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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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喬峰才說了一個字，突然意識到不對，眼神變得凌厲了幾分：“你到底是什麼人？”
此時康敏已經被喬峰喊人過來扶了回去，至於理由——雖然他感覺康敏會這樣大概跟螢草有關係，後面她的話也證明了這點，但畢竟一來沒有親眼所見，二來螢草還是個孩子，做事有些沒有分寸也不是不能原諒，更何況這事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出的，若是把螢草這個孤單懵懂的小女孩推出去，難免有幾分推卸責任的意思在，他心裏過意不去。所以他對外只說是自己不小心把馬夫人絆倒，害她摔破了腦袋，然後雖然他也能看出來馬夫人這傷不重，血止住了將養幾天就好，但還是掏了自己準備用來打酒的錢，派人去給馬夫人買些補品。
吩咐完一切，喬峰便拎起一旁握着蒲公英盯着馬夫人、明顯還想找機會繼續懟人的螢草，大步出了門，同時揚了揚手，高聲交待道：“你們不必跟來。馬夫人是在我處受傷，我去找個靠譜的郎中來給她看看……”
一干丐幫弟子立即停下了腳步，心裏不約而同地想着幫主果然仗義有擔當，馬夫人雖然是在幫主的書房受了傷，但肯定是馬夫人自己不小心，憑幫主的本事，怎麼會絆倒人，還扶不住？
嗯，腦殘粉，就是這麼無理取鬧。
不過等喬峰走遠后，又有弟子回過神了——
“幫主拎在手裏的那個綠衣裳的小孩是誰啊？”
“對啊從來沒見過呢……”
*
而這個問題，喬峰自己也在疑惑。
最開始聽到螢草弄出動靜的時候，他是懷疑過是不是有人來他書房圖謀不軌，不過在看到螢草的模樣后，他又很快打消了這個念頭——螢草看起來太小了，大概不到十歲的樣子？不過是個稚童，五官精緻，又帶着那麼幾分孩子氣的可愛，臉頰白皙柔軟，初見時眼睛睜得大大的，茫然地看着前方，十分無害。
這樣的一個小孩，喬峰怎麼都懷疑不起來。
至於她的衣着打扮————螢草穿的還是剛變成妖怪時的那套初始的衣裳，白綠相間的短袖短裙，背後繫着個大大的綠色蝴蝶結，這一身打扮雖然同這個時代有些格格不入，不過對於喬峰來說……穿着露胳膊露小腿的短打、隨意把頭髮紮成一束、漫山遍野瘋跑的貧民丫頭，太常見了，反倒是那些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一舉一動都遵循着禮儀的大家閨秀他鮮少瞧見。
當然，螢草這一身跟普通的短打還是很不一樣的，但是喬峰他，是個直男，對於女孩子的衣裳款式什麼的那是一竅不通，只覺得粗粗一看，都是差不多的，從來就沒在這方面懷疑過什麼。
但是出了丐幫、走在去尋郎中的路上，他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他能感覺到，螢草丹田裏空蕩蕩的，應該是半分內家武功也不懂，那她是怎麼傷到馬夫人的？
還有，他雖然隨性恣意，不拘小節，不耐煩那些傭人僕婦伺候，但書房外面還是常年守着幾個丐幫弟子的，螢草不小心跑進了他們丐幫總舵有可能，畢竟丐幫本身就是三教九流之地，什麼人都有，把守不算嚴密，最近又為馬副幫主舉辦葬禮，更加寬鬆，但是悄無聲息地進了幫主書房，這就玄乎了。
喬峰這樣想着，略垂了視線看向螢草。
