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墨綠色
夜更深了,一隻灰色的貓頭鷹興沖沖的飛向翻倒巷最後排的泥巴房,卻在離泥巴房十幾米的地方,突然撞上了一堵空氣牆,直直地栽到了泥地里,翅膀上的灰毛也折騰掉不少,貓頭鷹只得喔喔的亂叫一通。
湯姆.里德爾皺了皺眉頭,並沒有停下手裏擦拭玉帶鉤的工作。泡在薔薇紅色補血劑中的玉帶鉤,方才一點一點的吸收了補血劑,就像它的主人那樣秀氣溫婉,現在它似乎喝飽了,杯子裏的水位也不再下降了。湯姆.里德爾看了看坐在椅子上閉目調息的黛玉,暗暗想到,“不錯,氣色好了很多。看來這補血劑挺有用處的。”等了一刻鐘后,里德爾輕輕撈起了杯子中的玉帶鉤,骨節分明的手指在染成薔薇粉色的玉帶的映襯下顯得更加蒼白。湯姆.里德爾本想給玉帶來一個清泉如水,卻在施展無杖魔法時,變出了一方潔白的絲綢手絹。細緻的擦拭過玉帶的每一寸角落,瞟了一眼還在閉目的黛玉,不由得想,“這個東方的小妖怪,要是看見我擦她的本體,她的臉可一定又紅了吧。梅林的珍寶呀,東方的小妖怪怎麼這麼羞澀。若是納吉尼見到了她,一定很喜歡她,那隻沒有見識的小蛇,總說自己一點都不溫柔。”
“納吉尼……蛇佬腔……小妖怪”
在擦拭到玉帶鉤上的蘭草時,我們的湯姆.里德爾先生,終於意識到一個問題,他剛剛好像一直在和這個東方來的小妖怪用蛇佬腔在交流。他意味不明的盯着那幾片蘭草,“看來那個老女人還真送給我一個大禮,會說蛇佬腔的妖怪。東方貴族作態。傳說中斯萊特林的玉帶。還有密室里的那本《薩拉查靈魂筆記》”湯姆.里德爾感覺自己可以好好利用一番了。他把擦好的玉帶放入了自己黑色袍子的內兜里,用無杖無聲術給黛玉加了一個盔甲護身,便打開門去查看那隻可憐的貓頭鷹了。
湯姆.里德爾冷笑着拆開燙金的信封,看了看裏面用粉紅色墨水寫的邀請函,“那個老女人,還真是等不急。邀請自己明天去她的莊園。還真是着急去見梅林。”里德爾用了一個烈火熊熊,紅色的火焰一點點蠶食了燙金的字體,片刻之後,原地只有一攤灰燼和信紙上保留的大馬革氏李子和五月玫瑰的混香,在夏夜的風中飄蕩。曖昧的味道,終結在翻倒巷骯髒的黑水溝里。
黛玉在湯姆出門的那一刻就睜開了眼,“這位湯姆公子看來不簡單。我方才明明在他身上感到了一種算計人心的味道。陰冷的就像竹林里爬過的蛇。”不過,這並不妨礙黛玉對他的好感,畢竟他剛剛出門時,給黛玉使了個什麼法術,讓人很安心。“不知竹林里那隻笨蛇有沒有修成人性。”黛玉看着里德爾墨綠色的床,想着她在竹林里結識的蛇妖,“小青一定可以的吧。”她樂觀的想。
……
湯姆.里德爾拿着幾瓶不知從哪裏拿來的深藍色魔葯,進了房門。他看見黛玉修鍊結束,正對着自己的床發獃,就不禁又挑了挑眉毛,“和納吉尼很像呀。喜歡發獃的小妖怪。”
“林小姐,不知您在東方住的都是什麼樣的床。這樣可好。”
黛玉一回神,只見湯姆用什麼法術,把那張墨綠色的床變成了雕花紅木床,上面還是墨綠色的被子和軟枕。雖有些不倫不類,可是黛玉還是很感激他的細心。
“湯姆公子,謝謝你。這樣很好了。”
“林小姐客氣了。之前我一人住,沒有特意收拾房子。還請林小姐見諒。我再添個珠簾可好?”
黛玉只見湯姆從袖子裏拿出了一根紫衫木做的小棍子,說了幾句聽不懂的咒語,就看這房子變了個樣子。空間延展了不少,還在自己的床前有了個珠帘子。帘子那頭隱約可見似乎多了個方才被變沒有的床。
“林小姐若是有不滿意的地方再和我說。委屈小姐了。”
……
黛玉摸着自己床上墨綠色緞面的被子,偷偷的瞧了眼珠簾對面的那個湯姆,他還在桌子旁邊抄着什麼東西。
“他大可不必如此大費周章。我法力低微,若他有什麼壞心,硬逼着我去幹什麼壞事,我也不能怎樣。可,可偏生他如此細心,竟連着被子都是緞面的。若是合上眼睛,還以為又回到姑蘇林家做小姐了呢。”黛玉漂泊200年,多是在荒山野地里和天地相伴,再不是當初那個在閨閣里嬌養的小姐了,就是被別的妖精的法術傷了魂,劃了手,鑽心的疼,也不說一句疼。只因着她知道這世上再也沒有那個能聽自己喊疼的人了。如今,這素昧平生的湯姆公子,竟讓自己有了想和他細說這200年來艱辛不宜的衝動,真真是得了她的緣法。“就為著他這份對我的細心,黛玉也承他的情。來日也報他的恩。”黛玉躺在填了鵝絨的枕頭上,迷迷糊糊的想,“我是不是之前也說話要報誰的灌溉之恩呀。怎麼想不起了呢?”
湯姆.里德爾調低了燈光的亮度,柔和了他臉上的陰影。“東方的小妖怪還沒有發現他說的是蛇佬腔。怎麼比納吉尼還要傻。”
1943年8月12日倫敦,在梅林的引導下,歷史開始偏離了他正常的軌道。事件的當事人們還都混然不覺。整個英國魔法界,都進入了睡夢。