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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天,楊毓忻終於飛升了“喵嗷!”橘貓顯然十分通人性,林徽真這麼不懷好意地一說,它圓溜溜的橙黃色-貓眼中頓時就流露出驚恐來。手機訪問m.56shuku.net它開始奮力地蹬着腿,可憐兮兮地衝著林母叫。
“你這孩子,別嚇到為娘的榛子。”林母假意嗔了林徽真一眼,沖橘貓伸出手。林徽真一鬆手,橘貓猛地撲進了林母的懷裏,圓圓的腦袋直接扎在了林母的懷裏,還喵喵地叫個不停。
林母揉了揉橘貓的腦袋。
她養着的這隻橘貓,和她是一個性子,最愛欣賞美色。他這大兒子長得確實好,凈挑着她和夫君的優點長,遍尋林家也找不出一個比得上她大兒子的。小兒子年紀還小,五官更肖似她的夫君,日後也是一個劍眉星目的俊俏兒郎,放出去不知得有多少姑娘瞧了怦然心動。
而且,她這兩個兒子都是有靈根的,一個三靈根一個雙靈根,在這浙國算得上不錯的資質。但對於一個當娘親的而言,修真長生大道雖好,普普通通的百年也不錯,她從不在這些事情上對兒子們有所要求,只除了……
“末兒,你年紀也不小了。”
林徽末暗叫糟糕,打從他十八歲起,他一聽這句話就知道他阿娘接下來要說什麼了。本想着安安靜靜地裝小透明混過去,但顯然,他阿娘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但出乎意料的是,下一句的問話竟然變了!
“昨晚你出去見的朋友,如今可好?”
啥?
林母執起絹帕擦了擦眼角,幽幽道:“阿娘就是聽說大過年的,你那朋友似是孤身一人。你也知道,阿娘年紀大了,總想着咱們家能夠熱鬧幾分。若是你那朋友不嫌棄,不妨來咱們漪瀾院中小住幾日。”
林徽末眨了眨眼睛,慢慢道:“這樣啊……不過我先問問阿忻。”
林母擦拭眼角的動作一頓,阿馨,沒錯了,一定是個姑娘!看大兒子這麼親昵的態度,大年夜也要出門跟她一起過,想來他們感情一定不錯。除夕夜上門,怕是這姑娘家裏沒有旁人了。雖說當娘的總想着給兒子挑個四角俱全的好姑娘,但感情之事不應以家世論之,她和死去的夫君都不是在意這些身外之物的人,只要姑娘好,兒子喜歡,這比什麼都強。
鑒於她兒子是個不開竅的,她這個當娘的說什麼也要幫上一幫。手機訪問m.56shuku.net
“是啊是啊。”林徽真翹着二郎腿嗑瓜子,“大哥的朋友我也很好奇啊。”他着重咬着“朋友”二字,笑得像是偷油的老鼠。
“我不確定阿忻會不會來……”想起了自己無數次被楊毓忻懟下床的情景,昨晚用藥放倒某人的那一幕,還有今早醒來發現自己堂而皇之地趴在人家胸膛上睡了一晚,口水淌了一片,心虛的林徽末快快地給擦乾淨后就裝沒事兒人溜了,可他真是半點也不敢想像若是楊毓忻發現蛛絲馬跡時的臉色。
雖然他都築基了,可一對上尚且凡人的好友,他仍是不覺氣短三分。
林徽末搔了搔下頜,強自鎮定地道:“這兩天,嗯,這兩天他還有事。”他現在去找人豈不就是撞了槍口,若被翻舊賬,他還能得了好?
林徽末認真地點頭道:“過兩日……過兩日兒子再去請他過來做客。”
林母滿意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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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的過兩日,一拖就是九天。
若說這世上,誰對林徽末最了解,他娘算是其中之一。
忍了幾日遲遲不見林徽末去請人,提一句總是顧左右而言他,別說林母了,就是林徽真都瞧出他哥不對勁了。
大年初九,林母終於忍無可忍了。
她就求一朵他兒子的桃花,並心心念念快結個果怎麼就這麼難!不趁著兒子修為不高的時候抱個孫子,等大兒子在修者的路上越走越遠,那孫子豈不也是越來越沒指望了。
要知道,越是修為高深的修者,子嗣繁衍越是艱難。
林母坐在院子裏直拍石桌,一雙美目瞪得溜圓,憤怒地道:“林徽末,你給為娘滾過來!說實話,你是不是……是不是怎麼人家姑娘了?!”要不她一提“阿馨”的時候,她兒子怎麼一臉的心虛。
林母越想越火大,就連一向愛膩在她身上的橘貓榛子都默默地躲在石凳底下,一雙極通人性的橙黃色-貓眼無比同情地看着大主人。
“怎麼、怎麼人家姑娘?!”林徽末傻傻地看着自家親娘,“阿娘,你在說什麼啊,哪裏有什麼姑娘啊。”
林母磨牙,裝傻,還裝傻!
林母怒火熊熊,高聲道:“要不是你怎麼人家姑娘了,怎麼不肯請人過來做客?!啊?!”