螢草正“啪嗒啪嗒”小跑着跟在他的身後，一手握着那根蒲公英——對了，這根蒲公英形狀的東西也很古怪，從沒見過這麼大的蒲公英，莫不是什麼暗器？——一手扯着他的衣擺，小腦袋轉來轉去，好奇地看着四周圍的景物，垂在後面的長長的馬尾也跟着一顫一顫的。
雖然有些懷疑，喬峰還是忍不住笑了起來：“你這小孩，年紀不大，倒是愛看熱鬧。”
“熱熱鬧鬧的多好玩呀。”螢草抬頭看了喬峰一眼，又轉頭繼續看熱鬧——原來這就是人類常說的逛街呀，果然很有趣，比百鬼擠擠攘攘得不知道在幹什麼的夜行好玩多了。
正說著，兩人已經走到了鬧市，周圍來來往往的人變多，幾乎要將矮小的螢草完全淹沒了。除了來來往往的腰和腿，幾乎什麼都看不到了，螢草不由踮着腳蹦着高，伸長了脖子往外看。
算了這年紀的小孩好像都喜歡逛街。喬峰失笑，直接伸手再次把螢草拎了起來，不等她再抗議，直接把她往自己肩膀上一放：“好了，你坐這裏，看得清楚。”
“……喔。”螢草壓住裙擺，往四周看了一眼，喬峰的身高在這裏已經相當高了，她坐在他肩膀上比他還高，周圍的一切幾乎都盡收眼底，看得一清二楚，視角十分好！於是再開口的語氣就是十分真摯的感激和欣喜了：“謝謝你。”
看着螢草繼續四處張望着，喬峰到底輕聲問出了心中的疑惑：“你到底是什麼人？”
喬峰會問出這句話，真的只是想要個答案而已。畢竟馬大元剛被殺沒多久，江湖上還有不少好手喪命在其成名絕技之下，這個時間段太敏感，螢草的事情他務必要弄清楚，但實際上，他並不覺得螢草有什麼壞心，這孩子眼睛太清，太透，有什麼心事全寫在臉上，根本做不了壞事。
沒想到螢草聽到這個問題后反應卻很大，差點跳起來從他肩頭摔下去，好容易穩定住后，身子還是有些抖，彷彿在害怕……頭垂下來，卻是連熱鬧也不看了。
喬峰眼裏的疑惑更甚。
兩個人之間霎時安靜了下來。
然而螢草的直播間彈幕卻是炸開了：
“草爸爸你被喬幫主懷疑啦”
“哈哈哈哈我就說嘛喬幫主身為一幫之主怎麼會這麼輕易接受一個人莫名其妙地跑進自己書房，是個人都要懷疑吧”
“hhhhh草爸爸告訴他你是他爸爸”
“[笑哭]前面的憋鬧，喬幫主的爸爸還沒死呢”
“草爸爸你就告訴他你是草妖唄”
螢草弱弱地告訴他們在這個世界不能暴露真實身份。
然後彈幕便集體出主意了：
“不能暴露真實身份可以暴露虛假身份嗎？比如你是他書房裏的書成精。”
“或者是屋外的花樹成精”
“也可以是什麼背負着血海深仇的世家小姐，滿門被害，就你一個逃出來了，請喬幫主幫忙主持公道，仇人也是現成的，就慕容博這個**oss好了”
“還不如是天上的仙女不小心迷路在人間了”
“然後求648塊路費回家是嗎→_→”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對！然後就可以繼續氪個禮包，寶寶一定能抽到SSR。”
“話說草爸爸還是初始皮膚呢，你家清明阿爸沒錢給你買皮膚券換皮膚還是沒覺醒啊”
……
眾多的彈幕中，突然滾過的兩條黃色的消息格外引人注意——
【平安京第一草吹】打賞了128RM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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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跟着一條彈幕滾過：“拿去買皮膚。”
隨後“壕壕壕”“土豪缺腿部掛件嗎”之類的彈幕幾乎刷了屏。
