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各回各自窩

14.各回各自窩

?車子飛快地從橋上駛過,夜幕中再也看不見那個倚着橋欄抽煙的身影,肖祺突然沒來由覺得心煩意亂。

那是黃晟?

那個風火輪一樣的單車是不會錯的。

可他為什麼大半夜在橋上抽煙?

明明是那麼囂張任性的人……

肖祺茫然地看着窗外一閃而過的萬家燈火,視網膜上全是他落寞頹廢的身影——昏黃的路燈將他影子拉得很長,孤單地映在水泥地上。

一滴水落在車窗,滑出一條彎彎曲曲的水痕,又一滴水落了下來,接着接二連三的雨滴連成了線,車窗外的光影瞬間模糊起來。

“唉喲我去,今兒天氣預報居然准了,太他媽難得了,”司機罵了聲娘,笑道,“幸虧我下午沒去洗車,不然這錢又要他媽白花……”

夏天的夜雨來勢洶洶,不一會兒,就成了瓢潑之勢,迅疾的雨滴擊打在車窗,發出機關槍一般噼里啪啦的雜聲。

肖祺看了看時間,已經九點半,離大學城還有十多分鐘車程,騎單車的話……他盯着擋風玻璃上賣力擺動的雨刷怔了半晌,突然出聲:“哥,麻煩前面回頭。”

“還要回頭啊?”司機大吃一驚。

“接個人。”

車子在路口拐進另一個車道,往來路飛馳而去,車輪濺起巨大的水花。

剛才那座橋上已經空無一人,只剩孤零零的路燈照亮茫茫的雨幕。

肖祺坐在車中,看着雨幕中的空欄杆,漸漸皺緊眉頭。

“小夥子,你要接的人是不是走了?”司機問。

“嗯。”肖祺沉悶地應了一聲,“走吧。”

司機發動車子,說道:“這麼大的雨,傻子才會一直站在橋上挨淋,肯定打車走了,別擔心啦。”

“沒擔心。”

“口是心非!”司機從後視鏡中看他一眼,笑着說,“我跟你講,我眼睛最毒了,一眼就看出你什麼心思,小夥子,聽哥哥一句話,該斷就斷,該上就上,別猶豫。”

肖祺心頭一緊,低聲說:“你不懂。”

“有我不懂的事兒?哥哥比你多吃幾年米飯不是白吃的,”司機嘿嘿地笑道,“跟女朋友吵架了吧?我猜得對不對?”

“……他是男的。”

司機一噎,片刻后幽幽地說:“小夥子,你這癖好有點小眾啊。”

肖祺抿緊嘴唇。

“不過小眾就小眾唄,”司機頃刻間就想開了,樂呵呵地說,“誰談個戀愛還要當著大眾啊?又不是明星,明星還要隱婚呢,被窩裏那點事兒本來就只跟當事人倆人有關……唔,你要是三個當事人的話……哎,這種情況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這司機的話匣子跟封印一樣,一旦打開就再也合不上了,絮絮叨叨地說個沒完,東拉西扯,離題萬里,說得肖祺心煩意亂,心裏跟塞了一團棉花一樣,堵得大氣都喘不上來。

司機自己唱了半天獨角戲,感到有些寂寞,回頭看了肖祺一眼:“我還以為你睡著了呢。”

“沒有。”肖祺搖搖頭。

“覺得哥哥說話不中聽?”司機往自己嘴上拍了一下,苦笑道,“嗨,別跟我一般見識,我開一天車都沒遇到個能說話的,嘴皮子閑得難受,忍不住就說了這麼多廢話,抱歉哈。”

“沒有,”肖祺道,“你說得很好,只是……”

迎面一輛車飛馳而過,兩車交會,車輪濺起巨大的水花,發出嘩啦一聲脆響,司機打着方向盤,待會完車,追問:“啊?你說什麼?”

“我說……”肖祺動了動嘴唇,聲音極低地吐出一句,“我和他是兄弟。”

“我操!”司機驚愕地叫了一聲,接着就閉了嘴。

肖祺枕着後座上的頸枕,仰臉看着黑黢黢的車頂,低聲繼續道:“他母親當年插足我的父母,我媽……去世了……才31歲……”

兩人都沉默得可怕,車內只有此起彼伏的粗重呼吸聲和雨水拍打車窗的聲音

過了半晌,司機才總算找到自己的聲音,有些尷尬地出聲:“那個……小夥子啊,你這道題……超綱了啊……”

肖祺低低地笑了一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恨他,他也不喜歡我,我們之間算是不死不休了。”

司機鬆了一口氣,聲音也輕快起來:“嗨,嚇我一跳,我還以為你倆搞上了呢。”

肖祺自嘲地搖頭:“怎麼會?”

司機沒有再說話,肖祺轉過頭,看着車窗上自己的倒影,雨水模糊了影像,讓他的臉看上去如同扭曲了一般。

前方的雨幕中出現了印着大學城LOGO的指示牌,司機問:“到仙鶴山莊小區?”

“嗯。”

車子停在小區門口,肖祺整理了一下從家裏帶來的大包小包,剛要準備下車,司機突然問:“小夥子,你帶傘了沒?”

