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陰謀初現
?第十二章·陰謀初現
姑獲鳥對於大天狗的悲觀十分氣惱，她轉過頭，緊盯着面無表情的男子，說道：「那麼，既然你這麼想，為什麼不早些時候讓你的皇族朋友帶走她，反而現在做這般推脫的樣子。」
「黑夜山的大天狗，與酒吞童子、玉藻前齊名的三大妖怪之一，竟然連照顧一位人類少女的這種事情都要來回推脫嗎？」面對奈生的事情的時候，平日裏冷靜的姑獲鳥總是顯得比較急躁。
「我想活了不知多久的你，應該知道那個少女對你所抱有的想法。」姑獲鳥直接將話題挑明。
本來，這些事情她早就打算找個日子和大天狗談談，卻沒想到奈生失蹤，兩人的談話竟然就在此時發生。
「我因為姑獲鳥骨子裏的天性，喜愛養育孩子，等到他們長大的時候就讓他們自己出去歷練，這麼多年過來，雖養育了數不清的妖怪幼崽，但是每一個幼崽我都付出心血，悉心照料，無論是養育十年，還是照顧了幾天，在我眼中，都是我的孩子。」
「而你，照顧奈生已有十年，這十年間，奈生最愛黏你，你也不避開，滿足她的所有需要。本來就不喜他人接近，喜愛獨來獨往的大天狗，竟然有一天為了一個人類少女去尋了不少小妖怪作為附庸，甚至說，這十年間不再在日本遊走，而被少女拘於黑夜山中。」
姑獲鳥看着大天狗藍色的眼眸，接著說道，「即使是這樣，卻仍要拋棄她嗎？」
說到這裏，姑獲鳥甚至有些可悲於男子的固執，她直接拋出了一枚炸彈，道：「你問問你自己，大天狗，你能接受奈生有一天嫁作他人婦，為他人生兒育女的樣子嗎？」
終於，男子一直掛在臉上的表情有所鬆動，他面對姑獲鳥話語上的連番轟炸，終於開了口，道：「姑獲鳥，你可曾想過，人妖兩道，並不是因為人類與妖怪不能結合，而是因為……時間。」
「倘若那時，面對她的請求，我只是幫她殺掉仇人卻不帶走她，也許今日，她早已找到合適的人選，嫁人生子。」
「姑獲鳥，奈生應該沒有和你說過她前些日子受傷的事情。」大天狗轉頭，看着姑獲鳥，說道，「她一人走出宅邸沒有他人陪同，最後，如果不是幾個友善的小妖怪的搭救，她早就死在森林裏了。」
「我只知，我懷中的女子，滿身鮮血，為了避免他人擔心，而壓抑着疼痛，故作鎮定。那個時候，我已有將這黑夜山上所有妖怪全部殺光的想法。」
「更別談，百年之後，抱着她的屍身了……」
「倘若無法抓住，那麼不如，一開始就不要行動。」
大天狗的話語讓姑獲鳥一時語塞，她只是嘆了口氣，便不再言語。
「姑獲鳥，你覺得我的力量是否強大。」面對姑獲鳥這位亦敵亦友的老相識時，大天狗問道。
與大天狗交手幾次的姑獲鳥自然知道大天狗的實力，她回答道：「自是不差。」
大天狗低下頭，伸出自己的右手，望着自己的掌心，他說道：「但是這一點點力量卻是不夠的。」
姑獲鳥看着眼前的男子，覺得自己是不是眼花，她竟然……在一身正義的大天狗身上，看到了些許陰暗的氣息。
正要說些什麼時候，蝴蝶精走到了兩人面前，嬌小的小妖怪拿起手中的手鼓，道：「現在應該可以聯繫到奈生姐姐了，大天狗大人，能把剛剛那塊手帕再借我用一下嗎？」
因為是蝴蝶精幼崽，比起其他一些姐妹不用信物只需名字便可進入他人夢境，甚至可以帶旁人進入他人夢境的能力，眼前的這隻蝴蝶精還稍顯稚嫩。
大天狗將手帕再次遞給蝴蝶精，然後也沒了與姑獲鳥再次交談的念頭，反而看着眼前的嬌小少女，等待她那裏有關奈生的消息。
蝴蝶精拿着大天狗給她的手帕，搖了搖手中的手鼓，在特定的鼓點和吟唱下，她進入了奈生的夢境。
這是蝴蝶精第一次進入奈生的夢境，但是令蝴蝶精驚訝的是，表面上溫柔的少女的夢境竟然如此冷清……
站在漆黑一片空無一人的夢境之中，蝴蝶精輕輕地搖動着自己的手鼓，希望藉由這個聲音，引來奈生的到來。
而也如蝴蝶精所願，奈生在夢境中的意識體順着聲音找到了她所在的位置，看着眼前一如以往掛着溫柔笑容的少女，蝴蝶精說道：「奈生姐姐，快告訴我你現在在哪裏，姑獲鳥大人和大天狗大人都在找你。」