螢草一來就遇到各種事情，根本沒來得及細看這個直播系統，自然也不知道所謂的打賞有什麼用，而且她也不知道對方說的皮膚是什麼東西，只知道自己現在不好回復喬峰。
彈幕里的那些主意她覺得都挺好的，但是她不會撒謊。
過了老半天，喬峰才聽到女孩囁嚅着憋出三個字：“……我是人。”
他一怔，而後不由豪邁地哈哈大笑了起來：“你不是人還能是鬼嗎？我當然知道你是人，我是問你是什麼人？”
然後就見螢草小心地抬頭看了他一眼，又立刻垂了下來，細長潔白的手指搓弄着蒲公英的梗，再不肯說話了。
——我當然是鬼啊！可是不能說。
而從喬峰這個角度，剛好能夠看到她緊緊咬着下唇的雪白牙齒，彷彿染了血般漲紅的臉頰和耳朵。
活脫脫的……有什麼難言之隱的樣子。
這麼一副表情，又是一張稚嫩至極的臉，喬峰是無論如何也不好再逼問下去，每個人都有那麼一兩樣不方便同人講的小秘密，他也一樣。
“罷了。”大掌再次覆上螢草的頭頂，重重地揉搓了一把：“只要你不為非作歹，不管你是從哪裏來的，要往哪裏去，我都不追究。但若有朝一日你做了什麼壞事，害了人，我也是絕對不會放過你的，你知道嗎？”
“晴明大人說啦，不能害好人，我也從來沒害過人類。”
這話螢草說的很小聲，還很含糊，喬峰沒聽清開頭和尾音，倒是放心了：“知道就好——不過你之前可是打了馬夫人，人家可沒錯，回頭記得道歉……”
“她是壞人，我討厭她，不道歉。”螢草十分堅決地同喬峰說著，卻在心裏向觀眾們比了個V：順利糊弄過去啦。
彈幕一片捂眼睛不忍直視的表情，有人直接刷彈幕：
“不是草爸爸你糊弄過去了吧？明明是人家喬幫主不忍心跟你計較”
“草爸爸還真不會撒謊啊”
“不會撒謊的草爹真萌2333333”
“哎喬幫主真是個大好人”
“草爸爸剛才嬌羞臉紅的樣子真可愛，截圖保存了hhhhhh”
“啊啊我忘記了求圖”
“銅球”
“覺得草爸爸和喬幫主很有CP感的我是一個人嗎”
“看了半天直播，我已經完全忘掉兄貴草了”
“總算想起來螢草其實是個萌少女了[doge]”
“少女草爸爸墜萌”
“前面的這個CP我也吃”
“哎哎草爸爸你往左轉個頭，我想看看那邊的攤位”
看到這條彈幕，螢草略微轉了頭，然後就見那個人又發了條彈幕：“就是這個‘涼水’，好像就是咱們現在的冰鎮飲料hhhhh”
“喬幫主好像是宋代的吧？宋代就有冰鎮飲料啦？”
“對啊對啊，很神奇吧。而且宋代的冰鎮飲料種類不比現代少多少，冰雪冷元子、荔枝膏水、木瓜渴水、梅花酒、甘蔗汁、乳糖真雪、金橘團什麼的”
“→_→樓上好煩，我已經打開冷飲外賣APP了”
“……我下樓買。”
……
看着這些彈幕，螢草也有點想嘗嘗那個什麼涼水了。
實際上從她一從丐幫總舵出來——這個地點還是觀眾們推測出來發到彈幕後她才知道的——彈幕就在不停地讓她看周圍的景象了。她自己其實也挺有興趣的，畢竟很多東西她也沒怎麼見過，有了彈幕解釋也能看得更明白有趣一點。
正盯着涼水攤子的青布大傘看着，耳邊突然傳來喬峰的話：“對了，我還沒問你——你是怎麼把馬夫人弄傷的？”
螢草霍地轉過頭，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抖了抖手裏的蒲公英：“你也要試試看嗎？”說完，她想起喬峰是能打散她的妖力的，所以又補充了一句：“不可以還手。”
此話一出彈幕瞬間沸騰起來了：
“剛剛剛，草爸爸正面剛！”
“哈哈哈哈哈不還手什麼的，草爸爸好壞
“喬幫主，好好考慮一下啊，這一叮下去，暴擊了沒準會死啊hhhhhh”
“哈哈哈哈看戲.jpg”
“叮叮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