“沒。”

“你摸摸座椅下面的儲物槽。”

肖祺疑惑地往下摸去,在儲物槽中摸出一把摺疊傘,笑了一下,輕聲道:“謝謝。”

“不用謝,”司機說,“五十塊錢賣給你。”

“……”肖祺將傘放回儲物槽。

司機爽朗地笑道:“瞧外面這雨啊,十秒鐘就能給你淋成落湯雞,我聽你聲音還有點兒感冒,注意點兒吧。”

“好吧。”肖祺無奈地將傘又拿了出來。

接過肖祺遞過來的錢,司機一邊翻找零錢,一邊嘮嘮叨叨地說:“別仗着年輕就硬抗,多少病都是年輕時作出來的啊,養生是一輩子的事兒啊。”

司機這摺疊傘雖然不便宜,撐開后傘面卻很大,肖祺從小區門口走到自家樓底,身上一滴雨水都沒有淋到。

然而有人就沒有這樣好的運氣了。

黃晟踩着單車從雨幕中衝出來,長腿一撩,從車上飛躍下來,單手拎起單車,一步三個台階衝進宿舍樓。

“哎,同學!”宿管站里一個阿姨坐在窗邊怒叫,“我晚上新拖的地,看你又給我落一地的水!”

黃晟抖落一身雨水,抬手將濕淋淋的額發抹到頭頂,露出光潔的額頭,轉臉燦爛地笑道:“回頭我給您拖,阿姨這麼晚了還沒休息啊?”

“我要是休息你就進不來門了!”阿姨怒氣稍消,指着他手裏的單車道,“你這車趕緊登記去,學管處都下多少次通知了,學生個人的自行車全部要在學校登記。”

“好好好,我有時間就去。”黃晟笑着答應,抬腿跨上單車,腳下一蹬,車子躥進了宿舍樓的內走廊。

“宿舍樓里禁止騎車!”阿姨從窗口探出身來,追着他的背影尖聲嚷嚷:“你哪個院的?扣分!”

“扣扣扣!您隨便扣!我舞蹈學院的!”黃晟的聲音遠遠傳來時,人已經進了電梯。

阿姨怒氣爆炸:“這棟樓哪有舞蹈學院???”

黃晟打着哆嗦推開宿舍門,聽到裏面傳來夏瓊玖浪出水兒的聲音:“來吧,狂野地撲上來,踩我,射我……唉喲媽呀,射死我了……”

“……你在玩什麼羞恥play?”黃晟忍不住問。

“哎,你先等等,阿晟回來了。”夏瓊玖在YY里說了一聲,摘下耳麥,從椅子上跳下來,順手按亮玄關的燈,登時大叫,“我滴個乖乖!好大一隻落湯雞,你掉河裏了?”

“放屁!”黃晟沒好氣道,“半路下雨了,我差點就回不來。”

“幸好幸好,”夏瓊玖撫平胸口,“我可不想逢年過節還得給你燒紙去。”

黃晟噎了一下:“能閉上你那賤嘴嗎?”

“嘿嘿,”夏瓊玖笑嘻嘻地湊過來,啰啰嗦嗦地說,“下雨了你打個電話給我啊,我叫輛車接你去,哎,你也真是傻,下這麼大雨,不知道找個地方躲一躲嗎?非得冒雨回來,你就這麼急着見我?”

“是啊,我急着回來看你有沒有把宿舍給我拆了,”黃晟站在玄關把濕淋淋的T恤脫下來,笑着說,“這不剛一進門,就聽到你在那兒不知跟哪個野漢子射來射去,我這要再不回來,恐怕你就裸//聊上了。”

“你思想真骯髒,”夏瓊玖接過他脫下來的T恤,隨手扔進洗手池,抄起兩條幹毛巾,一條蓋在他頭上,一條拿在手裏幫他擦着後背上的雨水,解釋道,“我跟四哥切磋呢,他老拿乘龍箭射我。”

“也就四哥能切磋不罵你了。”

“能不揭短嗎?嘖,你這背上冰涼冰涼……哎,你后爸車不是挺高級的嗎?讓他送你啊,哪兒還用淋成這樣?”

黃晟拿毛巾擦着濕發,哼哼:“你早晚會死於話多。”

“你早晚會死於嘴硬。”夏瓊玖頂了一句,幫他擦了兩下就不耐煩了,拿着毛巾往他裸背上一抽,撂挑子,“不擦了,你直接洗澡去吧。”

黃晟被他抽得哎喲一聲叫了出來,轉身二話沒說,抬腿就踢了過去。

夏瓊玖往後靈活地一跳,得意地渾身亂抖:“沒踢着!耶!沒踢着!”

“浪//貨。”黃晟罵了一聲,一邊解褲子一邊往浴室走去。

夏瓊玖倒吸一口冷氣,只見黃晟的裸背瘦削白皙,在玄關昏黃的頂燈下,泛着瑩瑩的水光,緊實的腰線劃過一個優美的弧度收入褲子中,濕淋淋的褲子半掛在屁股上,隨着他的走動,漸漸下滑……

浴室門砰地一聲關上,夏瓊玖舒出一口氣,后怕地嘀咕:“幸虧本零定力好,不然差點就要泯滅受性啊,嘖嘖嘖,這小妖精不得了,道行有點高……”

“胡說八道什麼?”黃晟的罵聲從門內傳來,“信不信我出去弄死你!”

“我說出來了?”夏瓊玖驚恐地一把捂住了嘴。

“你就差拿個擴音器了。”

“擴……擴什麼器?”夏瓊玖一臉震驚,磕磕巴巴地問,“不是……不應該是擴……擴肛嗎?”

黃晟沉默了一秒鐘,認真地說:“我讓你三分鐘時間,三分鐘后我就出去弄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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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個幫會[劍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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