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目標C
大帥吃完醋,才後知後覺的從掌下皮膚不正常的熱度中發現夏熙似乎起了燒,再一摸夏熙的額頭,滾燙的溫度頓時讓他着急起來,立即指揮身旁的陳子瑧出去叫醫生。
夏熙似乎已經徹底燒迷糊了,無意識的皺着眉,一雙大眼完全沒有焦距,眸中泛着盈盈水光,漂亮的瞳孔就像浸在水中的黑曜石,原本毫無血色的臉頰燒出了淡薄的血色,彷彿凋零的紅梅落在雪裏。
那皚皚純白染着淺淺嫣紅,相交相映成異常冰冷卻又無比嬌艷的顏色,讓人不由心動。陳子瑧也不知道腦子究竟出了什麼問題,竟在收到上司指令后沒能第一時間做出反應,反而站在原地半天都沒有動身,一雙掩藏在金絲眼鏡下的眼睛卻在隱隱發光。
亮的如暗夜中的獸類一樣。
有些人活着或許就是為了印證什麼是衣冠禽獸,而陳子臻便是這四個字的樣板。他在工作和軍事上的能力無可厚非,有着比常人更高的智力和優雅談吐,甚至有讓被他玩弄過的人反過來迷上他的魅力,可脫下那層外皮,他就和野獸一樣毫無人性與道德,不知愧疚與羞恥。
作為一個標準的S,陳子臻自然性|虐過不少人,尤其對那些乾淨又貌美的青年有着近乎病態的喜愛。可他曾遇過的所有人通通加起來,竟都不如眼前人的千分之一。
其實陳子臻之前見過夏熙不止一次,還記得頭一次在大帥府看到他時,他正獨身坐在廊邊,認真地思索眼前的棋局,對周圍的人和環境混不在意,彷彿一切都驚擾不到他。然後抬手執起一枚棋子,像終於想到破解之法般露出淺笑,白皙的皮膚在陽光下接近透明,全身似乎都帶着淡淡的微光。
那是不存於世的美,是他們大帥心心念念了那麼多年的人,也是他永遠不能染指的東西。但越是這樣,就越是想要得到,尤其是對方此刻受傷生病的脆弱模樣,竟是完完全全地瘙住了他心裏最癢的那一處。
如果眼前的少年有朝一日能以這樣脆弱的姿態躺在他身下,像無害無助的小動物任由他蹂|躪,那種場景只稍稍一假設,就讓他每寸血液都沸騰起來。陳子臻已經很久沒有遇到能讓他提起興緻的獵物,卻只因夏熙一個失焦的眼神就湧出前所未有的激動與渴望,竭力平定的胸膛下儘是難耐的呼吸。
所幸時刻關心自家少爺狀況的拾玉早在蔣戰威剛開口時便替陳子臻出了門,曾被大帥的威勢弄怕了的醫生隨即以最快的速度趕了過來,而蔣戰威眼裏從頭至尾只有夏熙一人,沒有注意到陳子臻的異常。只有夏熙清楚地聽到了系統的聲音:“叮——,目標C陳子臻的好感度增加20點,現好感度為35。”
果然如此。
夏熙成功印證了自己的判斷,面上卻絲毫不露,然後緩緩閉上眼睛。原本凝在眼眶中的水汽因此而形成一顆小小的水珠,從眼尾墜入鬢髮。隱隱之間似乎有誰心裏的什麼東西跟着它一起墜落,一面墜落卻又一面騰升。
其實抖S是最容易攻略的,因為他們不從對方那裏獲取什麼金錢和利益,也不謀求對方的生命,甚至不貪圖對方的感情,只要自己生理上的愉悅和心理上的刺激滿足。在這一點上,S和M的本質完全一樣,都為了快感而不計後果,享受剝去社會人得體的外皮后的那個恣意放縱的自我,所以每一個抖S內心深處都藏着一個抖M,只是他找不到能駕馭他的人。
——攻略他不需要什麼你虞我詐陰謀陽謀,只要能比他更狠更S,然後將其調|教成M就足夠了。
陳子臻那邊湧出了激動,夏熙同樣如此。對待感情,夏熙天生有很強的獨佔欲,對待事情,又有很強的控制欲。他從很小的時候就喜歡操控僕從或身邊的人做事,全權控制一個外表上比他更強的男性體,會讓他的控制欲得到更大的滿足。
——想將對方變成一個玩具,怎麼玩都可以。必須穿他喜歡看的衣服,用他喜歡的方式哀求,以他喜歡的動作跪倒在地,宛如一條狗。
畢竟身上的傷情還很嚴重,夏熙就算意志力再強悍也堅持不了太久的清醒,最終睡了過去。天色已黑,病房內的客人也都識相的依次離開,唯有蔣戰威在外出兩個多小時后再度回來,悄然無聲的將沾了寒氣的軍裝外套脫掛到門口的衣架上,繼而輕手輕腳的來到夏熙床邊,小心翼翼的摟住他的肩。
拿着表格和托盤的護士準點來例行查房時,所看到的就是那樣一個久居上位的男人,斂去了所有冷厲和鋒芒,像對待無價珍寶般摟着入睡的少年,無比溫柔地吻了吻少年的額心。
夏熙昏迷的這幾日,蔣戰威一直沒能好好睡過,這一鬆懈,不由產生了幾分困意,輕嗅着夏熙頸間溫熱好聞的氣息,帶着說不出的安心沉沉睡去。
醫生在臨近十一點的時候給夏熙掛過一瓶輸液,大概需要四個小時才能掛完,而蔣戰威表面看起來睡的很深,卻在液體掛完前的三分鐘準時醒了過來。
他對自己身體的把握精確到可怕,可以隨時隨地入眠,也可以隨時清醒並作出迅速有效的反應。只除了心動,永遠不在把握之中,不在預料之內,從見到夏熙的第一面起,就只為他一人起伏。
窗外仍舊一片漆黑,夏熙也仍然在睡,蔣戰威耐心等待最後一點輸液流完,繼而撕開他手背上的膠布,動作輕柔地幫他把針抽掉,又將他的手放回被子裏仔細掖好,才悄無聲息地走出病房。
夏熙這一覺睡的很足,醒來時燒退了大半,傷口的疼痛也明顯減輕了很多,心情都跟着變好。因此沒有拒接拾玉送到跟前的電話聽筒,然後在已被拾玉告知是夏老爺子打來的情況下,故意用特別客氣的語氣說:“您好,我是夏熙,請問您找誰?”
