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

11.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主子們說的不過是閑話,可做奴僕的聽見了自然是另一番對待,暫且按下不提。

卻說王希音被哄好了,也不多做計較,跟着五奶奶一起整理雜物,當然經她小手的都是些擺件把玩,不太重要的東西。

及至晚宴將要開席的時候,王希音跟着五奶奶去給劉氏請安,正院裏還沒什麼人,就劉氏獨個坐在堂上,莫名有些凄涼。

“祖母……”王希音輕輕叫了一聲。

劉氏回神,笑道:“靜姐兒,到祖母身邊來。”她招呼着孫女過去,摟了王希音在身邊,也不管什麼請安禮節,直接讓五奶奶坐了:“……他們在前院呢!就咱們娘幾個,等着開飯罷。”國公爺一回來,二房那父子三人也跟着回來了,之前出去做什麼一目了然,這還不算,劉氏兩個親生兒子也跟過去給國公爺請安,獨把她這個老婆子留在後院,顯得她是多麼作惡的人。

怕是已經生過幾頓氣了,此時劉氏心情倒也平靜。拿她當惡人就當罷,為了兒子的前程,她是不後悔的。

五奶奶見氛圍不太好,便將席面什麼的瑣事說出來給劉氏聽,明面上是讓劉氏給她掌眼,實際也就是轉移下劉氏的注意。

果然,劉氏對這些興趣缺缺,打斷道:“你做事我放心,這些你自己看着罷。”那大兒媳婦是個沒能力的,拖累的她文武雙全的大兒子成了打理公主府的管家,好在小兒子娶了個好媳婦,前院後院萬事無需關心,不然小五哪有這中舉的福分。

見五奶奶不再言語,劉氏思忖片刻,遲疑道:“安哥兒成親后,我想把家裏的齒序排一下。”她頓了頓,這似乎是剛有的想法,劉氏還沒認真考慮好怎麼實行,她又道:“家裏現在還是按着之前的排行,其實你們這邊該是小三房才對。”國公爺五個子女,長子王旻,次子王榮,三女王斐,四女王莢,幼子王敬,五房是排行是按着五爺叫的,可隨着王斐、王莢出嫁,單叫一個五房也是有些不妥。

“到時候再把稱呼提一提,安哥兒成親就是大人,該叫爺了。”劉氏嘆息着說。她一輩子爭強好勝,卻在孫子輩上有些不足。安樂長公主龍子鳳孫,受不得折騰,二十多歲才有的王德普,之後卻是說甚麼也不肯生了。

再到王敬這房,梁氏是個好生養的,可惜入不了小五的眼。後來又有了苦讀趕考的事,生子大計就耽擱下來,如今只是一子一女委實太少了些。

“娘的意思是……”五奶奶試探着問,提稱呼,豈不是還要承爵?雖說大爺這個世子已經當了幾十年,可國公爺如今還很健朗,怎麼就提到這事兒上了。

劉氏搖頭:“前院的事跟咱們沒關係,我只管着後院,安哥兒他們以後要一個接一個的成親,稱呼不能亂,至於別的,就是他們爺們兒的事情啦。”言語間頗有些意興闌珊。

五奶奶默然。

她其實是理解劉氏的,若是她坐到劉氏的位子上,恐怕也不會有別的選擇。只是事情過後,兩個兒子都自發地與當初給自己下絆子的庶兄弟交好,有意無意冷落這當母親的,未免讓人有些心寒。偏劉氏又是個婦人,這種事說一次還好,兩次三次,說得多了難免會讓人覺得她想把兒子拴在後院又挑撥兄弟情誼,落得個不慈的名聲。

“好了,這都是水到渠成的事兒,稱呼都按着以前的規矩來,出不了甚麼岔子。”劉氏拍了拍王希音的手:“聽說你去廚房轉了一圈,給祖母說說,都看見什麼事兒了?”

王希音正尋思要提了稱呼,自己該被叫什麼,卻聽到祖母的問詢,腦袋一打結別的還沒想到,只記得被母親冤枉的事,張嘴便說了出來。

劉氏聽了一樂,先誇王希音做得對,也懂事了,又說這僕婦做事不周全,想了下,她問五奶奶:“這大廚房的管事,我記得是小陸家的媳婦,可是?”

五奶奶對寵孫女的國公夫人也是沒奈何,生怕她遷怒的無辜的管事媳婦,卻也只能道:“正是,當初還是娘您牽的線呢,平日見着是個妥當的。”

“嗯。”劉氏應了一聲,皺眉思忖半晌不知想什麼,過會兒才嘆息道:“那小媳婦做丫頭的時候我也見過,怕是這回太謹慎了。”二房頭出來的人,如今二房剛回來,一時亂了陣腳也是有的。劉氏也沒多想,又摟着王希音細細地問她在廚房見了什麼,想了什麼。

這一問一答間,西洋鐘的指針就走得快了些。

入秋天暗得就早多了,絲絲涼風透過窗紗吹進,丫鬟們將正堂門扇半掩以擋風寒。

“好了,差不多也到時辰了。”劉氏聽到聲響對丫鬟道:“該去院子,過來給我換衣裳罷。”她又對五奶奶道:“你帶着靜姐兒也拾掇拾掇,不過是家宴,穿戴齊整就好。”