奈生本因今天鍛出許多把刀而靈力枯竭，很早就回屋休息了。
在夢中似乎聽到了一陣手鼓聲，便順着聲音向前走去，沒想到竟然看到了姑獲鳥大人家的蝴蝶精，因之前和蝴蝶精曾一起玩耍過，所以對於這種雖然力量弱小但是在其他方面卻並不輸給一些大妖怪的小妖怪的能力還是了解一二的。
奈生上前正要跟蝴蝶精說明自己此時的情況的時候，突然地一陣白光閃過，少女被亮光閃的閉眼，當光芒暗下來了之後，面前的蝴蝶精搖着手鼓說道：「雖然是姑獲鳥一心勸解大天狗大人來找回您，但是大天狗大人似乎並不想與您相見，他讓我另外告訴姬君，希望你在那裏過自己的生活，少了你這份累贅，大天狗大人說他十分輕鬆。」
「姬君太過弱小，你會成為大天狗大人通向自己大義路上的絆腳石的。」
說罷，蝴蝶精搖了搖手中的手鼓，消失在奈生的夢境中了。
「騙人的吧……」蝴蝶精沒有給奈生任何一點考慮的時間，少女微微一怔，耳邊還響着剛剛蝴蝶精所說之語。
少了我這份累贅嗎……
夢境本來就脆弱，此時，在夢中，奈生的意識體因為蝴蝶精所言，一直僵立在那裏。而這也反映到了奈生本來的身體之上，
躺在床鋪上的少女雙眼緊閉，眉頭緊皺，雙手握拳，指甲在手心留下一道道月牙狀的痕迹，口中喃喃道大天狗的名字。
眼前，腦內……
全部都充斥着大天狗的臉，而有着那張臉的男子則開口對她不停地埋怨，埋怨她是個累贅。
「啊！」少女直接坐起了身子，從睡夢中驚醒。
而她的聲音也讓本丸中離她近的幾個房間內亮起了燈。
離她房間最近的燭台切先站到了少女的寢室門口，他看到後面走過來的三日月等人，小聲說道：「姬君似乎是做噩夢了。」
伸手拍了拍燭台切的肩膀，一期一振上前敲了敲門，在聽到屋內少女的回應之後，直接推門走了進去。
「姬君，可是做了噩夢？」一期一振跪坐在少女床邊，從口袋中掏出手帕為少女擦拭着額角的汗珠。
少女抓着一期一振的胳膊，就彷彿抓着最後一根稻草，說道：「不要走！」
一期一振轉頭看了一眼門口站着的刀劍男士們，點點頭，而燭台切等人也沒多言語，替兩人帶上了門。
第一天才來本丸就碰到這種事情的歌仙兼定轉頭問道：「這是……寢當番嗎？」
雖然作為新生的刀劍，有諸多不了解的地方，但是，歌仙兼定還是聽說過許多黑暗本丸之中發生的事情，審神者強迫刀劍與其交-媾，因為日常有馬當番等內番任務，所以這種行為也被他們稱為寢當番。
三日月此時臉上雖掛着笑容，但是眼中的神色卻並不如他所表現出來的那般自然，他說道：「姬君自有分寸，大家還是回去休息吧。」
雖與奈生相處的時間不多，但是卻早已熟悉少女其人，並不擔心今夜會發生什麼可怕的事情，眾人打了個哈欠，一一散去。
屋內。
「姬君，還好嗎？」一期一振為少女倒了一杯水，放在少女的手中，問道。
喝了一口水，奈生現在十分迷茫，不知該怎麼辦，她對身邊的說道：「一期殿，你應該從三日月那裏得知，我是被大妖怪養大的吧……」
一期一振點點頭。
「就在剛剛，我竟然在夢中夢見他人跟我說，那個大妖怪覺得我是個累贅，要拋棄我。」奈生抓着一期一振的手臂，道，「而那個告訴我這件事的人，是一個可以信任的人。」
「我該……怎麼辦？」
一期一振拿走少女手中的杯子，然後雙手握着少女的手，問道：「那麼，姬君，你的內心是怎麼想的呢？」
奈生轉過頭，黑色的眼睛注視着眼前水色頭髮的男子，道：「我的內心希望這是假的……」
雖未直面回答一期的問題，但是一期一振已經清楚少女似乎已經將夢境當真。
不曾了解過妖怪各式各樣的能力的一期一振仍然將這當做少女因噩夢之後而說出的話語，但是他卻也並未因此而輕視少女的問題，男子將少女的頭按進自己的懷抱之中，道：
「姬君，你還沒有從那人口中聽到這句話，又豈能因為他人所說而就此看待養育自己多年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