夏毅天頓時被自己的親生兒子噎了一下,下一秒便忍不住在聽筒里粗着嗓子吼出聲:“我是你老子,你不認得了嗎!我找那個不孝子!!”
“嗯,是有點印象。”夏熙很淡定的答:“但是簡白不在我這裏。”
夏毅天再次氣結,只覺得也不知上輩子做了什麼孽才生了兩個和他不對盤的兒子,一個是一心走上革命的歪路並會連累到整個夏家的長子夏琛,一個是至今仍因他將夏琛逐出家門的事而怨恨自己的幼子夏熙。所幸他臨到老,找回了一個肯聽他話的好兒子簡白,想到這裏便道:“你不是在外面跟你劉伯父家的老四合夥開了個影片公司,都發展到南洋去了,你二哥學的正好是戲劇類的專業,讓他到你的公司去,看看有沒有什麼能幫你做的……”
“他學的是戲劇表演。”夏熙依舊很淡定,“能幫我做什麼?教我演戲嗎?”
演戲兩個字被壓的很重,顯然是意有所指,夏毅天簡直要被這個小兒子給氣死,“阿白不管怎樣都是你親哥哥,將來你就算全權接手了夏家的生意,也要懂得兄弟相扶相持才行,否則這個家主的位子我就算給夏滾滾都不給你!”
夏滾滾是夏毅天養的京巴狗。整天狗仗人勢,特別凶,見誰都叫,主人不在時,卻是個比誰都沒用的慫包。
其實夏老爺子本來還想問夏熙的傷怎麼樣了,但一想他都能繼續氣人了,肯定是沒什麼大礙,隨即便氣呼呼的掛了電話。夏熙旁邊的拾玉和斂秋兩人則從頭至尾大氣也不敢喘,更想不通自家少爺心裏明明很關心老爺,卻為何總要氣他。
或許只有蔣戰威能對此感同身受。
因為夏熙經常一個字就把他堵個半死,其毒舌水平絕非一般人能及。蔣戰威又不善言辭,每次都只能窩在心裏干著急,還一點火都捨不得對夏熙發,堵啊堵的反而被堵習慣了。
其實嘴毒的人骨子裏都不壞,因為他們看事情一眼就能看到底,所以才字字戳心。相反,嘴巴柔笑也甜的人,倒讓人摸不清他的真實面目,正如此刻正好脾氣的對着夏熙笑的簡白一樣。
簡白再次帶着花來看夏熙,不過這回很有眼色的把黃玫瑰換成了鬱金香,還異常溫和的問夏熙要不要吃蘋果。恍惚失神的戲碼只能用一回,清醒后的夏熙自然是恢複本性,一臉高冷的繼續翻閱手下送來的一大堆擱置的文件不置可否,只抬起頭不咸不淡的看了簡白一眼,直接拒絕:“不吃。”
但簡白依然拿起蘋果認真削起來。他削蘋果的技術倒是很高,一會兒的功夫就削出了兩個,還切片成小兔子的模樣,排排隊擺在盤子裏,看起來可愛又可口。夏熙望着送到眼前的蘋果,卻下評論:“真丑。”
簡白好脾氣的笑:“雖然切的丑,但是味道很甜,嘗嘗看好不好?”
027忍不住拍着翅膀感嘆:“宿主大人你看看人家目標B,態度是多麼積極多麼主動,明明他才是被攻略的那個好不好!!求求你把脾氣改改吧,不然攻略對象全要被你嚇跑了!”
夏熙根本不理會027,反而端出了更高傲的姿態下令:“——喂我。”
簡白微微一頓。只覺得眼前的人就像一隻傲嬌又難伺候的名種貓,竟對他惡劣的態度完全生不出氣來,隨即找來叉子,扎在其中大小最為適中的一塊上。
只是還沒等他弄好,夏熙就開始催了。目光依然盯着手裏的文件,口中卻不耐煩的道:“快點,慢死了。”
簡白忙以最快的速度將蘋果喂進夏熙嘴裏,夏熙一口吃完,終於因甘甜的味道露出微微滿意的表情,讓簡白聯想到了被順毛摸的貓,連姿態和神色都一模一樣,就差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了。
接下來的投喂變得非常順利,半盤‘小兔子’都被之前那個冷着臉說不吃的人吃掉了,並作出吃后感:“……我不喜歡吃蘋果,下次記得換蜜瓜或者蜜桃。”
簡白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