五奶奶應是,將劉氏送進內室才折轉出來。

等到現在,五爺到底是沒過來跟劉氏一起走。五奶奶忍不住有幾分說不出意味的嘲諷,她知道自己不再怨這個夫君了,對親娘如此,對她這個外人媳婦又怎麼會貼心貼肺。

晚宴設在國公府的花園中,已經過了中秋,不過恰逢當月下旬,月亮還算飽滿,周邊都有丫鬟掌燈,閣樓上也是燈火通明,整個花園不說亮若白晝,卻也視物無礙又別有一番趣味。

安樂長公主抱了恙,沒開席就讓身邊的女官跟劉氏請了假,大約也是知道自己並不受國公府待見,這類家宴安樂長公主總是過來一圈就走,椅面都不沾。好在王旻領着王德普留了下來,國公爺難得看着子孫齊聚,很是開懷。

“小五,你回鄉有沒有正式開祠堂祭祖?”平陽公王韜如今未及耳順之年,鬚髮隱有白霜,卻滿面紅光精神矍鑠,他得了兒子的回復,朗聲笑道:“好小子,咱們王家難得有個正經仕途上的,你好好讀,爭取把進士也給我拿下啊,哈哈哈。”

王敬一聽還要他讀書,臉都發綠了,卻也不敢掃父親的好興緻,只得點頭含糊着應,再拿眼掃大哥二哥求救。

王旻微微笑着與淳哥兒說什麼,倒沒關注那邊,只聽王榮道:“小五爭光也還是父親和母親教導的好。”

他這邊說著,剛被小劉氏攙扶着落座的劉氏眼神兒都沒動一下,靜等後續。

果然,小劉氏隨着那邊話音剛落,就跟着道:“姑母這些年真是太辛苦了,侄女人在外地,每次想到不能在姑母面前盡孝都羞愧得很。”話尾還抹了兩下眼角,倒還真能叫人瞧見有淚光,十分逼真。

她這番做作一通,自是將宴席上的注意力都引了過來。

劉氏也知道這不是沉着臉就能解決的,瞧不見她那個最小的傻兒子又張望過來了嗎?她斂了眼瞼,淡道:“操勞子女算不得辛苦,你們身負皇命遠去貴州,既是為國效忠,也是為我盡孝了。”

這話說得十分漂亮,不說王敬頭一次見到母親這般大氣,便是國公爺也頷首贊同了她的話。

小劉氏卡了殼,她本意就是想在孝道上做文章,哪裏想到被夫人一句話就懟了回來,焦急間就看那邊二爺撩袍直直跪到花園充滿野趣的石板磚上,鏗的一聲,直讓劉氏額角抽疼:“多謝母親教誨,兒必將傾力為國,鞠躬盡瘁。”言罷開始磕頭,嚇得小劉氏和她身後的四個孩子也跟着跪下。

二房六口人,加上伺候他們的婆子丫鬟,眼見着跪了一片。但凡眼能視物的都看出來二爺這是藉機賠罪呢,而眼神再明亮點的也知道,二爺這是拼着把夫人徹底得罪也要夫人在明面上諒解他,至於為什麼,恐怕馬上就能知道了。

劉氏緩緩地吸了一口氣,她知道大家都在等着,可她那本該順勢或者說被迫順勢接上的話就卡在喉嚨口,吞不下去吐不出來,她眼神一利,往二爺身上掃去。恰在此時,一個年輕的男人出來說:“二哥,你磕這麼狠作甚,我們都知道你在外面辛苦,幹什麼回來還折騰自己個兒?”王敬就手去扶二爺,嘴巴不停,道:“母親平日裏多疼你,真磕個三長兩短母親得多難受。”說著還不住往劉氏那邊看。

劉氏真是一口老血往胃裏咽。得了,當事人都不把那件事當作什麼,她還想怎麼樣呢?心灰意冷地想着,劉氏品着嘴裏的血腥味,道:“都起來吧,叫不知情的瞧見,還當我多不慈。”言罷咳嗽了兩聲,小劉氏因着下跪趕不上給夫人捶背,還是五奶奶梁氏遞了帕子過去。

見婆婆緩了過來,梁氏不得不跟着丈夫的作派,把小劉氏攙扶起來:“二嫂不心疼自己個兒,也要想想身後的孩子們,入秋天涼,這石板磚寒氣刺骨呢,快起來罷。”半個字兒也不肯提什麼原諒不原諒,五爺仗着自己是幼子敢這麼做,她這個當兒媳婦的多說一句都不會有好日子過。

小劉氏喜極而泣,抹着淚道:“知道姑母疼我,剛才聽姑母咳嗽,我這心裏也是難受得很,當年還在府里的時候,還記得姑母入冬總有些日子難熬,到了貴州我家二爺託人問了個遍,尋到貴州好些藥材,得用不得用的是這個意思,回頭我就給您送去。”

事已至此,再梗着脖子也不會有什麼好處,劉氏知道這些藥材是之前二房請安要送上的,她無不可地“嗯”了一聲,五奶奶連忙引了別的話題,這一茬終於還算是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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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嫡女守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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