截然不同,比如此刻的蔣戰威只穿着規規整整的軍裝坐在那裏,衣扣都沒有解開一粒,陽剛之氣便強烈到不容忽視。健壯的胸膛和肌肉在軍裝的掩蓋下仍清晰可見,全身上下處處堅硬如鐵,卻在望向夏熙時滿目柔情。
當一個男人認真望着自己愛人的時候,便是他最有魅力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