一提做客,林徽末才意識到了什麼,頓時有些哭笑不得,不禁開口解釋道:“阿娘,阿忻他不是……”姑娘。
話沒能說完,漪瀾院外傳來林家家僕的聲音。
“末少爺,門外有一位楊公子求見。”
“楊公子?”林徽末一愣,旋即驚恐。艾瑪,阿忻這是找上門來算賬了嗎。
不過……
瞄了一眼直拍桌子的林母,林徽末打了個冷戰,立刻道:“阿忻過來了,我去迎他。”說完,不待林母說話就一溜煙地跑出院子。
“阿忻過來了?”林母微愣,很快就意識到她念叨了許久的“姑娘”上門了。她先是一怒——“混小子,一點也不主動,不知道去接人家姑娘過來,半點他爹的風采都沒有學到!”——而後是擔憂,站起身往屋裏走。
“見面禮得備好了,做兒子的不爭氣,當娘的只能多費些心思了。”
林徽末一口氣衝出了漪瀾院,然後磨磨蹭蹭地往湖心島碼頭走去。
嚶,他才沒有忐忑呢。
整個林家都籠罩在陣法之中,林家本宅內並沒有四季之分。但出了陣法,深冬的寒意就撲面而來。天空之上,雲是鐵灰色的,暗沉沉地,太陽只是一個略顯模糊的輪廓。鵝毛似的大雪飄落下來,無聲無息地落在林家的本宅外的環形湖泊中。
林徽末隨意地撩了一下略長的額發,抬眼就向台階外看去。
林家本宅建在湖心島上,四面環水,築基期以上的修者能夠涉水而行,但林家還有很多普通人的存在。他們則需撐船來到湖心島外的碼頭外,憑林家信物得以入內。
仗着修真者的好眼力,林徽末一眼就看到立在碼頭上的身影。
只一打眼,林徽末就確定了來人確實是楊毓忻,哪怕他此刻正撐着一隻白底繪墨梅的油紙傘,臉被油紙傘遮得嚴嚴實實。
心底那麼一點心虛頓時就不翼而飛,林徽末眉一揚,那雙顧盼生輝的桃花眼盈滿了喜悅。他大步向碼頭的方向走去,笑嘻嘻地道:“呦,阿忻,終於捨得離開你那……”
話說到一半就卡住了。
油紙傘微微上移些許,首先露出來的是一隻宛如羊脂白玉的手。修長的手指握着傘柄,骨節分明,指甲是淡淡的粉色。哪怕林徽末這個從不會注意男人手的人都下意識多看了幾眼,感慨,不愧是彈琴的手,跟他這個糙漢子就是不一樣。
而當他看清油紙傘下的面容時,林徽末“嘶”了一聲,倒吸了一口冷氣,呆住了。
半遮半掩下,緩緩露出來的是世間難尋的極盛昳麗。那是俊美得極具侵略性的容顏,林徽末長這麼大還沒有見過能與之相媲美的相貌。“秋水為神玉為骨”用來形容男子本不恰當,但林徽末此刻卻想不出其他能夠形容眼前之人的詩句來。
林徽末不禁後退了一步,他的內心在呻-吟——他兄弟長成這樣,日後哪個姑娘願意待在他身邊找虐啊。別說姑娘了,就是他看多了,他都擔心日後的媳婦不好找。
日日用這樣的長相洗眼睛,從今以後還有什麼模樣的人能夠入了眼啊喂。
就像他之前說的,楊毓忻長成這樣簡直就是造孽。
好在林徽末並不是看重容貌的人,不然也不會在楊毓忻被蝕靈藤纏身,容貌毀得旁人都看一眼都會做噩夢的時候成了至交好友。當然,最開始的時候,楊毓忻親手釀的酒功-勞不小。
林徽末恍神只是一瞬,下一刻就被其他東西佔據了注意力。
林徽末眉頭緊皺地走過去,低聲道:“你的眼睛是怎麼回事?”
原本的楊毓忻,眼睛是黑色的,黝黑的顏色比一般人的眼瞳顏色還要來得深邃。但眼前站在他面前的楊毓忻,原本黑色的眼瞳卻變成了琥珀色,極為瑰麗的色澤。想起之前楊毓忻的身體狀況,林徽末不免有些擔憂。
“放心。”楊毓忻凝視着眼前的青年,手中的油紙傘向林徽末傾斜過去,又伸手拂去他肩頭的落雪,緩聲道:“這是祛毒的後遺症,並不礙事。”
“比起這微不足道的小事。”楊毓忻眼睫微垂,語調幽幽,“在下更想知道,林少多日不曾登門,莫不是忘了楊某這個朋友?”
明明自己需要七天的時間閉關覺醒血脈,將被蝕靈藤吞噬的真元再度化為己用,即使林徽末過去找他也不過是撲了個空。但出關后發現某人一次也沒有來,楊毓忻立刻開始“興師問罪”。哪怕他自己其實門清兒,林徽末不登門其實是心虛氣短,十有八-九是因為除夕夜當晚糊了他一臉的迷藥和淌了他一胸膛的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